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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作品名称:鲜红的血      作者:黄河岸边      发布时间:2024-11-11 08:22:44      字数:3285

  第二天耿虎逃跑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场长的耳朵里,场长大发雷霆,把彪子叫到办公室骂了个狗血喷头。彪子虽说卑躬屈膝,唯唯诺诺,但心里却暗暗窃喜,因为除掉了心腹大患,没有了后顾之忧。
  彪子从内心里佩服蛋子的足智多谋,同时又对其起了戒备之心,他暗暗地想:这小子阴险狡诈,一肚子坏水,以后不得不防。
  
  晚饭后,彪子把几个心腹叫到他的宿舍里,虚情假意地拉着蛋子的手狡黠一笑:“蛋子哥,这回你帮了我的大忙,我感激不尽,来日方长,小弟必定报答。”
  蛋子听彪子叫他哥,心里火辣辣的,有点受宠若惊。因为他是个侏儒人处处被人欺凌,到了希望农场仰仗着彪子的庇护,才有了做人的尊严。蛋子眨巴着一双烂眼皮儿,抬头望着彪子感激涕零地说:“如果没有彪哥袒护,我算啥毛球啊,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说着身子轻巧地往上一窜坐到床沿上,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索。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好兄弟,客气话我就不说了。”彪子挨个人发烟,看了一眼徐长卿,“你也来一支,作为男人哪有不抽烟的。”徐长卿连连摆手:“谢谢彪哥,我真的不吸。”
  蛋子坐在床沿上,两脚离开地悠闲地摇晃着,吞咽吐雾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徐长卿心里暗笑:看你六亲不认的德行。但嘴上却说:“这次把耿虎鼓捣走,蛋子哥功不可没,今后就是我们的狗头军师,大家说好不好?”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
  蛋子趾高气昂,从床沿上跳下来,双手叉腰一板正经地说:“徐长卿,你既然封我军师,那你听我的话吧?”
  徐长卿本来是一句打诨的话,没想到蛋子拿棒槌当个针(真),徐长卿只能顺杆往上爬:“听。”
  “那好。”蛋子从彪子手里拿过香烟,“徐长卿,我命令你抽烟。”
  “我……”
  “我我什么我,男子汉一言九鼎,吐口唾沫砸出个土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蛋子装模做样,一脸严肃。
  “是啊,军师说得对,徐长卿你可不要言而无信啊。”胖熊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说。
  徐长卿瞪了胖熊一眼:“鸡蛋没有嘴也没憋死,看你熊样儿。”
  “不要脸,说话不如放屁呢,放屁还臭一阵儿,你是个男子汉说话算数,抽烟啊。”胖熊反唇相讥。
  徐长卿肝火正旺,面红耳赤,一股怒气油然而发,欲大打出手。彪子见状急忙打圆场:“兄弟们开个玩笑何必反目成仇呢,徐长卿你不想抽就不抽,犯不着这样啊。”
  “哼,不就是抽烟吗,有啥了不起的。”徐长卿气急败坏从蛋子手里一把夺过香烟叼在嘴里,然后冲着蛋子发号施令,“点上。”
  蛋子唯命是从,哆哆嗦嗦划着火柴,“军师”的威风荡然无存了。彪子等人见状忍俊不禁,发出“嘿嘿”的笑声。
  徐长卿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然后剧烈地干咳起来,众人见徐长卿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由得捧腹大笑。
  此时此刻,他们似乎忘却了自己盲流的身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们肆无忌惮地让压抑的情绪得以释放。
  待几个人平静下来之后,徐长卿问蛋子:“你是怎么让耿虎拉肚子的?又是怎么把他鼓捣走的?和我们哥几个说说呗。”
  “天机不可泄露。”蛋子把小脸一绷,摇头晃脑,神气十足。
  彪子直言不讳地说:“别弄得深不可测,不就是给耿虎饭里下了泻药嘛,还天机不可泄露呢。”
  蛋子冲着彪子挤眉弄眼:“我就这点本事,彪哥你全都给抖搂出来,以后我还咋唬人咋还在道上混啊。”
  “就凭你这张油腔滑调的嘴和见风使舵的性格,到哪都叫人待见。”胖熊讥讽说。
  蛋子翻着烂眼皮儿看着胖熊,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知趣地躲到一边默默地抽烟。室内短暂的沉寂过后,彪子说:“咱打牌好不好?”
  “好。”一说打牌蛋子像打了鸡血似的立刻来了精神,张牙舞爪。
  徐长卿因为刚才吸了一支烟,觉得浑身难受,于是对彪子说:“彪哥,我不会打牌,你们打吧,我头有点晕回去歇着啦。”
  “行。”彪子也没挽留,随便说。
  彪子的宿舍在农场西南角儿,一溜五间低矮破旧的土坯房,三间是库房,放一些农具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间是马厩,一间是彪子的宿舍。彪子升为队长之后,为了清净经过老场长批准才在马厩旁边房住下。此处距离集体宿舍有四五十米远,彪子独处一隅,逍遥快活。
  徐长卿走出彪子的宿舍,天完全黑透了,几颗星星在缓缓流动的云层里探了一下头,倏忽又隐藏起来,像是愧见人似的。徐长卿长长地吸了口气,然后又慢慢地吐出来,如此三番五次,他觉得好受多了。突然,一束手电光照在徐长卿的脸上,徐长卿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随后问道:“谁?”
  “喔,是徐组长啊。”一个公鸭嗓子说道。
  近了,徐长卿才看清是巡逻队的瘦猴子和哮喘李,徐长卿简单的向他俩说明了情况。
  瘦猴子说:“自从耿虎逃跑了以后,场长下了死命令,严防、严查、严守,徐组长为了你的安全,我俩把你送回宿舍去吧。”
  徐长卿轻蔑地哼了一声,心想:真他妈的把我当成犯人了。
  
