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歼２０的喜讯和梦想

　　公司把梁征南派出去做保安，唯一能让梁征南安慰的是他的关系仍在公司。
　　梁征南去一个居民区报到，小区的门卫就是一个监控室。梁征南看着两个老门卫熟练地和每辆出去的小车驾驶员打着招呼，小区内几百辆车的号码、车主人的性格都必须掌握。难的是，上前去收停车费，要陪笑脸。梁征南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觉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到了门卫巡视的时间，他一个人在小区走着，下一步怎么走？或许时间长了就能适应了，他心里在苦笑。
　　门卫间很大，好多个监控屏幕。同时上班的人有时候有三四个。过了上班的高峰时间，几个人坐在门口难免也闲聊上几句。有一点，大家都是相同的，都是曾经的国营企业工人。
　　“人家说你文才很好！”坐在梁征南身边的那位问他。梁征南当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的，难道自己文才好吗？梁征南并没有系统学过文学，他倒是有搞文学创作的念头。他也曾有过好好学习电子技术的想法，可那玩意儿太花费。他有时也在想：“凌霄最后的犯罪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玩电子技术开销太大了，才动了歪脑筋？”
　　门卫这些当年的老工人里面存在军迷的概率肯定很低。如果能遇上一个军迷，气氛马上就能活跃起来。
　　让梁征南最烦心的：还要和户主打交道这件事。现在刚来，还可以以不熟悉为理由搪塞过去，日子长了免不了要面对这个现实。好像是天意，没过几天，物业的女负责人通知梁征南，要他去物业办公楼不远的一个白色小岗亭。坐在那里不需要跟任何人打交道，只要眼睛盯牢进出的人就可以了。梁征南坐在小岗亭里，他到没觉得时间难熬。有一次竟听到机场飞机试发动机的声音，他希望这里离飞机着陆下滑线不要太远。如果可以看见一架架飞机从头顶上飞过，也就不会有任何寂寞了。
　　在这个白色小岗亭坐了几天后，物业女领导把梁征南叫到她的办公室。她很认真地对梁征南说：“我们知道你对工作很负责，但你也有你的短板，性格内向，不善于和人打交道。我们考虑了一下，准备给你换一下位置。有个办公大楼，楼下有个位置，觉得你去比较合适。”
　　梁征南坐在这个新的位置上，旁边是楼梯，有一张写字台。他从家里拿来一个小电饭煲，到了中午把冷包子加热后就算是午饭了。二楼的公司领导经过这里不会过分在意梁征南的存在。除了上下班时间，这里很安静，偶尔有人来找领导，梁征南很有礼貌地请他们在专用的纸上登记。个别人一进门就声称是领导的朋友，梁征南示意要登记，来人像是没看见，梁征南也只好退缩了。
　　他只有在早晨，二楼上各部门领导都还没有来的时候，在二楼使用一下干净的厕所，平时都是在隔壁的一家儿童医院解决。那里有个小门斜对着他这里的玻璃门，小门进去有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小便斗。
　　下班后，晚上在家里，梁征南浏览着军网上的信息。这时候，他才感到自己的思维随着网上的信息在飞翔。他在军网上注册，用了一个非常军事化的网名“舰载机起落架”。他觉得“起落架”很符合他的性格特征。他根据自己对米格１５的详细了解，发表了一篇专门介绍米格１５的文章。虽然用的图片是网上找到的，但一些具体细节靠的是小时候的积累，比如米格１５差点成为当年抗击苏联钢铁洪流的对地攻击机；海军航空兵米格１５比斯夜航机击落台湾Ｐ－２Ｖ侦查机。米格１５的几个型号教练机也描述得很详细，没有在军用机场亲身接触过不可能介绍得如此生动。他想起当年和梁申在米格１５比斯机身底下躺着的情形，感慨的微笑挂在脸上。还有一篇介绍我军歼６击落美国高空无人侦察机的帖子。资料自然是来源于网络，也是靠着当年的记忆进行了筛选。文章的排列生动，受到网友的称赞。
　　梁征南上网的第一篇文章就是纪念王伟烈士。他记得当时听到王伟牺牲的消息除了愤怒就是说不出的痛，我们和霸权主义仍有差距！
