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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招惹黄大仙

作品名称:瓜瓞泪      作者:田禾      发布时间:2025-02-22 21:56:40      字数:7184

  舅公不仅为我们兄弟仨起了很阳光的名,还说:老大合作已满六岁,可以报名读书了。老二暂时还小,等两年再来吧!
  虽然父亲读书不多,但他深知只有读书才有出路。无论孩子将来是否成才,生下的三个孩子是必须要送学校读书的。于是就先让哥报了名。哥的确不负父亲的希望,父亲每次检查作业见到的全是满分。这样的成绩令父亲十分欣慰,温和地常用再接再厉一词鼓励着他。
  不觉间便过了两年,哥已读二年级了。这时我已满了五岁,父亲对我说道:“合邦你也该上学了,免得你一天在屋头淘气无所事事的。”
  奶奶道:“合邦才五岁还小呢?他舅公又被调走了。小了只怕新来的校长不收呢!再过两年大些再送吧!”
  父亲道:“都五岁了还小什么呢!甘罗十二为丞相,唐刘晏,方七岁,彼虽幼,身已仕。人家七岁已入仕了,别人还是女孩呢!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人家两三岁就读书了。合邦都五岁了,再不送就成文盲了?”
  父亲小时读过一些启蒙书,对这些有出息的少年古人他常挂嘴上说来我们听。关于多读书、好好读书,他讲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于是,奶奶只得带我报名去。
  报名的学校是张家祠堂。后来把龙桥乡改名龙头乡,张家祠堂也随着更名为龙头小学。学校离我家约三里路程,全校拢共只有四个班。
  我去报名时,祖母带着我一边走,一路上嘱咐我:“老师问你多大,你就说六岁,问名字你自己知道姓名吗?该怎么说?”
  “奶奶,我知道。我姓来合邦……”
  奶奶纠正道:“老师问你时,要把姓与名字分开讲。老师问你姓什么,你就说姓来;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就说名叫合邦。”
  其实奶奶嘱咐的话我根本就是应付一下。到了学校,老师问我时,早把奶奶嘱咐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班主任老师姓吴,后来我才知道,他叫吴高海。他戴着蓝色呢子遮阳帽,穿一身蓝色卡叽布中山制服。个子不高,肚子却挺得老高;胖胖的身体。看他那写字的手,肉乎乎地像泡粑一般。
  我没见过世面,还不知道对老师怎么讲礼貌。报名时老师问什么,我都不肯答应,都由祖母代我说。当他看着我问话时,我和別的小朋友一样腼腆,把奶奶拉过来应对他的问话。
  在奶奶帮助下,吴老师终于给我登记报了名说:“孩子还小,先跟着试一段吧!”
  第一天上课时,我同桌同学叫方铭志,他总爱吊鼻涕,第一节课约上至半节时,方铭志的脸被憋得通红,突然间,只听见“噗”的一声响,接着便窜出一股难闻的臭气。
  方铭志他已流了一裤子稀屎,使得前后的几个同学掩鼻闹开了。吴老师放下粉笔前来查看,见他流了一裤子屎后不能再上课,这才让我们大家都去上厕所;还嘱咐以后上课前先上厕所。在课堂中如需上厕所的同学,可以早点举手喊报告。还有,要讲卫生,不随地大小便等。
  出了这种事,恐怕我以后也难免出洋相,感觉读书不好玩、太不自由。第二天我就不愿再去学校。原先在家自由惯了,觉得在学校很受限制。老师讲课时,别的同学都听得进去,就我胡思乱想,还是在家里自由自在好。第二天就偷偷躲着不去学校,在家毫无意义地玩了一天。
