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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断桥十七【编辑推荐】

作品名称:跨越断桥      作者:英度      发布时间:2009-06-14 11:54:38      字数:7876

三卷
第一章告别父母
重金投入
春暖花开的季节终天来到了。光秃秃的梧桐树枝上开始冒出鲜嫩的叶子,颓败的山坡上,山茶花和各种各样的野花绽放在风中,露出一朵朵腐烂的草木们不可理解的微笑。生命之绿,如星星之火,一瞬间点燃了整个世界!季节轮回,生死轮回,无穷尽地轮回。
三月一日,厉风送走了童纯和陈默,再有半个学期,他们也毕业了。同一天,厉风也迎来了另外一批朋友。他们是单位技工学校的毕业生,其中有四个人是厉风初中时的同学——汤伯子、宁一静、曹伪成和袁水剑。他们去年七月份就已经毕业在家等待分配工作,这次第六工区成立,他们也将作为新工人正式和厉风、陈大聪、罗小计、吴小中等待业青年一起被分配到第六工区。随同调动的还有第五工区的一些老工人,这批人当中,厉风只认识楼上的邻居朱潜。这一些调往新工区的所有人都将在三月二日乘坐同一辆客车出发。
这会儿,这些年青人正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后天去第六工区的事。厉风也很感兴趣,揍过去仔细地聆听。为首的自然是朱潜,他年纪最长,今年二十八岁,已经在第五工区工作了九年。朱潜个头不高,但却相当坚实。皮肤黝黑,头发留的很长,把耳朵也遮住了,嘴唇宽厚,贼眉鼠眼。朱潜去过第六工区,正和这批年轻人讲述着新工区的好处:
“那儿可好哇!房子比本阳市政府的办公楼还气派呀!你们知道国家在那儿投资了多少吗?不知道吧?告诉你们——”
朱潜神秘兮兮地竖起一根手指头,又道:
“你们猜猜看,看你们谁最有眼光?”
陈大聪认为自己最聪明,抢先答道:“一百万。”朱潜一脸嘲笑,望着陈大聪连连摇头。
汤伯子在技校是学基建的,他身材高大,长的浓眉大眼,仪表堂堂。汤伯子一米八的个头立在这些人当中,尤如鹤立鸡群。他在心底粗略地算了一下,道:
“恐怕要上千万吧。”
朱潜又诡异地笑了笑,道:
“汤伯子说的还沾了些边,不过还是差远了——告诉你们,是这个数:一亿八千万!”
“哇!”众人果然被朱潜报出的这个数字震惊了,不约而同地惊叹起来。厉风也很吃惊,睁大眼半信半疑地望着朱潜。只有曹伪成最多疑,他有一双极为犀利明亮的眼睛,那是在牌场上锻炼出来的。曹伪成非常好赌,手段也很多,打牌时经常使诈,也了解对方的诈术。所以他一听到朱潜的话就表示怀疑,便想到乱说一个数字去诈一下朱潜。只见他在一旁冷笑一声,道:
“吹牛!我昨天亲耳听到吴矿长说是一亿四千多万,怎么到了你这便多出了四千万?”
朱潜一听曹伪成的话果然中招,他以为曹伪成知道真相,便连忙改口道:
“哦,我好象记错了,你说的也不对,好象是一亿六千万!”
“哈哈哈哈。”众人望着朱潜哄堂大笑。
朱潜脸皮厚,一点也不在意,却又继续说道:
“我还告诉你们呀,第六工区可好玩哦。你们知道吗?听说那儿有一座‘快话林’,懂吗?男人们逍遥快活的地方……”
众人听到‘快活林’三个字,不禁又来了兴致,认真地听朱潜演讲起来。朱潜越说越起劲,简直眉飞色舞,唾沫四溅。厉风知道朱潜十句话里不知有没有九句是真的,遂不再听他胡说,走到另一旁,找到吴小中,问道:
“咦?你不跟杨大眼学开车了吗?也要去当煤矿工人?”
吴小中见是厉风,很高兴地说道:
“又是我爸的主意,他说开车毕竟是临时性工作,不稳定又危险。所以他叫我去第六工区,挖煤虽然比开车辛苦,但那是正式工作,有保障。他还说,只要我坚持干一段时间,他便想办法把我调到地面好的岗位上去。”
“哦!”厉风听了点了点头。一会儿,汤伯子也走了过来,他和厉风在学校时是同桌,汤伯子笑着对厉风道:
“以前你在班上成绩最好,没想到也没考学校跳出这煤海,现在也和我们一块去当挖煤工人了。呵呵!”
