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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三、四)

作品名称:故里春秋      作者:寸心知      发布时间:2024-11-05 07:58:16      字数:6571

  (三)
  
  那天上午,牯子在办公室还在默默地想着果子狸的事,希望木根千万别出事。
  “咚咚咚,咚咚咚”有人急促地敲门。
  牯子心里一紧,说:“请进。”
  门开了,木根闪了进来,又马上随手关上了门。
  “黄大医师啊,有事?”
  “哎呀,我的部长啊,出大事了!”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
  “就是果子狸的事呀!”
  “果子狸,怎么啦?”
  木根说:“是我大意了,没听你的。我山里那朋友不光捕猎果子狸,还有野鸡野兔野猪什么的。果子狸目标小,影响也小,所以一直没被发现。而野猪就不同了,目标大,容易暴露。这次他打了一只大野猪,三百多斤,卖肉赚了好几千块钱,人们传来传去,传到了林业部门那里,就被传讯,被抓了。”
  牯子说:“哦,我一直担心着呢。不过你只是吃了,虽然不对,但是也要看态度吧?”
  “是啊,后来林业派出所就找到我,问情况。我照实说,他送来了,是死的,我就买了。他们说,死的也不能买,买也是违法。”木根一脸的害怕。
  “当然哪,不去沾边才好。沾了就惹上骚气了。你朋友怎么处理的?”
  木根愁眉苦脸:“抓了,关了,要判刑。”
  “你呢?”牯子关心地问。
  “要我说清情况,彻底交待,还要写反省,作保证。”
  “就没事了?”牯子又问。
  木根说:“哪能啊,说处分是免不了的,还不知道饭票子能不能保得住呢?所以来找你嘛。”
  牯子也没把握,说:“这个事情我看你也没有实质性的犯罪行为,就是卷进去了,也是违法。关键是看态度,认识一定要深刻,态度一定要坚决,以后必须改过自新,也不至于硬要把你搞进去嘛。部里我尽量争取帮你说说话,处理能否稍微轻一些。我是只能这样了。好吧?”
  木根悔之无及:“谢谢。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呀!就怪这馋吃的嘴,惹了大祸啊!”
  后来,宣传部批转了县人民医院报送的对木根的处分决定:
  《关于L县人民医院职工黄木根同志违法食用野生动物的处分决定》
  全县各医疗卫生部门:
  县人民医院副主任医师黄木根同志,从非法盗猎者手中数次购买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果子狸食用,损害了医务工作者的形象,造成了不良社会影响,应予严肃处理。鉴于其能主动配合有关部门,交待相关情况,认识深刻,并作出切实保证,经医院党委研究决定并报我部批准,同意对其给予行政记大过、降低一级工资处分。希望全县医务工作者以此为戒,吸取教训,着力加强医德医风建设,提高我县医疗卫生工作水平。
  
  中共L县县委宣传部
  2003年11月9日
  
  木根接受了处分决定,大发感慨:“总算死里逃生了!我行医几十年,第一次受处分,不是因为医疗事故,而是因为嘴馋吃果子狸。贻笑大方呀!别人是祸从口出,我这是祸从口入呀,‘萝卜花了肉价钱’。你看,不知法不懂法当法盲真是害死人呐!今后一定要好好学习,遵纪守法,不能吃的坚决不吃了!”
  牯子听了,只说了四个字:“深有同感。”
  
  (四)
  
