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釜底抽薪

　　黄燕的脸红得发烧，害羞说道：“还说什么也见不到，骗人，今天的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李元霸点一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下到山脚，解缰上马，他们心急离开，没有注意到周边的环境，根本没有发现远处茂密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
　　隐伏在草丛里的雪狮马一动不动瞪着眼看着他们离开。
　　赵飞羽沿着石径疾走，他不是怕那对男女追来，而是争取时间赶到水月观，找到黄燕，及早处理好两村的纷争。他哪里知道自己和黄燕错过了，刚才那个女子就是他要找的黄燕。
　　他快步如飞，终于到了水月观。
　　这是一座很小的道观，大门打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道童在门前的空地上打扫落叶，见到赵飞羽上来，毫不吃惊，依旧在扫落叶。
　　赵飞羽恭敬地抱拳一揖，说道：“无量天尊，小师父，打扰了，请问上岭村的黄燕大小姐是否在贵观里？”
　　女道童还礼：“公子找黄小姐何事？”
　　赵飞羽说道：“有要紧的事，关乎她上岭村百姓福祉的大事。”
　　女道童说道：“原来如此，不瞒公子，黄小姐是来过这里，但早就下山了。”
　　赵飞羽皱一皱眉头，突然想起黄家那个老汉说的话，联想到在小瀑布遇到的那对男女，恍然大悟，暗暗说道：“她就是黄燕？不会这么巧吧？唉，要找的人竟然近在咫尺，但却错过，真是好事多磨。”
　　“打扰了。”赵飞羽深深作揖，转身就走。
　　“谁找黄家大小姐？”一个面容娇美身材苗条的中年女道士手持拂尘走出来。
　　“师父，是这位公子。”女道童连忙指一指赵飞羽。
　　赵飞羽不好意思走人，转过身来，看见这个女道长竟然如此娇美，心中不由得暗暗称赞，施礼说道：“道长，您好，是我要找黄家大小姐，没有打扰到女道长的清修吧？”
　　中年女道士一见到他，全身不禁一抖，惊呆地看着他，眼中透露出异样的目光。
　　在下岭村路边大树歇脚的时候，赵飞羽摘下了蒙巾，没有再戴上，因此露出真容。
　　赵飞羽当然觉察到她的异样，却不动声色，说道：“道长，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在下告辞。”
　　中年女道士发现自己的失态，急忙调整一下情绪，说道：“公子请稍等，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赵飞羽说道：“在下丁子羽。”
　　中年女道士说道：“原来是丁公子，黄家大小姐已经下山。”
　　她轻皱了一下眉头：“奇怪了，按时间计算，你们应该在路上能遇见，丁公子没看见她吗？”
　　赵飞羽摇头：“没有，在下一路上来，没见到一个人影。”
　　他当然不能把在小瀑布发生的事说出来，说出来那还得了，会毁掉人家一个黄花闺女的清誉。
　　他也没有说假话，路上真没有碰见过一个人，他碰见黄燕，却是在瀑布边，地点不相同。
　　中年女道士说道：“这就怪了，她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吧？”
　　赵飞羽说道：“以她的身手，能出得了什么事。”
　　他摆出一副和黄家大小姐很相熟的样子。
　　中年道士笑一笑，也不拆穿他，说道：“请公子原谅，刚才贫道失态了，因为你的面相轮廓有些像贫道以前的一个朋友，所以有些激动了。”
　　赵飞羽说道：“原来是这样，人有相像，物有相同，这不奇怪。道长，叨扰了，告辞。”
　　他在心里打鼓：“不会是父亲生前的朋友吧？我和父亲长得有几分相似，和我父亲交情深的都能看得出来，她和我父亲的交情一定不浅，因此她一见到我就惊愕失态，难怪父亲临终前一再交代要我遮住脸庞了。大意了，从今日开始，最热也要遮住脸庞。”
　　中年女道士感慨说道：“贫道这位朋友二十多年前遭人毒害，从此音讯全无，生死茫茫啊！”
　　这句话像是在对赵飞羽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听到这句话，赵飞羽已经百分百肯定这女道士是父亲生前的朋友了，于是说道：“吉人自有天相，或许道长这位朋友被人救走，从此对江湖事不闻不问，隐居不出，因此道长没有他的消息。在下有急事找黄大小姐，告辞了。”
　　他转身就走。
　　这回中年女道士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他的背影，暗暗思量：“他分明是不认识黄燕这孩子的，为何要掩饰呢？莫不是黄燕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吧？”
　　她神情一凛：“黄燕这孩子通情达理，懂得分寸，应该不会在外面闯祸，可他找黄燕又找得这么急，其中肯定有事。这里就只有一条路上山，按时间计算，两人应该在途中相遇，为何他说没有见一个人的，当中出了什么问题呢？”