厉风也笑了笑了,道:
“不要这么贬低自己嘛,挖煤工人里照样也是出了很多大人物的!知道吗?我曾听我大哥厉雪说,现在省煤炭局的一个副局长,叫王者风,是太黑煤矿第一工区一个采煤大工出身的。还有省文联的副主席,作家谭天朔,也在太黑煤矿第三工区做了二十多年的掘进大工。我想,也许我们这些人当中,将来也会出矿长、画家、诗人哦!”
“呵呵!”汤伯子笑道,“看来厉风还是一个很有志向的人哦,我们可没有这么多想法,能够工资开高些,娶上个有工作的女孩就心满意足啦!”
厉风听了汤伯子的话,道:
“你汤伯子我还是了解的,记得在学校时有一次班上选班长,我当上了你却没有,你好像有几天都没理睬我哦,呵呵,我看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只不过藏在心底罢了。”
汤伯子见厉风提起当年的事,顿时红了脸,笑了笑,不再作声。厉风见天色不早了,就想回去准备行礼,遂告辞了众人,回家去了。

一定要做官
厉风回到家时,父母正在给他准备被褥和衣物。厉风自己也动手,将一些平时自己喜欢看的书籍和笔记、日记之类的小东西装进一个小木箱中。其它生活用品则用一个桶子装上。到晚饭时间,所有的东西才全部收拾好。厉风看了看,共有三包两箱一桶。望着这些行李,他不禁想起了读书时的情景。每次去上学,父母总要为自己的行装这样辛苦地准备一番,心中突然一阵感动,又多了一层对父亲的歉疚。现在他和父亲的关系,虽然再也不能回到童年时那样的亲密无间,但也缓和了许多。他们之间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红过脸闹过矛盾了,这样的局面确是来之不易。但是,厉风并没想到,这种放弃自我换来的和平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如果有朝一日他能独立地生活,他那些被压抑的天性,会迅速地苏醒过来。而这一天,很快就要降临了。
厉严见厉风望着那些行李发愣,只道是有些舍不得家里人,便缓声说道:
“第六工区离这儿一百多公里,交通也十分不便利。虽然一百多公里算不得很远,但是路太不好走,早上从这出发,也要中午时分才能到达。车子又坐不下,所以我们就不能去送你了。东西你们只能互相帮衬着提,我们只在这儿送上车。”
李娴望着这一堆的行李,又听了厉严一番话,突然眼圈儿一红,又暗自落下泪来。厉严见到了,就过去轻声教训了她两句:
“儿子参加工作了,这是好事,你哭啥?快去擦下眼睛。真搞不懂你们女人,动不动就掉眼泪的。”
厉风有了自己的工作,心情自然极为激动。他在梳子上洒了些水,将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在镜子前面照了一番之后,他又拿过一块湿毛巾,将皮箱擦拭得一尘不染。厉风那架式,似乎不是到井下一线挖煤炭,而是去旅游。厉严见了,在一旁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只默不作声。厉严深切地感受到,新一代的矿工,已经明显和他们不同了。
吃完晚饭之后,厉严便又宣布开会。厉风和李娴自然不能有什么意见,都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不过,今天厉严的表情明显没有以前那么的严肃,只因厉风现在听话懂事了。厉严点上一支烟,对厉风说道:
“明天你就正式到六工区报到上班了,你正式参加工作了,我和你妈妈都非常高兴。我们以后的负担就更轻了,只准备些钱给你成家就可以了。你这一去,可不像去学校,去去来来的,这一去,恐怕一辈子就要工作在那儿了……”
李娴听到这儿,眼圈又红了。厉严顿了顿,抽口烟,又道:
“你的脾气改了很多,我非常高兴。到了那儿之后,你可再不要像在学校和家里一样了。那里是社会,各个方面都是真刀真枪的战场!可不像是家里,什么都依你性子来。”
厉风知道父亲是为自己好,认认真真地听着。厉严继续说道:
“在单位上,你第一就是要处理好和领导的关系,要听话,绝不要和领导对着干。然后就是要能吃苦能吃亏,只有这样人家才能看得起。我可是跟你说过好多次了的,煤矿里的事脏、苦、累、险,你可不要干不了几天就跑回家来。我当初也是要你去读书的,你自己死活不去,后来叫你去开车,你又不去,现在只有去挖煤这一座桥,你可别又断了。当然了,话又说回来,在煤矿里做虽然条件艰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出息的。只要你努力,让领导满意,同样可以换工作。这方面,你要向厉雪好好学学,他现在已经当上生产技术部的经理了。你读的书比厉雪还多,将来也一定要做官!”