  人生总有一些让你难以忘怀的事情发生。
  又过了五年。
  2008年,一场冰雪灾席卷了大半个中国,好像全都被冻住了,人们的生活也突然静谧得无声无息。
  交通告急!电力告急!物资供应告急!
  谁都没想到这场冰雪灾如此猝不及防,应对起来就显得措手不及。
  柳春的弟媳妇春霞正怀着二胎在家待产,他弟弟谭青松在家陪着,搞家务,做准备,忙得焦头烂额,想到最近说没就没的供电,他心里更是烦恼极了。
  牯子打电话安慰他说:“老弟,别急。你那里还算好的,离电力局只有几步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电力局自己用电肯定要保证,你们就很少会停电。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过的吗?我的妈呀,天黑前,早早地吃完晚饭,天一黑就钻到床上,强迫自己睡觉。那哪是睡觉休息呀,简直是受刑。你想,一个晚上十几个钟头,怎么睡得着,腰酸背痛,怎么躺得那么久?起来吗,冷得要命,冻得要死。没办法,还得睡。我是受够了!”
  青松没想到姐夫家是这么狼狈,说:“一直没电?那怎么行呢?”
  牯子说:“不行也得行。‘要的搞冇的不赢’。也不是人家故意停电,听说电力局的电话都被打爆了,一接电话,满耳朵都是骂娘声,说他们一帮废物,吃饭不干活。其实他们也是有苦难言。派了好几支抢修队伍,跌跌撞撞开到深山里,在冰天雪地里冒着生命危险去抢修,也难为他们了。说到底,冰雪太大了,冻得太结实,不好弄,等着吧。”
  青松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白雪皑皑,寒气逼人。房顶冻住了,街道冻住了,电线柱包上了一层冰,成了冰柱。整个大地好像铺上了一张硕大无比的白毛毯,又好像福源农妇的杰作米面皮,洁白无瑕,一尘不染。青松没心思欣赏壮丽的雪景,一阵寒风刮来,不由得把脖子一缩,闪到了内房里。他打着寒噤在电话里说:“姐夫,我看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没有公交车,连的士也没有,如果春霞‘发动’了,那怎么办啊?愁死我了!”
  青松说的“发动”,是指孕妇临产,那是福源一带的土话。要是春霞真的凑到这个时候生孩子,那真是要命啊!
  怎么办呢?牯子不由得也深深地担忧起来。
  
  牯子要担忧的,还有住在百里之外乡下的老母亲。
  牯子的母亲已经八十多岁,在乡下习惯了,不愿意跟着儿子到县城生活。牯子也不好勉强,就遂了她的意愿,让她在乡下自得其乐,颐养天年。他母亲虽然耄耋之年,却身体硬朗,精神矍铄,不光自己一身一口能够打理,还种菜种红薯种生姜,托人带给牯子家享用。邻居都说:“牯子好福气,有身体这么硬朗的老娘,还能帮衬牯子农产品,这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牯子也认为确实如此,引以自豪。
  然而,这一次情况不同了,灾情严重,好多电话线断了,电线杆倒了,座机打不通,手机也没信号,何况老母亲不会用手机。原来每天一班从福源到县城的中巴车停了好些天了,无法获得母亲的任何信息。牯子和柳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他们在想象着老母亲一个人艰难生活的场景。
  没有电,她用什么照明?黑咕隆咚的,母亲千万别磕磕碰碰伤着哪呀。老人最怕的就是跌跤,要是跌倒可不得了啦!他们不敢再往下想了。
  到处冻住了,连水也没有。年轻力壮的还可以用草绳绑在鞋底,到屋场外的老井挑回半担水来煮饭做菜。可母亲不行啊,过日子连水都没有,怎么行呢?!
  还有,母亲要是冻着了感冒了,怎么延医服药?!
  夫妻俩焦虑得头发都快白了。
  
