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命运啊
作品名称:贞观轶事 作者:秦枪 发布时间:2025-02-07 11:05:56 字数:3022
“秦爱卿,你可知你那朋友现在如何了?”
“闻听此刻在石贬峪大兴土木,就地取材,数十日便建起一座山寨。”
“何疯子确是个能人。”李世民沉思过后,淡淡说道:“朕欲灭之,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微臣以为,剿灭可分文武两策。武策,杀入石贬峪,人过刀、房过火,财物化为灰烬、兵民各有所伤。文策,灭其雄心,使归化朝廷。其间只在利弊。”
“爱卿以为文策多利而武策多弊?”
“确有此意。臣但言文策之利,陛下决断。自古诛心胜于取命,与其血战不若随其自然。李承度要想在石贬峪立足,没有钱财不行。它的钱财从哪里来?自食其力也。料想李承度出身皇室,必不屑于去干鸡鸣狗盗打家劫舍之事。想必是以山货与百姓交易。再说,以何疯子敛财的能力,不出半年,必是财源滚滚。三年五载、劳苦加身,日积月累、积蓄有增,即使李承度仍有复仇之心,其斗志则毁于日月、复仇之心亦薄如青烟矣。峪内富足,手下军士耽于安宁,亦无握刀之力。臣有一策,可瓦解李承度军心。”
“哦,计将安出?”
“陛下可颁发特赦令,赦免一切造反军士。如此一来,居住石贬峪的士兵必有寻亲团聚之心,依臣判断:李承度所部必是十去其三。而留在石贬峪的士兵最少有三成会将家眷接进山寨。一旦过起小日子,拖家带口,谁还造反?”
“还有四成呢。”
秦歌笑道:“助其成家。”
李世民满含笑意却也微感吃惊:“莫非秦爱卿要当月老?”
“非也。石贬峪与京城商贸必是双向往来。可先在石贬峪建商贸行,于当地完成交易,其次可设钱庄,以利存储借贷。此两项事李承度必不会拒绝。此后酒店、茶舍,南货、胭脂水粉皆可峪内设店。”
“峪内富庶,人心思安。此时再开赌场、青楼,何愁四成士兵无妻耶?”
“想不到陛下——”
“朕,呵呵,也曾年轻过。”
“嘿嘿。峪内歌舞升平,与京城联系愈发紧密,自然销蚀斗志。人若有家、必至牵绊。此时李承度真要造反,必定有人先期捆绑其身以献陛下。”
“哈哈哈哈,秦爱卿此计可谓‘肥敌’之策,犹如民间养猪:少时瘦,奔跑如飞。及到年底,壮且肥,走动即喘,任人屠戮矣。”
“还有一般好处:交易利民,陛下可设税官三五,以充盈国库。”
“话虽如此,你那疯子朋友助纣为虐又当如何?”
“何疯子性格跳跃、聪明过人,然亦非安分之辈。想必在山中呆上数月,难耐寂寞,必然悄然出山。一来访友,二来散心寻欢。一旦发现,臣当劝其出峪,陛下若不计前嫌,再许以一官半职,此乃釜底抽薪之计,剪其羽翼,则李承度再难作乱。”
“善,甚善。”
次日,李世民颁诏,追封李建成为“息王”,谥号:“隐”,依礼改葬。诏曰:“恩备衰荣,式加礼命,可追复皇太子。谥仍依前,陵曰隐陵,置令以下官,并加护守卫。”
传檄天下,官民共知。
太极殿。
李世民上殿,百官山呼。
“此次狩猎,朕深感欣慰。京城安稳、收获颇丰,皆赖众卿用命。然十指不齐,各有功过,故:赏罚须分明,激励将士、以利国安。”
李世民示意,刘公公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次围猎有功者如左,当赏。上柱国鄂国公尉迟恭与卫国公李靖上前听赏。”
“臣尉迟恭叩谢陛下。”
“臣李靖叩谢陛下。”
“两位爱卿一外一内,斩杀逆贼、卫我皇城,居功至伟,各赏黄金百两。”
“谢陛下。”
“九皇子李治,不畏刀矢、护驾有功,着,即日迁居武德殿。”武德殿乃太子宫。李世民轻描淡写一句封赏,满朝文武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谢父王。”
“赵王李福,奋勇杀贼战功赫赫、不避箭矢护驾有功,着:晋升千牛卫首领,即日入宫当值。”
“谢陛下。”
“濮王李泰、吴王李恪,二王子恪尽职守、守城救驾、各有其功,各赏锦缎十匹、珊瑚两支、南珠一斛。”
“谢父王。”
