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生课题多

　　一
　　虽是清晨，但空气并不清新，弥漫着淡淡的阴霾。店里没有顾客，空气也凝固了一样。梦薇扑在安鹏怀里，脸发烫、心也扑通通跳得厉害。此刻她希望安鹏抱紧自己，但他没有，反而总在试图推开，这让她感觉更加委屈。她渴望的爱情，她这两个月的付出，难道要应验屈婉婉那句刺耳的话吗？
　　“你别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吧？这么长时间没拉过手，定有情况。”
　　她也心有顾虑，正在想办法试探，进一步明确关系。今天应该说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总算灵机一动抓住了，此时她在看安鹏怎么做。她相信自己不会失望，自己值得拥有和想像中一样美好的爱情。这几年虽有男孩子追求，但自己从不接受不喜欢的人做出越轨之事，一直守身如玉。她看不起举止放荡不羁、穿着裸露的女孩儿，所以她觉得自己最值得拥有更优秀的男人被爱。
　　“你干嘛呀？你弟弟要点钱，不至于这么委屈吧。起开，有人来了。”安鹏还是推开了她。
　　“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在那个家里受尽了委屈。”梦薇抽几张抽纸，双手捂脸。“我需要你的保护，我怕再受欺负。”
　　安鹏边收拾衣服，边问：“那你家人就没有一个护你的？”
　　梦薇摇头。她曾几次试探安鹏的家境，得知他是家中独生子。所以她想肯定也是和弟弟昊然一样，是家里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二
　　与此同时，海花听完了昊然气愤的语音。一时不太相信，因为，她知道女儿从小的性格。她猜想可能是这小子的急脾气把姐姐惹毛了。也许两人正在说着话姐姐又忙去了？于是她也发了一条微信：小薇，你干啥呢？就焦急地等待回复。三两分钟一看手机，十分钟过去，她彻底沉不住气了：是发生什么事了？于是她迫不及待地打视频，好半天，哭红眼睛的女儿终于接了。但也不说话，把脸扭向了一边。过了会儿，旁边传来一个男声说：“阿姨，你儿子是儿子，难道女儿就不是女儿吗？”
　　“你是谁呀？”海花凭这一句已经断定儿子说的是真话，但是他不知道这男孩是梦薇同事还是男朋友。
　　“你别管我是谁。反正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她从小就忍气吞声活着的，你们就不拿女孩子当人看。”梦薇坐在桌边，听了安鹏的话又涌出了眼泪。
　　“说什么没良心的话？我们没把她当人看她是怎么长大的？还供她读书，现在家里急着用钱，她却一毛不拔。”海花对着视频一顿骂。
　　“阿姨，你这嘴也挺厉害的，今天如果她不给你能怎么着？”
　　“怎么着？以后她就别进家了。”海花此话一出口也马上后悔了。
　　“不进就不进，谁稀罕。”梦薇听见了，扭过脸怒视道。
　　“我去找你，我让人家都知道你自私。”海花看见女儿怒目圆睁，又伤心又着急。
　　“行了，行了，我可服了你这农村泼妇。大中午的，真扫兴。这样吧，今天这一万块钱我给你。你给我提供个卡号，我给你转过去。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打扰她了。”
　　听安鹏怎么说，梦薇又惊又喜，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海花听对方这么说自己，先是一阵生气。心想如果是梦薇的男朋友，敢这样说自己？如果不是呢，那肯定转的还是梦薇的钱。先不想这么多了，既然同意给了就达到目的了，收了再说。她就立刻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个塑料袋。袋里是一个钱包，打开了，小心拿出银行卡，并仔细地对照输入了卡号给女儿微信上。
　　不多时，银行卡通知短信提醒，钱已到账。海花看着短信，刚才的气愤便一扫而光。她又马上高兴地把这好消息对儿子说，而且还详细说了要钱的过程。
　　那边正急得抓耳挠腮的昊然，一条接一条地听完了妈妈的叙述，开始暗自窃喜起来。他觉得一定是姐姐傍了个大款男朋友：“这么爽快的就给了一万块钱，这哥们儿还真够意思。”
　　母子俩也很快完成了一万块钱的交接。接着昊然又立即提醒妈妈：“老娘，现在只差你的五千了。”海花也不敢怠慢，又忙不迭地转账过去，这才长长地缓了一口气，心头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三
　　安鹏这一“壮举”，可把梦薇感动坏了。她明白本来自己这样做的目的，一是想取得安鹏的同情，再则让两个人的关系再进展一步。没想到不但完美达到了目的，而且还证明了安鹏是个很慷慨大方的人。
　　吃饭的时候虽说装着自己心情不好，吃不下去，但是想起来心里美美的。看看安鹏往自己碗里夹一筷子菜，都觉得幸福得有点眩晕。然而，安鹏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太多高兴的表情。梦薇觉得他令自己着迷的那种魅力，也可能就在于这种高冷。她甚至暗暗计划，今天晚上和他在一起，这样就更明确了两人的关系，那心心念念的幸福生活就离自己不远了。她边不动声色地想着，边给弯弯发信息说自己已经得到了安鹏的表白。并告诉弯弯，安鹏还要了弟弟的银行卡号，打了一万块钱。她要让弯弯狠狠羡慕自己一把了。
　　

四
　　远在北京的弟弟赵昊然，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得到了两万块钱。然而，他都没有捂热就被别人板着脸要走了。不过，对他来说还上这笔债，也是一种解脱。无债一身轻的他，轻松地伸了个懒腰，心想今天该庆祝一下了。
