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秀慧的选择

　　边防连老班长的牺牲深深触动了秀慧,她从未想过边防连的条件是那么的艰苦，医疗资源匮乏，像血清、青霉素这样基本的药品都没有。思虑再三后她定到边防连工作，改善那里的医疗状况。
　　她向院长递交了调离申请，院长看着眼前这个坚定的军人，眼中既有赞赏又有担忧，语重心长地说：“秀慧同志，边防连的条件非常艰苦，这可不是一时冲动想去就可以去的。”
　　秀慧挺直了脊梁，目光坚定地直视着院长：“院长，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边防部队医疗条件差，需要更好的保障和支援，我想尽我所能为守护边疆的战士们做些什么，在危险出现的时候，哪怕抢救一个人的生命，也是值得的。”
　　院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赞许：“好，秀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尊重你的选择。”说着拿起笔在申请表上签了字。签字后他又说，“医院这边会尽力支持你工作的，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向医院提。”
　　秀慧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她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院长，太感谢您了！”
　　院长说：“谢什么，我也是军人，在我心里救死扶伤和爱护战友都是同样重要的事。”
　　秀慧抬起右手庄重地向院长敬了一个礼。
　　秀慧毅然决然的决定遭到了妹妹秀美的反对与不理解，她以为姐姐调去边防连工作是为了向东。为了她心爱的人放弃好的工作环境，放弃前程，这样的事秀慧做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记得当年高考，向东放弃高考选择参军，她也选择放弃考学跟着参军入伍，而如今，向东去边关驻守她又不顾一切地追随而去。为了一个男人，一次一次的放弃眼前的工作不是傻吗。
　　秀美有些不舍和担忧地问：“你真的决定要去边防连？”
　　秀慧一边整理衣物一边说：“申请报告都交了，我什么时候做过一时冲动的事情。”
　　秀美红了眼眶，声音带着一丝情绪提高了音量：“你这辈子就打算围着向东转呗，他干什么你都要跟着。”
　　秀慧停下手中的动作，站到秀美面前，郑重地说：“秀美，我选择去边防团卫生队工作不是为了向东，是责任，是作为一个医生的责任。”
　　秀美瞪大了眼睛，医生只要遇到病人救死扶伤就是责任，她想象不到去艰苦的地方有什么责任要履行的。
　　秀慧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解释着：“上周我去边防连巡诊，一个老兵在巡逻时被毒蛇咬伤，因为边防连医疗资源的极度匮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最终没能挽回生命。当时我给他做手术，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老班长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却无能为力。听你姐夫说，那个老班长今年年底就要退伍了，退伍后会回到家乡孝顺爹妈、结婚、生子好好的过日子。秀美，你知道，如果那名老班长不牺牲，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就是为了国家和人民，为了坚守那片土地，他一切美好的憧憬都没能实现。所以，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我觉得自己应该去到那里贡献一份力量。我的能力虽然有限，但最起码在战士们生病时应该得到些保障，减少悲剧的发生。”秀慧的声音微微颤抖，内心的波澜久久不能平息，老班长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
　　同样作为军人的秀美也曾在执行架线任务时，亲眼看着战友从电线杆上直直地坠落下来，倒在狂风暴雨里，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因为没有医疗队，战友们又都在杆上执行任务不能离开，一个年轻的生命就那样结束了，想到这里秀美不禁流下了泪水。
　　她缓缓开口说：“我支持你。你说的对，作为军人我们都应尽自己的责任，哪怕是尽绵薄之力。边防部队辛苦，自己要小心，明天我来帮你搬家。”秀美走到秀慧身边默默地帮她整理着行囊，两人无话，却早已有了默契。
　　次日，秀美、雷云夫夫妻二人早早的就来到秀慧家帮着搬家。秀美的脾气不是很好，总是嘴硬心软，心疼着姐姐，看着他们搬进搬出忙碌的身影，秀慧心中的感动如潮水般涌来。
　　向东在边防连几乎不回家，需要搬的东西不是很多，就几个她和向宇装衣服和日常用品的箱子，很快便搬完了。车子缓缓启动，望着车窗外的风景逐渐模糊，秀慧的心里满是期盼，从此她和向东再不用过异地生活，一家人总算团聚在一在一起了。
