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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十五、十六)

作品名称:故里春秋      作者:寸心知      发布时间:2024-11-10 09:29:08      字数:6417

  (十五)
  
  廖坤当了县长,要管的事情多了,时间也就越来越紧张。这从他来辉煌家的行程也可以看出来。本来说下午四点从省委党校出发,牯子和他的学生于是说好准时到辉煌家等候。按他的时间推算,6点吃晚饭应当没有问题。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晚饭开餐时间一再推迟。
  牯子坐在淼鑫的车上,老是看手表,盯着指针的移动,眼睛都发涩了。淼鑫说:“老师,不要担心,我们肯定能提前到达,不会影响陪廖县长吃晚饭的。”
  牯子说:“人家现在是县长了,今非昔比,我们早点到辉煌家,显得有礼貌。如果掐着点到,那就不像尽地主之谊了。”
  风高子说:“淼鑫,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老师向来讲究以诚相待、以礼相待,见人、议事从不姗姗来迟。”
  海平笑着调侃:“风高子你何时也学得文绉绉的,都出口成章了呀。”牯子也笑了。
  小车直接开到辉煌家门口水泥地坪里。停好车,车门打开,学生们让牯子先下车。牯子脚刚落地,辉煌就迎了上来,握住牯子的手,久久不松开,说:“部长来了,欢迎欢迎,请到屋里坐。”
  牯子没看到廖坤,就问:“廖县长呢?”
  辉煌说:“还没到呢。”
  牯子一行就到客厅坐等,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辉煌生怕冷落了福源走出去的领导,不时进来说几句话。他解释说:“廖县长又去省委党校学习了,打电话来说是四点从省城出发,应该快到了。请大家耐心等等。”
  牯子说:“辉煌,都是本村人,你不要管我们,准备接待廖县长就好了。”
  辉煌说:“好。请各位来作陪,主要是把酒陪好,廖县长喜欢喝点酒,让他尽兴就行。”说完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淼鑫说:“只怕陪不好呢,因为我们都不会喝酒啊。”
  辉煌说:“不会的。你们当干部的,哪一个不是‘酒精(久经)考验’啊!”
  大家都会心地哈哈大笑。
  
  一伙人看着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地响着走着,五点半了,廖县长没来。肚子开始造反,咕噜咕噜地叫起来了,大伙不再拘束,开始进攻桌子上的零食点心。小饼干、麻辣酱干、花生米、炒米,都成了填肚子的粮食,有点饥不择食也顾不得了。
  辉煌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那边廖县长一直说着“快了,快了”,却总不见人影。眼看着时针指向了六点整,风高子忍不住埋怨道:
  “这廖县长是怎么回事啊,老是说快了快了,都等到这个时候了,人能坚持,可肚子坚持不住了呀!”牯子使眼色制止他继续发牢骚,其实自己也有些受不了,只是不好表露而已。
  辉煌端出一盘糖果水果,供大家果腹。大家边吃边等,还是觉得肚子饿。辉煌对大伙一直说着“抱歉,请大伙再稍等一下,快了”。牯子说:“不要紧,那就等下去吧。”
  六点半了。廖县长还是没到。
  七点,外面已经漆黑一团,看不清东西了。
  一伙人饿得七荤八素的时候,终于听到汽车喇叭声,廖县长的车总算到了。大家蔫头耷脑地迎出去,把廖县长接了进来。
  廖坤一叠连声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申辩说是Y县杂七杂八的事太多了,一路上都在忙着处理。后来正赶上下班潮,堵车堵得厉害,跟乌龟爬行差不了多少,所以迟到了。“大伙都饿坏了吧?辉煌,就直接上桌吃饭,好吗?”廖坤提议。大伙没等辉煌表态,就一拥而上,把廖县长推到主位坐好,准备狼吞虎咽了。
  辉煌不失时机地凑过来,说:“别急着吃饭嘛,廖县长是喝酒的,好久不见,你们应该好好陪陪领导吧?”