  弯来拐去,像接力赛一样,经过了若干次转手,到最后一棒建功来找到牯子,把情况终于大体弄清楚了:
  母亲到底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经历过三灾六难,能够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她说不出那些文绉绉的词语,但八十多岁的人生经历让她深深懂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什么事都要想远一点,不能“看着脚趾头哇事(说话)”——这句福源人耳熟能详的话,意思是不能光顾眼前,不想未来,母亲更是烂熟于心,念念不忘。她记得,当年过苦日子,没有煤油,也没有食用油,更没有电灯,晚上饥寒交迫加上黑咕隆咚的,那时光最难熬过。是李医师带着铁平和牯子去山里砍来楠竹,锯成一段一段,剖成篾片,泡在水塘里,再捞上来晒干备用。之所以要泡在水里,是为了让篾片燃烧得更久一些。从此,一到晚上,母亲就把一根篾片插到墙壁上的孔洞里点燃,霎时为漆黑的房间带来了光明,全家人的心情也顿时好了不少。
  而现在,肆虐的冰雪灾和耄耋的年纪不允许母亲再沿用这个老办法,但是她似乎未卜先知,家里竟然购买、囤积了不少的蜡烛!这一下就派上大用场了。母亲不光“拯救”了自己,还东家送几支,西家送几支,大家在深深感谢的同时,都免不了由衷的感叹:这老太太头脑太精明了!我们这些后辈只能甘拜下风啦!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母亲还惦记着百里之外县城里的儿子,托人带给牯子一扎蜡烛!接到蜡烛那一瞬间,牯子这个七尺男儿感动得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自己在县里担心母亲没电而无计可施之时,却接到母亲费尽周折捎来的蜡烛,禁不住在心里哭喊:“老娘啊,谢谢您。儿子对不住您呐,养儿难报父母恩呀!”
  建功告诉牯子:“你母亲用水也没事。她老人家向来乐善好施,总有人帮她送水。林连雨的女儿迎春天天都到老井打水,因为冰冻太滑,她每次提半桶水,送给你母亲用。这把老太太心疼得不行,老是嘱咐:‘孩子,谢谢你。你一定要注意别滑倒,你跌跤受伤我就造罪了!’”
  建功还说:“你母亲再三交待,一定要转告你们,不要担心她,她没事,生活都能自理,要你们放心,过好自己的正常日子。”牯子连连点头,请建功转告母亲:“千万保重,安全第一!”说完马上背过身去,双手捂住眼睛,让泪水不至于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冷啊,刺骨的冷,人就像掉进了冰窖里,全身抖抖索索,没有一丝热气。而且这个冷没有尽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电,让整个中国苏醒过来,重新焕发生机。
  柳春跑到杂物间,搜索出了不知何时埋伏在此的一袋木炭,这可是真正的“雪中送炭”呐!柳春喜笑颜开大叫牯子:“快来快来,牯子,我们有木炭,我们有救了!”牯子也不觉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跑来,把木炭扛上了楼。
  一个多年废弃不用的炭盆也被搜了出来,在杂物间竟然还找到了一个堪称文物的藕煤渣,敲碎垫在炭盆里作“底料”。拿来一堆废纸,打火机点燃,上面架好木炭,慢慢的,房间里便有了火光,有了暖意,有了生机,也有了希望。夫妻俩脸上泛起了久违的红晕,兴奋的表情便在两人脸上晕染开来。
  有火烤真好!有木炭真好!
  
  不知道多少天了,时间也宛如冰冻,就像浓稠的蜜糖怎么也化不开,弄不动,慢慢腾腾的。特别是晚上,总觉得难以形容的漫长。牯子和柳春只好天一黑就钻进被窝,像两条冬眠的蛇一样蜷缩成一团。时不时仰躺一会,时不时左侧躺一会,再右侧躺一会,这就是所谓辗转反侧吧?扑着躺牯子可不行,压着肚子倒在其次,主要是鼻孔无处安置,影响呼吸。牯子悄悄问:“柳春,母亲说过,‘侧龙仆虎仰瘫尸,横着睏觉是只猪’。你父母给你说过吗?是什么意思呢?”
  柳春想了一会,说:“我父母没说过。意思嘛,我猜是说侧着睡觉好,扑着也好,仰着、横着不好。平时不是说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不能冇相吗?这个睡觉看来也要有睡相。不过扑着睡觉我也不习惯,不舒服嘛。”
  牯子说:“我看你说得对。扑着睡觉我也不行,深有同感啊!”难得听到牯子夸自己,黑暗中看不出柳春是否洋溢着欣喜的表情。
  牯子心里却很明白,原来看前人低吟“长夜漫漫何时旦”,以为是无病呻吟。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感受深切。甚至还信马由缰想起了毛主席《虞美人·枕上》一词中的“夜长天色总难明,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把长夜难眠的情景刻画得惟妙惟肖,此句是何等自然的神来之笔啊!
  