  其实,同伴们都上学了,我一个人在家没有玩伴并不快乐,一个人反而玩得不开心。下午,我没去上学的事便被父亲知道。他却不是好言相向,而是找来竹条子,一把抓住我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被奶奶拉开,才对我说,只有去读书才不会挨打云云。从此后,我再也不敢旷课。
  不知道父亲打人为什么那么狠,捞开裤子看,腿上竟然好几条红印痕。进屋找奶奶告状,奶奶却说道:“讨得的,好!明天不去上学还要挨打我才欢喜。”
  见奶奶不支持,又去向妈妈诉苦。还是妈妈疼我,她轻轻摸地着我腿上的伤痕,用嘴吹了两口气才说道:“从今往后你要像哥哥一样,好好上学读书,学习好了爸爸才不打你,记住我说的就再也不会挨竹条子了。”
  这时期母亲又生了个小弟弟正在喂奶。父亲给他起名合发。我胡思乱想过,大概是因为儿子多了,父亲只关心小儿子了,对大孩子好像重视不过来,难怪他打人下得了狠手。但后来我长大才明白他的苦心,他信奉的是黃金条子(竹条)成好人。他信奉的人材是打出来的。
  在严父威逼下,知道不去读书就要挨揍。从此上学再不敢偷懒,每天都由哥哥带着我一起上学校。
  从家里到学校全是稀泥巴路,天晴路干还好走点,每到下雨就出了麻烦,脚下踩着路上的稀泥巴就像油一般溜滑。有一次到了学校,几乎衣服裤子成了泥包蛋。很幸运,碰着一位好的老师,他怕学生感冒了就更麻烦,宁可耽搁半节课,得先让学生烤干衣服再上课。
  教我们算术的是冯老师,二十多岁,她是女性。带了两年的课,便停了她的教书资格。后来我见到她被调去厨房打杂工。有女同学们议论着,说她被打成右派。什么叫右派,当时我也不懂。不过,从唱的歌词里知道:“右派右派、像个妖怪,当面他说好,背后搞破坏……”
  从这歌词里听得出,好像冯老师她就是个女妖怪,不知她干了什么坏事、说了什么坏话。总之,没过多久她就被调走了。在我和同学们的感觉上,她其实很温和,从来不是板着面孔批评学生,而是温和地给学生讲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放学回家后,父亲看了我的数学本,近期作业分数下降,很多次都只有三分(满分为5分),有几篇甚至只有二分。
  父亲便问道:“成绩这么差,你们上算术课的老师是谁?”
  我说是新来的陈老师。
  “你们班上教算术的冯老师被调走了吗?是为么子事?”
  我不加思考地说:“她是个右派,是个女妖怪,学校不让她教我们了,现在换的是个男老师,是陈老师给我们上的算术课。”
  哥哥比我聪明,他连忙补充说道,冯老师是被别的男老师害的,说她不听从校长安排,跟校长拌了嘴,才被打成了右派,她并不是妖怪。
  父亲听罢是因为换了老师,使我的成绩差了,他也就再没追究原因,让我躲过了一劫。只说了句:“以后再看到得两三分,回来我要揍人了……”
  于是又把哥哥的作业打开,只见算术题全是打的勾。父亲欣喜地露出笑容。再翻他的书包,都得了好几个作业本奖品,还有奖状。父亲拿出来贴在了板壁上,故意让我好好看看,将来也拿几张一样的奖状回来贴在这儿。
  此时期,我们家十分闹热,又多了一个小弟弟,祖母同父亲都在围着他转。最忙的是母亲,除了照顾小兄弟,还要为我们大家伙缝缝补补,洗洗涮涮。母亲带着四个男孩子简直忙得不得了。每天天拔亮就上坡,锄完地还得割背篓猪草带回。父亲也同样忙碌,将牛赶上山坡后,还要割一担牛草回来。
  当我升上三年级时,哥哥已满十二岁,他比我懂事,脑袋也灵光。虽是一母所生,他比我逗人喜爱。见母亲辛苦,无论早晚还是星期天,还是刮风下雨,他都随同母亲干活去。或是砍柴,或是打猪草。不仅自己去,有时还拉着我也去干活。
  我就不如他老实,每次玩家家的事少不了我,有伴叫我了,一喊就去。但凡干活休想喊得动我。母亲本就心疼儿子,也根本不需要我去干活。其实也不需要哥哥去干,他完全是自觉地帮妈妈做事。我爱淘气,常常惹祸,母亲她也懒得管我,觉得有我去了反而碍手碍脚。