“谏议郎秦歌: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此次围猎,才智超群、多有奇谋,赏锦缎十匹、珊瑚两支、南珠一斛。晋升四品,仍在谏议郎之职。”
此等赏赐高过两位皇子,大臣多有意外。秦歌也觉意外,甚至有些不安。
“谢陛下。”
“千牛卫中郎将程处弼杀贼逾百、劝退船帮有功,然军前欲与贼首水如龙结拜,敌我不分、有辱军威、荒唐至极。无赏,罚奉半年,降为千牛卫副将。”
程处弼眨眨眼,不以为意,嘿嘿笑了。“臣谢恩。”
“叛王李佑——”
殿前武士押李佑到殿前。李佑泣跪。以头杵地。
刘公公宣旨:“叛王李佑,谋反弑君,实为十恶不赦之大罪,即日起,下狱天牢,交由御史台检举,事明,则由三司推事: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共同审理定罪。”
李佑猛然抬头,大声抗辩:“父王,为辅有话要说。”
“讲。”
“父王龙子十四,幼时皆曾绕膝,独为辅不得见,何也?母妃以泪洗面,儿臣郁郁寡欢,母无过错、子非不孝,然终日活在无情、无恩、无趣之中,可是当有之天伦?昔者外祖父与李氏家族结仇,父王尽可杀之,何以掳母妃入宫而生子、前宠而后弃?此等行为,可谓仁乎?贞观十年,为辅任齐州都督,封齐王,虽远离京城,亦思当为父王分忧,为母妃争光,固我大唐疆域。儿臣一片忠君至孝之心,却被父王所疑,千里之外听信谗言,指派权万纪入齐监督。儿臣以为:此乃君王决策,不当有悖。然权万纪入齐当日即施官威,离城百里即派人传讯:责令为辅于城郊十里外接官亭相迎。儿臣当日军务繁忙难以脱身,晚到片刻,权万纪怒摔儿臣敬上酒杯,妄言怠慢王使,当面羞辱。念及父王颜面,儿臣忍了。此等小人何以如此大胆?父王信也。入城后,权万纪索贿,为辅言:齐民不富,当体恤之。权万纪恨之,后又强掳民间女子取乐。儿臣怒,忍无可忍痛殴之。再其后,权万纪接连向父王密奏,诬儿臣蓄兵数万谋反。试问:区区齐地,何来数万私兵?权万纪之言父王亦信之,怒,已有除为辅之心。然为辅三上奏折自辩,何以父王不信亦不派人核查耶?”
“且慢,你曾三上奏折?刘公公——”
刘公公早已匍匐在地,颤惊惊回道:“回皇上,皇子奏折由内侍省核实后转来,老奴无一遗漏。”
“传内侍省上述监林木之。”
“臣林木之叩见吾皇。”
“齐州奏折何人核查转呈?”
“少监吴勉。”
“传吴勉。”
“报。启奏皇上:内侍省少监吴勉已于今晨服毒自尽。”
李世民气的浑身哆嗦。震怒:“传旨:诛吴勉九族!”李世民手扶御案身体摇晃,朝堂一片惊呼:“陛下!”唯刘公公疾步上前扶住李世民。
李世民面色苍白目视李佑:“你还有话说?”
“天下人皆知:造反必死。父王明鉴:大唐河清海晏、兵雄马壮,儿臣何以明知不敌、且胜亦无益而起兵造反?何也?非蠢,气也。言尽于此,但凭吾皇决断。”
李佑死罪,法理难容。李世民沉吟良久难下决心。
上柱国尉迟恭出班奏曰:“陛下,造反一事不可姑息!否则,仿效者众矣。”
“如上柱国之意该当如何处之?”
“赐死宜速,以示陛下决心。”
“万万不可!”秦歌出班启奏:“陛下,齐王之事,疑点颇多,此刻赐死,诸多不明处何以复查?杀一人易,线索断,复查极难。望陛下明察。”
“李佑囚禁大理寺,着三司推事审理。”李世民喘息片刻,问道:“咸阳船帮如何处置?南北刀匪如何处置?各位爱卿可有良策?”
想到儿子纵敌之过,程咬金奏道:“藓疥之疾,老臣愿领兵剿灭。”
“不可。”秦歌奏道:“船帮人数众多,且万人一心,若派兵剿灭,势必又是一场血战。微臣不疑必胜,然则胜后河运乱矣。非数年不得而治,岂不影响物流畅通、百姓生计?且水如龙仅凭程中郎寥寥数语即能退兵,可见船帮爱家惜口、反意淡漠,当是受人唆使、与朝廷无仇怨也。以臣愚见,不若招安。赐水如龙一官半职,责其诸事上报,纳入辖制之列,一得税收、二安民心。”
“善。何人可去?”
“中郎将程处弼乃不二人选。”
“准了。南北刀匪又将如何?”
“这才是真正的藓疥之疾。敲山震虎、务必除之。”
“以谏议郎之意,何人可用?”
“晋王李治当主其事,辖下二将:秦直道、尉迟猛可用。”
“善。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