  在最小的那间保姆房里烧起炭火,点起母亲托人捎来的蜡烛,就有了光明和温暖,牯子和柳春商量着搞点什么娱乐活动。柳春说:
  “对呀,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太乏味了。干点什么好呢?要么打扑克吧。”
  牯子说:“好呀。不过我要纠正你,互相看着也好啊,我看你呀,还像几十年前结婚时一样,像一朵鲜花呢!”
  柳春知道牯子开玩笑,也回敬道:“不错,我看你俨然像牛粪呢。”
  牯子佯装生气了,说:“我怎么成了牛粪呢?”
  柳春哈哈大笑:“我是鲜花,难道不是插在你这牛粪上了吗?”
  牯子粲然:“说的也是,没有牛粪,鲜花就开不了、开不好。我们是惺惺相惜,谁也离不开谁呢!”
  玩笑开完了,牯子问:“好了,‘鲜花’,说正经的,两个人怎么打扑克?”
  柳春回敬牯子:“这么玩吧,‘牛粪’,我们拖楼梯。”
  牯子说:“你说说规矩,打发时间就行。”
  柳春比划了一下:“我们轮流出牌,看到有与自己相同的牌,就把其中的收走。谁没牌了就算输。不过首先要把牌洗乱,收回来的牌要按次序放好,不准搞舞弊。”牯子明白了。可牌呢?说了半天,没有扑克牌就等于白忙活了!
  柳春要牯子别急,擎着蜡烛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还别说,果真找到了一副还有七八成新的扑克牌。数了一下,54张,一张不少。牯子把牌翻来覆去洗了好几遍,然后夫妻俩在昏黄的烛光下抓牌、打牌。这拖板楼梯还真是个打发时间的好玩法,牯子眼看着自己手里的牌越来越少,就要寿终正寝死翘翘了,却斜刺里杀出一张与场上相同的救命牌,牯子喜出望外,赶紧一把收入囊中,牌又活了,气得柳春刚才的兴高采烈立马转变为垂头丧气。牯子马上神采飞扬奚落柳春:“鲜花,你还是败给了牛粪呀!”
  柳春不服气:“常言道,三朝不是夸媳妇,五月不是看禾时,你高兴得早了点吧?”几个回合过后,牯子的牌运又跌入了低谷,一蹶不振,终于被柳春一击致命,败走麦城。柳春扬眉吐气,牯子则仰天叹息。
  战斗正酣。
  第二轮开始,牯子牌风好转,势如破竹,柳春连连后退,大败亏虚。牯子扳回一局。
  柳春不肯认输,挥戈再战。牯子趁势出击,柳春拼死顽抗,直杀到半夜“蜡炬成灰泪始干”,烧掉了母亲捎来的三支蜡烛,直杀得天昏地暗——蜡烛头都快烧光了,结果是互有胜负,夫妻俩不得不暂时高挂免战牌,鸣金收兵,钻进被窝里争论谁赢得多、谁牌风好的问题。
  争来争去,最后夫妻俩不约而同说到了一起——跟严副部长两口子打牌的趣事。虽然他们早已离开L县,调到了省城工作,可回忆起自己与他们打牌的往事,牯子和柳春还是五味杂陈、难以忘怀。
  