  父亲最爱哥哥,在家里他比我能干。父亲有空时,常常亲自教我们学习在学校学不到的东西。比如珠算等;还教我们读《百家姓》《三字经》等。哥哥一学就记住,他学得非常认真。
  而我就爱贪玩,父亲教我时,我却心不在焉。我嘴里在跟着念读,但心里却老想着出去玩的事。只想着快些结束,我好出去和别的孩子憨闹去。
  教我背书时,哥哥背完了。而我却始终记不住,背了一遍又一遍才勉强过关。即使记住了,隔一晚再让我背诵却又忘了。
  你想啊!对比哥哥和我,父亲更喜欢谁?有时毛躁了就发脾气打人。我已被打习惯了,当然不会等着挨打,见父亲拿竹条子我就跑。只是越跑越挨打,并且打得越多越狠。反正我不怕,只要跑得掉就得跑。哥哥是绝不会挨打的。有时见父亲把我打狠了,还劝我今后学习要认真。
  转眼间,哥哥读五年级了。我们的小学只有四个班级,升上五年级就必须转学到汪营镇学校。汪营小学比龙头小学远了三里路程。每天上学前,哥哥比我早,都是母亲天不亮给他把早饭做好,然后让哥哥先吃饭,等他走后,再把我和老三俩兄弟打发走了才去做别的事。
  读书放学的时间都比较早,每天四节课上完,不过下午大约两点钟便放学了。回家后也没作业。这时便是孩子们的自由时间。
  我家后面是座不大的山,屋后坎上便有土地和竹林树木,时不时有狐狸及黄鼠狼出没。哥便带着我上山要捉黄鼠狼去,捉了几次也没看见它们的身形,偶尔只留下不知名野物的脚印。
  一天夜里,屋后鸡圈里的鸡被野物掏走。那晚刚睡不久,那时家里没钟表,大概是半夜时分,听见鸡扑扑地惊叫声。父亲第一个起来,紧随着哥哥也听见了,我也跟着起床。来到后门外,只见鸡圈被刨开了脸盆大的洞。圈旁边剩了一地鸡毛,却没了大红公鸡。一定是被野猫子或黄鼠狼刁走了。
  黑夜里,父亲找来斧子将鸡圈修好加固,然后对我们说,大公鸡可能是被毛狗(狐狸)偷走的,我们自家都舍不得吃,却被它吃了。明天我要做个大木猫,坚决把它逮住!它吃我的鸡,我们吃它的肉,不能让它白吃了大公鸡。说完催促我和哥哥又去睡觉,要我们明天放学回来守住木猫。
  此时,离天亮还早。哥哥却睡不着,他对我说,等老汉把木猫做好,下个星期天我们一定要把这毛狗逮住,不然,奶奶喂的鸡都让它白吃了。
  第二天,果然,父亲锯下好大一段木头,开始制作木猫。原来,就是把那段木头砍成长方形,然后挖个槽子,上面装上木架,再砍一段槽口般大小的长方型木头,约有十来斤重,再在中间位置插上一个把柄,插入木架上的孔洞,可让它滑上滑下坠落,利用绳索制成消弦(弓弩的原理),使猎物到来觅食时、踩着消弦使木棰自动下滑,借棰的重力打死猎物。
  哥哥对此十分尽心,见父亲的木猫做好了,他放学回来便喊我一起开始行动了。首先往木猫槽里放些肉食和粮食之类。然后,我俩再躲在角落里蹲守。那狐狸真个狡猾,当你守着时,它却偏不来。
  我却没毅力不愿意再坚守,早已按捺不住贪玩去了。但哥哥却持之以恒地仍然坚守着。
  几天之后,又等了一个下午,等到天擦黑也不见狐狸来。哥哥便上厕所去了,刚进厕所一会儿,只见一头黄鼠狼悄悄地钻进了木猫,果然踩着了消弦,只听到“哗啦”一声响,木棰自动下滑,又听见“嘭”地一声砸下,便将黄鼠狼压进了木猫槽中。
  可那黄鼠狼力道不小,一下没被砸死,它为了逃命,拼命地将木棰顶起来,眼看就快顶开木棰逃跑,哥哥不等屎屙完,搂起裤子跑过去迅速将木棰压住。这时哥哥大声喊着我快来帮忙。
  待我赶到时,只见黄鼠狼后半截伸着腿在木猫外拼命挣扎,哥哥使劲地按住木棰用力下压,但它依然拼命反抗。我也连忙加入上前,经过好一番搏斗,直到那黄鼠狼终于没动弹了,哥才松开木棰。
  父亲见木猫成功地捕获猎物,一只金黄色毛茸茸的黄鼠狼被成功逮住。哥哥算立了大功,父亲夸道:“要不是大儿子在场,这回又让这强盗给跑掉,五六斤大个东西(黄鼠狼),它却偷吃了咱们院子不少鸡。前不久还偷吃了张李胡三家的鸡,这回终于把它给整死了。”
  奶奶见哥收拾了黄鼠狼,一脸不高兴地说道:“你几爷子高兴早了。有人说这黄鼠狼叫黄大仙,惹到它只怕将来咱家不顺呢!”
