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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义阳王李承度

作品名称:贞观轶事      作者:秦枪      发布时间:2025-01-28 07:47:50      字数:4537

  车路颠簸,何疯子疼醒了,未睁眼、先开骂:“唐人如猪,只知麻袋掳人,何其愚蠢乃尔。”只听赶车人答道:“难道这不是最为简单快捷之法?”何疯子忽然想到李泰也说过同样的话。心中一凛,脱口问道:“你姓李?”
  “果然是世外高人!”此后,无论何疯子如何挑逗,那车夫再不回话。
  “我身上有伤!能否把车赶慢些儿?”
  车速果然慢了。何疯子放心了,打起腹稿,心中渐渐有了应对之策。
  马车一路上坡,车到地头,有人轻轻将何疯子抬下车,平放于地,解开绑口,竖起身形,自下而上褪去麻袋,何疯子这才得以脱困。他眯着眼,长出一口气,呸呸两声吐出口中杂物。再眨眼数次,向周围看去,顿时吃了一惊,数百士兵衣衫褴褛、精神抖擞,列队相迎。
  面前站有一人,将军装束。
  “人倒势不倒,此刻如若怯懦必被这些叫花兵看轻。”何疯子心如擂鼓却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笑道:“好大的阵仗!我还以为自己是刚下空军一号即将接受检阅的美国总统呢。何某何德何能,能让王子以国宾之礼相待?”
  那人惊讶:“何先生怎能断定我是王子?”
  “含蓄稳健、不怒而威,且治下军纪整肃,士兵不弃。虽占山为寇,亦无匪气,若非王子,何能聚拢军士、长久啸聚山林?”
  那人微微一笑,指着帐篷说:“请。”
  刀枪林立、吉凶未卜,何疯子也自忐忑,忙说:“王子请!”
  落座后有士兵奉茶。何疯子趁机打量帐篷内各色物品。虽处山野,这里所有物品皆是极为奢侈之物。桌椅为金丝楠木打造,茶具精致不输李泰,就连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是极品。仅那四连凹槽双面雕有山水的田黄笔架,拿到拍卖行少说也值五百万!环视一周,最为抢眼的是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武将装束,手按宝剑,威风凛凛。仔细看去,年龄不过四十。
  “何先生,你可知我是何人?”
  “真奇怪。”何疯子笑道:“你们唐朝人真奇怪。都喜欢用麻袋掳人、也都喜欢见面就让别人猜猜自己是谁。有个歌怎么唱的?‘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从迈瑞到萨利——’”何疯子清唱完毕,顺势落座。
  那被何疯子猜为王子的人感叹道:“世外高人果然行事不羁,入我军营亦能无惧而一展歌喉,怎不令人刮目相看!”
  何疯子心想:“古人脑子真简单,唱歌明明是为了掩饰我内心的恐惧,这厮却认为是高人我行我素的自然流露。”当下胆壮:“我还没傻,你是不会为了杀我才掳我上山的。顺便说一句:李泰的麻袋可比你的干净多了。”
  “麻袋王爷,李泰果然还是老习惯。”
  何疯子后背一凉,觉得眼前之人心机之深不输于李泰。“嚯,好大的心机!麻袋掳我,只为试探李泰行事可还照旧。你可真够阴险的。”
  “呵呵,所以我还活着。”
  “就像歌上唱的:让我猜猜你是谁。你非李承乾,亦非李泰,这俩人我刚刚见过。你更不可能是李恪;这三人都是运筹帷幄于朝堂、一心觊觎皇位的主。剩下的十多位王子都是些窝囊废,一个个噤若寒蝉、如履薄冰,明哲保身,没胆拥兵自重,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东西。你啸聚山林实为反贼,考虑到你众望所归的能力,必是王子身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不是李建成后代就是李元吉后人——”说到李元吉时,那人面色一黑,周围诸将亦是怒目。
  “哈哈,被我猜到了。唐朝人就是笨,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放在我朝,能呆在大领导身边的人必然个个深不可测,喜怒不形于色,决不会轻易流露自己的情绪;这是为官的基本功。”何疯子心中有底,自信满满:“据我所知,李元吉后人皆已被杀。将军若不是仿效赵氏孤儿故事鬼使神差逃过一劫,那就是李元吉的私生子了。”话音刚落,就听仓啷啷一片抽刀声。
  “鼠辈敢尔!”
