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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烟消云散

作品名称:偏锋走剑      作者:张贤春      发布时间:2024-11-08 08:33:01      字数:4226

  杨青云为防被伏击,不走乌江沿线,率部上云岩关,翻山越岭到达青龙场。在五里范围内放好探哨,派出数十人上街到农户家提取粮油蔬菜,以借为名,牵猪拉羊捉鸡,饱餐睡好以便赶路。
  一夜平安无事。
  次日清晨,为避开战斗力较强的沿江县城的武装,也防内部消息泄露,杨青云临时决定,改变之前宣称沿公路前往沿江县攻打县城的计划,沿着青龙沟,翻上青龙山,走过青龙坝,穿越柏树林,到达虎跳崖,准备绕道虎坪场,离开沿江县前往梵净山。
  一路上没有异常。
  杨青云骑在白马上,在虎跳崖两山悬崖峭壁相夹的路口,俯视如蚁蜿蜒下行的队伍,说这地方易守难攻,如果共军提前埋伏在这里,那是插翅难飞。
  前哨部队已对两山进行火力侦察,惊起了一些山鸟,一头麻灰色岩羊被击中滚下悬崖,跌进黄绿相间的杂木丛。枪声停息,啁啾的鸟声传来,山野又归于宁静。
  他下马从身旁开始变红的红籽树上,摘下两颗红籽丢进嘴里,一股涩、酸、甜混杂的味道,顿时在嘴里蔓延开来,随即呸呸地吐掉。他判断,解放军大部队和他们的距离,至少还有一天的行程。他为自己声东击西之计得意。
  杨青云向下行走不远,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后面的人潮水般往下涌来。他从火力判断,肯定是解放军追来了,突然问身边的人:“这地方叫什么名字?好熟悉,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有人回答:“虎跳崖。”
  杨青云惊问:“虎跳崖?”得到肯定回答后,啊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这是羊(杨)落虎口啊!”
  那人不知他为何惊讶,接着说了句:“下到谷底是羊落坨。”
  杨青云似乎没有听清那人在说什么,快步跳跃着向下奔去,那马受惊也跳起来随即向下奔跑,撞翻了几人,马蹄弹在他背上,他一个趔趄,跌进“阎王刺”丛。正在他“哎哟妈呀”喊痛时,那马被击中,随即向他滚去,将他压得没有了声息。
  后面被追击的士兵,像没头的苍蝇,慌不择路向谷底奔跑。由于道路狭窄,有的被撞滚下悬崖,不是摔断了手脚,就是跌断了腰杆;有的被挤得跌进刺丛、石尖、树桩,喊爹叫娘声伴随着枪声在山谷回荡。
  已经下到羊落坨的士兵,听到枪声,急忙往右边的山坳跑,以抢占制高点,可前面突然遭到机枪、冲锋枪的扫射,急忙又滚爬着退回谷底。也就在同时,两边山头,也响起了“乒乒乓乓”“嗒嗒嗒嗒”的枪声,谷内响起手榴弹爆炸声。当枪声渐渐稀疏时,四周缴枪不杀的喊声,在山谷回荡。
  解放军打扫战场,包括杨青云在内的百余人被击毙,三百多人做了俘虏。
  负责断后的符朗星,在青龙山进树林解溲后,没有跟上来。
  杨青云被歼灭,当乌江县人民政府在解放军护送下返回乌江的消息传来时,李甲才发现杨青云玩的是“金蝉脱壳”之计,自己被这位仁兄抛弃了。他连夜找王天堂、廉杰才、廉有富等人商量对策。他们分析认为,如果抵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不抵抗,则是坐以待毙。
  王天堂决定不走,就凭他救过吴焕跃县长的命,也不会把他怎样。
  廉杰才也不同意走,自己做那些都是被引诱,甚至是胁迫。再说,做了大来难做小,享了富贵难受贫,丢下自己的家业财富锦衣玉食的日子,逃到荒山野岭提心吊胆东躲西藏,比死还难受。
  李甲、廉有富则认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决定外出躲避。世道轮回,当年红三军在这里建立根据地,也只半年不到就被赶跑了。只要国军打回来,自己就有重见天日之时。即便解放军长期不走,历朝历代都证明,那崇山峻岭,沟壑溶洞,都是生存之地,大不了土匪二字不好听罢了。于是,两人带上枪弹和盘缠,连夜出城。