　　他去了王伟的家乡。站在王伟的雕塑前，他端详着王伟英气的面容。他觉得雕塑比他原先想象得要高，这更加增添了他对英雄的敬意！英雄也是海军航空兵的，这一点让梁征南又增加了一分近距离的崇敬。他看着雕塑前面那条小河，河边的休闲小道使得这片小区格外宁静。这平静的生活是这些烈士以他们无私的奉献，甚至生命换来的。他眼前浮现出露溪机场停机坪上那些战斗值班的飞机，上述道理对多数人来讲或许还要想象一下，对于梁征南来讲就不一样了，他不需要在大脑中构图，眼前出现的就是真实的画面。平时，多数人看见天上的战斗机不会去多想，可梁征南总会猜测：这次起飞是不是战斗起飞？整个东海海域并不太平。
　　梁征南坐在电脑前，他找到了网上根据老歌曲演奏的钢琴曲《志在宝岛创新业》，他还记得歌词的头两句。
　　南渡江，水流长，海南一派好风光。豪情满怀建宝岛，喜看荒山变粮仓。
　　……
　　这是他当年很喜欢的一首歌，旋律优美。逝去的的岁月回忆起来就像是在昨天。一首好听的曲子如果很多年后还觉得动听，是因为那首曲子的时代有太多的印象丰富了歌声的内涵。那时候不能随意听到喜欢的歌曲，只有等到喇叭里，或者半导体收音机播放时才能够享受。
　　这两天网上出现了一张新型战斗机的照片。大家都不相信是真的，歼１０列装部队官方才宣布了几年。这个声称是四代战斗机的照片大家都不敢相信。发表信息的网友还特地为飞机的侧面照做了说明机身长度的线条。这个杜撰的新式战斗机或许很快就像流星一样消失掉。没过几天，网上出现了新式飞机首飞的视频：这架深色的战斗机从停机坪滑向跑道，跃向天空。大家知道了，这是中国的新型四代战斗机歼２０,大家亲切地管她叫“丝带”。
　　飞机科幻的外形和准备起飞前不停转动的双垂尾，上下摆动的鸭翼，完全刷新了网友的认知。网上一片欢呼声，梁征南仿佛都能听到网友们雷鸣般的赞叹。不久，有位昵称是“北方之枫”的网友发表了连载《隐龙天书，歼２０是怎样炼成的》。梁征南读完了连载，他被“北方之枫”的才华震撼了。他也就是某单位的职工，居然能写出如此大纵深的文章。文章对当年两个超级大国的战略思维，以及飞机设计的思路，甚至对多位设计师都做了详细的描述。多种型号的战斗机设计的过程，只要想得到的，“北方之枫”在连载里都涉及到了。梁征南被这位超水平的网友折服了，这才是高水平的军迷，纯金的军迷！
　　梁征南骑着他那辆捷安特自行车进了一个机场。这可是一个陌生的机场，他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走。突然，飞机发动机声，应该说是战斗机发动机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鼓。这轻轻的发动机声就是飞机滑行即将停下来的声音，飞机起飞前刚刚打开发动机也是这样的。奇怪的是，任何型号的战斗机的这种声音几乎都是一样的。梁征南顺着声音的方向加快了自行车的速度，他竟来到一片漂亮的建筑区，几栋棕色的楼房，也就是四五层高。笔直的水泥路刚好可以让两辆汽车交会。
　　一栋大楼前站着一位女士，梁征南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等到梁征南的自行车即将要从大楼前滑过时，女士叫到：“梁征南！”
　　这声音太熟悉了！梁征南在转头的瞬间已经想起来了，是陆文娜！他刹住车子，一条腿从坐垫上跨回到另一条腿的一侧：“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呢？”陆文娜的脸上仍看得出当年的妩媚。
　　梁征南支撑好自行车，走近陆文娜。他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却又觉得很乱，理不出个头绪：“那你……？”
　　陆文娜的目光在梁征南的自行车上扫了一眼：“我知道你这两天要从这里经过的，所以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出来看看。”
　　梁正能抬起眼来看了一下眼前的这栋楼，用轻得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着：“你什么时候调到飞机制造厂来了？”
　　陆文娜似乎也没听到梁征南的声音。她显然也不愿意去猜测他说什么。只见她把手上一本厚厚的书递给梁征南：“拿去看吧！歼20的说明书。”
　　梁征南这才注意到陆文娜手上拿着的书。他脑海中出现了当年在陆文娜家里接过《62式飞机》的情形。他翻了几页说明书：精致的画面；详细的飞机结构图；还有几幅歼20战斗机的照片。这本说明书比当年的《６２式飞机》精美多了，四十多年的跨度啊！