  王子挥手,刀入鞘。
  “果然是世外高人。本王不是什么私生子,本王确是齐王第五子李承度,蒙高祖敕封为义阳王——”
  “你不是被杀了麽?史书上有记载的。”
  “一家百口悉数被杀,当时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刽子手早已杀的手软。待看到眼前只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时,他背过脸去,随意抹了一刀——谁会在乎一个挨刀的孩子呢?”
  “李世民心够狠的。”
  “幸得父王生前将校忠心,假借掩埋尸体之际将本王救出——”
  “我就说吗,你这队伍怎么有许多胡子拉碴的老兵呢,原来都是玄武门之变的残渣余孽。”
  又是一片仓啷啷抽刀之声,只不过这次将校欺身而进,个个怒目而视,吹胡子瞪眼,将何疯子团团围住。义阳王李承度挥手示意离开,那些恼怒已极的将校也只退后半步。
  何疯子毫无惧色。
  “何先生认为我等不该造反?”
  “不该。如今天下已定,大唐已步入贞观盛世。只为家仇妄动刀兵,则万民必遭劫难。况且,况且李世民还是你的伯父,难道一点亲情也没有?”
  “亲情?呵呵。”李承度突然面现悲泣之色。想起一家百口惨死于刀下,母亲因其美貌被李世民强行拖入后宫强暴,且怀孕生子,恨得咬牙切齿,悲愤之情无以复加。压制住火山般的情绪,李承度缓缓说道:“杀兄弑弟囚父皇,夺我母妃充其后宫,此等禽兽不如之人可有亲情?”
  “确是禽兽不如——为何历史不记载此事?”
  “成王败寇。书写历史的人有几个司马迁,敢于不惧腐刑而直言史实?后世史家皆是溜须拍马,下笔只知为尊者讳,求得自己升官发财、安稳度日。”李承度抓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可他却假仁假义,追封先父为巢王,谥号刺。刺,这是何等的羞辱!还将他与母妃所生儿子曹王李明过继给先父,言说为父王延续香火。假仁假义、惺惺作态,实乃欺人太甚!是可忍熟不可忍!”
  “你别生气,我要是史官我也这样写。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说,皇上杀人,动不动就是满门抄斩,太他妈吓人了!谁不怕?谁敢说真话?其实玄武门那点儿事大家心里都清楚。李世民自从招安了瓦岗寨,猛将如云、实力大增,作为老二肯定有想法。另外,他心狠、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何疯子看看李承度,不乏嘲笑地说:“你爹、你大伯,人数上二比一,还占着个太子名头,觉得优势在自己这边,除此之外,又是父王召见,只为对质,自然就大意了。作为李世民,已经没有退路,要想解决这一困局,只能是放手一搏,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结果只有一个:把两位绊脚石统统干掉。否则,他也是死路一条。恰好他有一个胆大妄为做事莽撞的尉迟恭,还有一个看守玄武门的大将李君羡,你爹你大伯死的就不冤枉了。”何疯子不解:“李世民毕竟是李渊认可的正统皇帝,尔等造反,师出无名啊?”
  “先生错了。武德元年,先祖父称帝后,月半,即立大伯父建成为太子,朝堂宣旨,昭告天下、万民皆知;这才是正统。李世民谋逆篡位,囚禁祖父,谁能证明祖父曾认可李世民?假传圣旨,也非难事。如此万恶之人,当为万世唾弃,理应受到惩罚;何来正统之说?若先生身负如此血海深仇,难道隐忍不发、苟且偷生?”
  “我操他祖宗!是男儿当有血性。”何疯子气得就地打转:“你说得对。可我总觉得有问题。血海家仇,几十年了,尔等啸聚山林、默默无为、毫无进取,别说伤及李世民半根毫毛,甚至都没闹出点动静。史书上压根看不到你们的存在!看你们现在的架势,老弱病残、面有菜色,走路都担心跌倒。所以孤注一掷,玩阴的,当是对老子无奈,准备拿人家儿子出气了?今晨行刺,必是你等所为!如此行事,也算不上什么英雄豪杰。”
  李承度回避了行刺之事:“先生可知本王虚度几何?”
  “玄武门之变既然尚在襁褓,如今算来你也只有二十二岁。”话说出口,何疯子自己也惊呆了:面前的王子面容粗糙、鬓角微白,看上去已是近四十岁模样。
  李承度嘿嘿两声,说道:“先生明白了吧?这些年其所以未伤及李世民半根毫毛、甚至都没闹出半点动静,那是本王尚在幼年。一十六岁时,方知血海身世,聚拢父王旧部耗时四年,选择栖身之地加以训练这才一年。直到今夏方才有此局面。先生以为本王是否虚度光阴、不作为也?”
