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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断桥(二十八)

作品名称:跨越断桥      作者:英度      发布时间:2009-06-20 23:14:29      字数:5440

第五章血色爱情
夜半歌声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整个第六工区也已然进入梦乡,厉风和宁一静也还在酣睡。
山峦草木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中,这是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原始地带。自从发现了煤炭资源,人的足迹才开始在此频繁地出现。
在这茂密的丛林当中,有刺猬、猫头鹰、野猪和各种鸟类。最有特点的是在这些大小灌木林里,存在着难以数计的蝴蝶,红色的、蓝色的、绿色的、褐色的、翠色的,颜色各异,大小参差。大的蝴蝶比两只手掌还要大,小的则只有一片指甲大小。它们一到晚上就成群结队地在夜色中翩翩起舞,一直到拂晓。它们就这样四处舞动着它们优雅的双翅,象这儿的矿工一样的辛勤,不知疲倦。这些蝴蝶不但美丽、活泼,而且大胆。它们一点也不会害怕人,常常自由自在、调皮地窜进人的居室,甚至落在你的肩头。当人想要趁机将它们一把抓获时,它们灵巧的身体却骤然上升,飘然而去了。
晚风拂过窗台,一只翠绿色的大如一纸信笺的蝴蝶蓦然闯进了厉风的卧室,轻轻地停留在他的床头。厉风刹时感到一种饥饿,这种感觉让他醒转过来。他一眼便发现了那只漂亮大胆的蝴蝶,头脑中的第一反应是解语的形象,他以为遇到解语了,竟然对着蝴蝶唤了一声。蝴蝶受到惊吓,舞动着它的翅膀向窗外飞去了。厉风坐了起来,望着窗外寂静无边的山峦,怅然若失。
宁一静听到厉风的声响,也饿得醒了过来。见厉风望着窗个发愣,便问道:
“咦,你在看什么?”
“一只好大的蝴蝶,飞走了。”
“蝴蝶有什么好看的?啊呀,咱们还是上午十一点吃了那顿酱油水班中餐的吧,现在好饿啊!”
厉风起了床,边穿衣边说道:
“我也是,你赶紧起床吧,我们到下面英花的店子瞧瞧,看有什么吃的没有。”
宁一静听说去吃,一骨碌便翻身起床来,笑道:
“英花可漂亮了,只可惜她有老公了。不过这儿的男人还是拿各种各样的眼睛瞧她。她也是,似乎并不知足呢,那双眼睛瞧男人也象是在说话……”
厉风望着宁一静也笑道:
“她拿眼睛跟你说过话吗?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好色了。我可告诉你,英花是有男人的人了,你不能胡思乱想。还有,你比她小,你也吃亏!”
宁一静穿好衣服,又将被子胡乱地往一角堆了一下,算是折叠完毕。他说道:
“自从那次去了三楼,我就觉得那几个女孩子象是矗立在雪山之颠的灵芝般珍贵而高不可攀,我是没有任何的兴趣了。有什么了不起呀?她们不过是有一个工作而已嘛!英花没有工作,在这儿开个小店,又有了丈夫,所以没有引起你们的注意。其实呀,你仔细瞧瞧,她比三楼的女孩子有魅力呢!”
厉风见他如是说话,更是正色道:
“你刚才没听我说呀?她是有夫之妇了,你不能把目光成天放在她身上,这样危险!”
“我心里想想来,不犯法的。说句心里话,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来到六工区之后,我心中对美的衡量失去了标准,心底的自信也在一点点地流失。而欲念却每天都在递增,对了,就象是现在,饿啦,什么都想吃、想尝……”
厉风死死地盯着宁一静,听着他的每一个字。宁一静是个诚实的人,一个从不胡说也不胡为的人。厉风听罢,一边点点头,一边又摇摇头,最后叹息一声,只说道:
“走吧,咱们都饿了,快找东西吃去吧!”
两人一同离了房子,来到走廊上。夜凉如水,厉风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时他听到楼下的小店,传来了悠扬的歌声。厉风边走边对宁一静说道:
“你听听,谁这么晚了,还在唱歌?”