“做官?!”厉风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父亲。
“对,一定要做官!”厉严点点头,严肃地说道。“为父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要是我能上个初中,哪会这样一辈子在井下做牛做马的。你记住,这年代里只要做了官就什么都有啦,什么都有啦!”
厉严举起满是伤痕的左手,指着厉风道:
“来,你坐近一点。虽然你没有上过大学,但也不要灰心丧气。送你上大学是为了将你送出这苦难的煤海,既然你命该在这个地方,也不用担心。煤矿是一个普遍文化素质都不高的地方,以你现在所学的知识,在这个地方,已经够用了。煤矿里的矿长没一个是大学毕业的,但是他们比很多有文化的人都有钱!所以,只要你去努力,你仍然大有希望!”
厉风虽然并不十分认同父亲的观点,但为了让他开心,依然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厉严见了儿子的态度,十分高兴,似乎站在眼前的不是一个煤矿工人,而是一个被人景仰,无限风光的矿长。厉严又向李娴和厉风交待了一些其它的事,放心地走到对门,找陈肯打牌去了。
房子里只剩下母子二人,李娴抖抖擞擞地从缝纫机的小抽屉中取出一大把一角一分的零钞共五十元,语重心长地说道:
“孩子,你现在变好了,听话了。妈妈真的好高兴。爸爸给的三百元你要好好地藏在安全的地方,金钱来之不易,你要节俭。”
厉风听了母亲的话,使劲地点头应允。母亲紧紧地握着那一把零碎钞票,又道:
“妈妈没有工作,拿不出爸爸那么多的钱。这是妈妈替人缝补衣服所积累下来的一点钱,不多,你拿着,多买些好吃的,啊!”
李娴说着说着就又流下了闪烁的泪水,一只沧桑的手伸向儿子,将钱递给厉风。厉风望着母亲手中那一大叠散钞,眼泪顿时泉涌而出。他连忙用手去推开母亲的手,说道:
“妈妈,不要了,您留着自己用吧,我的钱够了……”
李娴哭得更伤心了,她哽咽着说道:
“孩子,你是嫌妈妈的钱少吗?妈妈没能力,没工作,没……”
“妈!儿子收下就是了。”厉风见母亲如此伤心,慌忙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钱。
李娴见儿子收下了钱,才含着泪微笑了一下。又对厉风说道:
“你是男子汉,怎么能掉眼泪?你总是这么感情用事。快把眼泪擦干了,要是爸爸看见了,一定会生气的。”
厉风连忙拿衣袖将眼泪擦去了。李娴又道:
“孩子,从此以后,你就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爸爸说的话可千万要记住,我就不多说了。我最担心的还是你的性子,你去了单位,可一定要把脾气放好些。不要和人争吵,凡事都要忍耐、忍耐、忍耐!”
厉风扶李娴坐了下来,安慰她道:
“妈,你放心,我一定会记住你的话的。我到单位后,就勤奋地上班,好好表现。将来事业有成,我会好好地报答你们!”
李娴笑了笑,说道:
“报答就不需要了,你爸也有一些退休工资,够我们吃。你只是不要乱花钱,要好好地存下来,你也不小了,过不了几年又要娶媳妇,现在娶个媳妇可是要花很多的钱呀……。对了,你到了那里,可要抓紧,争口气找一个有正式工作的啊!带回来让爸爸高兴高兴。”
“这?”厉风搔了搔头,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扭开头去了。

出发
翌日凌晨六点,一辆绿色大客车停在了第五工区办公楼前。厉风等人在父母的护送下,提着一大堆的行李纷纷聚集到此。厉风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共有三十余人。在这些人当中,他还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人——解语的父亲解放,他也被调到新工区了。解放并不认识厉风,只见他依然穿着一件褪色的旧军装,迈着坚毅的步伐,孑然一人穿梭于众人当中。看着解放,厉风不禁又想起了解语,他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解放,这样就可以向他打听解语的消息。
厉风上了车,和汤伯子坐在了一起。他回头看了看,只见大伙的行李竟然占去了大半个车厢。很快,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停当,司机也上了车。这时,第五工区的主任朱路生和党总书记赵苦娃等管理人员匆匆从办公楼里走出来,为开赴第六工区的工人们送行。
朱路生五十来岁,个头不高,但看上去精力十分充沛。他虽然穿着西装系着领带,但额头上几道明显的蓝色的伤痕,却似乎正在讲述他的井下生涯。朱主任立在车下,用充满豪情的语言作了简短的讲话:
“同志们!兴头高啦!这么快就挤上车啦!是急着去看那里的‘快活林’吧!哈哈哈哈!”