　　六人合租一室的小旅馆里，那个靠墙角的床是他的。他在这张一米多宽的小床上连续睡了十多天，依然没想离开的意思。蹭着网看手机，每天有时吃一顿饭，有时不吃，只喝两杯水或一个水果。他这会儿突然想到得犒劳犒劳自己了，就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要打扮得帅帅的，出去搓一顿好饭。
　　11月的天，北京已经冷了。他看着窗外又飘起了零星雪花，就又一次放弃了出门的想法：“还是点外卖吧。”
　　手机出声，妈妈又在微信里催他回家了。说实在，他压根没想回去，他知道此时家里更冷，一没暖气，二没空调。再说，没挣到钱，回家总抬不起头！他这样想着，心里希望今年春节国家还号召原地过年。对于妈妈的微信，他只当没看见，开始点外卖。
　　然而，床位费该交了，手机话费也该交了，尤其是妈妈几条微信让他招架不住。那机关枪似的嘴，连说带骂，直把他烦得想摔手机的心都有。
　　第二天，是一个好睛天，他只能又懒洋洋地拉挎着脸，踏上找工作的漫漫征途。高颜值高个子正年轻的大小伙子，他有一种优越感，觉得自己是好找工作的。正在大街上悠哉悠哉地走着，就看到前边公园几个电工一样的人，有人爬上电线杆子，把上面的镙丝镙帽换成新的。有人站在下边递着工具，漫不经心地聊着天。他觉得户外工作多自由啊！便走上前打听这儿还招不招人？
　　几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停止了说笑，都上下打量他。一个人问：“这活儿你干过吗？”
　　“哦，干过干过。”他一边回答一边想：“这哪有什么技术含量？”
　　“那好，一会儿他下来，你上去先试试。”
　　他连忙答应，站在那里仔细看上面的人怎么做。聪明的他不大一会儿也就掌握了要领。
　　上面的那人下来，让他爬上电线杆子。开始工作，拧螺丝。新杆子还可以，一会儿就轻松地拧下来俩。可旧杆子都锈死了，把他的胳膊都拧酸了，螺丝却是纹丝没动。工头见状，半开玩笑地损他说：“小子，你以为这下苦力的活儿就没技术含量呢？快远远闪着去吧，没文化就是三条腿的板凳，这么高的个子也白搭！”这句话惹恼了他，厉声回怼道：“你他妈瞧不起谁呢？你给老子再说一遍？”或许是工头没想到他能如此敏感，顿时也不再说话了。他却骂骂咧咧地走了。看着这个毛头小子的背影，几个中年男子都摇了摇头。
　　
　　五
　　从会议室出来的海花感觉身心无比舒畅。会议传达命令：过年不让回家，原地过年，即省了舟车劳顿之苦，又免去了回家忙碌招待客人之烦，还有加班费，简直太爽啦。女儿有了有钱的对象，又为儿子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好像自己瞬间成了上帝的宠儿！她想着想着竟哼起了家乡戏。这时背后传来了小丽的叫声。
　　这小丽的风流韵事，如今可是越传越邪乎了。有人说见过她去当站街女，还有人说她最近在“逼宫”呢，而毕经理不想离。所以海花就不想理她了，还尽量躲着她走。
　　“海花，你来这么长时间还没休息过呢。累不？”边说着话，小丽已经到了跟前。海花着着从会议室里出来前前后后的人，连声说：“不累不累，得亏谢谢毕经理。”
　　小丽笑着只管把她拉到了路边。然后示意她不要说话，小声对她说：“可能我和老毕的事你也知道了，我要让他离婚，然而她对我还不太信任。她要问你打听我的事，你只可要往好了说啊。”
　　“哦，你的事我啥也不知道呀。”
　　“不行，你不要说你啥也不知道。你就说下了班我成天跟你在一块儿。散散步啊，买东西呀，什么的。我弟和你都不熟但为了给你找这个工作，大半夜花钱打车把你带来。就怕你晚上没地方住受冻，我们可是真心实意帮你的呀。”海花听着她这样说，感觉也是，就满口答应了。
　　隔天，海花正在地铁站口扫地。猛抬头，看见了小吴从地铁口上来，她忙三步并作两步笑着迎上去。边走边喊：“小吴。”
　　小吴也看见了她，并也走过来问长问短。一听海花说这活儿很轻松，很喜欢，小吴却叹了口气说：“唉，她不是我姐。我这次来找她，是给她谈判的。我感觉被这娘们骗了。”
　　“啊？她的事你知道啦？”海花紧张地问。
　　“她什么事？一定有事，嫂子，你快告诉我。”
　　海花看小吴着急的样子，就把小丽和毕经理的事告诉了他。
　　“嫂子，俺俩是网恋，她还说要给我结婚的，她真是个骗子。”
　　“你给她花过钱吗？”海花看小吴紧紧攥着的拳头，小心翼翼地问。
　　“能没花过吗？都花了有六七万了。那天晚上来，说是送你，其实我就为过来过夜的，每次开房，买衣服化妆品，吃饭，哪次不得钱啊。”
　　“别急，你帮了我的忙，我得给你出这口气。”海花咬着嘴唇说：“这女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会这么帮你。我让她还你七万，否则我把她和你的事儿告诉毕经理。要知道这事一让毕经理知道她就完蛋了。一来保不往工作，人家也更不离婚，她就竹蓝打水一场空了。”
　　“嫂子，你真是我的亲姐。我帮你是顺水人情，却帮出个贵人。”
　　“贵人谈不上，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得出损招。一个女人可以自私自利，可以占小便宜，啥缺点都可以原谅，唯独这一样不能容。吸别人血，道德败坏，狐狸精。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让她过来，就说我的脚受伤了。”海花胸有成竹地拨电话，然后一手掐着腰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