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为母报仇（二）

　　林姨一直站在我旁边，保护我，她怕我应付不来吃亏。门卫小李在我们大声争吵时，一直傻呆呆地在不远处站着。我高声喊道：“林姨，你让小李叔叔，把这个下贱的女人给我打出去！”
　　“你敢！”老太婆气急败坏地指着我，那女人也气得浑身发抖。我毫不手软，眼睛瞪视着老太婆，一字一句的说：“这儿是我妈妈的家，也是我的家。这儿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让这下贱的女人滚，同样，我也打心眼里不欢迎你！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我是这里的主人，有威风去给你儿子使去，我和我妈妈都不吃你这一套！对你这种为老不尊，倚老卖老，不做好事还作威作福的人。我没有什么尊敬可言！若不是看在你年龄大的份上，我同样会赶你出去！你最好知趣点儿自己走！林姨送客！”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汽车喇叭声，范家明回来了。
　　范家明接到电话，开上车一路狂奔，他真不想让女儿知道真相。他妈怎么会去女儿那里？一定是莉莉这个女人！他得面对女儿的仇视了。虽然儿子在他眼里几乎是和他母亲一样被视为延续范家香火的至宝。可女儿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啊。他一点也不想失去。为了儿子，他背叛抛弃了他曾经至爱的妻子，他的良心并非没有受到煎熬。他现在甚至已经后悔了，他没必要留下这个女人，并让她在妻子面前耀武扬威，他完全可以像当初她说的那样给她一笔钱让她走，妻子或许会原谅自己的，可当初被有儿子的喜悦冲昏了头，加上母亲的威逼和儿子太小，离不开母乳喂养，最要命的是妻子发现了孩子！他竟心一横，毫不留恋地就离了婚。还自私无情地隐瞒财产，把值二三百万的别墅硬说成五百万，给女儿的股份和股红三年来一分钱也没兑现。尤其让他懊悔的是，三年来，除了女儿回家，他回来给女儿装装样子吃几顿饭，他竟然从来没有注意过离婚后妻子的健康状况，当然，雅兰一直都伪装得很好，以至于她得了癌症他都毫不知情，让她孤单、痛苦、凄凉地一个人自杀在医院。这些天他总做梦，总梦见大学时雅兰的样子，清纯美丽，优雅大方。他总梦见雅兰手里拿着一枝花，看着他。他一走近，雅兰就向远处飘去，他一直追，她就一直飘。忽然一阵飞沙走石，他赶紧用手护住脸，风沙过去，雅兰不见了，花正被自己踩在脚下。梦醒来，他发现自己竟满脸泪水。自从雅兰出事，同学和校友的谴责就铺天盖地而来，在网上的同学会里，不论男女一致痛骂他是忘恩负义，丧心病狂的陈世美。他无情地毁了大家心里的一朵最美丽的花。他这才发现他干了怎样愚蠢的一件事！他千方百计想弥补自己的罪。他只能在女儿这里来弥补了。可是现在，他连这个机会也没有了。此时此刻他对莉莉这个女人憎恨之极。
　　他一下车，就看见小李正在赶那个女人走，他上去就给了那女人一个嘴巴，那女人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他那刚刚被我毫不客气送客的娘，原本想仗着儿子来为自己出气的，看到儿子一下车就打老婆，意外而又愤怒。立刻抖起威风来，举起手杖就去打儿子。一边嘴里还大声骂着“逆子！”
　　范家明出手就夺了老太婆的手杖，用力往地下一摔，恨恨地瞪视着她。老太太第一次看到儿子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心里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这些年她自以为三十五岁守寡，拉扯大儿子，供他上大学，她为范家立了天大的功劳。在儿女面前，她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她用她的功劳逼着儿女对她言听计从，不论对错都不敢逆她的心，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太后般的生活和气势。儿子也习惯了看她的脸色行事，她从没想过她的儿子有一天竟敢夺了她的手杖还恶狠狠地瞪她。长久的养尊处优，作威作福，让她一下子转不过弯儿来，她愣在了那里。接着她就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大哭大闹。范家明看了她一眼，既不去拉她更不去哄她，抬腿朝我走来，我冷冰冰地看着他，他站在我面前，疲惫地垂着眼不敢跟我的目光接触，张了几次口终于说了句“雯儿，你都知道了？（他以为我才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妈妈！我瞒着你，是不想失去你这个女儿。”
