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密林中只剩下一个大坑，埋藏的四十八万两白银却不翼而飞了！
　　单雄信左右搜寻，不见江飞的影子，脑子里热血上涌，气急败坏地吼道：“江飞这个小兔崽子，肯定是他干的！李渊的儿子和外甥，都他娘的不是东西！”
　　众好汉将信将疑，埋銀子的时侯，江飞并不在场，转移银子，需要时间和车队，这么大的动静，江飞怎么可能做到不动声色？如果不是江飞干的，他为啥要悄悄溜走？
　　山西境内，陆家粮队在路上行驶，江飞和陆小凤在车内喝酒。陆小凤问：“江飞，那些箱子里装的什么呀？你知道吗？”
　　江飞笑着说：“你猜？”
　　陆小凤摇头：“我猜不出来。”
　　江飞夹一口菜，送进陆小凤嘴里：“猜不出来就别猜，货送到太原，我舅舅不会亏待你。”
　　当李世民让江飞找陆家粮队去小孤山运货时，江飞觉得，有人把兄弟们豁出命换来的四十八万两白银给出卖了，而且，还把他和陆家少爷的交情也卖给李世民，让他当了替罪羊。这些江湖好汉拿命换来的钱财，凭什么让李世民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李世民和颜悦色地劝他：“江飞，这笔银子，可以招募许多士兵，可以购买许多武器。这对你舅舅来说，就像夏日口渴的人突然喝到了冰水一样爽啊！”
　　江飞不乐：“二哥，江湖中人看重的是义气，单大哥和舅舅本来就有过节，咱再弄这一出，那他这仇就解不开了。”
　　李世民笑了：“成大事要不拘小节，四十八万两白银在咱手里，这些好汉迟早会跟着咱走，你往后看着吧！”
　　登州府里打起来的时候，江飞乘乱溜走，追上了陆小凤的运粮队。陆小凤喝着酒，转移了话题：“江飞，我爹要给我订亲了。”
　　江飞问是谁家的闺女？陆小凤脸红红的看着江飞：“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桩亲事，还是你二哥在当中说媒拉纤呢！”
　　李世民想用姻亲关系，拉近与陆家的关系，解决粮食供应问题，江飞理解。他想，李世民是把李氏宗族的哪个女孩儿说给陆小凤当媳妇了吧？车队进入太原，早已等在府门口的建成夫妇和元吉夫妇迎了上来，元霸向府里飞奔着喊道：“爹，娘，江飞来了！”
　　江飞下车，和建成元吉说话。眼睛却惊讶地望向元吉的夫人杨敏。杨敏并不像传言说的那么丑，反而是个美人，怪不得元吉精神焕发，笑得合不拢嘴。兄弟们涌着江飞进了院子，李渊夫妇迎上来。李夫人拉着江飞，又是笑，又是掉眼泪：“飞儿，你可回来啦！回来就不许离开舅娘了。”
　　江飞跪下给李渊磕头，李渊扶起他，笑道：“嗯，长得和元霸一样高，就是太瘦。回来好，你舅娘就不用天天想你了。”
　　陆小凤指挥车队到库中卸货，李世民随后进来，对李渊一阵耳语。李渊脸上喜笑颜开：“飞儿，饿了吧？走走，先去吃饭。”
　　席上，建成不停给显了孕身的老婆夹菜，元吉也小声询问杨敏喜欢吃什么，世民的妻子和婆婆小声说着话。李渊连续塞到江飞嘴里几块粉蒸肉，又夹起一个红烧狮子头向江飞递过去，江飞嘴里嗯嗯着，慌忙摇着手。一旁被冷落的三娘的儿子闹起了孩子脾气：“姥爷，我也要吃狮子头，我也要吃狮子头！”
　　李夫人忙给孩子夹一个：“好好，别闹，给你一个。”
