第二章 第二节 几回修路到梅花

　　“春天从梅园开始”，地铁2号线也是从梅园开始。
　　一座城市的市花，一定有些特殊的来历。
　　中国有四大梅园，分别是南京梅花山梅园、武汉东湖磨山梅园、无锡梅园、上海淀山湖梅园，无锡梅园以特有的工商底蕴和山林特色成为江南园林的代表之一。梅园在城西，背倚龙山，面临太湖，介于东山和浒山间，最早是清朝初年一个进士的小桃园，因管理不善，逐渐荒芜。此处山不高然清幽，地虽偏却景秀，是山地辟园的极佳之地。这里距离荣巷只有2公里，只要有点空闲，实业家荣德生就会信步而来，登高望远，得山水清气，俯西乡之相。
　　1906年，荣德生偕友人前往苏州留园，重檐迭楼，曲院回廊，奇石、古木的“留园三绝”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由此萌生了在家乡造园的念头。次年正月，荣德生又去邓尉山赏梅，愈加坚定了建园的愿望，无锡的山，清而俊朗，缓又见幽，如果以梅饰山，山倚梅秀，绝不会逊于邓尉山。况且梅花品德高尚，傲霜斗雪，坚贞不屈，寓意着高洁、独立、脱俗、坚忍不拔、自强不息，无论为人处世还是经商办企业，都需要这样的品格，他赏梅、爱梅，梅花更是他精神的寄托。
　　建园的夙愿在6年后启动，荣德生买了清初进士徐殿一的桃园旧址，约150亩地，请来土木工程师规划设计，派来申新三厂的贾茂清督造建园，叠石筑道，辟池浚泉，并从苏州买来梅苗1200株种下，逐步增加至3000株。此后陆续建成香海轩、天心台、荷轩等，1916年建成楠木厅，厅室结构，陈设古朴，荣德生将其取名“诵豳堂”，出自《诗经》之意，喻作农民耕作辛劳，他自号也是乐农，表示不能忘记农业的根本。后又购得奇石一峰，兼具瘦、漏、透、皱，凡81孔，大可容拳，小仅纳指，曰米襄阳拜石，梅以石而苍古，石因梅而灵秀。
　　渐修渐植，花开续筑，1918年建乐农别墅，为西式平房，前后两幢，别墅中间为客厅，两侧为居室，地板铺装。当年在乐农别墅建成之后不久，荣氏又将梅园向浒山扩增，建“豁然洞”，洞顶设高尔夫球场，并建“敦厚堂”。接着开建荣宗敬别墅，平房三间，叠石为台，仿罗马式供顶。这样兄弟俩都在梅园列有居处，前后照应，手足之情颇为浓厚。
　　1930年，荣氏兄弟为纪念母亲石氏八十冥寿，乃在浒山之腰建念劬塔，八角三层，高18米，飞檐翘角，耸立梅林之上。最初起名“念慈塔”，有一次常州的书家、诗词家钱振锽先生来园赏梅，荣德生请他作文记之。钱先生见塔生情，随口吟咏《诗经•小雅》中的“哀哀母心，生我劬劳”和《诗经•凯风》里的“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建议改名为念劬塔，以记父母恩泽，荣德生欣然接受。此塔既是荣氏兄弟的孝母感恩标志，不忘养育之恩，也是整个梅园的点睛之笔，游人至此竞登以饱眼福。
　　梅园有景有花，山水俱佳，只少餐饮住宿，配套欠缺，于是1926年在园内兴建太湖饭店，用料求好，设施先进，参照上海的式样，除了高级餐厅，高薪聘请大厨，还有会议室、运动场、弹子间，并配有汽车接送，这样的条件是当时无锡最好的宾馆，没有之一。如此，通了开原路，建了梅园，又有高级饭店，梅园成了众人青睐之地，四方商客，达官贵人纷至沓来。
　　不可否认，梅园作为私家园林，在宣传无锡、扩大无锡知名度方面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当时上海到无锡有火车，有上海名流包一节头等车厢，组团到梅园游览，同时带动两地的经济合作、人员往来、信息互通，在某种程度上，对于促进无锡工商业发展起到推波助澜之效。