  牯子他们恍然大悟:“是呀,好久不见,廖县长又高升了,应该喝酒庆贺!”
  站在一旁的辉煌,给廖坤把酒倒满,再给牯子他们一个个倒上,说:“今天真的很高兴,廖县长专程从省城来我家,我刘辉煌十分荣幸。这样,先干为敬,第一杯酒,欢迎廖县长光临福源视察!”辉煌说罢,一饮而尽。
  廖坤也高兴,说:“谢谢辉煌热情招待,还惊动了李部长你们各位领导。一起喝了这一杯吧。”大家就陪着喝了一杯。
  辉煌又提议:“这第二杯,祝贺廖县长高升,成为一县之主。我们一起敬廖县长,好吗?”大家一致响应,又喝了第二杯。
  拿起筷子,辉煌夹了一个鸡翅放到廖坤碗里说:“廖县长,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吃了鸡翅,一定能展翅高飞。”
  廖坤笑了:“还有这个说法?”
  牯子回答:“是的,展翅高飞,鹏程万里嘛。”说完端起酒杯敬酒,“这第三杯酒,就祝廖县长继续步步高升,不断进步,好吧?”廖坤连声感谢:“托老领导的吉言。”又一饮而尽。
  接下来,辉煌领着海平、淼鑫、风高子一个个给廖坤敬酒,就跟车轮战一样。每个人总有自己的一套说词,核心就是要廖县长给面子,赏脸喝完那杯酒。不喝不行,喝了才有感情,有面子,有希望。“感情深,一口闷”嘛。廖坤装作无可奈何、尽了最大努力的样子,很勉强地把酒灌下去。牯子想,看这样子,再来三轮,廖坤非醉不可,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年袁部长醉酒的情形。
  
  那时,牯子刚调回L县,是个一般干事,宣传部办公室的女同事刘樱请部里干部吃饭,还邀请了当时的县委副书记兼同乡袁书记,也就是后来的袁部长。不言自明,袁书记是主客,连王部长也要作陪。牯子是新人,不懂得L县的陪酒之道,只能规规矩矩坐在桌角,不苟言笑。
  王部长见了袁书记,就开始发动部里干部敬酒,以打破沉闷的气氛。他说:“各位,今天饭局请到了我们县委尊敬的袁书记,他和我、铁牛、刘樱都是一个区的,袁书记是我们区的骄傲,今天这个酒就喝得有意义。下面,我先代表宣传部敬袁书记,祝袁书记工作顺利!我先饮为敬。”说罢仰脖子干了。
  袁书记见王部长站着敬酒,也微微笑着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家刚坐下,王部长又发动下属逐个敬袁书记。看得出来,袁书记是实诚人,把每个人敬的酒实实在在喝了下去。他脸上红彤彤的,容光焕发,衬托着头上一根根雪白的头发,别有一番风采。牯子在一旁傻乎乎的,很佩服袁书记喝酒的大将风度。
  酒桌上热气腾腾,推杯换盏,一片繁忙。几个回合过后,大伙有点熬不住,纷纷盘算着退避三舍。眼看着有点冷落袁书记的势头,王部长发话了:“铁牛,你跟袁书记是同乡,怎么不敬袁书记的酒呀?!”
  牯子跑偏的思路立马被拉了回来,手忙脚乱端着酒杯,说:“袁书记,我刚回来,敬您一杯,请您赏脸。”说罢一杯酒咽到了肚子里。
  袁书记回话了:“哦,是李铁牛同志吧?刚从夏州大学引进的人才,好!我喝了。”接着声明,“我量窄,下面就不敬酒了,好吧?”然后坐下来要吃饭。
  王部长偷偷使了个眼色,示意牯子:“铁牛,袁书记是分管我们宣传工作的县委领导,以后好多工作都要袁书记指导和支持,你不再敬一杯?!”