　　江飞眼睛不经意地一扫，发现陆小凤也在席上坐着。他送完了货，居然还没走？席散以后，江飞送陆小凤出府。俩人在街上漫步。江飞指着熟悉的街巷，介绍当年在哪家院里偷摘人家桃杏，被狗追着咬，幸亏遇到了程咬金程七哥。陆小凤笑：“是七哥还是四哥？”
　　江飞也笑了，他总是记不住谁是老几，他们的排序好像并不完全是靠年龄，罗成只比他大两个月，排行老八，而他，却排在第十四位。
　　别了陆小凤，江飞到书房和舅舅说了一会儿话。舅舅已经订下了起事的日子，三娘和父亲江正辉到旧部联络，目前尚未回来。粮食嘛，只要和陆家搞好关系，供应军粮应该不成问题。还有一件事有些挠头：突厥那边谈判了两次，因为对方要求舅舅派一个儿子到突厥当人质，而产生了分歧。如果他们向长安进攻，突厥人抄了他们的后路，那就麻烦了。建成端着一碗参汤进来，递给江飞，江飞说：“舅舅，您喝。”
　　李渊摆手：“哎，这是你舅娘专门给你炖的，你快喝吧！”
　　江飞喝完汤，李渊让他先回去休息。江飞从书房一走，元吉就说：“爹，江飞会说突厥话，让他去突厥当人质最合适不过了。”
　　建成也点头：“带兵打仗江飞不行，留在身边也没啥用。”
　　李渊不耐烦地摆手道：“他能帮着世民把四十八万两白银运来，就功不可没，你们谁也别想算计他！”
　　江飞舒了口气，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李元霸还在院里练他的锤，脸上往下淌着汗，看见江飞走过来，就放下他的锤，说：“兄弟，来来来，提起铜锤试试。”
　　江飞双手握住锤把，使劲儿往上提，锤像长在地上似的纹丝不动。李元霸一手提一个铜锤，轻松地抛向空中，又用两手稳稳接住，冲江飞笑了笑：“不练了，走，去洗澡。”
　　小时侯，李元霸就迷恋上武术，在家里跟着师傅学刀枪棍棒。江飞出去外面跑，晚上回来，就钻进被窝给他讲外面的趣事。现在，他还是愿意听江飞讲走江湖的见闻。俩人洗了澡，躺在床上，江飞开讲了。什么丐帮帮主窦建德要硬饭了，什么宇文述火烧书房了，什么三十六好汉劫皇杠了，江飞讲得绘声绘色，李元霸听得津津有味儿。
　　陆小凤的父亲陆趁风来国公府商谈订亲的事，江飞见只有陆趁风和他舅舅舅母在场，心下有些狐疑，陆小凤和李氏族中女子订亲，也该女子父母出面，不能由舅舅舅母一手包办吧？送走陆趁风，江飞赶紧回去问舅舅，与陆小凤订亲的是谁家闺女？李渊愣了一下：“你不知道？陆小凤是陆趁风的女儿。”
　　江飞认真解释着：“不对，陆小凤是个男的，我认识他好几年了，他，他确实是个男的……”
　　在解释的同时，江飞感觉到了可怕，他结巴着说：“陆小凤跟、跟谁订亲？”
　　李渊夫妇都把目光望向江飞，江飞双腿发软，就欲跌倒。李渊忙一把扶住了他，让人去叫李世民。李世民一溜小跑进来，看见江飞脸色发呆，忙问道：“爹，江飞怎么啦？”
　　李夫人道：“世民，那陆小凤到底是男是女？”
　　李世民松了口气，原来是为这个呀！他忙说：“陆小凤从小被他爹当男孩子养，练习枪棒押镖送粮。为了安全，一直让他装扮成男的。她确实是陆趁风的女儿，真的是女儿。”
　　陆小凤以男性身份在江飞身边出现，历时五年多，现在就算他真的是女儿身，江飞恐怕一时也难以改变看法，更别提订亲了。李世民向父亲说起了订亲的始末：陆小凤带陆家粮队从小孤山密林中取出装银两的箱子，就换上女装来见他，说他钟情于江飞很久了，希望自己能成全美事。李世民觉得这桩婚事对起事后的粮食供应可以提供保障，就应承了下来。李渊左右为难，亲事已经订下来了，埋怨也无济于事了。