　　“当你做对不起我妈妈的事时，你就失去女儿了！你背叛的不仅仅是我妈妈，你背叛的是我们这个家！”我恨恨地说
　　“你妈妈出事，我就后悔了，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我心里狂喊：你怎么不给我妈妈一个活下来的机会呢?可为了报仇，我硬硬地咽下了这句话。大声说：“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范家明一下子抬起了头“你尽管说。”
　　我指着那女人对他说：“把她赶出家门，你可以娶任何女人，今生今世就是不能娶她进门；她的孩子让你母亲去养，不能让她带走，也不能让她来看孩子！”
　　两个哭闹的女人，在我俩说话的时候都竖着耳朵在听，听我说完这话，那女人一下子跳了起来，就在这时，范家明清楚地说了句“好，我一定照办！”
　　那女人疯了一样跑到范家明面前，大喊大叫“你不能这样对我！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不能为了女儿就让儿子受苦！你不能这样……”
　　范家明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又跑到老太太跟前，“妈，你帮帮我，你不能让他这样对我！”
　　老太婆这时早已站了起来，看来儿子今天要和自己较较劲儿了。她心想，若不给他来点厉害的，以后就再难管他了。想到这儿，她对那女人哭着说：“今天咱娘儿俩就撞死在他面前，让这个心里只有死鬼老婆和死丫头的不孝子去作吧！枉我吃尽千辛万苦，守寡养大了个白眼狼，我还活啥呀，让我赶快死了吧！”说着就向范家明身上撞去。
　　范家明立时黑了脸，大声对他母亲说：“妈，你别逼我！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你若想要回这条命，你就往这儿撞，我立刻把命还给你！”说着拿出一把弹簧刀对着自己的胸口。
　　老太婆立刻收了脚，这些年，她荣华富贵的日子、作威作福的派头都是靠着儿子的财富来维持的，没了儿子，她就又不过是一个吃糠咽菜，受尽村里人欺负的穷寡妇而已。她再想耍威风，也不敢在此时此刻冒这个险。她小声对那女人说了几句什么，那女人的眉头舒展了。我深知她们的阴险，立刻对范家明加了几句恶狠狠的话：“你最好说到做到，你若骗我，在我上学走后，让她回来，或娶了她，我以我妈妈的名誉发誓，我会唯你们的儿子试问，你为了他要了我妈妈的命，我会为了妈妈要了他的命！你最好相信我敢这样干，也有这个能力！”
　　范家明的脸刷地一下变白了，他震惊地看着我，他可能没有想到，像我这样一个乖女孩，能说出这样凶狠江湖的话。我心里在说，都是你们逼得！
　　他料不到妈妈的死会让我如此仇恨他！他不认识我似地看着我。那女人听了，猛扑过来，张牙舞爪地就朝我打来，幸亏林姨挡住了她，她就和林姨厮打了起来，不等我叫小李叔叔，范家明就上去拉开了她们，那女人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杀了你！”
　　我同样瞪着她，毫不示弱地说：“当你存心拆散我家，逼死我妈妈，得意洋洋地做小妾时，你就该想到恶有恶报！你们让我没有妈妈，我让你们没有儿子、孙子这很公平！你若想结新仇，你就放马过来，我早就想追随妈妈去了，不过去之前，我会用尽妈妈的每一分钱跟你们斗的，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我只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下午四点前，你若还没离开范家，我就正式宣战！”说完我叫上林姨转身就走，留下三个泥胎木塑呆呆地站在那里……
　　第二天，我亲眼见证了那个女人提着箱子离开范家明的家。范家明和他母亲没露面。我终于按计划为妈妈报了仇！让他们在妈妈的家门口受到教训，若妈妈在天有灵，应该看到女儿为她出了一口恶气，她应高感到高兴吧？让把幸福建立在妈妈痛苦之上的女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和林姨回家对着妈妈的遗像大哭一场。我心里并没有复仇的快感。再怎样对他们，妈妈也活不过来了。我真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当晚，我和林姨收拾好东西准备明天送妈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