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甘巧儿

　　返回三水瓦舍的路上，何疯子说：“你的试验田启发了我，我也不能不劳而食，如今手里有老疯子赏赐的银两，我想在京城开一家洗浴中心和一家娱乐场所；你觉得如何？”
　　秦歌很生气：“你能不能利用你的知识给社会做些有益的贡献？满脑子歪门邪道！别净想着自己发财。果树嫁接、改善农具，家禽饲养、牲畜繁殖，这都是唐代急需的技术，何不多加用心？一旦成功，皇上定会赏赐于你，总比捞偏门好。”
　　“你说的这些都是捎带手的小事，闲暇时就做了。”
　　秦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听说因为滑翔机的事，皇上赏赐你了许多金银？不够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打我住进三水瓦舍，李泰就断了这里的例钱。现在所有的花费都得我出，包括洗澡水。李世民是给了赏钱，但那是一次性的。我又没个一官半职，像你一样，能拿朝廷俸禄，那还不是坐吃山空？我何疯子有危机感，急需快钱，开个洗浴中心和娱乐场所又怎么了？倘若仍然入不敷出，我还要起青楼开赌场呢！你现在知道我的难处了吧？”
　　秦歌不无讥讽地说：“也是。怪不得你要往试验田塞人，是李睦然吧？再搞个歌舞厅，那老板肯定是甘巧儿了。只是不知道洗浴中心何人负责？”
　　何疯子似乎没有意识到秦歌是在讽刺他，十分认真地说：“理想人物是李承度。这厮也可怜，一生只想着复仇，也没有其它爱好，活的无趣，也很累。我想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秦歌沉思片刻，说道：“洗浴中心你另找别人吧，他不适合干这事。容我想想，看能否给他找到更加适合他的事业。”
　　“这还是句人话。”
　　走进三水瓦舍，何疯子愣住了。秦歌却不明所以，抬眼看去，一美貌女子容光焕发，笑盈盈行礼：“甘巧儿恭迎秦先生与何郎回府。”秦歌匆忙还礼。
　　何疯子有些吃惊，语焉不详：“巧儿，你、你怎么——”
　　“是四皇子送我回三水瓦舍的。他言道：何郎今日当归，叮嘱巧儿及早回府，尽心伺候。他还让巧儿放心，说何郎乃守信之人，必不负我。”说完，含情脉脉一瞥，笑盈盈回内堂去了，临走时说：“秦先生与何郎且稍等片刻，巧儿这就安排汤茶膳食。”
　　“何郎？如此称呼，难道已有夫妻之实？”
　　“滚远点！甘巧儿不远不近，既给我希望、又让我难以企及；真乃游戏高手、情场老手、我却不能上下其手。上次她回来看我，我都把她哄进屋了，她——”
　　“她怎么了？”
　　“她却与我大谈李慕然，坏我心情。还说不处理好李慕然的事，她万事灰心、无心去做。只要我处理好与李慕然的关系、允我试飞成功后、李世民安全返回后再行亲密。”何疯子看着她的背影皱眉摇头，不无怀疑地说：“人都羡慕齐人之福。为什么在我这儿就成了烦心事了？”
　　“忍忍吧，过了排序这一关，何愁不能乐享齐人之福。”
　　“是啊，这一关总得过。你先坐一会儿。待我做完耐心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之后，你我再叙。”
　　“耐心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呵呵。”秦歌再次叮嘱：“切记：耐心、细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这方面你是行家还是我是行家？”何疯子抢白过秦歌继而哀叹：“唉，怎么我穿越之后每一件事都不顺，苍天唯独钟情于你？穿越老儿，你、我——”
　　秦歌笑嘻嘻说道：“时也、命也，别埋怨了。快去吧，别让佳人久等。”
　　何疯子瞪他一眼，忐忑不安走进内堂，见到甘巧儿端坐床边，奇怪地问：“你不是安排汤茶膳食去了，怎么坐在这儿？”
　　甘巧儿垂目含笑：“此处私密，何郎难道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和你们这些精明人在一起我就是个傻瓜！”何疯子坐在甘巧儿身旁，内心遣词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我本有婚约，何以如此作难？郎君如此，便是巧儿的不是了。巧儿惶恐，何郎有话但说无妨。”