　　不难发现，这个跨越时空的呼应，至少呈现出梅园的三个亮点：首先这座中国近代第一座私家山林公园，不同于常见的私家园林，规模、体量、空间都是首屈一指的。而这是建立在山峦基础上的，以梅饰山，山因梅秀，这个园子是在东山和浒山上的山园，林壑幽然，流泉谷溪，更多体现了大自然的清丽隽秀。园林界曾经有“明代园林看苏州，清代园林看扬州，近代园林看无锡”的说法，这里着重点出了无锡园林的特色，比如无锡的锡惠园林、鼋头渚、管社山庄，都是山地园林的妙处，尤以梅园为盛。
　　其二，耕读元素的艺术表达。耕为本，在数千年农业文明的进程中，耕作勤劳始终是传统文化的重要存在。结合荣氏家族的发展，都离不开耕的润植，面粉是小麦制成，纱是棉花所成，都与耕作密不可分，也就自然而然地反映在园林中。诵豳堂便是一个典型，包括乐农别墅等都是农耕文化的建筑体现。而耕与读不可偏废，只读不耕，饥寒即至，耕而不读，礼义渐失，“豁然洞读书处”就是读的符号了，经畲堂虽然是精英式教育，在10年间却也培育出一批工商人才，从而与“耕”形成了前后共鸣。
　　其三，公共产品的民众取向。除了生产经营，荣家的很多事情都彰显了强烈的公益性和社会性，无论是修桥铺路还是办学建馆，均不以盈利为先导，是一种奉献。延伸到园林，更为明显，免费开放，任何人都能进园观光，荣德生每次看到园内游人络绎不绝，就十分高兴，来的人越多，公益价值也就越大，这与大多数私家园林只有达官贵人才能进园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因此，以梅花的清雅高尚，作为一种精神寄托，蕴现了以天下为己任的情怀，这种担当，在那个年代那个环境中是弥足珍贵的。
　　规划中的2号线梅园站3号口，一出来就是梅园的老大门，典型的江南园林式样，一进门就是紫藤花架，这棵老紫藤就是当年荣德生亲手种植的。沿甬道而上，老藤盘延，前方有一块两米高的紫红色巨石，上面铸刻的“梅园”二字也是荣氏自书。在岁月的浸润下，石刻依旧，紫藤犹生，盘曲中透出的苍劲，越过时空，风雨无悔，清芬如故。有赋为证：
　　
　　梅园赋
　　梁溪瑰宝，无锡梅园，蜚声百年，秀色独占。蠡湖南望，襟云烟而玉带；龙山北倚，枕壑谷而层峦。西临震泽，携碧波三万顷；东接惠泉，嵌翠黛七十峰。香雪胜地，名闻江南。
　　忆昔荣氏兄弟，工商兴埠，实业救国，济世以善。复以梅饰山，因就东山之坡，尽植梅树，浒山之上，皆构亭轩。有梅园刻石，紫藤环绕，老树新芽沐风畅；乐农别墅，绿竹相间，虚心有节听雨眠。念劬塔飞檐攒尖，慈恩如海；诵豳堂豳风八章，禾稼若天。洗心泉边，洁心鉴貌，豁然洞口，读书求识。清芬轩凌空独秀，雕窗曲岸临小池；招鹤厅鹤群归兮，松柏高枝入斜阳。登天心台，梅花片片，眺鼋头仙岛；越太湖石，桨橹声声，俯宝界双虹。吟风阁里，骚人墨客，品茗对酒歌盛世；八角亭外，翠竹古梅，流青溢香思范蠡。琅琊亭，碧水流觞，积雪堂，诸帖碑廊。开原古寺，玉佛铜钟，增福添慧度众生。故四海之内，乐游之士，莫不以至荣氏之园为欣然也。
　　一园佳景，四季花繁。至若辛丑探梅，一树独先。花仙舞袖，群芳盈坡，冲寒怒放。玉蝶朱砂疑花满，绿萼宫粉带雪开。锡城空巷，游人如织。老幼相携，情侣相依，梅林丝带，琴瑟忘还。墙角数枝，得王安石之清气，疏影横斜，极林和靖之雅贤。三月风熏郁金香，红若霞，黄赛缎，白如纱，山前涧边，五彩缤纷。仲夏野趣，数亩方塘傍荷轩。芙蓉吐丹撑华盖，绿叶垂柳拂细波。红鱼戏莲叶，白鹭入清池。俄尔风雨即至，淅沥鸣叶，听荷凭栏。金秋馥郁，小溪潺潺更流丹。银桂倚石，风生百媚为摇落，丹桂傍滩，水至三秋也芳馨。嫦娥应许，下移小园，点点桂子续，朗朗明月漫。当夫隆冬踏雪，暗香浮动，素白台阁，空蒙玉笛，冻蕊香凝老枝，蜡梅微露新花。入揖蠡亭，雪被梅林才半树；登小罗浮，风过疏影已银峰。松竹而为邻，岁寒而三友。登高眺望，千树琼芳香雪海，一路踏香十八湾。天下四季，清雅而绝俗，明晦而境殊，鲜有过于斯园矣。