  县人民政府返回,各部门恢复运行。
  乌江县军事管理委员会主任、解放军团长签署命令,收缴“中国人民自救军”独立团枪支,拘押王天堂、廉杰才等反共动员委员会、匪县政府、匪党政军促进委员会、匪民众自卫军指挥部、匪自救军总司令部等组成人员。除了少数有功的,辞职不干的,一律枪决;对众乡长中少数有功和辞职不干的外,一律拘捕判刑。
  王天堂的女婿来到吴焕跃办公室喊了声吴县长,坐在办公室后面的吴焕跃扶了扶眼镜,嗯了声,没有喊他坐,也没有泡茶水的意思。他面对重新低头写材料的吴焕跃道:“吴县长,我来找你是为我亲爷的事。‘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我亲爷所做的事,都是形势所迫,也是为了全县民众着想。请看在过去的情面上,看在报信让你老乡许纯志医生出逃、安葬刘寿春老师的行为上,放他一马,至少将他的性命保住。”
  吴焕跃摘下眼镜放下手中的笔盯着他说:“现在的局面不是我能做主的。当初给王校长写信,劝他撤销匪政府,就是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好话歹话都说了,但他听不进。全县人民没有逼他成立匪政府,他只是想借此光宗耀祖罢了。
  “杨青云没有到来前,他就成立了以他为主任的‘防共促进委员会’,杨青云到来后改组更名为‘反共动员委员会’了,他也是副主任。他不但没有辞职,还认为有了靠山,签署十多份文件,支持杨青云反共。除了他签署枪杀的,他呈请杨青云等人决断后枪杀、关押的有多少?即便不如此,作为组织者,每一条罪状他都有份儿。实说了吧,他所犯的每一条,人民政府都不会饶恕他!”
  吴焕跃见王天堂的女婿站在那里不走,闭目犹豫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给他写了一张条子:“你可带一家老少去探望他一次。”沉吟片刻又说,“鉴于他曾经对我地下党的支持,虽然是无意,但实际贡献也在,可以考虑他吞食鸦片自杀。”
  “算了吧,那样一时断不了气,一家老少更难受。”王天堂女婿拿过纸条叽咕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没有离开的迹象,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你还有事吗?”
  “没有了。”他鼓起勇气试探着问,“那廉老爷廉杰才呢,人家二儿子廉有贵打过日本鬼子,三儿子廉有荣还是你们的人,如果没有被杀的话……他不该有事吧?”
  “廉杰才做了什么他心里明白!”吴焕跃斩钉截铁地回答,“功是功,过是过,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就是同一个人,也要是非分明。你知道张洪武区长吧?调查的结果并非是他强奸了史启发的小老婆,而是小老婆勾引陷害他,但还是被免去了区长职务。如果是前者,他吃几年牢饭是免不了的。”
  “廉老爷那小儿子有华,没有参加他们做事。”
  “这个我们知道,何况他才17岁,也没有人要拘捕他。”吴焕跃挥挥手,让王天堂的女婿出去了。
  县法院召开公捕公判大会,捆绑着的王天堂,用祈求、哀怨的目光朝台上的吴焕跃看去。吴焕跃像触电一样,将目光移开,头扭到了一边。法院院长宣判王天堂、廉杰才、黄泽峰等匪党政军官员五十二人死刑,立即执行,所属财产大部被没收。
  廉杰才的“五重堂”房屋收归人民政府,用于开设乌江县人民银行和干部居住,各庄园暂由租种农户免租耕种。他的老婆及其儿子、儿媳、孙子,被安排住进王天堂家。王天堂的女婿等人,则回到自己之前的住房居住。
  接着,乌江县开展追捕被缺席判刑的匪首。
  解放军团、营党委分别参加县和区党委工作,团包干县,营包干区,连包干乡,以排为单位分散到各村,配合区乡干部,发动群众,建立以贫雇农为核心的民兵小分队,摸清土匪的人数、枪支及其行踪。对外逃的匪首实行远征追捕,对隐藏起来的匪首发动群众检举揭发,组织民兵站岗、放哨、查路条、搜山、进洞,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点,反复宣传党的政策: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受奖,投诚自首宽大处理。