　　他连忙解下黄绿色的双肩包，把说明书仔细放进去。
　　“那你还要工作的。”梁征南把双肩包背好。
　　陆文娜指着梁征南骑自行车相反的方向：“厂区在那边，很大的！”
　　梁征南本能地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等他转过脸来时。陆文娜已经转过身子，朝着大楼走去。
　　梁征南骑在自行车上竟体验到了刚学会自行车的感觉。那种钢圈在快速滚动，整个人的体重压在钢架上的感觉已经几十年没有了，此刻居然再次出现在思维里。脚下是一条像是滑行道的路，或许是过于安静才使得他留意了初次骑自行车的感觉。
　　他已经看到了一排像是车间的建筑：超大的推拉式大门，多格子玻璃窗的每块玻璃都比普通的窗玻璃大多了。他的自行车已经向着那个敞开着大门的车间滑行。
　　临近车间大门了。梁征南已经可以看到车间顶部的金属构架了，他扫了眼周围，不远处一排冬青树中间有个凹进去的位置。他把自行车停在这里，这个位置刚好可以停一辆自行车。他走进车间，靠近大门这里空荡荡的。他抬头看着顶上的金属构架，这是框架构成的厚度，看起来是金属的原色，这是一种工业的美！
　　前面有几架战斗机在装配。梁征南仔细一看，果然是歼20！他走到最近的一架飞机前，几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年青人正在听一位像是工程技术人员的人在讲解：“我们目前还是处在试飞阶段。正因为不是大批量生产，所有的调试部分更要细心……”
　　“这声音好耳熟？”梁征南从他的背影方向转到前面来了。
　　他已经把话交代清楚了，正要离开，一眼看到梁征南：“梁征南？！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从大门进来的。”梁征南看着眼前的虞国华。
　　虞国华眼神里看得出思索：“门口的卫兵没拦你？”
　　梁征南像是在回忆刚才的情形：“没有卫兵啊！”
　　“没有卫兵？”虞国华的表情停顿了一下，“那既然都来了，我带你稍微看一下。你应该也不是外人。”
　　梁征南知道虞国华话里的意思，他笑了，恍惚觉得回到了在宿舍里讨论战斗机的情形，他竟有点感动。
　　虞国华边走边指着几架歼２０说：“试飞抓得很紧。这几架装出来也是参加试飞的。数量多，试飞过程就可以缩短。”
　　梁征南听着心里暖烘烘的，我们国家终于有了一型世界一流的战斗机。等大批列装了，放在任何一个野战机场，对外部敌对势力就是震慑。他从少年时期就在心中的愿望今天终于实现了。
　　说话间，两人经过一间大玻璃的房间。一位穿着蓝色工装的女士在操作电脑。虞国华用眼神向梁征南示意，梁征南还没有反应过来。女士抬起头来，目光有点吃惊：“梁征南！”
　　梁征南从看见她到确定竟用了两秒钟：“吴帧贞，你怎么在这里？”
　　吴帧贞已经转到房间的门口。她没有向梁征南解释，两颊的微笑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你不是很喜欢飞机吗？现在可以好好看看了，最高端的战斗机。”
　　吴帧贞的眼神说明她很忙。梁征南微笑着向她点了下头，继续朝前走着。待走出几米外，他回头看了一眼，吴帧贞还站在门口，他抬起手臂，用手掌摇摆了一下。吴帧贞转身进了房间。
　　虞国华好像看透了梁征南的心思：“我想，你肯定看过〈隐龙天书，歼２０是怎么炼成的。〉这个“北方之枫”太厉害了。”
　　梁征南看了一下虞国华的眸子，思索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虞国华眼神让梁征南想起了年青时的他。虞国华像是在补充刚才对“北方之枫”的看法：“他并不是航空队伍里的人，竟把连载写得这么好。”
　　梁征南感慨道：“他才是真正的军迷。跟他比，我就是菜鸟。”
　　虞国华的眼神有些温存：“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只要是关系国防事业就是好的思考方法。这次歼２０的诞生，催生了一大批航空军事迷。歼２０的另一个意义在这里。”
　　已经快到车间的尽头。梁征南看着正在思考的虞国华：“我得回去了。今天运气真好！”
　　虞国华微笑着伸出了手：“好吧！还是从正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