　　屈指百年，新景叠妍。小圃幽韵，园中有园。梅博馆舍，古梅奇石，商父乙鼎，尽为梅史。临水平台，梅花影壁，远读萧帝文章绮丽，近观米氏书法脱尘。岁寒草堂，巧于借景，塔影移来，师法自然。凌寒亭独立高坡，春芬轩枕水融情。翘楚毅仁，思父还乡，铜像矗立，精神代传。锡明亭梅开五福，明锡亭香满四海，姐妹双亭，友谊溯源。花溪流觞，弯曲绵长。彰巨石壁立之刚，显水墨云壑之柔。花枝绰约，赏佳人之颜；飞瀑散珠，闻戛玉之声。溪尽荷兰苑，异域展风情，风车教堂，田园牧歌，亦莫不如此耶？生态游乐，高架温室。榕树槟榔，充蕴隽永，桫椤背竹，热带风光。更闻百岁之际，梅园北扩，面积倍增，透绿显山。浒山之麓，梅树之品尽纳国际登录园。敦厚堂前，密湖玫瑰，七彩如锦，浪漫花田，蔚为大观哉！
　　噫吁兮！百年梅园，布芳天下。邓尉超山，敢与并肩。人文之精神尽显，山水之景色愈佳，桑梓有幸，阖邑称颂。地铁新建，直抵花前锦绣；市民踏来，共入园里芬芳。时逢盛世，享誉市花，城轨乘兴，竞睹容颜，增历史文化名城之标志，续无锡人文胜地之蕴涵。江南佳绝，园林奇葩，“湖山第一”，以赠梅园，未为过乎！诗曰：
　　
　　名园香海蠡湖连，万树探春舜岭前。
　　素雪摇红横疏影，花溪涤翠醉云烟。
　　一梅独领江东绝，四季常芳吴地先。
　　莫道远行今地铁，忽开新线自喧妍。
　　
　　郁达夫当年专程到过无锡，去了梅园，还专门写过一篇游记《感伤的旅行》。1928年11月郁达夫来无锡时游览到了哪些景物，当时的交通状况如何，翻开他的那篇游记，不难发现，字里行间蕴现出对这片江南水乡的深情告白。
　　“更况且节季又是霜叶红时的秋晚，天色又是碧海似的天天晴朗的青天，我为什么不走？我为什么不走呢？”开篇段落，郁达夫就托出了要来无锡的理由，脑海里闪出运河小港，白帆如织，还有小小的水车亭子，疏疏柳林。在他的想象中，江南的风景处可爱，七十二峰下，有低浅的水滩，三万六千顷的周匝，该有千余顷的湾渚，太湖上的芦花，要比扬子江沙渚上的芦田多出许多。
　　这样想着，转眼间已经到了无锡，火车一停，下来的旅客占了全车的十分之三四。他行李不算多，没有去急着争乘黄包车，而是去一旁观看了猴子戴面具的把戏，等旅客散尽了，回来再喊黄包车去太湖边，当时没有汽车直达。郁达夫之所以不马上走是有考虑的，凭他的经验，刚下车人多人挤，抢着乘黄包车，那高峰价格猛涨，比低峰时涨几倍，如果等人基本走光了，黄包车没啥生意，后面的车还要等好久，闲也是闲着，这时候乘车价格就回落一半。
　　殊不知，这次却失算了，因为他乘的这趟车是中午到的无锡站，再过一个半小时就来第二班，如果车夫把他拉到太湖边，再回来做第二班车的生意，个把小时无论如何赶不回来的，必然会丢了生意，若乘客不肯出很高的车价是不肯拉的。文人的口袋里不会有多少银子的，无奈，郁达夫只得踱过桥，在无锡饭店门口找了辆黄包车，谁知报出的价格更高，别无办法，只得缩短路程，先拉到迎龙桥，再转公共汽车去梅园，毕竟汽车的票价要低很多。
　　到了迎龙桥下了车，给黄包车夫付了钱，转身找公共汽车，还好没有费多大劲找着了，这种公共汽车就是当年荣德生投入的公交车辆。上了车，郁达夫就欣赏起沿途的风光，这一带属于开原乡，到处有桑麻沃地，鸡鸭成群，与思绪中的画面颇为一致。他在当晚就写道：“九龙山脉，横亘在北边，锡山一塔，障得住东来的烟灰煤气，西南望去，不是龙山山脉的蜿蜒的余波，便是太湖湖面的镜光的返照。”秀嶂丽景，信手拈来，他甚至想来开原乡置三十顷地，营五亩之居，筑一亩之室，在屋前的太阳光中一躺，还可以叫稚子开一开留声机，听听克拉衣斯勒的提琴慢调。