  汪惠臣接到杨青云通知前往梵净山会合的口信,以为迟两天也无碍。可将父亲埋上山当日,就听到杨青云在虎跳崖覆灭的消息,连夜逃往虎坪乡朱家寨岳父家,岳父让其在寨侧树林边的稻草垛里藏了起来。岳父半夜为其送饭时被群众发现,解放军驻军连长带领一个排和民兵小分队将其包围,对射中汪惠臣被击伤抓获,将其押解到虎坪场街头伏了法。
  史启发的结盟弟兄找到张洪武,举报史启发藏在云岩关前往青龙场半山的溶洞中。他之前上山砍柴时悄悄为史启发送饭,现在响应政府号召,将功补过,洗掉窝藏土匪的罪名。
  民兵小分队配合张洪武带领的那个排,天麻麻亮就前往抓捕。睡在岩洞前的史启发觉察后,两山已无路可逃,急忙从洞前小路跑下来跳进水田中,准备钻进对面的森林里。
  为了抓活口,张洪武也跳进水田中,追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往田中猛灌。他奋力反抗,两人翻滚在田里。张洪武最后将他像死猪般拖上田埂时,两人都成了只有眼睛亮的泥人。
  第二天,将史启发连同之前抓获的破坏双龙桥的骨干,押往桥边,召集群众,历数他们的罪状后枪决,以祭桥断翻车死亡的英灵。
  有人报案,在青龙与沿江县交界处被脸涂锅灰的土匪抢劫。从那人描述的体形看,很像李甲。相邻两乡遂组织群众、民兵,配合解放军搜山,钻溶洞,也没有发现人影。
  隔天,张洪武装扮成客商,背着布匹翻山。事实上,在他前面和后面几百米外,都有装扮成过往行人的一两个解放军战士接应。他顺利地走进邻乡地界下山。
  数天后,他穿上长衫,套上棉衣,戴上棉帽,独自一人挑上布匹和盐巴翻山。事先约定,两乡群众和民兵堵住各路口,解放军守在两山脚下的公路上。半小时后,分批派出零星人员上山接应。如果出现意外,立即组织搜山。
  “不准动!”刚爬上山坳的张洪武听到身后有人厉声喝道,他惊惶失措地丢下挑担,抱头蹲在地上。身后的人又喝道,“不要回头,将衣服裤子脱掉!”
  “大哥,这天气太冷了。”
  “少啰嗦!你怕冷不是?我数到十不脱就让你去见阎王,那你就不晓得冷了!”随即身后传来“一、二、三”的数数声。
  对方还未数到五时,张洪武只好将外面的衣裤脱掉,又按他的吩咐转过头来。他眼皮上翻,看到那人满脸漆黑,衣服褴褛,一双眼睛闪亮,挥着手枪喊他往前走。
  张洪武双手抱胸缩颈弯腰颤抖着向前走去,走出五六米时,回头看那人弯腰准备拿衣服,他迅速捡起路边两块石头,猛回头大喊:“李甲!”那人抬头惊诧时,他掷出的一块石头已打在那人脑门上,只听那人哎哟一声,血刚从那人额头流出,第二块石头已命中鼻梁。待那人反应过来,左手蒙脸右手举枪时,他已扑上去将那人按倒,压在那人身上,抓起那人的右手腕不停地往石头上猛撞,直到那人痛得放弃扭动。
  张洪武解下那人的布裤带,将那人双手反捆在身后,又撕下布条将那人双脚捆上。他捡起抛到树丛的手枪说:“我是解放军营长张洪武,知道你是作恶多端的土匪头子李甲,如果你敢乱动,我一枪打死你。”
  李甲说:“开始我就该一枪打死你张洪武区长!”
  “这些都在我计划中,只要听到枪响,四周搜山的人将立马赶到,你插翅也难逃。”
  李甲不再说话,任凭额头鼻子上的血,从脸上往下流淌。张洪武刚穿好衣服,抬头看到前来接应的人已经到了半山拐弯处。
  次日双龙场赶集,满脸乌肿的李甲被捆绑在马车上游街。群众用惊喜的目光看着李甲。
  李甲被押到双龙河滩上枪决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周围的村寨。不到十天,到双龙区政府登记悔过的匪众达千余人,收缴各式武器三百余件。
  被缺席判决死刑的人中,还有符朗星、廉有富、廉有贵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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