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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动荡觅富贵

作品名称:瓜瓞泪      作者:田禾      发布时间:2025-02-20 10:02:36      字数:7341

  却说生了第二个孩子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可是孩子不幸染上了病。而且病情严重,高烧不退,经过六七天的求医治疗,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加严重。
  当父母亲的多么希望孩子的病情好起来啊!白日里往医院送,晚上通宵达旦地守,孩子却没有好转的迹象。终于,一天夜里,孩子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小小身体高烧渐渐地退却了,高烧退得这样快恐怕不太正常吧!
  母亲见儿子呈现这般状态,连忙给他喂奶也不张嘴,只怕是凶多吉少。已意识到孩子是危在旦夕了,便呼天抢地的嚎哭起来。父亲在旁无计可施,眼望着乖儿子那张无表情的面容,木呆着不知所措。
  短暂的时间里,在昏暗的桐油灯光下,看孩子幼稚的身体已经没有血色。祖母连忙将灯草拨亮一些,瞧着孙子面容已极不正常。连忙放下灯盏,接过孙子。试了试孙子的鼻息,已然没了一丝气息;又摸了摸心窝子,已然也没一点跳动。在这短暂的瞬间,立刻断定孙子是真的没了,祖母也哭开了。
  孩子的不幸如电击般,击碎了全家人的心,全家沉浸在一片悲痛欲绝中。
  孩子不幸夭折,惊动了隔壁的大叔,全家过来相劝,并帮着处理了孩子的后事。
  从此,四口之家又回到三口之家。每日里大家心里充满了沉痛,却各自默不作语。光是怄气也晚了,孩子死而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面对现实,还需理性地生活着,每天全都闷着头,各自默默地依然忙着各自的事。
  从此后,那便成了祖母与人诉说的话题,她在上街卖布的空隙时,便同熟人时不时地聊起孙子丢得可惜。但同时有内行的人也谈了许多自己带孩子的成功经过,于是,奶奶也从中积累了将来带好孙子的经验……
  第二个孩子夭折后,父亲母亲心里十分痛苦,平时话也极少了,每日里只顾拼命干活。日复一日,太阳朝起晚落,不觉间又增长了一岁。儿子便去了一年。
  在这不幸之中,全家闷声不响地劳作着。父亲没了儿子但仍需要生存,只是寄希望于生第三个孩子了。为了他还得要完成买份家业的计划,这计划不实现决不罢手。不觉又苦干了两年。
  两年下来,已积攒到足够买一份家业了。世事在变迁,这时期不断传来日本侵略者铁蹄已踏进恩施地界鸦鹊水了,国民党政府军及共产党游击队、正借高山陡峭的地形阻击日军的进攻。地方政府也在组织捐款捐物,区公所派人到处挨户募捐。
  父亲也是有爱国心的人,如果日本人真的打到施南来了,那利川以至汪营也就落入日本人的铁蹄之下。要是这样,买田还有什么用?便留了些本钱,剩余的钱便慷慨的,其实也是被保甲长逼迫的,将钱捐了出去,并且还捐了十疋棉布。
  当时父亲心中十分担心,咱深山之地也会变得硝烟弥漫,蛮夷之地一样战乱来临;从此不是家破人亡,便是逃难他乡,还谈什么买田地置家业呢!
  每天听见有重庆至恩施的飞机,隆隆地从头顶飞过,也与所有人一样,既议论纷纷也惊恐万分,生怕是日本鬼子的飞机在头顶飞过,一不小心便扔下炸弹来,那可就要在劫难逃了。
  后来听说在天上飞的是国军的飞机,便意识到日本暂时还没有打到施南地盘上来,心态才稍稍安定些。这个阶段凡是与人碰头谈论的话题,大都是谈及中国与日本人打仗战败的事。国军战败的消息不断传来,弄得人心惶惶。
  但也总想听到战胜日本的消息。所以,人们都是提心吊胆地在劳作。无论干什么事,首先是担心着自家的安危,要是日本人真的打过施南了,逃命都来不及,当时纺纱织布还有什么用?
