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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生产队

作品名称:回声      作者:孤城圣雪      发布时间:2024-11-03 18:35:43      字数:3048

  “一个,二个...,七个。”小女孩快活地数着小指头说。
  “哎唷,不少嘛!”胖脸少妇顺着小女孩视线说。
  “又一个放牛娃!”小女孩尖声大叫。
  “你错了,那个不是放牛娃!”胖脸少妇纠正道。
  “那么他是什么呢?”小女孩不解地问。
  “他是一个放牛大哥哥!”
  “大牛哥哥!”小女孩挥舞着小手说。
  “这个人已经是成年人了,居然还来放牛,将来准没出息!”胖脸少妇的话有明显教训口吻。
  林海天手里牵着牛犊退到铁网丝边缘上,以一个勇敢的挺胸的姿势,迎接火车的到来。那牛犊听见呜呜的鸣笛声,样子有些恐惧,但不至于恐惧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火车从对面那条铁轨驶过来,由于上坡,速度慢了下来。
  火车上的火车司机,紧紧盯着林海天的一举一动,心有余悸,因为在几个小时前,有一个放牛的冒失鬼,冲到铁轨上来,朝自己这边拼命地招手,害得他紧急拉刹车,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及时刹住火车。
  当时,列车长正在餐车车厢里,享受着腾腾的美味佳肴,突然之间,列车来一个急刹车,果汁从手里杯子里洒了出来,一下子弄淋了自己的裤子。
  列车长怒气冲冲地闯进驾驶室,问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火车司机只好如实告知。列车长抬头一看,铁轨上正站着一个愣头青,那愣头青冲着自己,一边热情地挥手,一边傻呼呼地笑。
  林海天将注意力集中在火车的车身上,看见车身上写着“北京”这两个字,一下子高兴了起来,一边在原地又蹦又跳,一边朝火车挥舞胳膊,脸上挂着一片灿烂的笑容。
  这一次,火车司机通过仔细观察得出了一个结论,眼前的小伙子不是傻瓜,而是一个正常人。
  火车司机友好地向林海天招手,又礼貌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充满善意的微笑。
  林海天目送火车离开,暗下决心,在自己有生之年,非去一趟北京不可,不管遭到怎样的阻力,勇往直前,希望自己能在北京发展,闯出一片天地,而凭借教育乃是一条通往北京的捷径。
  这天早上,明亮的太阳已经从东方山丘后方升起,空气洁净,太阳把那大树的黑影投射到地面上,一股劲风吹来,树枝随风摇曳,地面上黑影在疯狂地舞动,变出了一个极其吓人的形状。
  村长林炎庆以生产大队长的身份,带领着一群村民,对一块开荒不久的山坡坡地进行改造。
  林炎庆年逾六十,身材高大,背有些驼,脸部瘦长,脸膛黝黑,鼻梁尖削,双眼接近,长着一个强壮的下巴,鬓角灰白,蓄着一副铁灰色的山羊胡,脸色严肃而冷酷,身上穿着最好的家织布衣服。
  生产一队长林均年,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林炎庆的侄子。
  林均年的个头比叔叔的个头矮了一截,眼睛小而相距很宽,眼光则闪烁着伪善,额骨突出,一张白净的尖长脸,薄薄的嘴唇有些翘,显得很傲慢,脚上穿着一双橡胶底布鞋。
  生产二队长林均友,乃是林均年的拜把兄弟,他们从小玩到大,而且经常睡在同一张床铺上,情同手足。
  林均友又高又瘦,脖子瘦骨嶙峋,长着一双精明的眼睛,眼睛喜欢贼溜溜地盯着其他东西,一个凸颧骨,长着鸡蛋似扁长的头,下巴很短,上嘴唇薄,下嘴唇厚,有着一张木头脸,左边脸颊上长着一颗极其难看的凸起肉痣。
  林均友在十八岁那一年,做了一件很正确的事,手里提着一只公鸡,在死党林均年的陪同下,登门拜谒林炎庆,诚心诚意认林炎庆做干爹。
  林炎庆接过林均友手中公鸡,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了,接受了这个卖乖的干儿子,林均友向林炎庆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又当场喝下了鸡血,把一只手搁在胸口发誓,自己这一辈子只效忠林炎庆。
  之后,林均友为了表示效忠,经常打他人的小报告,说那几个妇女光在田地里闲聊不干活,那个大叔坐在田埂上抽烟抽了一刻钟,说谁家的孩子往水壶里撒尿,这些人遭到林炎庆一通训斥,还被林炎庆骂得狗血淋头。