宁一静听了冷笑一声,道:
“还会有谁?下去看看便知了。”
歌声是婷婷的,非常的高昂、悦耳并且充满了真实的感情。婷婷是六工区的女孩子中嗓子最好的,舞姿也是最优美的。在这个弹丸之地,只要有她的身影出现,便会有无数的目光追随,她是一个幸福的人。但是,厉风听到歌声,却感受不到有丝毫欢乐之音。
歌声比夜色更凄凉,在这冰冷的山野之处,更象是增添了一缕细细如同针尖的雨丝。它是如此矛盾,既象是雪上加霜,又象是久旱之水。这歌声,同样也是一颗煎熬着的孤独的心灵在诉说,所以能够引起其它孤独的同鸣。
女人们把自己的心灵禁锢起来,用一些现实的绳索,她们套住自己的手足去舞蹈。女人和男人,分别在两间牢笼中被囚锢。中间隔着冰冷的铁门。
谁设置了这道不可逾越的铁门?什么时候又有谁来打开这道铁门呢?厉风一边想着,不知不觉地发现自已和宁一静已经来到了英花的小店前。店门还是敞开着的,里面很热闹,有几桌人在赌AAA,另一个房子里则是婷婷等人在唱歌。厉风和宁一静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找英花点菜去了,这个时候,要是给他们一头羊,他们也能吞下去的。

自断其指
井口那边也开始忙碌起来,上晚班的准备进班,中班的人也陆续下班了。吴小中和陈阿铒等人刚到进班室准备更衣,汤伯子和宾努等人却黑乎乎地出井来了,他们没有厉风和宁一静幸运,出井时不但没有看到阳光,连月亮也没有碰到。宾努走到井口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汤伯子,坐坐……坐……坐……”
汤伯子在前面沉默无言地走着,似乎并没有听到宾努的话。此时他却是心事重重的,谁也无法想象得到,在他的心底,此刻正在发生着一场革命。
异常的环境会使人的心灵异化。井下这种异常的工作环境,已经使得大部分人的心境在慢慢地发生着质的转变。汤伯子也是其中一个。虽然他的体力比一般人好,但对于今天的工作,在他的整个人生当中,同样也象其它人一样留下了终生难以忘却的印记。
当他看着自己沾满煤尘、满手血泡的双手时,一些长期在心中坚守的信念一瞬间倒塌了!而另一种异化的希望在他的心中诞生了,他有了一个宏伟的想法——当罗小计和陈大聪那一类人选择了逃避时,当宁一静那一类人在一旁躲着偷偷流泪时,当厉风那样的人在无可奈何地忍受着命运的摆布时,在别人以为一个个的希望都已被击的粉碎时,他却看到了出路。他想,他要欣然地接受这一切的苦难。他将在工作中好好地表现,让领导器重。现在,当他回想起王坤、余威和张纸金这些在矿山叱咤风云的人物时,他的眼里,已经只有他们骄人的成功一面了!他也象厉风一样,开始在内心深处否定从前的自己。他更希望在这片不知名的黑土地上飞黄腾达!
宾努见汤伯子没有听到他的话,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汤伯子这才停下脚步来,陪着宾努在一个破矿车上坐了下来休息。汤伯子望着气喘吁吁的宾努,微微一笑。
宾努见了汤伯子的样子,吃惊地道:
“呀!你……你还能笑……笑的出来?!”
汤伯子又笑了笑,望着深邃的夜空,眼中射出狼一样坚定的目光。他没有扭头,只是望着天空那颗最亮的星星,冷静地道:
“为什么不笑?难道要象宁一静一样地哭,让人笑话吗?”
宾努口吃,内心却是一个聪慧之极的人。他突然感觉到了汤伯子异常的变化,不禁睁大眼打量了一下已经变得让他有些陌生的汤伯子,却没有去探究他的内心世界。宾努听汤伯子谈起了宁一静,愁苦的脸上也一下荡开了笑意,说道:
“宁一静……不是说……说他是因为眼睛里进了沙……沙子吗?你怎么这……这么肯定是……他?”
“我还不了解宁一静吗?他身体弱得象个女娃娃,哪能做井下这种事?他被锅子里的热油烫一下也会哭呢!今天下午我只是不想拆穿他,以免他难堪罢了。”
“哈哈哈哈。”宾努开心地笑了起来。又道:“也难怪宁一静,今天这活连我都……都有些……些吃不……不消。我真是有些不……不想干了。还……还……是张力好,他躺医院里去了,以后也不……不用再下井了。”
说到张力,汤伯子不由冷笑一声,道:
“张力?嘿嘿!我怀疑张力有问题。”
“问……问题?什么问……题?”
汤伯子竖起自己的一个手指,对宾努说道:
“人要是狠下心来,其实一个手指也算不了什么!”
“什么意……意思?”
“张力一直坚决反对工作分配的事情,不想下井。而他一下井,偏偏就受了伤。怎么这么巧?这么倒霉?我怀疑呀,张力的行为是自残!”
“自……自……自残?!你是说……说……说张力是自己废掉了……了自己的一……一个手指?这怎么可能?我……我不……相信!”
汤伯子仍是微微一笑,道:
“不相信?我们且拭目以待,张力这人我也很了解。”
宾努把头摇得米筛一般,道:
“这怎么可能?你说他是自残,那他是用什么方法将自己的手指弄断的?”
“可能是用斧头砍断的,也可能是咬断的,也可能是其它的方法。这样的事情,在煤矿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前天我和张力还聊起过这类话题,所以我才怀疑张力。说实在的,这个方法我也想过,如果手指或脚趾断了,我就也有理由不去井下了。不过,当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却实在不忍下手。我的想法和张力不同,当时我在想,是谁逼迫着我要如此地伤害自己?如果生活非得要有伤害才能继续,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去伤害他人!而要愚蠢到去伤害自己?”
宾努听了汤伯子的话大吃一惊,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来。许久的沉默之后,宾努才又开口说道:
“张力的事情不管是真……真是假……假,我们都不要声张,这样对他不好。”
“那是自然。”
“唉,张力算是解脱了。可是我们,难道我们……就这样永远容……容……忍这种不公平的分配?就这样接受命……命……”
“命运!命运是不可抗拒的!只有老老实实地听从他权威的安排,只有服从!”