  牯子没办法,只好端着酒杯走到袁书记面前,请他再干一杯。
  袁书记笑了笑,说:“王部长,你军令如山倒,强将手下无弱兵呀,这样接二连三的喝,我会醉的。”说完还是喝了。
  牯子开始为袁书记担忧了。
  王部长看着大家,对牯子说了一句:“铁牛,你以后的成长进步都要靠袁书记关心,就是袁书记一句话的事,你不再敬行吗?”
  牯子自觉有些不胜酒力了,也于心不忍再敬袁书记,但在王部长的催促下,只能狠着心又敬了袁书记一杯。
  此时,袁书记虽然坐在酒桌上,却没有再动筷子吃东西。他仍然笑容满面,可牯子觉得他脸上的肌肉开始有些发僵,说话也有些“大舌头”说不太清楚利索了。他是在硬撑着。即使如此,牯子仍然深深佩服袁书记来者不拒的好度量。
  快散席了,王部长狡黠地笑着,举起酒杯说:“这样吧,我们最后喝一杯团圆酒,袁书记也与民同乐吧。”说完一口抿了。袁书记出于无奈,又喝下一杯。
  接近尾声,同事们一个个道谢告别。王部长要开会也走了,只有袁书记还岿然不动端坐在椅子上。牯子最后一个出门,心里还在一个劲地佩服袁书记的实诚和酒量,佩服他兵来将挡的沉着气魄。临出门时不经意间一回头,却见袁书记突然脸红脖子粗地嘴一张,一股酒水饭菜激流喷涌而出,桌上、地上、衣服上,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牯子赶紧落荒而逃。
  第二天,才听说昨晚是刘樱找来好几个人,合力把袁书记半扶半抬送回家的。刘樱费了好大功夫才把战场打扫干净。而袁书记的夫人满嫂更是精疲力竭,给袁书记脱衣服,洗澡,换衣服,大扫除,累得第二天腰酸背痛实在上不了班,只好请了假,被扣了一天工资。气得满嫂怒火中烧,不管三七二十一大骂王部长“没良心,害得我一个妇道人家上蹿下跳累得半死”。
  王部长听说,高深莫测地笑了。
  看今天这情形,牯子估摸着廖坤八九不离十也会步袁书记的后尘,出一回洋相呜呼哀哉了事。
  
  (十六)
  
  没想到廖坤真是货真价实“酒精考验”的老手,他不仅没有像袁书记那样出洋相,一直乐呵呵地接受大家热情的敬酒,而且谈笑自若,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胆魄。牯子不由得想起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句成语,对廖坤酒量的惊人成长有点瞠目结舌。
  廖县长一边给牯子他们每人递给一支“和天下”香烟,都点燃后,自己抽了一口,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说:“李部长,不能老是你们敬我的酒呀,我也应当回敬一下,这叫礼尚往来,对吧?”
  牯子说:“廖县长,话是这么说,你敬我们,不敢当呀。”
  廖坤很会说话:“哪里哪里,没有部长和各位兄弟帮衬着,哪有我的今天?我就借花献佛,诚心诚意敬部长和几位兄弟三杯酒,以表谢意!”说完,要辉煌给他倒好三杯酒,接二连三全喝了。
  海平、淼鑫、风高子看得眼都直了,辉煌及时给他们每人倒好三杯酒,在一旁看着大家说:“福源各位领导可不能光说不练,败下阵来啊!”
  有辉煌在旁边督促,大家只好接连喝下三杯酒,牯子不好意思推辞,也干了三杯。
  廖县长乘胜追击,又开始新一轮敬酒:“各位,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这酒还得喝。这样,我敬第一杯,祝部长和各位身体健康,万事胜意!我先干为敬。”说完喝下一杯。
  接着:“第二杯,希望各位以后还记得廖坤,多多关照!”
  “第三杯,祝各位领导家道兴隆,幸福安康!”
  大家都说:“谢谢廖县长,借您吉言,托福!”