朱主任三两句话就逗得车上车下的人一阵爆笑,车上的人纷纷叫嚷着,要朱主任也上车同去参观“快活林”。
朱主任笑了笑,又继续大声说道:
“现在形势好哇!去了‘快活林’,可也别忘了出煤呀!六工区是国家花了巨资的,是大有希望的!你们可要在那好好地干啦,咱五工区出去的人,没有孬种。特别你们那些新工人,你们是新中国的第三代矿工,煤矿的明天是一定要交到你们手上的,可要好好地向老师傅们学习。煤矿里的学问可多着。你们要替五工区争光,注意安全,多出煤,出好煤!哈哈哈哈!时间有限,我就不多说了,祝你们一路顺风!打鞭炮!”
鞭炮很快就被点响,驾驶员王司机将大客车徐徐启动。车上车下的人都挥手告别,厉风也向父母告别。汽车渐渐驰离了第五工区,厉风深深地记得这个日子——一九九七年三月二日。这一天,他正式成为了一名煤矿工人。
太黑煤矿的第五和第六工区,相距百多公里,要途经本阳市。除了本阳市的街道,所有的公路都是泥土路,坑坑洼洼,十分不平坦。厉风等人坐在车上,宛如坐在一个跳动的乒乓球里面,左右摇晃,上下颠簸。还没到本阳市便有人支撑不住,朝窗外呕吐了。一些坐在后排的人,随车轮上下翻动,头部常常撞到车顶,几乎不能稳定下来。司机被迫放慢了车速。
“我去年就听说从市区到乡镇之间的马路全部要改建水泥路,怎么现在还没看到动静?”汤伯子对厉风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我前年就听到消息啦。”厉风笑道。
汤伯子望着这一路的灰尘,叹息道:
“我实习时去过一次西东省,那儿可漂亮了。咱们这儿,和沿海城市比较起来,真是太落后了。”
“政策照顾他们,让他们先富,没什么了不起。咱们这以后也一样会发展起来的。再说咱们这比西东人富裕的也有很多啊,一些小煤矿老板,资产上亿呢!”厉风告诉汤伯子。
“唉,都有钱,只有咱煤矿工人是穷人。现在我们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一些农民在咱们面前说话都把腰杆挺的老直了。以前哪是这样啊,人们一提起工人这两个字,不知道有多么地羡慕……”
“是啊,农民可以离开他们的土地外出就业了,他们同样可以工作可以拿工资了。不过他们能过上好生活,这没什么不好啊?你眼红什么呀?”
“你以为他们的发展对我们没有挑战没有损害吗?农民们开办的那些该死的私营企业,尤其是那些小煤矿,他们投入低,回报高,恶性竞争。不顾安全,到处滥采滥挖,已经对国有煤矿构成巨大的威胁了!他们现在吃香的喝辣的,可是我们这些国有煤矿的工人,有的工区已经连工资都开不出来了。现在大家都兴致勃勃地看好六工区,以为那儿有希望,我可没有这么乐观。反正一不行了,我就打算去西东。”
厉风望着汤伯子笑道:
“人还没去呢,你就已经想好退路了,你可想得真远呀!别太悲观了,我想国家不会让这么大的一笔投资打水漂的。还有,相信我们的领导,他们一定有能力把六工区建设好的。背井离乡去人家的地盘谋生,那日子可不会好受的!”
“我当然明白,但愿能如你所说就好呀!”
两个人正议论着,车子便已经开到了本阳市区。厉风探头朝窗外望了望,问汤伯子道:
“咦,这又是一条什么路?我怎么没见过?哇,还有那么多林立的楼宇,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才三个月没到城里来,怎么变化那么大?”