  说完,第二天忙着上街买回香蜡纸烛,带着哥和我又去了后山参拜。奶奶焚纸上香说道:“黄大仙啊黄大仙,我和孩子们给你赔罪来了。他两个不懂事,你别见怪他们。以后别再来凡间遭罪,愿你今后早日升天……”
  说罢,让哥哥和我磕过头。这才放了心把我俩带回来。
  父亲不信邪,将黄鼠狼连皮剐了,露出鲜美的肉质,这应该是山珍之列吧!父亲为显示大方,把黄鼠狼分为四大块,给几家邻居各送一腿,算是让黄鼠狼赔偿大家的损失。
  在那之后,各家的鸡舍再没野物光顾过。可是,俗语云:人吃了五谷杂粮就会伴随着灾星。无论你年青或是年老,难免一生不生疾病,真正活过百岁不生病的人怕是没有的。
  哥哥从压死那黄鼠狼之后不久,他便开始感冒了,最初是轻微咳嗽。可并没人在意他,时间长了,他越咳越厉害。农村人就这般简单,小病不用看,病急才投医。
  哥哥咳嗽没引起父母的重示,他和我睡一个铺,每晚睡下去便要咳嗽一阵。大概是冷被窝的原因,过一阵铺盖卷温和了他才止住咳声。到了天亮起床时,他又要咳上一阵。平日里也就稍有些咳半声嗽。谁也不知道他的肺上悄然地出了问题。
  过了年,春天来了,他喘着气说:“好了,春天了,天气暖和了我就不会再咳嗽了。”
  我却没关注他咳不咳嗽,也不知怎么回答他这句话。他那年十二岁,我九岁,作为孩子对生病并不知道厉害性;更不懂咳嗽是人类一大最难治的病。总认为春天一到咳病就会消失,可哪里知道,正因为天气暖和了,可能肺部的细菌才繁殖得更快。
  这种病现在我才明白,知道了有种叫结核的病菌进入肺部,叫“肺结核”。可在那时,谁又能知道,咳病竟然与肉眼看不见的结核菌相关。现在想起来,哥哥的咳嗽应该就是结核病。
  整个春天里,他依然背着书包一天不拉地上学去,都是在咳嗽声中而去、在咳嗽声中而回。我不知他在上课时咳不咳嗽,学生在课堂里咳嗽老师应该知道。为什么不与家长沟通,不告诉家长?
  孩子长期咳嗽的厉害性,家长也是不懂,难道老师有文化也不懂?难道就没人懂?应该说医生总会知道他咳嗽是什么病吧?
  终于在三四月里,我记不清究竟是哪个月份。哥哥终于越来越咳得厉害,简直不断声地咳嗽。大孩子能忍就忍,也不给父母提什么要求,更不说自己坚持不住。有天他不断地咳喘着,终于被母亲听不下去,见他老是不停地咳,只是帮他拍着背说道:“天气都这么热了怎么还咳嗽?”
  奶奶见她这么说,忽然道:“我怕是肺痨吧!都咳了近半年了还不见好转。反正今天赶场天,我带他去医院瞧瞧。”
  奶奶带着哥正走到街口,忽见过去给我父亲小时候教学胡琴的八字先生,他依然摆着摊子。奶奶便上前打了个招呼,然后把我哥推上前让他算上一卦。
  八字先生要了生辰八字,算了一会,脸上突然呈现出惊愕。为难地开口道:“这孩子要过了十二岁才会成人哟!因为是老熟人,就不收钱,快带他去找医生看病吧。他这病只能求医问药了,我八字先生没办法哟!”
  奶奶见八字先生这么说,道了一声“劳烦先生了”,便忧心忡忡疑惑地带着我哥去了医院。
  这回去医院是找老中医看的病,据说他也没说个叫啥病,只是按伤风感冒开了中药回来熬着喝。奶奶把药熬好了,端给他,怕他不喝说道:“恨病就吃药,喝了这药就不会咳嗽了。”
  哥十分听话地接过奶奶手里的汤药碗。先是闻了一下,接着用嘴唇抿着试了试,然后喝了一大口,还咂了咂嘴巴,做着喝了蜂蜜一般的样子对我说:“这药真甜啊!”