　　一骑快马在驿道上飞驰，后面是越来越近的追兵。监视李渊的密使发现很多军队向太原集结，就向长安出发，想给皇帝报信。后面追兵临近，前面突然又出现一队人马，截住了密使。李元霸一铜锤砸在密使骑的马头上。扑嗒一声，失去脑袋的马摔倒在地，士兵们团团围住了密使。
　　太原国公府，刘文静在劝说李渊让一个儿子去突厥当人质，嫡出的庶出的都行。李渊看了看建成世民几个，又看看庶出的李元庆，哪个也舍不得。李渊说：“文静，你去跟始毕可汗谈，战马和刀枪的价格咱可以让步，要人质，不行！”
　　刘文静起身，江飞也跟着他往外走：“刘叔，谈生意我在行，我跟你去。”
　　李渊忙叮嘱道：“哎，文静，你一定要把江飞带回来！”
　　出了雁门关不远，就是突厥人的牙帐。帐外生着篝火，架子上吊着一只剥了皮的羊，一群突厥士兵围着篝火在嬉戏，江飞跟着刘文静进入了大帐。大帐中，戴着羊皮帽子，穿着豹皮大衣的始毕可汗坐在当中，一边坐着他的心腹爱将哈克苏，另一边坐着他的儿子阿史那凡。拉胡琴的人地跟着曲调陶醉地眯着眼，跳舞的姑娘们舞姿欢快。
　　看见汉人进来，始毕可汉挥了挥手，拉胡琴者和姑娘们退下。刘文静俯身下拜，江飞扑腾跪下，用突厥语说道：“臣给可汗请安，祝可汗万寿无疆。”
　　刘文静慌忙也跪了下来。对突厥称臣一直是刘文静坚持的，但李渊碍于面子，不愿放低姿态，没想到江飞上来就改变了李渊对突厥谈判的方式。
　　始毕可汗又惊又喜：“你会突厥话？你能代表李渊向咱称臣？”
　　江飞抬头：“我舅舅说，让我留在可汗身边，侍候可汗。起兵以后，人口和土地归我舅舅，财物归可汗。只要可汗提供马五百匹，刀一千把就行了。”
　　始毕可汗仰头大笑，哈克苏和阿史那凡一人拉住江飞，一人拉住刘文静，让他俩坐下。女人端着烤好的羊排进来，一一放到案上。琴师和姑娘们进帐，乐声中，姑娘们跳起了舞。江飞用突厥语和他们交流着，刘文静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好低着头，看着案上的烤羊排，一股羊骚味呛得他别过了脸。他看向江飞，江飞用手撕扯着羊排，非常自然。
　　帐外，五百匹马在哈克苏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奔涌而来。刘文静问江飞这些马得要多少银子？江飞说：“马是白摇送的，弯刀四天后送到，他们还会派兵帮咱们攻城夺地。”
　　以前和突厥谈判，因为价格争得唾沫星子乱飞，这回，突厥怎么这么好说话？上回，李渊甚至提出功成后平分国土，始毕可汗都不心动，江飞到底许诺了突厥什么呢？江飞笑笑，突厥是游牧民族，习惯了游牧生活，并不想获得中原的土地，他们想要的，是中原的财物。刘文静请江飞上马，江飞摇头：“我不走了，我要跟着突厥人走。”
　　回到太原的刘文静，喜气洋洋地对李渊报成果，李渊打断了他：“飞儿呢？他在哪儿？”
　　刘文静结巴着：“他，他，他跟着突厥人走了。”
　　李渊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应声而碎，笔砚咕噜咕噜在地上滚着，李渊吼叫：“快，把江飞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