  如此这般,牯子他们迫不得已喝了一杯又一杯,就连淼鑫一再申述从不喝酒,也勉为其难地喝了好几杯。最后,廖县长还是泰然自若,正襟危坐在饭桌前,其他人则无一例外地一个个酩酊大醉,牯子则直接趴在饭桌上睡着了,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等到夜色阑珊,牯子醒来时,已经不辨东西南北,怎么也想不起是谁,什么时候,把自己弄回老家,弄上楼躺到床上去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有人把当时陪酒的场景格式化、全部清空了一般。
  什么叫舍命陪君子?牯子想,这就是啊!
  
  
  L县县城多少年来静静蹲守在永春江边,只有东西南北四条街,所谓四街八巷是也。县城不大,用本地话说是“眼睛鼻子挤成一团”,非常形象生动。改革开放以后,县城一天天长大,在江对岸建设开发区,实际上成为了新城,与老城合在一起,不知道扩大了好多倍。新城高楼林立,街道纵横,车水马龙,开阔气派,给人日新月异的印象。
  在新城,牯子的活动空间也扩大了不少。他经常出入商场超市,大街小巷,去得最多的还是人民公园。在那里,他可以汗流浃背地跑步,也可以优哉游哉地散步,还可以漫无目的地游荡。闲得无聊,他的眼光越来越“高”了,他把目标投向了天顶——他要在天顶种菜!
  但真要说起天顶种菜,牯子充其量是一个同路人、参与者,柳春才是院子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前半生,牯子也在农村种菜,不过总是做一些挖土、担粪之类的体力活,为真正的种菜做准备、打基础而已,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好多具体的操作也不甚了了。柳春就不一样了,她们是婆孙俩相依为命过日子,没有别的劳动力,种菜也必须自己一手一脚身体力行。她的曾祖母年过古稀,在万恶的旧社会被裹脚,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只能勉为其难地敲敲边鼓,作作指导。所以柳春种菜是事必躬亲,大体程序基本明白,算是“全科医生”。自从其夫唱妇随跟着牯子进了城,拿起了工资,要吃菜就直接到市场买,跟种菜这活计便渐渐疏远了乃至忘却了,更做不到不违农时而退化到了若干年前老农“懵懵懂懂,清明下种”的时代了。
  突然有一天,柳春近乎神秘地对牯子说:“牯子,你看我种菜怎么样?”
  牯子漫不经心地回答:“好啊,你在娘家做女孩儿时不是种得不错吗?”
  柳春看着牯子有些敷衍的神情,不满意了,责问:“你也不问问我在哪里种菜?”
  “当然是在土里,还能在哪里种?”
  牯子说。柳春不高兴了,噘着嘴巴说:“告诉你,在天顶(楼顶)上!”
  牯子不由得大吃一惊:“不是吧?天顶上?你要到天顶上种菜?开玩笑吧?”
  牯子住的楼房有5层,上面一个架空层,再上去才是天顶,等于第七层,一块硬邦邦的水泥地,能种菜?牯子实在发挥不出如此强大的想象力,无意中发出了“哼哼”的冷笑声。柳春生气了,铁青着脸反驳牯子:“你不是说过吗,袁主任说的——‘只要书记挂了帅,石壁上种得菜’。人家石壁上都能种菜,为什么我就不能在天顶上种菜?你说,你说!”
  牯子在柳春的步步逼问下招架不住,只好陪着笑脸哄柳春:“袁主任是引用了别人说的话,不是他自己说的,为了这事,袁主任还生气呢。好,不说这个了。你肯定能在天顶上种菜,别人种不了,你也能。谁要你是我老婆呢。”
  牯子这一招挺灵的,把柳春哄高兴了,转怒为喜:“就是嘛,你在夏州八年,是谁种菜?你种了吗?”
  牯子赶紧就坡下驴,说:“我知道,那八年都是你种菜,还作田养猪,洗衣做饭带孩子,你是我们家的大功臣,辛苦你了,谢谢老婆大人啦!”