　　秀美静静地坐在她身旁，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心中五味杂陈。当汽车距离市区越来越远，越走越靠近那片偏远的山区，开始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时，秀美的心情也如同这起伏不平的道路一般，越发不是滋味。一脸愁容地看着窗外，忍不住抱怨：“这是什么地方啊，不是遭罪来了吗？大人也就算了，孩子怎么办？这种地方肯定连学校都没有，等着向宇到上学年纪看你们怎么办！你和向东都顾着工作，向宇可要成为野孩子了。”
　　向宇抬头闪烁着大眼睛天真地问：“小姨，什么是野孩子？”
　　秀美心疼地摸了摸向宇的头：“野孩子啊，就是没人管没人教，也不能上学识字的可怜孩子。”
　　向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低下头玩弄着手里的玩具坦克。
　　正在开车的雷云稍稍转回头说：“别胡说，什么野孩子，向宇上学还有好几年呢，到时候向东就调回来了。
　　秀美眉头紧皱：“就向东那个脾气，他能在边防部队干一辈子也说不定。他啊，是有工作没有家，才不会为我姐和向宇想呢，要是心里有她们母子早就听你的调工作了。”
　　雷云叹了口气：“向东刚刚到边防连工作，马上就走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他这心里不落忍，等过三年五年的边防连条件改善，他就放心调离了。”
　　秀美冷哼一声满心怀疑：“他会这样做？”
　　雷云语重心长地说：“秀美，向东在边防连不容易，咱们要多些理解和支持。”
　　秀美别过头去看向车窗外，吸了吸鼻子忍着哭腔：“我不是不理解，可我心疼我姐她也不容易啊……”
　　秀慧握着秀美的手：“不要为我担心，我们会好好的。”
　　几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停在了边防部队的家属院门口，秀美看着向宇，秀慧雷云开始从车上往下搬行李。
　　秀慧走进家属院来到分配给她的那座房子前。这座房子不大，是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屋子里有现成的衣柜、沙发、床、窗帘挂的整整齐齐，整个屋子既干净又整洁，看起来像提前布置好的。
　　秀美一手领着向宇，一手提着小行李箱走进来，望着屋内的每一处：“向东还算靠谱，好在把屋子给收拾出来了，不然今天可有我们忙活了。”
　　秀慧温柔笑了笑：“我们娘俩来他还是开心的，以后再不用过聚少离多的日子了。”
　　等全部收拾完已经是晚上了，夜幕降临，灯光照亮了整个新家。秀慧、秀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彼此依靠着：“搬家这活比上杆架线，转接电话都累啊，都给我忙活困了。今晚不吃饭了，我要睡觉，睡到自然醒。”秀美话音刚落，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秀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那你领着向宇去睡觉吧，我再收拾一会儿，给雷云做点饭。”
　　正在检查水电的雷云朝着秀慧说：“不用麻烦，向东说晚饭他从食堂打回来。”
　　“行，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秀美温柔地对正在玩耍的向宇说，“小宇，小姨带你去休息好不好？”
　　向宇点着头把手递给秀美：“嗯。”
　　秀美起身就朝卧室走去，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打开门一看，正是向东回来了，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看到秀慧的那一刻，眼神中瞬间充满了温柔和喜悦。一边换鞋一边说：“我想和你们一起搬家的，太忙了也没顾上。”
　　秀慧说：“你都提前收拾好了，我们就简单收拾了一下，不用帮忙的。”
　　向东问：“房子还行吧？”
　　秀慧说：“白天阳光充足挺好的。”
　　向东说：“你满意就好。”
　　走进客厅，还没来得及和雷云打招呼，秀美就站在向东面前带着情绪地问：“哟，向连长回来了？”
　　向东客气地对秀美说：“谢谢你和雷云来帮我们搬家。”
　　秀美又稍带情绪地说：“谢什么，向连长日理万机，一心想着你的连队你的兵，至于家里反正有我这个傻妹妹心疼我姐，有人管无所谓嘛。”
　　向东听出了秀美对他的不满，心里也带着对妻儿的愧疚，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雷云赶紧过来打圆场：“哎呀，向东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还别扭什么！快帮着把菜热热，早点吃完早休息，忙了一天你不累我还累呢，你们政工干部都愿意批评人吗？道理一堆。”
　　秀美撇撇嘴，不甘地说：“我心疼我姐说两句也不行吗？行了，你们都理解向东，明白他有自己的事情，他最伟大。”说完转身去了卧室。
　　见她进了卧室雷云喊：“干什么去，热菜啊！”
　　卧室传来秀美不悦地声音：“我又不吃饭，我热什么菜。我累了，明天还得回军区呢，没时间，你若是有时间就好好和他聊聊。”
　　雷云一脸无奈地望着卧室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