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瓶》第九章 好一阵文化的风(下)
作品名称:漂流瓶1 作者:红凤青鸾 发布时间:2012-12-23 00:18:27 字数:3034
我的心就会随着他们的疑惑的目光而感到隐隐作痛,虽然人们现在的生活都已经过上了60年代想多不敢想的日子,可是那段不愿提起的苦难毕竟是一段无法泯灭的历史啊。前世不忘后世之师,这句话本身就没有什么错误,也是无可挑剔的,我跟他们强调这么多的过去,也是希望试图通过这段经历让他们了解什么叫艰苦困境。
一个国家,一个家庭,都不能贫穷。贫穷就意味着落后,落后就要挨打,被人家欺负。中国诸多倍受外邦倾犯吞没的惨痛历史,难道还不够我们进行一个彻彻底底地反醒么?
当然在国之大家这个每个人的家庭成员当中,也应该以“家”这个国之最基础单位,多反省一些民族自尊心,民族自强心,自攻心。
纵观当今天下,竟然还有一些未及了悟世事的孩子,在他们以为在父母的怀抱当中,突然有一些什么事情没有顺服着他们的心意的时候,能从几十层的豪华公寓里面迈出阳台纵身跳下,以此来结束他们幼小的生命,当中更不乏不少已经步入神会的受过高等教育的佼佼者。
他们竟然不能考虑到他们的父辈们的人力财力的超支付出,国家给予的希望和培养,在生活里面遇到事业或情感的些许琐碎的事情和意外,公然不去思考如何面对问题,如何回报父母回报社会,以着结束生命来向人们宣誓着自己看破一切,看破红尘那个,以死来超脱自己。
有多少大把大把的硬币被投进老虎机里面,通宵达旦的这些青少年们,并不知道这一枚一枚硬币是怎么来的,他们只知道这叫钱,是从妈妈的口袋里面逃出来的,或是从小于他们的小同学那里强行的“借来的”。
他们在热为相当刺激的游戏里面迷失了自己,他们在认为相当刺激的追求里究竟寻求到了什么,恐怕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难道我们这些父辈们可以解释清楚?
在讲究生活质量的今天,大人们本身对生活的追求就变味了,又如何来严格的要求自己的下辈们呢?这难道不值得我们同样从那个艰难的日子熬过来的这一辈人来进行一场对心灵的深处,那有关于灵魂的一次彻底的洗礼吗?
孩子们诸多不利的成长因素,充分暴露了这一代人心里脆弱的通病,难道只能的一味的埋怨社会,都用社会这个词来概括,那我们不都也是社会一员么?所以我赞成早一些让孩子们人为的多吃一些苦,毕竟苦和甜只是为了两个字义上的反义词而已。不知道苦的味道,根本就不会有甜这个字的发明,因为人们不知道甜是一个什么样的味道。
近半个世纪过去了,我也并非刻意的要追溯那段苦难的童年,也无意标榜自己是怎么怎么的坚强。毕竟那个时候的日子意想不到的屈辱,也是那么的不可回忆。
人生在世,最大的屈辱莫不是伸手向人家讨要东西,而且那样东西还是食物,因为那叫要饭。那是一种情感最受伤,记忆最受伤的回忆,因为我有这样一段经历所以我一直的想要把它忘记,可是想要忘记却是那么难。我想任何一个和我童年的人都不会忘记,那是一段无法忘掉的历史,这就是历史的烙印,印在脑海里刻在灵魂上,忘不掉,擦不了。
那是一九六零年,那年我才八岁,是我刚刚上到二年级的时候,中午放学回家的时候,有好一些的同学都不用回家,在集体大食堂散伙之后,这些孩子们就是回家去了,家里面中午也是没有吃的。当然不是全部,只是有相当一部分的孩子就在学校周围走动,上课铃响了之后,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开始了下午的学习。
人在饿的时候,是无法讲究还要你保存什么面子的,我和他们一些家庭比较苦难的孩子一样吗,起先是在校门口转悠,然后是跑到野地里面去。我们在那里像个寻找食物的老鼠一样,四处的寻找着田地里面农民们没收干净的胡萝卜,山芋。
人们因为太小而没有要的胡萝卜或山芋,它们经过一个寒冷的冬天的冷冻,再经过风吹日晒,早已经彻底的干枯了,我们就在寻找这些东西吃。根本无所谓好吃不好吃,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可惜就连这些东西都被我们这群小队伍给扫荡的一干二净了。就只有跑到离学校远一点的村子去,朝还有的稀饭吃的大爷大婶们讨一口稀饭吃了。