　　她陷入沉思。
　　突然，她梦呓般说道：“像，真的有点儿像。赵子枫，你究竟是生是死？老天呀，我已经躲到这穷乡僻壤来了，你为何还让我碰上一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人，来撩动我已平静的心湖。”
　　她眼里涌出泪光。
　　女道童惊讶看着自己的师父……
　　赵飞羽以最快的速度下山，见到那两匹马不见了，肯定是黄燕和那个年轻男人骑走了，他吹了一声口哨，雪狮马发出一声欢快的嘶叫，跑了出来。
　　他轻轻拍打一下雪狮马的面颊，然后飞身上马，希望赶上黄燕。
　　这时太阳已经将近下山。
　　一路上都没有黄燕的踪影，他只能回到上岭村，希望黄燕回到家里，没有再外出，否则只有自己赶去西山出手阻止两村的械斗。
　　那个接待过他的老汉就在大门前，一见到他一个人回来，有些惊愕，迎上来，满脸关切之情问道：“丁公子，怎么就你一人？找不到我家大小姐吗？”
　　赵飞羽苦笑摇一摇头：“没有。”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黄燕没回家，自己人生路不熟的，怎么找呢？
　　老汉说道：“丁公子，这里的路你不熟，别像没头苍蝇那样乱飞瞎撞了，不如进去用茶，等我家大小姐回来吧。”
　　赵飞羽想了一想：“好的。”
　　他已经没有法子，除了坐在这里等人家回来这办法之外，他还有什么法子可想，他想急也急不来。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下岭村的村民没有这么快去西山强硬扒开水坝，否则真会闹出人命来的。
　　他决定只能再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黄燕再不回来，他唯有自己去西山看看了，阻止两村的械斗。
　　他忽然想起一句老话来，“欲速则不达”这句老话来，不由得苦笑起来。
　　老汉突然指着村道，惊喜说道：“丁公子，我家大小姐回来了。”
　　他扯高嗓门叫道，“大小姐，你有朋友来了。”
　　赵飞羽转身一望，只见一男一女骑着马过来，果然不出所料，他在小瀑布看见的洗澡女子，真的就是他急于要找的人黄燕！
　　他脸皮再厚，也不由得满脸泛起尴尬之色。
　　黄燕李元霸一见到他，立即呆住。
　　特别是黄燕，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在自己的家门口遇上了这个“偷看”了她在溪中洗澡的男人。
　　这一刻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往头顶上冒，然后又急速地向脚底下涌，脸庞红得如同红布一样，全身燥热起来，她羞得不知将手脚摆放在哪里好了。
　　她恨不得地下立即裂出一条缝来，让自己钻下去。
　　“不对，老家丁说他是来找我的，这么说他是到过我家里然后赶去东山的，我不认识他呀，他为何撒谎说认识我的呢？”她在心里暗自发问。
　　她立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思忖着：“俗语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有大事发生了。”
　　李元霸也回过神来，想起老家丁那一番话，原来这个偷窥贼竟然是来找黄燕的，本来就不好脸色的他就更加不好脸色了，脸上尽是怒容，眼睛尽是怒火。
　　他几乎忍不住想大打出手，可转念一想，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一旦动手只会自讨苦吃；更何况这里是黄家，不是在郊野之外，他不能随心所欲的想动手就动手，坏了黄燕的名声。
　　虽然他正在气头上，但是仍然有理智，有理智的人是不会一意孤行的，做出有损别人声誉的事情来，更何况是他心中所爱，绝不能在这里做出丢人现眼的事，于是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显露出自己的大度，就算是拼命，也要离开黄家才行，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此刻的他只有强忍住憋在心头的那一口恶气。
　　老汉莫名其妙地看着三人，感觉到气氛不对，至于有什么不对，又说不上来，不禁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赵飞羽。
　　“黄小姐，你好。”赵飞羽首先打破了沉默，拱手抱拳说道。
　　他一说话，尴尬的气氛便消失。
　　黄燕立即接上话：“公子找我？”
　　有了话题，气氛自然缓和下来。
　　她多么害怕赵飞羽左道歉右道歉，说出在山里发生过的事，她失掉的就不是面子这么简单，而是一生的声誉。赵飞羽没有道歉，就不会露出破绽，她暗松一口大气，强迫自己把紊乱的情绪平伏下来，跳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