  牯子又打躬又作揖的,柳春的脸色终于由阴转晴:“这还差不多。”
  牯子想,也许柳春就是一时心血来潮,不会当真的,过不了多久就忘了,因此不以为意。
  这事说不定就这么过去了。
  此后一段时间,柳春好像有些忙碌,有时候回到家里,浑身尘土飞扬的,衣服上还沾满了泥土,牯子以为是柳春热衷于锻炼,在外面唱歌跳舞打太极拳奋不顾身的缘故,也就没放在心上。牯子不问,柳春也不说,各忙各的。牯子琢磨,柳春比自己早退休,有些无所事事,现在她能自己找事做打发时光,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因为她过得充实,对锻炼饶有兴致,身体就会好,心情也好,省得老是互相找茬,大家都不痛快。这样相安无事,又过了一段时间。
  可是有一天,牯子要跟自己的狐朋狗友去钓鱼,发现刚买的太阳伞不见了。那可是牯子下了好大决心,从牙缝里省下钱买的大物件呀!怎么说没就没了呢?那么大的伞,别人拿了也没什么用处啊。而自己大热天钓鱼,没有太阳伞以壮行色,简直不像个垂钓翁了!牯子百思不得其解,急火攻心。他猛然想起了柳春,成天东奔西走,上蹿下跳的,不会是她“借用”了吧?不过,她一个女人家要那么大的伞干什么呢?牯子的思维只能从百思不得其解“快进”了一档——“千思”不得其解了。
  但家里就这么两个人,你眙我见,好歹还得问柳春。牯子于是先赔上一个笑脸,讪讪地问:“亲爱的,你看见我钓鱼的太阳伞了吗?”
  这一次,轮到柳春不好意思了,嗫嚅着答道:“看见啊,我拿到天顶上遮菜了。”
  哎呀,我的天哪,新买的钓鱼伞被柳春这么一弄,竟然沦落到天顶上,给一株小得可怜的菜苗挡日头了!牯子哭笑不得,又不能大发雷霆,只能悻悻地说了一句:“今古奇闻啊,亏你想得出!”转身就往天顶奔。
  偌大的天顶上,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坐着两个白色泡沫箱,里面装着大半箱泥土。泥土中央,孤零零地站着一棵弱不禁风的苦瓜苗,在高温的摧残下,就快寿终正寝了。好在牯子的大伞立在菜苗的头顶,遮挡住烈日,菜苗得以苟延残喘,缓过一口气来。牯子放眼望去,泡沫箱周围还有好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柳春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泥土。这些泥土有少量的黑土,有黄泥巴,还有别人拆除老墙时留下的夯土。除了泥土,天顶上还散落着柳春用心置办的塑料水桶、水勺、小铲子、小耙子,还有洒水壶,以及乱七八糟的树枝、竹棍,全都是种菜的用具。
  看着这一切,牯子感动了:这一段柳春忙来忙去,原来是一心一意为了在天顶种菜啊。光是泥土,就不知道花费了柳春多少心思,流了多少汗水,才用塑料袋燕子衔泥一般弄回来,提到天顶上。她从没有叫牯子帮忙,心无旁骛地干着她的大事业,劳神费力也从不叫苦叫累,甘之如饴。她是怎么做到的?牯子不禁静静思索起来。而且从眼前架势看,柳春是要大干一场了!牯子一肚子的无名火早就烟消云散,恨自己早没有帮上一把,让柳春孤军奋战,累得够呛!牯子暗中下定决心,从此不再袖手旁观,而要当家做主,帮柳春把菜侍弄好,做出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来。
  柳春倒是没什么,照样成天忙忙碌碌,也不让牯子辛苦。她越是这样,牯子越是内疚,越是要尽力帮衬。柳春也就顺势而为,让牯子参与其中,于是,柳春的天顶种菜慢慢成了院子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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