  那个时候,严副部长和他的妻子孙云住在三楼,牯子和柳春住在同一单元的五楼。虽然牯子跟他同一个单位,又是同一个单元,平时却很少来往。因为严副部长瘦高瘦高,不苟言笑,有点不怒自威的味道,不好接近。他来自山区,人生坎坷,后来争气考上了D市师专,就读于中文专业,会写公文,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部长,也就自视颇高,牯子便敬而远之。而且牯子为人虽然低调,但绝对不愿意仰人鼻息,自尊心极强,只是平常不露声色而已。何况自己也是为了照顾家庭、建设家乡才“叶落归根”的,绝不是尸位素餐的等闲之辈,靠本事吃饭,靠干事吃饭,不屑于溜须拍马那一套,自然与严副部长保持一定的距离。时间长了,才知道其实严副部长的经历、性格跟自己大同小异,便渐渐多了联系,以致慢慢熟络起来。
  后来得知,严副部长和妻子孙云都是副科级领导干部,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工资不低,两口子日子过得不错。他们基本上没有工作之外的娱乐活动,家里便有些死气沉沉的。严副部长拼命抽烟,然后就是两个人认认真真看电视。他们家的电视机是那时为数不多的彩电,夫妻俩爱惜有加。要换台时,严副部长总是不厌其烦地起身,拿着电视机旁的那块专用红绸布包住手指,在电视机按钮上轻轻按一下。这让牯子吃惊不小:那么有钱的领导爱惜电视机竟然到了自己都匪夷所思的地步!他油然想到,这与当年夏州大学的同事老姚把牙膏瓶卷在一支铅笔上,使出吃奶的劲也要把剩下的那一点点牙膏挤出来,完全可以并驾齐驱、难分伯仲!牯子暗中思忖:没钱烦恼少呀!好在自己没钱买彩电,要是像严副部长这样跑来跑去而且小心翼翼调频道,老是提心吊胆诚惶诚恐的,还不如别看电视了!
  想过之后,牯子又觉得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是不是有点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的嫌疑呢?说不清楚。
  忽然有一个晚上,严副部长敲牯子家的门了。牯子有点受宠若惊,打开门冒冒失失就问:“严副,是不是要加班?”
  严副部长难得地笑了:“不是的。你们来我家打扑克好吗?”
  牯子说:“好,就来了。”
  于是叫上柳春第一次去了严副部长家。
  孙云热情地泡茶,严副部长给牯子递烟,牯子谢绝了。严副说:“开始吧。”说好他和孙云一对,牯子和柳春一对,两对夫妻拼杀。
  孙云立刻拿来扑克,洗牌,抓牌,出牌,大家很快进入状态。
  牯子两口子心照不宣:自己是第一次来领导家打牌,输赢不要紧,大家开心就好。却没想到严副和孙云都是过于认真的人,打牌也不能输。越是这样,牌越是出错,越是大败亏虚,于是双方互相埋怨,冷嘲热讽都来了。特别是严副,一根接一根抽烟,房间里乌烟瘴气,嘴里怨声不断,孙云脸色发青,碍着牯子夫妻在场强忍着没有发作。结果是他们在骂骂咧咧中闹了个不欢而散,牯子和柳春做好了大败的准备却总是意外取胜。严副部长又气又急,怒从心头起,在大家猝不及防时,猛然将一把扑克牌向妻子脸上甩去,把牯子夫妻俩吓得不轻。孙云脸色大变,怒气冲冲跑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咔嚓”一声反锁了。
  严副还在唠唠叨叨骂声不止,牯子和柳春面面相觑,还是好言相劝:“严副,别生气了,打牌无非是好玩,图个消磨时光罢了。你们夫妻俩大可不必为此当真。一日夫妻百日恩,没事的。那我们先走了,以后再来我家打扑克,好吧。”然后两口子有些尴尬地告辞出门,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回到家里,牯子和柳春还在想着刚才打扑克的事,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只是相对无言地苦笑。
  第二天,牯子和柳春约法三章:第一,今后尽量不打牌;第二,打牌不打钱;第三,要打牌又要打钱的,免谈。
  后来,夫妻俩切实遵守了以上规章,甚至再没兴趣打扑克了。
  所以这一次夫妻俩打牌,是冰雪灾所逼,是打发时间所需,纯属例外,纯属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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