  所以,许多人尽管家里穷,也依然捐款捐物,还真是做到人不分老幼,地不分南北,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等待着把日本人打走的那一天。
  终于,在1945年8月15日传来了好消息,日本宣布投降了。这是全中国人都高兴的大事,当地人都欢天喜地地议论着。
  父亲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兴奋得连瞌睡也没了,连续三个晚上加工织布——他要把捐出的钱及十匹布的损失赶回来。要努力赚钱,为此买田产的计划又酝酿在心头。现在没儿子,不一定将来就没有。
  从这时期开始,他才渐渐地淡忘了前面两个孩子之殇的事。理智代替了悲伤,心中着实期盼着再生个儿子。
  老天也真不负痛苦之家,不觉间,母亲又怀上第三个孩子。这第三个孩子可谓宝贝,母亲跟着沾他的光了,祖母再也不让母亲干重活,连弯一下腰,她也要赶快制止说道:“向妹你小心些,谨防伤着孩子呢!”
  母亲也争气,十月怀胎期满,便又诞下一个大胖小子。这个孩子成了全家的心肝宝贝,长的漂亮精灵。刚满六十天,脸上便有了笑容,四五个月便“啊啊”地学讲话。单凭这一点比较前面两个孩子更令人满意。因为第一个孩子根本没活过一百天;第二个也才养到半岁。
  这个老三也很听话,很少哭闹,哪怕是饿了也很安静。他给全家带来了欢乐与祥和,谁抱上他都得夸他一番:这孩子一定是个贵人,看着就是个帅小伙,长大成人后一定大有用场。
  父亲自从第二个孩子丟了便再没拉过胡琴。从生下第三个儿子,心情开始放松,每天吃过晚饭便拉一阵胡琴让孩子听。这孩子听到琴声便高兴得不得了。呀呀地欢蹦乱跳,似乎很喜欢音乐似的。
  越是看到孩子高兴,父亲便越更加努力织布,每晚待儿子睡了还要织布到深夜。他的布不仅依然不愁销路,而且只有不够卖的。所以,越织布越是有劲头。
  这时,母亲也可以上机台织布,为了早日实现买房产田地的梦想,有母亲在家顶着,父亲便可腾出时间兼做别的生意。为了多赚钱,他依然开始了贩运桐油,因为他多次走这条道都赚过很多钱。
  祖母确实也有本事,凡父亲贩回的商品她都会给他销售一空。父亲每次送桐油回来,见始终不够卖,于是便请人突击运送。这样一来,本钱周转加快,家里的积蓄渐渐丰厚。
  儿子也在顺利地成长中,不觉间便三岁了。在这三年中家庭一帆风顺,孩子连喷嚏都没有过,可谓乖宝宝。
  父亲在这三年中积累了一些买产业的资本。这时,他的想法是,首先置办房产,其次要为儿子买田土作为产业。
  果然,想做的事自然会有所成。听说来家要买田地,便有中人上门撮合——便是上次一同去河南贩黄莲的张永福。都是生意场中人,他的路子宽广,听说来家要买地,便动起了心思。经过一番打听,汪营有个叫袁金波的大老板要将田土产业全部出卖。
  张永福暗中想着,一旦这桩大买卖做成,他也可以从中获取一笔不菲的中介费。
  于是,他便在买主与卖主之间周旋。对买主这边动用三寸不烂之舌说的全是让你十分动心的话,让你觉得如果不买下这桩产业,这富贵、这机缘就会马上失去。他说那块地方水源如何方便,柴山又很旺盛,一旦买下,马上就能翻身发财成为富翁。
  总觉得这位中人的态度十分友善,说话句句在理,也正中下怀。父亲觉得他的话就一定是站在买主这边的。要是不买这桩田地,就对不住他这位中介人,就会错失良机。在他的牵线搭桥下,父亲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实地看看。
  这卖方袁家主人袁金波,在汪营是第一大户,他的家业在汪营首屈一指,所谓的“袁家大庄园”规模非比一般,后来在土改后成了利川县第二中学。所以,没有十万以上的大洋休想买走。父亲看了后十分赞赏,然而又直摇头,因为腰包里的资金还差得远。
  这得说说袁金波突然卖房产的动机。这袁金波是个读书人,他嗅觉灵敏,对国家的政治形势看到了一些新动向。闻知共产党打过了长江,不久全国就会解放。所以他意识到,新的政权更迭非共产党莫属,各地解放之日便是地主恶霸倾覆之时。
