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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断桥九【编辑推荐】

作品名称:跨越断桥      作者:英度      发布时间:2009-06-13 20:36:43      字数:4862

与校长的辩论

厉风一回到宿舍,便开始整理行囊。朱为厚在后面很快就来了,他和厉风是如此默契。朱为厚也走到床铺边收拾起来,一边折被子一边笑着对厉风道:
“真是想不到,你这个人做起事来,比什么人都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你父母给你取这名可真是取绝了,嗨,我问你,你刚才作这个决定,到底有没有通过大脑?”
“没有,我相信思维,但更相信直觉,相信知了的话!我听到了知了在歌唱!”
朱为厚听到厉风的话,吃惊得张大了嘴,他瞪着厉风,半晌才说道:
“知了?知了?匪夷所思!”
“对,是知了,你知了吗?”
朱为厚耸耸肩,不置可否。厉风没有理睬他,把所有的零碎物品都装进了木箱子里,又拿蚊帐将被子包裹起来。最后,他取出一个小塑料袋,将自己最心爱的《诗神总集》、《圣贤书法》装了进去,随身携带。未了,厉风又拿出那本《武林秘笈》,露出一脸的嘲笑,用力一摔将它抛到垃圾堆中去了。
很快地,朱为厚也已收拾妥当。两个人坐下来休息,准备等这堂考试考完之后,将行李托付给同工区的同学。课程全部考完后,每个工区都会派出车辆,专程接子弟回单位。所以,厉风和朱为厚只要将行李交给同学,他们就会帮自己将行李搬上车,自己在家门口接过去就可以了。
两个人都感到无比轻松,无比自由。朱为厚到处走走看看,开始默默地向共同生活了两年的这儿的一草一木告别。厉风一声不吭地坐着,在心底慢慢回忆着两年来所经历的一切。
第二堂考试很快结束了,程典、陈默和童纯相继走进了宿舍。他们对两人离奇的大胆决定十分惊愕,但也非常理解。陈默笑着说道:
“真是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当中胆子最小的厉风,竟然做出了我们谁也不敢做出的决定!第一个离开了学校!”
童纯望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厉风,道:
“他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了,嗨,你还叫厉风吗?”
厉风一脸茫然地站了起来,望着童纯,笑了笑,说道:
“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吧。”
大伙被厉风的话逗乐了,厉风突然捂住胸口,猛烈地咳嗽了几下。大家于是纷纷来慰问他的伤势,厉风叫大家放心,然后他把行李托付给了陈默和童纯,又唤了声朱为厚。朱为厚走了过来,两人一起向朋友们作了简短的告别之后就迈步离开宿舍,朝学校大门口走去。
厉风班上有一个外号叫“包子”的胖女生,一直暗恋着厉风,她听见大伙都在议论着厉风将要辍学的事,心中非常着急。她匆匆来到走廊上,往操场上望了望,正好发现厉风和朱为厚正提着行囊经过。“包子”赶紧跑到教师的办公室,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了班主任范明达老师。
范明达听后长叹一声,说道:
“我早就知道这两个孩子已经厌倦了学习,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儿的。说实话,这所学校并不适合他们,他们两人都有特别的才能,说心里话,他们在这儿呆下去,非但对他们没有任何帮助,甚至会影响他们的发展。与其在这儿像其它学生一样混毕业证,不如离开,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包子”听了范老师的话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想到范老师不但不着急,反而平静地说出如此不可理喻的话来。“包子”怔了怔,生气地责问范老师道:
“范老师!我该不是听错了吧?您忘了您是一位老师了吗?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您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地面对离您而去的学生?您不觉得您太冷漠了吗?”
范老师没有回答“包子”的话,他沉默了一下,说道:
“厉风这个学生,我非常了解,他是一个严肃认真的人,他
一旦做出决定,便不会回头的。我去挽留他,一定是白费唇舌。
但是你放心,我现在立即去报告王校长,也许他有办法。”
“包子”放心地点了点头,回教室去了。范明达老师便立即起身离开了办公室,找王校长去了。
厉风来到操场,转头朝三楼自己的教室看了一眼。同学们都已经进入教室,开始新一门课程的考试。厉风又侧过头,朝解语的教室望了过去,那儿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在离开学校之前,他希望最后看一眼解语。但是,他的这个愿望没法实现,心中无比遗憾。
朱为厚已经到达了校门口,回头来催促厉风。厉风应了声,便大踏步往前走,跨过了学校宽阔的大门。厉风站在校门外,对朱为厚笑道:
“我们在这里读了两年,和同学们一张合影也没有,现在又要离去,我俩也将各奔东西,我真想在这儿和你照张合影,可惜我们没有照相机。”
朱为厚鄙夷地望了一眼学校,道:
“你还对这所烂学校有感情嘛,我可不,我恨不得把这学校的影子从我的记忆里剔除,把我这段经历烧为灰烬!”