  俗话说六月天孩儿面,说变就变。下午出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烈日当照,到地里没等干活儿,突然一团黑云汹涌而来,一道闪电,一声炸雷,瓢泼大雨哗哗落下,顷刻之间,沟满壕平一片汪洋。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人们蒙头转向还没来得及躲闪,一个个变成了落汤鸡。“职工”们纷纷抱头鼠窜,朝“家”玩命奔跑,任凭彪子怎么咋呼怎么喊,“职工”们无动于衷,疯了似的狂奔乱跑,气得彪子连喊带骂。他在马背上狠狠地抽了一鞭,枣红马疼的“咴咴”直叫,就地转了三圈,然后马蹄四翻,溅起的水飞起老高。
  一开始,徐长卿被大雨淋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但看到田里的甜菜苗已被水淹没了,他赶紧喊住东藏西躲的组员,尽管组员们一个个牢骚满腹,但又无可奈何。徐长卿说:“既然淋湿了,权当洗澡呗。你们看田里的水这么深,如果不及时排出去的话,对甜菜的后期生长影响很大。”
  “长卿,咱又不是场里的正式职工,只不过是个盲流子,说不定哪天被遣送走了,管他影响不影响。”
  “别废话,我叫你干你就干吧,哪里这么多话呢。”徐长卿首当其冲挥锹干起来。
  其他人见徐长卿亲自干了,心里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谁也不敢偷奸耍滑。
  彪子赶着“职工”回到场部时雨已经停了,雨来的快走得也快,雨过天晴,到处湿漉漉的,院子里浑浊的积水被太阳一照泛着光。彪子一清点人数,少了徐长卿一组七个人,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骂了一句:“徐长卿这个王八犊子。”彪子向组长们安排好工作后,他骑上马向场部外奔去。
  大老远,彪子就看见徐长卿他们铁锹翻飞,干的热火朝天。彪子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暗自赞叹:徐长卿是个好样的。
  接近中午的时候,田里的水基本排完了,甜菜苗完好无损,但徐长卿和他的组员们却一个个累的弓腰驼背,像泥猴儿似的。
  彪子向场长汇报了徐长卿的事迹,场长为了树立典型,激励全体“职工”,奖励给徐长卿他们组三斤白酒一条烟,而且还被命名为“先进小组”。徐长卿别提多美了,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雨天不能下地干活,“职工”们放假了,他们在局限的范围内,只要不违反场规,“职工”们可以自娱自乐。
  场长发下话晚饭改善伙食,吃包子。徐长卿自愿到食堂帮厨打下手,他从小没少帮娘刷锅洗碗、摘菜烧火,厨房里的活路他不陌生。食堂里有四个做饭的一个组长,平常吃窝头,组长不会亲自下手,坐阵指挥就行,但今天不行,吃包子是个费时费力的活儿,他不干包子啥时候能包完呢。徐长卿帮着洗菜剁馅子,不时瞟一眼和面的组长。他长得很帅气,中等身材,三十来岁的年龄,干净利落,不大一会儿面就和好了,大伙儿在一块儿擀皮的擀皮,包的包有说有笑各尽其职,其乐融融。
  “徐长卿,你打算留下,还是走呢?如果留下的话,我可以把你要到食堂里来,省的在地里风吹日晒。”组长很喜欢徐长卿,他有意把徐长卿弄到身边来。
  徐长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反问道:“你在这里还没待够吗?”
  “这里多好啊,有吃有喝,比跑盲流强多了。”
  “再好也是盲流农场,难道一辈子待在这儿?就不为以后考虑?”
  组长沉默了。他在希望农场待了好几年了,还没有正儿八经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在这里有吃有喝,大小是个“官儿”,上无父母,下午妻儿,擀面杖——光棍儿一条,无牵无挂,日子过得挺滋润。
  “考虑啥,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破罐子破摔走一步说一步吧。”组长悲观地说。
  徐长卿动情地说:“我就纳了闷儿,你们这些老‘职工’咋都一样,我也曾劝过彪哥,他也是你这么个说法。”
  “我们这些老人儿,为啥都愿意留在这儿不走啊?你不知道各人有各人的苦衷。”组长收敛了笑容,长长叹了口气,摇着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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