  我有些忌妒地问:“这药不苦吗?”他摇摇头说:“甜得狠呢!不信你偿偿。”
  我信以为真,我小时候最爱吃糖,以为他那药碗里装的就是糖水,看着像红糖水一样的汤色,我还真就接过碗试了一口:“哎呀!简直比黄莲水还苦三分。”我的味蕾太敏感,尝后立刻吐掉。
  他却喘着气哈哈大笑,以为这回我又中了他的圈套。这回是他笑得最得意的一次,平日里咳嗽多了他都没怎么开怀笑过。笑完他才说:“千万别生病,生病了就得吃药。”说完,他端起药碗一口气把碗里的药汤药喝下。
  看完他喝药,我还真佩服他,他为了自己不再咳嗽,为了把病治好,还真勇敢,是真不怕苦。
  可是,吃了好几天药,他仍旧是咳嗽不止,而且一天比一天沉重。吃了个多月的药,这段时间正放暑假,他已变成瘦瘦的身躯,直到有一天他连路都走不动了。
  奶奶却依旧拿些香烛去后山许愿,说黄大仙别见怪了,保佑大孙子合作早点好起来……
  父亲这回却是慌了神,只好丟开活计说道:“今天什么事都不干,先把合作的病看好再说。”然后亲自背着他上医院看病去。这次我也跟去了。
  汪营街上医生出名莫过于来、段两位出了名的老先生。两位老先生都已八十高龄,看上去精神矍铄。父亲背着哥首先来到家门来老先生这里。老先生带着圆型眼镜,眼镜背后一双老花眼看上去慈祥和蔼,伸出瘦而带着满是黑斑的手,示意哥伸出手来给他拿脉。老先生老而不昏庸,以惯用的望闻问切的老套给哥哥瞧病。
  哥不停地咳嗽,老医生听罢便已知三分病情,然后再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
  这时轮到父亲替他说话了,说他得病不外乎来自这两种情况:“一是饮食不节制,吃多了隔了食;二是着凉感冒。这孩子就是那晚半夜起来,看黄鼠狼偷鸡搞感冒了,一直拖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老先生似乎听明白了说道:“我知道了,先开付药试试再说,吃了不好再来。只是这药是发表药,吃后盖上铺盖发一下汗,只要汗水一出病就会好的。”
  父亲听罢医生说得轻松,等待一大包中药包好,提着药又忙不迭地背起哥往回赶。回来后又忙不迭地将药用罐子熬成药汤。熬好后,父亲给他倒了满满的一碗让哥喝。哥吃药是不用灌的,尝了尝只要不烫,他紧眯着眼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可是,药是被哥哥喝下去了,那天他盖上铺盖出了许多汗。然后依然咳嗽不止,可那药吃后却没起到丁点疗效。
  现在我才回忆思考,老先生为何说先开药吃了试试。作为医生,他不得不按当时家长的叙述分析哥的病情,但他对哥的病情又持怀疑态度,只好先按感冒开药方治疗。所以他才说先试试。
  其实,之前哥哥已经吃过那些治感冒的药了。正因为当作感冒治疗,所以这次开的药也仍无疗效,致使他病情没有好转,反而越吃药病情却越严重。
  常言说,药不投方,哪怕用船装。这次来老先生开的药方并无疗效,让父亲不信任他了。
  待过两天不见哥的病情好转,父亲又背着哥去抓药。这次他带哥找了姓段的老先生,据说他很高明,曾经治好很多人,在汪营大有名气。去他那里他依然给哥拿过脉,后面仍就凭父亲说了哥哥得病的始末。段老医生就给哥开的还是治感冒的发表药,用法仍需要发汗。
  这两次治疗过程,哥哥不但病情没有好转,反而茶饭不思,人也更加面黄肌瘦、身体成了瘦骨嶙峋的,整天躺在父亲专门为他制作的竹床上。
  眼看着他的病情越加严重,后来已至奄奄一息,整天眉眼不睁酣酣欲睡。见他这病逐渐沉重,这时奶奶和妈妈都很着急,都在旁边守候着,问他想吃什么,吃煮鸡蛋行不。哥哥睁开眼直摇头,然后眼望着奶奶只问了一句:“奶奶你说,我会死吗?”
  平日与奶奶相处的时间多些,他仍是有事先问奶奶。妈妈平常很少讲话,其实她也没多少时间在家。这时听儿子这样问话,他心中肯定地想着怕死了。连忙拍拍他盖着的被子说:“不会的,乖儿子是不会死的,你快把药喝下,很快就会好起来,好了帮着我砍柴去。”
  哥哥听完娘的话,似乎得到了答案,便瞇着眼帘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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