厉风默然无声,和朱为厚一前一后朝后山脚下的小路走去。经过这段小路,再过一座小桥,穿过田垄,然后走一小段马路就可上到铁路上。
他们要走一个多小时的铁路才能到达朱为厚所在的太黑煤矿第一工区。厉风所在的第五工区则更远,离开第一工区之后,厉风还要走一个多小时的铁路到达第二工区,在那儿厉风将乘坐第五工区的运煤车,展转八十多公里的乡村泥土公路,才能回到家。
太黑煤矿的这五个工区,都坐落在穷乡僻壤,互相隔离也非常遥远,交通十分困难。因而厉风的回家之路,异常漫长曲折,要天黑时才能赶到第五工区。
厉风和朱为厚刚刚走到后山脚下的油茶树下,高大的王校长在他们身后几十米的地方出现了,并大声地呼喊。
朱为厚首先听到了,对厉风道:
“不好,惊动王校长了。他很能说,不好对付。咱们还是快走,甩掉他!”
厉风却并不着急,对朱为厚道:
“你怕他干什么?我们又没做错,我倒是要和他和说说,看看谁厉害!”
于是厉风竟然停下等候,但是朱为厚害怕王校长逼迫他回校,见劝厉风不动,独自一人跑到前面小桥俯近去了。
王校长怕朱为厚再逃,便在距离他们几十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王校长上了年纪,走起来比较费力,他稍稍喘了几口气,便在那边发话过来:
“考完试你们的单位就会有专车来接你们,专车走平坦的大路,你们为何有车不坐,却要走崎岖的小道?为何要舍近而求远,自寻艰难曲折?”
朱为厚远远地听了王校长的话顿时傻了眼,他知道校长一语双关,话里有话,可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他,只得干愣在一旁望着厉风。
厉风想也没想,便远远地对着王校长喊话道:
“越是大家都想去做的事,我们越不想做。大家都坐专车,我们不坐。大家都想要舒服,我们不要。我们要在逆境中磨砺成长!”
朱为厚见厉风这样回答,非常高兴,也远远地大声俯和道:
“对!没错!我们要去锻炼自己!”
王校长又马上喊话过来,道:
“行,你们要去锻炼,我不反对。可是,期未考试只有几天就考完了,你们连这几天都坚持不下,如此没有忍耐力,做什么事情能成功呢?”
厉风又马上喊道:
“王子猷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我们来读书,也是一样,有兴趣了,咱们就学,没兴趣了,咱们就走。我们不能勉强自己去忍受根本不感兴趣的事物。”
朱为厚马上接过话来,道:
“对,完全没必要。简直就是浪费我们的光阴!”
王校长听了他们的话,突然大笑一声,道:
“真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在学校读书,竟然是在浪费光阴了!我真是不能理解,学校里比你们调皮得多的学生大有人在,他们都不敢放弃学业,傻坐着也要混到一个毕业证。可是你们?真是奇怪,你们是有才华的,平时也那么诚实听话,你们和季未那些人有着本质的不同,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虽然我们学校已经有好几届没有一个学生考上大学,但并不说明今后就永远没有人能考上。只要勤奋努力,希望还是有的。再说,既使考不上大学,多学些知识拿个毕业证也没什么不好吧!”
“我们并不反对多学知识,高中的课程我们已经学完了,高三阶段是为了考大学而复习,我们对读老课本没有兴趣,是不是要去上大学也无所谓。您知道我们的学校为什么一连几年都没有人能考上大学吗?因为这所学校——”厉风大声地告诉王校长,“这所学校培养的不是未来的大学生,而是社会的叛逆者,我们完全合格了!”