  “错怪你了。”何疯子仔细看过李承度,摇头叹息:“仇恨害死人。你瞧你,生命中没有鲜花美酒,只有仇恨,天天咬牙切齿吹胡子瞪眼,活得多冤!说不定你以后还会死在仇恨上。可悲,可惜。”
  “命也。虽赴汤蹈火,吾亦义无反顾。”
  “我只能说你傻。”看到诸将面有怒色,急忙改口:“不过,看你现在拥有的军事规模,我都觉得寒酸。如果正面强攻绝无胜算。若想不败只能出奇制胜了。顺便说一句:切勿因为李世民不久人世,就产生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这种念头。如果是这种心态,起事仓促,你必败无疑。”
  李承度摇摇头、摆摆手:“先生差矣。老贼在,则仇恨在,将士必然效命。老贼亡,则本王以何名目举事?”
  “不明智。”
  “君子行事,有所为,只看当否、不计后果。”
  何疯子叹道:“义士也。能否问你一句:你掳我上山要做什么?”
  “你与李泰同时进宫,当是拜会长孙妖妇、会见那伪废太子李承乾,其间可有异常之事?”
  “不是为了帝位传承啊?”
  “帝位与我无关,也会干扰我的复仇决心。先生无须多言。”
  “嚯,这一点你与李泰真像。如果把你俩分开,一人一国,必然都是明君。扯远了,会面没什么特别的。长孙妖妇只是想借此机会要求两个儿子重归于好而已。哦,还说,此后不要为难李治。那妖妇真不是东西,见面就打我,打得皮开肉绽。打到一半拖回去问话,我据实回答,以为碍于情面就此罢手。不料问完话后她命人接着再打;还说什么当差须得尽心、做事必得有始有终。这妖妇!哪有分两次打板子的?哪得多疼啊,真不是东西!你不会只想知道这点儿事儿吧?”
  “听说先生会制造一种攻守兼备的武器,叫什么坦克?”
  “我的天哪!原来你掳我上山就是为了造坦克?就你山上这简陋条件,还有你这一群老弱残兵,能打造出一片像样的钢板都是做梦。”
  “先生尽管画出图来,如何打造,那就是本王的事情了。好像先生在宣政殿上还提到一种威力更大的武器,叫、叫飞机?你也一并把图画了。”
  何疯子暗叹:“李泰说得对,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自己的碟报网。”
  李承度说话绵里藏针,何疯子彻底傻了,自己哪里会画什么飞机图纸?即使是坦克也只是想象到它的基本原理,觉得虽难、经过简化和摈弃高科技后也不是不可能,至少制造个简化版的坦克还不是问题。这玩意儿毕竟在地上作战,操作失误,不至于死人。但飞机——李承度最后那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那是十足的命令口吻。若不答应,生死难料。
  看来坦克飞机是投名状,逼着何疯子自断后路。
  何疯子决不相信他们能造出来,即便自己提供了图纸。
  “笔墨伺候,山人即刻作图。”何疯子欣然答应,心想:“你们李家人谁爱打谁就打谁,关我何某人甚事?”想了想说:“我饿了,先整些像样的吃食,再准备一间宽大的房屋。食后,我有散步的习惯,也就一个时辰,随后小憩片刻、消消食儿,然后作画。”
  李承度笑呵呵地说:“理当如此。”
  “本王为先生介绍诸位将军。”直到此刻李承度才介绍手下部将。何疯子心知肚明:我若不答应留下,一刀杀了便是,没必要介绍什么人了。此刻介绍,显然是把自己当作了可以留用的人。
  李承度指着左侧首位将军介绍道:“这位是陈将军,先父齐王部将。”何疯子一眼瞧去顿生畏惧。陈将军身高大约一米九十,豹头环眼、满面虬髯,甚是威猛。这使他想起了电视剧《三国》中张飞的形象和《庆余年》中北齐八品高手程巨树的身材,忙施一礼,说声:“见过陈将军。”
  陈将军鼻子里哼了一声,目光极度蔑视。
  “这位是王将军,本王之命仰赖王将军藏匿得以生存。”何疯子瞧那王将军亦不过是平常人模样,身板略瘦、只是面色蜡黄,不由得想到《水浒传》中病关索杨雄,书中说那扬雄亦是“淡黄面皮”,暗笑:“此等容貌称为将军,八成是碍于救命之恩,李承度随意封赏的吧?”
  “见过王将军。”
  王将军随和一笑,回礼道:“何神仙客气。”
  “何神仙?”何疯子虽感意外却也觉得十分受用,坦然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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