经常和我同去的是,邻居家一个叫二柱子的男孩子。在他的家里面一共有三个孩子,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只是他是一九五零年出生的比我要大上那么两岁。据说那一年家乡发大水,遍地一片汪洋,水又浑又深,足足有一米来深,他妈妈是在坐在水缸里面,将她往高处安全转移的时候生下的他。先来无事的时候,大家都会说他是顺着水浪来的,跟着水淌的,都会喊他一个绰号叫“水头”。
“水头”的爸爸是个残疾人,腿脚不方便整天的柱着一根拐杖。你别看他残疾,他还经常地戴副眼镜,对着一本书在看,所以还是一个是文化的读书人。
话说在我们这个穷乡僻壤,也就他和我爸爸两个人读过几年私塾,解放初期也在这这里的中心学校教过书。因为认识点字,带人又和气,人家都尊称他为“二先生”,而我的父亲就叫着“李先生”。
要往前几年,这些读书人肯定会备受大家的宠爱和推崇;再往后十几年,也是可以有所为的人,可是偏偏处于这个动荡不安连肚皮都填不饱的年代,这些所谓的读书人日子可是并不好过。因为财力有限,或者被授业人(教书人,等同于老师)的学识限制,他们所学的知识有限,字也认识的并不是很多。后来乡村小学的规模大了,他们自然也就被淘汰了。
因为他们小时候是念着“之乎者也”长大的,对于从小就在泥土堆里长大的同年人来说,他们是识字的文化人,都会尊敬的喊一声“先生”。可是一起再到田里去和他们摸爬滚打,就凭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读书人那就是要显得逊色很多。在靠农活吃饭的农村生活当中,向他们这些人的声望并不被人看好,甚至笑他们不是庄稼人,所以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相比较“二先生”来,我父亲就比他幸运的多一点了,有一双好手好脚。
因为体力不够,但是认识一点字,村里面就安排他做那些没有文化的人还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像算账啊,工地建设啊,农民们做事都要几公分什么的之类的事情。
可惜同样识字的“二先生”,他只能呆在家里面,依旧看着他的《百家姓》,《千字文》,《千字诗》。无聊了,也会拿出他那收藏了很久的粗竹子做出来的短笛子,用着不知是定在什么曲调上的调子,看着忙碌的人们,吹奏几首音乐。
可惜那笛声太过于凄凉,哀怨,多数人听不得。因为但凡听到的人,皆会被他笛声感染,忍不住的就会落泪,所以大家也不怎么喜欢围在他的身边,也就独自一个人自己吹奏,自己聆听。
他的竹筒很粗,外面裹住很多的生丝,使得它看起来一截一截的。每当他吹起这粗短笛给我们听的时候,都会叫我们不许乱跑,不许乱动,面前还会放几个小凳子,叫我们老老实实的坐在上面。这个时候,他就会吹起那大人们都不怎么喜欢听的音乐,一边吹一边还不时地和我们讲诉那些音乐里面的故事,还讲这首歌叫“苏武牧羊”,那个曲子叫“雁落平沙”,这个就叫“二泉映月”。
每到这个时候他的脸上就会溢满阳光,好像什么问题在他那里都不在会是问题一样的自信。
可是我们怎么都觉得他吹出来的声音里面,总是有一种他手指头没有把气孔压实了,有空气跑出去的感觉。是那种漏气的声音,呼啊呼叽的声音。
也许在他的世界里,我们都是污浊的吧,他活在他的精神净土里面,可是却逃不出现实的无情。但是他是快乐的,可惜这种快乐也没有持续多久,在1960年的初秋,他丢下了他的三个儿女,离开了这个世界。走的那么匆匆,连他心爱的那些书和竹筒都没有带走。
他的孩子没有一个上过学,失去了父母的依靠他们只有流浪。
可能是共同命运的缘故吧,我父亲经常会带着我们去看望他们。而他们除了到亲戚家里面去“打秋分”(既是白吃,白喝)之外,更多的时间便是呆在那个让他们感到害怕和迷茫的家里面。
也就是前后三个月的时间,那个和他那相守一生的,经常犯病的老伴也和他
一同离开了人世,和奶奶一样去往他们憧憬一生的天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