宾努对汤伯子的话不感兴趣,却道:
“现在连厉风都……都在沉……沉默,唉,难道我们真的没……没有办法了?”
“办法?厉风?没有用的。厉风现在这样做是对的,他如果敢于同命运作对,他一定会头破血流、得不偿失的!不要去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了,服从领导的安排,勤勤恳恳地工作,给他们留个好印象,兴许还会得到提拔。否则,一定不会有出头之日的!”
宾努不能认同汤伯子的观点,他仍然对厉风抱着希望。他想着想着,突然对汤伯子说道:
“厉风的文……文章写得最好,我们要……要厉风写一……一封信,到上面去……去……”
汤伯子对宾努的话嗤之以鼻,不待他说完,便用两个硬邦邦字将他的话顶了回去:
“天真!”

不安分的女老板
宾努还待要和他细辩,汤伯子却已经站了起来,望着澡堂道:
“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洗澡去。英花的店子里好象有人在唱歌呢,听声音好象是婷婷她们。走,咱们洗完澡便听歌去。”
宾努听说要去听歌,也立即显得精神焕发,一天的劳累也抛到了九霄云外。两人匆匆忙忙地进了澡堂,跳到黑水中舞弄几下便从池子中走了上来。宾努三下五除二就穿好了衣服,背上还背着一个没洗去的“黑锅”,却也全然不顾了。
汤伯子和宾努走进英花的小店时,厉风和宁一静正在桌子上狼天虎咽地吃饭。宁一静一边吃还一边不停地朝英花张望。
英花天生一副生意人的笑脸,再加上那对引人无限遐想、会说话的大眼睛,使得这儿许多男人都对她想入非非。三楼坐不下的时候,他们就到英花的店子里来。
英花店里多的是高凳子、矮凳子、长凳子、短凳子、圆凳子、方凳子,只要肯掏钱,不怕没地方坐。
英花的男人莫木本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又见英花很会招揽顾客,使得自家生意比另外两家由几个大男人合伙开的小店红火多了,便对英花那些眉来眼去的表情和一些客人动手动脚的过火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头一低匆匆而过,权当没看见,反正有钱进。
厉风见宁一静的眼睛象口香糖一般死死地粘在了比他大了十来岁的英花身上,只是暗自一旁摇头。这时,汤伯子和宾努走进了店子,直往婷婷她们唱歌的房子里去了。厉风倒是见了他们的,他嘴唇动了动,本想和他俩打个招呼,却又见他们刹时便离开了,只得作罢。厉风很快就吃完了,将碗筷放在了一旁,朝宁一静望去。宁一静的目光还在英花婀娜多姿的身体上游移参观。
厉风笑着对宁一静道:
“宁一静,你的饭菜都凉啦。快点吃,我们听歌去。”
宁一静则丝毫没有听到厉风的半个字,却反而似乎听到英花的眼睛在向他不停地重复说:“你的饭菜都凉啦,换个菜吧,换个菜吧!”宁一静二话不说,将筷子一扔,紧紧地凑到英花身旁,找她添菜去了。
厉风见宁一静根本没有理睬自己,不禁诧异地望着宁一静走火入魔的背影,心底惊叫道:
“完了,宁一静完了。他今天工作所得的那点可怜的工资一定会全交给这该死的英花了。真是见鬼了,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到了这个六工区这个地方,就都变成景点、亮点、热点了。她们是多么幸福啊。可三楼那些女孩子却特不知足了,一天到晚,日思夜想着嫁离这个黑矿山!”
厉风站起身来,又朝另一个房子里望了过去。那里面是个小赌坊,也是英花经营的。英花的男人正在收台子费。里面烟雾缭绕,大量的矿工正在用自己的血汗钱聚赌。
厉风现在也学会了小赌AAA,但对于进赌场中赌,他还没这个胆量。在赌场,赌徒们嫌AAA都赌得太小了,他们赌KK,抛开任何技巧性的东西,只看大小比运气。而大赌,厉风没有亲眼见识过。他只是听说,大赌的人压根就不数钱,只用尺子量一量钞票的高度就押上去,和港台影片中的赌神一模一样。
大赌的都是附近小煤矿的老板。据说有一个叫霸九洲的老板把自己的煤矿输掉之后,仍不甘心,又把自己的房子、车子押了上去,结果血本无归,最后只剩下一张睡觉的木板和一条老命,但没人要。霸九洲正走投无路之际,他的两个也在经营煤矿的朋友却雪中送炭,重又为他购置了房产、小车及十多万的零花钱。妻子也将她的私房钱都拿给他鼓励他重新创业。但霸九洲却将这些赠与的东西全部充着了赌资,结果又是一场空梦。见此状况,妻子提出了离婚,朋友们也一个个躲的远远的。霸九洲最终将朋友和亲人也输掉了,但却赢得了一个外号,叫“木板”。
厉风又在心里感叹一番,百无聊奈,转身进了婷婷等人唱歌的小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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