  于是,他要将家里的土地房产全都换成钱,以利达到金蝉脱壳甩掉包袱,卷款逃往远方,而躲过“土改”这个劫难,免得共产党来了找他算账。当时的形势紧迫,于是他得用重金收买中介人,尽快将产业卖掉,而且又要卖出好价钱。
  年轻的父亲并不知什么叫政治形势,一心只想买田地。看过袁家大房子觉得买不了,便灰心地谢绝买袁家地产了。
  可是,袁家见这位买主有心但财力又有限,一次性想买断这个庄园只怕是再无买主,便采取新的方式,将所有产业化整为零销售。
  只要卖主肯卖,买主也有想法,偏偏这姓张的中人又是生意上的行家,便又上门游说买卖田土的事来了。他介绍这田土也是袁家的另外一处产业,就在现在的龙门坡的坝上,一共十好几亩水田。
  这里水源方便,地处河边,河水来自福宝山支脉。这一汪水田全靠这条河水灌溉。有了这条河,种水稻就不愁天旱受灾,买下这些田便是得天独厚。谁看见这些田都会动心。
  这块地方又勾起了父亲买业的心事。看罢此处肥田,觉得十分满意,于是便下定决心要买下来。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觉得手头现有资金已能够买下此地,便与卖主达成了协议。
  于是便请中正人、请先生写约。来、袁两家双方终于签约,并一手交钱一手交田。另外,连庄上的两间房屋一起买下。
  这桩田土在父亲眼中是宝贝。按他所说的,田里的泥巴像豆腐一般,肥沃好耕作。有了这些田土,自己也算安家落业了。这是从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田土产业。从现在开始,有儿子有家业,真叫做心想事成,达到了理想的效果。
  但是,高兴之余,因十多亩地把几年积攒的钱全都花光,全家早早地搬了过来。这第一天,他要好好地酬谢姓张的中介人,高兴地喝了许多酒。他觉得这一切成就应归功于这姓张的。临走除了结清中介费,还额外给了他辛苦钱,和两疋布匹。
  高兴之余,岂不知,时间没过多久,形势正在悄悄地发生变化,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即将来临,可我父亲还蒙在鼓里梦魇不知。他若不买这田土,不久的将来,共产党就要解放全中国,生为无田之家的来家人也同样能够分到田地。
  可他万没料到,买这些田土却是帮地主甩掉了包袱。这些年来自己挣的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跳进了地主的口袋。
  真是命中注定,有句俗语说得好,等你贩得凉水来,天也阴了。空自劳作几年的辛苦钱就这样被白白地耗掉。
  1949年10月1日,五星红旗在天安门升起,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了。待到十一月份,利川汪营也得到解放。
  直到打倒了地主开始分田地时,父亲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地主要卖田产。这是事先知道了共产党的政策呢!不然袁家怎么会把到手的田产转移出来,那是为了提前卸掉包袱。他以为卖了田土就不是地主了,岂不知卖了田地后,他仍然没逃出被划成地主的厄运。他这个大地主是怎么也摆脱不了遭受清算的命运。
  父亲有些后悔枉花了钱。关键的是买到地主的田土也不能算数了。这个买卖只能算是地主剥削穷人的又一罪证。
  好在父亲除了有织布机外,其他一无所有,成分被划定为贫农的。
  这时期,土解工作队进了村,开始发动群众,凡是贫穷的人,租种地主田地的人,全都是土改工作队依赖的对象。贫雇农更是受到器重。
  父亲及贫雇农们每晚都参加关于土改的会议,该诉苦的诉苦,该申冤的申冤,什么苦都可以尽情地倾诉。越是苦大仇深的特别受到工作队的重视。在群众的检举揭发下,尽情地将地主恶霸进行揭发批斗。
  这时卖田地的袁金波便是贫雇农的专政对象。他不仅靠剥削挣得家大业大,他曾经还是当地保长。在他当保长期间干了许多龌龊的亏心事。特别是抓壮丁、抓老百姓当兵等坏事,他手上积累着欺压老百姓的一桩桩罪恶。
  过去在他手中,只要有钱使便可以不去当兵,否则便难逃厄运。当保长收了钱后,三丁五丁都可免服兵役。