　　就这样放飞思绪，随着公共汽车的一路颠簸，经过了大王基，又过了张巷，开过了荣巷，还越过了小坡的腰岭，下午终于到了梅园门口，并在梅园中的饭店里安顿下来。看看时辰尚早，又叫了辆黄包车，先到惠山寺赏景，兴致来了还登上了头茅峰，下山后又雇了辆黄包车回饭店。从郁达夫的记录里可以看出，他从火车站出来到梅园，再到惠山，傍晚回住店，除了迎龙桥至梅园段乘了汽车，其他路段都是乘黄包车，既慢又颠，费时费力，交通的不便，引发感伤也就不足为奇了。假如时光能切换，郁达夫穿越到现在，再来无锡，交通就便捷多了，等2号线开通了，火车站一下来，乘1号线到三阳广场站转2号线，前后半小时左右就能到梅园了，不必那样折腾了。
　　如果是这样，就不是“感伤的旅行”了，郁达夫先生一定会把标题换成“快乐的旅行”！
　　为天下布芳馨，这是当年荣家的心愿。100年之后，地铁2号线即将从梅园门前穿过，这是人民政府为黎民百姓谋福祉，让交通芳馨从地上布到地下，变化的是时空，不变的是为民造福。
　　
　　地下铁军
　　
　　早春二月，正是梅花盛开的美丽季节，一树独放天下春。
　　梅园老门旁的路上，随着一阵哒哒哒的机械声，旋钻机很快挖出了一个个深洞，由此展开了钻孔桩的基坑围护施工。梅园站处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不同于一般站点，呈现西端大、东端小的喇叭形，全长530米，远超常规的200米标准。普通地铁站一般安排东西南北4个出入口，而这里考虑景区的人流量，设置了9个出入口，老大门东西侧各1个，青龙山路2个，军民路1个，路南4个，兼顾永固路、香雪路、大箕山安置房。在施工工艺上，梅园站与1号线全部采用地下连续墙的基坑围护结构不同，这里使用了相对经济的钻孔围护结构，407米的基坑，由1070根直径80厘米的钻孔桩做支撑。
　　施工阶段春光正好，临近清明节，梅园的交通负荷特大。附近有梅园公墓、青龙山公墓，还有通往太湖景区的要道，为了最大程度减少对市民扫墓和外出踏青的影响，施工采用先修新车道，再封老车道，将施工期间占用的路段提前整体“平移”，在道路南侧先修好120米长的双向五车道，代替原来路面，并在封闭路段的北侧设置一条行人非机动车道。
　　事实上，地铁2号线西段与梁溪路上下重合，梅园站、荣巷站、小桃源站、河埒口站、大王基站都在梁溪路下方。梁溪路全长6公里，从1914年始建到2014年底2号线通车，整整隔了100年，岁月如梭，一个世纪的变迁，让梁溪路从当初的煤渣小路变为迎接呼啸而至的城市轨道交通，是一次怎样的脱胎换骨？
　　无锡城西有开原乡，也称西乡，是宋朝时期的一个乡，最远的地方要到梅园西边的徐巷。当时要进城，大多走水路，每个村都有河浜，先从浜前上船，转驶梁溪河，行到西水墩，往南往西皆可，或从西门吊桥入城，或从南门吊桥进城。如果不走水路，那只能沿惠山南麓的山脚步行，经莲花山、嶂山、产山、头茅峰下，过五里香塍、棉花巷、西直街至西城门，这样一圈下来，至少费半天时间。因此，从西乡进城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哪天能有一条路直达城里，成为西乡人的多年期盼。
　　两个人，一条路，让梦想成为现实。