“对,我们完全合格了,可以毕业了。”朱为厚笑着助阵。
“培养叛逆者?我简直不知你们在说什么?”王校长这时发现要跟这两个学生沟通竟是如此困难,非常泄气。道:“我教了几十年书,还第一次遇到你们这样的学生。你们不要再狡辩了,这样只会害了自己。你们必须马上回去!我会立即打电话给你们的父母!”
一提到父母,朱为厚和厉风心中都突然一阵紧张。厉风感到被“大狗”击中的胸部又传来一阵疼痛,他咬了咬牙,对王校长说道:
“您不必再说了,我们无任如何也不能在这学校里再呆下去了。感谢您的好意,我们走了。”
厉风说罢,走到朱为厚身边,准备走过那座小桥。那是一座很小很小的桥,桥面就是一块两米长的水泥板,下面是一条小水沟。
王校长见说再多的话也于事无补,只得转身离去。他果真回校给俩人的父母打电话去了。

走向暴风雨
厉风和朱为厚见王校长走了,也没理会他。朱为厚准备跨步过桥,突然厉风拉了他一下,说道:
“当心,这桥好象很久没有人走了,好象有裂缝。”
朱为厚探头望了望,果然看到一条很宽的裂缝。于是,他便用脚尖试着去踏了一下,只听的“轰”的一声,那块水泥板断成两截,掉落水沟中。惊道:
“好险呀!研究生,还是你细心。呔!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厉风平静地望着那座断桥,道:
“没什么,这座桥迟早是要断的,我们主动把它踩断了,自己不会摔着,后面的人也不会摔着!”
“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如果我们总是走在前面,难道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摔着了又是那么可怕吗?总是有人要先摔着,然后才有人去修桥!”
厉风静静地立在断桥边,抬头望了下天空。天空浓云密布,雨意甚浓。四周也开始阴暗下来,前方的路一片迷茫。厉风道:
“看来要下雨了,咱们都没带伞,我还要赶很远的路,咱们得抓紧,快,为厚,咱们跳过去!”
厉风说罢,纵身一跃,便跳过了断桥。他立在了桥那边,对朱为厚笑道:
“我这一跳,便是已从学校跳到了社会,咱们从此不再是学生了。”
朱为厚也用力跳了过来,道:
“是啊,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有谁能认同我们今天的做法呢?除了极少数的同学能够理解,只怕百分之九十九的老师和家长,都认为我们今天的行为是离经叛道,荒诞不已。等待我们的——一定是数不尽的责难和鄙夷!”
厉风面无表情,冷冷地回答朱为厚。朱为厚听了厉风的话,突然高兴不起来了,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朱为厚低头沉思许久,忽又问厉风道:
“跟你说句心里话,刚才听了你和王校长的对话,把我的思想搞乱了。王校长,他的话,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是对,也是不对。对与不对没有那么绝对,有些时候,对的就是不对的,不对的就是对的!”
“那么我们呢?我们这样离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是好,也是不好。好与不好也一样,有时好就是不好,不好就是好!”
朱为厚满脸困惑地望着厉风,道:
“你把我弄的更糊涂了,我想不明白。”
“那就不要去想了,有些事情看似是自己决定的,实际上却是命运在主宰;有些事情看似是命运安排的,其实却是人为。”
“你眼里的命运是什么?”
“规律。”
“我们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命运?我们是成功还是失败?”
“不知道,真的。不过我觉得是成功还是失败根本无所谓,有的成功是无意义的,有的失败是有意义的。何必去想那么多?用心!对!用心地去生活!就够了。”
朱为厚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得很对,用心地去生活,这就够了!”
厉风不再言语,用手护着受伤的胸部,抬起头来朝学校的方向望了最后一眼,眼睛竟然湿润了。他虽然和朱为厚一样也痛恨着这所学校,但是心中又充满了复杂的感情,甚至有些留恋。在这儿,尽管留下了伤痛,但也同样留下了很多的欢笑。
“我想读书!”厉风痴痴地望着学校,突然喃喃地念了一句。
“什么?你说什么?”朱为厚没有听清厉风的话,问道。
“没什么。”厉风忽然又不再言话,轻轻叹息一声。
朱为厚见厉风还在凝望,便过来拉了他一把。
闷热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一场暴雨很快就要降临了,他们于是加快了脚步,急急地穿过田垄,上了小马路,来到铁路上。他俩一左一右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铁路的尽头,变成两个小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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