  不过,招兵的任务当保长的还得想歪点子完成。袁保长就要把没钱交的适龄青年抓去当兵,这样一来穷人或单姓人最倒霉,每到夜里,哪里鸡犬不宁,准有他的狗腿子干这恶行,一定是他们抓壮丁和抓兵来了。
  正因为这袁地主作恶多端、民愤极大,袁金波便是罪大恶极的恶霸,不镇压他不会平民愤。所以他难以保住性命。
  尽管如此,父亲却并不是把买田土之事怪罪于人;而是认识到自己处世之浅薄,见识之贫乏,这是信息缺乏带来的后果。从此意识到人生道路的曲折与深奥。
  父亲的成分是贫农。田地虽然没了,便又在贫农成分的光环下,跟着沾了“土改”的光,分得了好几亩田土。房屋依然住在买来的袁家的房屋里。
  父亲可是走好运的人。他回忆说,要回到二十多年前,来家也有许多产业;同样可能会被划为地主之列。幸亏过去祖宗的大量田土被爱抽鸦片的幺祖卖掉,不然这“地主”二字甩也甩不掉。后来父亲很幸运地回忆说。
  经过土改之后,终于,几经周折有了自己的产业。只是从此再不做织布匹的生意了,却当上了真正的农民,整天忙在田间地头。
  刚分得田地,1949年的12月,母亲又生下了第四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本人。我算是赶到了好时候,家中有田有土有耕牛,一应俱全。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的到来,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幸运儿,我引以为自豪。旧社会的苦我一天也没尝过,新社会的甜我全享受着。
  只是,多了我一个男孩子,却苦了母亲。每天除了上坡干活,还要为我弟兄二人缝缝补补、洗洗涮涮。我和哥毕竟是父母疼爱的男孩子,为了我们的顺利成长,小时候自然也很折腾大人。
  这时哥哥三岁我零岁,都是需要照顾的时期,也正是搓磨母亲的阶段。难免弄不好又着凉感冒,或是肚子疼痛拉稀屎等。
  那时还没有西医,病了便看中医,煎的中药里面哪怕放了糖我们也不喝,真是令父母亲没法喂药,让他们头疼干着急。
  当然,我不是神童,零岁左右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我是记不得的,只是后来常常听祖母讲过的故事。说我们嘴张着像鸦鹊口,饿了只管要吃要喝的。
  尽管如此,但全家人仍然其乐融融。转瞬间已是五口之家。一大一小两个儿子都很争气,很少生过病,长得基本比同龄人不差。父母整日里忙在田间地头,我们兄弟二人就得劳烦祖母照料;祖母照顾我和哥哥,应是无微不至,所以,我对祖母的感情也特别深……
  土改工作队的同志了解到父亲的胡琴拉得好,这一段便在全乡组织起文艺宣传队。每天白天干完活儿,夜间还要去乡政府排练节目等。他也在精神上得到很大慰藉。
  父亲成了搞宣传文艺的积极分子。文艺小组自编的节目内容,自导自演,都是斗地主、闹翻身等故事情节。
  这期间,村里有贫雇主席,小队有贫雇组长。他们都是闹土改搞革命的依靠对象。父亲等贫下中农,都是革命人民中的一员。队里组织农民夜校,成分好的人们每晚都得参加学习、扫除文盲,母亲也得跟班识字。
  两个儿子全权由祖母在家照管。祖母在家还要煮饭、喂猪等杂活她一个人全包。赶场天她便手里牵着大孙子,背上背着我,手里还要提着蔬菜等上街做买卖。她是必须赚钱为家里买油盐等。
  反正地里出什么就卖什么,豌豆出来卖豌豆,胡豆出来卖胡豆。特别是疙瘩菜,汪营街上的人都爱买她的疙瘩菜。于是有人便叫她“疙瘩老太太”。只要生意好,她就认下了这个名。久了没卖疙瘩菜,人们碰上还很怀念她,其实就喜欢买她的疙瘩菜吃。
  疙瘩菜看是凸凹不平,剥了皮切成片,与瘦肉丝肉片炒来都香美得很,滑溜新鲜好吃。所以逗人们喜欢。
  母亲便专为她筹备赶场的物品,整天忙在菜地里。什么出来,就背回来洗得干干净净的。她简直像个机器人,天不亮就起床上坡了。估计早饭熟了时,便带着各种菜蔬回家;没菜也要扯背篓猪草回来。
  婆母之间一人忙外,一人忙内,长期形成了自然分工。每天各忙各的,将共同生活这辆车拉着往前奔走。