  在村民们的眼里,林均友就是狗腿子,一只直摇尾巴拼命要讨人主人欢喜的狗,这只狗却对外人却是龇牙咧嘴,狂吠不止。
  村民们对林炎庆的这个命令感到不满,眼前这块山坡坡地,多石头,少泥土,常年缺水,根本不适合种水稻,林炎庆找来一个合理的解释,村子里的人口在增长,粮食产量必须随之增长,解决这个问题最直接办法,就是增加耕地面积,所以,无论多硬的骨头都得啃。
  曾瑞芳正带领着两个女儿在田地里进行翻土农活,她们分工合作,曾瑞芳手里拿着一把十字镐,使劲地挖着坚硬的坡地,不时被飞溅起来石子打到脚脖子,大女儿林海清手里拿着一把锄头,把含有石子的泥土,往身后使劲地刨,小女儿林海媚手里拿着一把铁铲,一边敲碎泥块,一边挑出石子。
  曾瑞芳是一个健壮的女人,体形宽阔,宽阔的肩膀,一双肌肉发达的大手,身上力气很大,双手可以轻易举起一口大铁锅,并且还是头顶之上,这让村子里的许多壮丁自愧不如。
  曾瑞芳干起活动作干净利索、而且娴熟,热爱工作,善于工作,能在短时间内把一块稻田弄得平平整整,把所有的杂草清除得干干净净。
  突然之间,从曾瑞芳的身后传来一阵骂骂咧咧,曾瑞芳听出来那是林炎庆的声音,之后,传来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曾瑞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做出了一个大胆决定,前去一看究竟。
  原来张大嫂家里有难,丈夫意外生病,大儿子从树上摔下来,摔伤了腿,小儿子年纪还小,帮不上什么忙,至于女儿正闹肚子疼,女人来那个东西真要命。
  林炎庆对此非但不同情,还专横无情地发出威胁,扬言要扣张大嫂全家人的工分。
  张大嫂清楚地意识到扣工分的后果很严重,自己家领到的粮食少得可怜,过去那一段食不果腹的日子记忆犹新,那种饥饿的感觉比生病还难受,而更加要命的是,丈夫是个有暴力倾向的男人,准会对自己拳打脚踢。
  张大嫂一想到自己挨打时的可怜,就像个吓坏的孩子放声哭了起来,哭声惊动了周围的村民,男人们对此熟视无睹,女人们对此相当重视,有几个妇女围了过去。
  张大嫂五十五岁,头发乱蓬蓬的,面色微黄,略显病态,瘦弱得像饥饿已久猎犬似的,干起农活来慢腾腾的,在林炎庆的眼里就是个废物。
  “张大嫂,没事的,不要担心,时间还早,离日落还有好几个小时。”曾瑞芳拍了拍张大嫂的肩膀说。
  “曾大姐,你不要开玩笑了,就算时间充裕,这么多活,我一个人怎么干得完,你看我,一只手掌起泡了,一只脚已经抽筋了。”张大嫂拭去了脸上的一滴泪珠说。
  “这有什么关系,你先歇上一会儿,等体力恢复后,接着干下去,干一半算一半。”曾瑞芳语气中充满了鼓励。
  “还是不行,我手脚慢,而且力气又小,别说干一半,四分之一也完成不了。”张大嫂哭丧着脸地说。
  “这样吧,等我干完我的活后,就赶过来帮你的忙。”曾瑞芳一本正经地提议道。
  “这样还差不多,有难同当!”张大嫂脸上露出了破涕为笑的表情说。
  林炎庆感到头痛的事,生产队里有几个懒骨头,自己得想个办法警告他们,正好遇上张大嫂这只病猫,灵机一动,既可以杀鸡儆猴,又可以耍威风,何乐而不为。
  “曾瑞芳,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免得自讨苦吃,再说,不见得你有三头六臂。”林炎庆别有用心地说。
  “大队长,你能不能通融一下,今天完成不了的任务,可以改在明天完成。”曾瑞芳为张大嫂求情道。
  张大嫂一听,脸上有了惊喜的火花,感觉自己遇到救星。
  曾瑞芳年纪虽比自己小,却是姐妹们眼中的大姐,因为曾瑞芳敢做敢当、天不怕地不怕,身上有着善良、正义和慷慨优秀品质,让姐妹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行,今天有今天的任务,明天有明天的任务,就跟吃饭的道理一样,除非你今天不打算吃饭,”林炎庆的口气变得坚硬起来。
  那一些男人听了之后,觉得村长的话有道理,哪怕道理是粗了一点,纷纷沉默不语。
  那一些女人听了之后,觉得村长的话过于牵强,村长太过冥顽不化了,太过铁石心肠了。
  林炎庆自认为有理,捋了捋灰色的胡子,额上横着一道道倚老卖老的皱纹。
  林炎庆曾经干过一件坏事,大发脾气之下,把一头野性难驯的牛犊活活地毒打至死,事后撒谎,那头牛犊因为一时受惊,脑袋直接撞在树干上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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