　　这两人就是荣宗敬、荣德生兄弟，这条路最早叫开原路，后来改称梁溪路。荣氏在近代无锡民族工商业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仅是地方经济的重量级推手，也是投身公益的慈善大族，造桥铺路、办学开厂，无不领风气之先。他们的家在荣巷，深知乡民出行之苦，当时的状况是“上城下乡，惟循田野蹊径。天雨泥泞，污水四溅，颠仆堪虞，行人怨嗟”。解决行路难、造福乡梓是兄弟俩的迫切愿望。其次，1912年始建的梅园，对外开放，没有路就进不来。荣德生对发展旅游业颇有见地，他曾说：“前人不知利用风景园林，可惟吸引游资，振兴商市，欧西如瑞士，即利用此法，每年收入可观。”因此，梅园的兴建与发展旅游，加速了新路开建的步子。此外，荣氏兄弟在此之前创办的保兴面粉厂在迎龙桥小木桥附近，自己每天上班以及沿途工人上班，没有一条像样的路，显然不利于生产。综上三个因素促成了开原路的建设，诚然，“为天下布芳馨”更是初衷。
　　最初建的是煤渣路，当时的条件只能全凭手工苦力，路基是黏土拌石灰，万吨土方都是肩挑人背。打夯压实也是费力，数百斤的木夯，随着号子10人齐发力，抬起、落下，再抬起、落下，反复夯实。黏土层每层夯三遍，至少三层夯土，再用大铁滚筒来回碾压，3吨重的滚筒由4根绳牵引，12个人把绳索套在肩上，身子前倾，低着头，双脚发力，拖着铁滚筒碾压，最后再铺上煤渣。条件差，强度大，进展慢，10多里的路前后修筑了5年，建成了西乡的第一条交通动脉。开原路为西乡农民进城、商贩出行提供了诸多方便。后来乡人陆培之上海创业成功，与荣氏兄弟洽商共同出资，将煤渣路升级为弹石路。
　　1927年，荣德生的次子荣尔仁、荣宗敬的次子荣辅仁创办利民汽车公司，开展旅游汽车业务，每天在梅园至西门之间来回开，为游客和乡民服务。1934年建成锡宜公路，在抗战中开原路和锡宜路成为战时交通要道，为部队进出和运输战略物资发挥了重要作用。
　　1949年以后，政府对开原路多次扩建拓宽，原先的弯道拉直，路面也从泥石到碎石，2路公交车从火车站顺着梁溪路直抵梅园，1965年升级为沥青路面，后改名为梁溪路。20世纪80年代初，政府再次投入，把路面改为水泥浇筑路面，道路更加平坦，但夏季高温，路面热胀冷缩，有的接缝处隆起，影响行驶。1990年代初再升级改造，路面加宽至45米，恢复沥青路，新设人行道、非机动车道，成为当时无锡最宽的道路。为适应日益增长的交通需求，2005年梁溪路再升级，人行道两边建绿化景观带，双向6车道中间设绿化隔离带，梁溪路在近百年风雨中一次次转型，成为无锡西片的一条交通大动脉。
　　梁溪路不仅是交通主干道，也是一条崇学路和工业路。两旁分布着多所学校，其中与荣氏有关的就有公益小学、竞化女子中学等8所私校，公益工商中学、江南大学。由西向东，还有荣巷小学、育红小学、河埒中学、纺织职工大学、无线电工业学校等，与学校对应的还有许多科研单位。还有许多工矿企业紧邻梁溪路，中国华晶电子集团是国内最大的半导体集成电路企业，海鹰集团是一家技术密集的国家高新技术企业，纺织机械厂是江苏省最大的纺织机械厂，宏源集团主要经营工业专用设备、通用设备、电气机械及器材、汽车零部件等，在业内领先。
　　一条梁溪路，百年变迁史。从20世纪初西乡农民挑着担子在田埂上跨来跨去，到煤渣路上的灰尘弥漫，从改革开放初期的自行车流到21世纪的车水马龙，在岁月的更替中渐行渐宽，渐行渐美。当城市轨道交通顺势而来，地上的梁溪路与地下的地铁线构成了上下呼应的立体式交通，开启城市的又一次繁荣，按下了无锡发展的“快车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