汤伯子道:“你呀,真是落后了。你看到了吧,农村在变,城市在变,就咱们矿区还是老样子,一尘不变。”
厉风沮丧地低下头来,他回忆起一九八七年初次踏进本阳城时,整个城区仅仅只有一条破破烂烂的街道。弹指十年间,本阳市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现在,更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前进。厉风这批新一代的矿工,经过一路的对比,在意识深处渐渐产生了一种深沉的自卑感,他们对矿山的热爱正一点一滴地消失。

二十一道弯
车子在市中心地带要稍作停留,一些人纷纷下车去购买生活用品,朱潜和解放也在其中。停车的地方正有一大群人围了一个圈,里面有一个人在表演魔术。宁一静、曹伪成、吴小中、陈大聪和罗小计等人好奇地挤进去观看。厉风和汤伯子担心那个表演者是个骗子,又见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周围更是布满了很多的小偷,所以没有去揍热闹,到街上四下观望去了。
车子很快又重新启动,离开本阳市,向第六工区的方向驰去。车子在曲曲折折的小马路上行驰着,来来往往有大量的煤炭运输车辆,把小马路辗压的不成样子。厉风发现,车子越往前开,村庄便越来越少,景色也越来越秀美。厉风不禁问汤伯子道:
“这六工区到底在什么地方呀?看样子比五工区要偏僻多了。”
“鸟不拉屎的地方!”后面不知谁听到了厉风的问话,大声地应了他。车子里的人被这个人的话逗的大笑起来。厉风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解语的父亲解放。于是便对他喊道:
“你也去过那儿吗?跟大伙说说吧。”
解放皮笑肉不笑地道:
“呵呵,行啊,那个地方呀,可好玩了。四面都是山,中间一条沟,一到春天就发情涨水,哈哈那水可多呀……男人们最喜欢那了,进去了几个月都不想出来,那可真爽啦……”
解放的黄话引得满车的男人一阵爆笑。厉风看了看解放,他确是很像解语,但他没有想到她的父亲竟然和她有那么大的差别。解放完全是一个无赖的作风。
汤伯子在一旁告诉厉风道:
“我听说六工区是处于本阳和南州的交界上,同时也处在地区的交界线上。交通不便,人一旦进去了,往往就很难出来。那儿山高皇帝远,是个‘两不管’的地带,治安也很不好。没办法,煤矿只能开在这些地方,总不能开到本阳市的街道下面吧。”
“那看样子我们这一去是和尚进了庙了,是要与此隔绝了。”厉风担心地说道。
汤伯子道:“没错,跟当和尚还真差不了多少。听说那儿自开辟基地以来就一直没去过女人!不过现在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啊!”厉风大吃一惊,叹了一声。
朱潜在后面听到他们的谈话,也插了进来道:
“女孩子是有几个的,还非常有姿色,我见过。不过,实在太少了,供不应求,比我们先去的人当中,已经有人为了争抢她们打过好几次架了!打的头破血流呢。”
“啊!”厉风和汤伯子听了,又不约而同地惊叫一声。
朱潜又笑着说道:“你们想在那儿泡妞呀,那可要看你们的拳头够不够硬,下手够不够狠哦!”
汤伯子叹道:“女人果真是祸水呀,从古至今引发战争的美人还真不少。海伦、杨玉环、陈圆圆……”
“呵呵,汤伯子,如果六工区也有一个像陈圆圆那般国色天姿的女孩,咱们都喜欢,又互不相让,咱们打不打?”厉风嬉嬉一笑,问汤伯子道。
“打!当然要打!”汤伯子一挥拳头,卖劲地叫道。
“那我把你打伤打残打痴打傻了怎么办?”
“英雄折腰,美人在怀。值!哈哈哈哈!”汤伯子的话又引来听众一片开心的大笑。大家都忘却了长途跋涉的艰辛,纷纷翘首向前,盼望能早些赶到六工区欣赏美人。
一会儿,车子到了一个小镇,司机告诉大家,这里离六工区只有十多公里了,是最近的一个镇——四方镇。以后买东西都要步行到此方可。这里离六工区虽然并不算远,但是道路却更加崎岖曲折,如果遇到暴风雨天气,汽车几乎无法通行。而这短短的一段路,却有二十一个弯。司机告诉大家注意数着,车子只要转过了第二十一个弯,第六工区也就到了。
于是,没到过六工区的新老工人便真的开始弯着指头数道路的转弯处。车子每到一个转弯地段就异常的倾斜,好几次都差点翻进旁边的小水沟中去,把坐车的人吓出一身冷汗。
中午十二点过十分时,车子终于转过了第二十一道弯——崭新的第六工区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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