  渐渐地哥也六岁了,饭熟了时,祖母一声令下:“大孙子!快去喊你娘老子回来吃饭——”
  这时,哥便带着我飞快地跑出去喊父母亲吃饭。我们简直成了传话筒。
  没叫我,但我也和哥哥拔腿便跑。争先前去,生怕别人先开口叫上。但我腿没他长,始终跑不过他。但我得的口头表扬依然比他多,觉得自己很有些得意感。
  岂不知得意早了点。一九五三年的二月里,母亲又生了个小弟弟。他们大人的精力都放在他头上去了,我便渐渐失宠。无趣时耍娇再没人理了,大人实在不耐烦了便是吼声上前。哥哥比我懂事,见大人发火时,便拉着我去外面玩过家家。
  虽然有了三个孩子,都还没有个正式名字,祖母为了我们顺利成长,全取些低级诨名被人喊开了。现在这些名字早已被人遗忘,具体叫什么名,在这里我得保密,反正是与女孩名有关。说出来带入历史太没意义。这属迷信一类,是迷信时期遗留的产物。祖母怕我们名字取大了占不住,才取个乳名,才能保住我们顺利成长的。
  取小名果然不错,我们三兄弟一直茁壮成长。祖母说我喷嚏都没打过,这是真的。不过我曾记得,小时候父亲没过多久便将石灰水劝我们喝一次。说那石灰水可以消毒、可以杀蛔虫等。
  可是石灰水也太难喝了。哥哥比我听话,他尝了尝,接着一大碗石灰水,便眯缝着眼睛一口气喝了下去。喝完便逗着我说:“这糖水真甜呢!”
  于是打消了我的警觉。当尝第一口时,辛辣味刺激了我的味蕾,简直像要我的命,赶快吐之不及。父亲要强制我喝,我也不会再喝。
  父亲拿我没办法。有位隔壁的邻居叫表叔的,听说我不喝石灰水,便前来与父亲一道按着我,捏住我的鼻子灌。我记不清是怎么结束的,但我当时很恨那位帮忙灌我石灰水的人,他简直像要我的命。
  虽然他们两个大男人按住我,在我的倔强中有的喝进去了,有部分被我弄浪费了。幸亏那石灰水没要走我的命。假若喝完了那石灰水出了后遗症,恐怕父亲后悔都来不及。
  可是,大哥老实地喝了一碗,后来生病不知是否与石灰水有关。我不知道,反正哥哥没我年纪活得大。后来的日子里总是病歪歪的样子,给父母亲带来许多麻烦与痛苦。
  父亲没读多少书,但他深知只有读书才有出路。这三个孩子是必须要送学校读书的。于是就带着哥和我去舅公那里报名。
  舅公是新学堂的校长,一脸和气地问哥道:“先说你的姓名。”
  哥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叫‘大妹儿’。”
  父亲连忙道:“这是他奶奶起的乳名,正名字还没有呢!还请舅公给他起个名吧!”
  “哎!好吧!他是什么辈分的?好像还有几个弟弟都有名了么?干脆一道起名那才叫好呢!”
  舅公小时候是父亲一起读过私塾的同学,只是后来他读过公立学校。比父亲多上过十多年学,他有知识,知道些时事。他以为随着时代起名很有纪念意义。当时的政局正是与友好国家建交时期,便以此根据来氏“合”字辈为我等三个兄弟起了名。
  哥是老大,老大占先,便起名来合作;而我占次,得了一个邦字——合邦;弟弟的名字更可观,起名合洋。没想到这名字很快被大家接受了,从此我们的小名再没人喊过。
  至今我觉得,我们的名字还真不俗,哥名合作,一个有着很大作为的“作”字,他一人就很了不起,堂堂皇皇的,多好!
  弟弟的名也很特别,合洋,就这意义十分深远,中国是礼仪之邦,与人友好相处不说,还与洋人共谋,具有洋务的作为发展为前提,让人听起来也颇为大气。
  而我的名却有令我不够满意之嫌,邦,敲邦邦鼓也!我觉得自己干什么都不是唱主角,大戏主戏都没自己的份了,都是敲敲边鼓而已。可是仔细推敲,他却又蕴藏着别的含义。“邦”者“文武兴邦”也,我就爱看些有关边廷战事的书藉,不仅喜欢看书,还喜欢买书。我便常买些家国兴“邦”的书报等。
  后来连老婆都对我不满,说我一辈子对家庭什么都没照顾过,几个钱就买了书。说我只知道看书,对兴家之事什么都不晓得,一辈子为买书把钱用得一干二净。
  所以我在想,讨个老婆这般吝啬,就这样性情我能和她好好相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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