　　“巧儿，那日你亲眼看到我与李睦然举行婚礼，实不相瞒，她情我愿。此事是疯子对不起你，与李睦然无关。自那日见你后方知大错已铸成，如今懊悔不已，这里给你道歉。”说完，起身就是一个长揖。
　　巧儿急忙还礼，说道：“何郎何必如此。此事我已问的清楚，是那李睦然多次厚颜，当面说要嫁给你，矮沿之下使你难处。出入形影相随、以色相惑。入夜时为你熬制清醒汤，白日则唤你同乘一架飞机，借机耳鬓厮磨，陷何郎于情迷之中。这一切巧儿不怪你。闻听皇上赐婚，欲将我二人赐于你结为夫妻。巧儿蒲柳，自幼流落市井，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常遭白眼、多有不幸，实是尝尽人间苦难。原本没有资格与蓝田公主争高下。只是毕竟巧儿在前而李睦然在后，且濮王很是看重巧儿婚嫁，纵然巧儿理解何郎难处，毕竟伤的是濮王面子。这其间如何排序，为何郎计，须得斟酌。”说完，拿出一方丝绢，默默擦拭眼泪。
　　甘巧儿一番话绵里藏针，毫无退让之意，何疯子头大如斗。
　　“巧儿，我待你可是真心，绝无虚言。虽然你我相识在前，但毕竟我与李睦然婚礼已成，正所谓木已成舟、生米成饭。当时是疯子糊涂，并未向她言明曾与巧儿相识。此事错在疯子，怪不得李睦然。事已至此，疯子想对你说说心里话。你可愿听？”
　　“何郎说哪里话，你我早晚夫妻，但说无妨。只是巧儿命薄，只要不被休弃、何惧遭人耻笑。”甘巧儿边说边流泪，抬手投足，处处皆是哀怨。嘤嘤而泣，万般无助、任谁见了都难以自持。何疯子一时情动，伸手揽住甘巧儿双肩，一把揽在怀里。甘巧儿就势贴身，哭出声音，哭的浑身颤抖。何疯子以手抚背，温言安慰，不料甘巧儿哭声更大。
　　何疯子顿时慌了手脚，外边还坐着个善于听声辨意的秦歌呢！一着急，亮出了底牌：“巧儿，李睦然终究是皇家血统，李渊老头亲封的蓝田公主。更糟的是，前不久李世民还承认了她的身份。如你为大、她为小，传出去你命危矣！你若受到伤害，疯子怎能独活？何不退让一步，她大你小，那只是一个对外的说法。关起门过日子，在疯子心中，你才是我的最爱。我向你保证：成婚之后，我多加临幸你便是。”
　　“临幸？”甘巧儿扑哧笑了。“你僭越了，死罪。”
　　看到甘巧儿笑容，何疯子放下心来，油嘴滑舌说道：“死于巧儿之手，何疯子心甘情愿。”
　　甘巧儿以手掩住何疯子嘴，仰起小脸说道：“你我将是夫妻，何言生死？遮莫何郎弃巧儿于独活耶？何郎当知：巧儿性格孤僻，须得日日练筝，不愿与人同处一屋，扰人清静。独处一隅，何郎可能应允？”
　　看到转机，何疯子大喜，连说：“应允、应允，再多的条件我都应允。”
　　甘巧儿抓住话机，笑道：“既然何郎允我再提条件，那巧儿就大胆多提几条。宅院规模、仆役人数应两边对等，屋中陈设不分大小，但日常用度，巧儿须得多讨一些。不是巧儿贪财，实是巧儿古筝须得时时保养，更换新弦，所用不菲。为何郎与濮王弹筝，那也是需要更衣装扮的。再说，总不能素面弹曲吧？胭脂水粉，这些都是很费钱的，何郎可得多体恤些个。”
　　何疯子一高兴，说出了心里话：“你放心，成婚后你就住在三水瓦舍，这里就是你我的家。我把李睦然打发到李宸颍的试验田去了，让她呆在哪儿。届时你在家、她在外，你呼奴使婢、修身养性，她风吹日晒、田间劳作，如此安排，你可满意？”
　　“巧儿出身微贱，怎敢逼迫公主劳作？只是何郎如此安排，作为姊妹，巧儿虽有不忍，也须附和何郎之意，毕竟你我将是夫妻。”
　　看到甘巧儿已然平静，眉宇间已有满足之意。何疯子觉得再没必要继续作“耐心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了，忙说：“外边还等着一位阴险的大神呢，我须尽快打发他离去。”
　　“搞定！”何疯子大步流星满面春风走出内堂，见了秦歌就夸耀：“女人吗，好哄，也就是三言两语的事。”
　　秦歌暗笑：“满身脂粉味，肩头胸前全是泪痕，吹什么三言两语。”懒得揭穿他。随口问道：“许了天大的愿吧？能兑现吗？我猜你被她拿捏住了。”
　　“你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至于拿捏，成婚后再看是谁拿捏谁！”
　　“真够无耻的。两位好端端的美貌女子，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虚情假意的家伙！”
　　“猜不到吧？那是因为我为人真诚，恰如一碗清水，人人都以为能一眼看透我。像你？满肚子鬼心眼，不打腹稿不说话，人见人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