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之十二

　　103.
　　
　　在许处长的卧室里。
　　许处长叼着大烟斗，在焦急地踱着步子。
　　齐平推门走进来。
　　许处长停住脚步问：“怎么样？有消息吗？”
　　齐平摇了摇头。
　　许处长沉思着。
　　齐平：“处长，不行我们就突破敌人的所有出口，让公安部队围进去。”
　　许处长：“这会给我们一些同志的生命安全带来威胁，而且说不定敌人会狗急跳墙，提前起爆，那会使我们遭受莫大的损失。我们应当相信张锋同志，会克服种种困难，把情报送出来。”
　　齐平点了点头，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104.
　　
　　在地下匪穴中。
　　匪徒在拼命拷打吴妈。
　　
　　105.
　　
　　在蒋湘南的卧室里。
　　蒋丽娜脸上毫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蒋湘南在室内坐卧不宁地来回走着。他突然停下来，严厉地对蒋丽娜：“在你与张锋的接触中，没有发现可疑的踪迹吗？”
　　蒋丽娜不耐烦地：“你不是问过我多次啦，有我还能不说吗？”
　　蒋湘南：“你是我的女儿，又是党国的谍报员，我知道你痴情于他，但是做父亲的不得不向你警告一句，如果你迁就一个共产党，他回头会把你吃掉的。”
　　蒋丽娜两眼发呆地坐着
　　门外一声报告。
　　蒋湘南：“进来。”
　　一匪特进屋，打了个敬礼：“报告主任，从吴老太室内搜出两块印有钥匙状的肥皂。”
　　蒋湘南接过肥皂看了看：“叫何副主任来。”
　　匪特敬礼：“是。”退出。
　　蒋丽娜站起身来，看了看蒋湘南手中的肥皂，不满地瞪了蒋湘南一眼，一扭身子走出去了。
　　何斋走进室内：“主任，什么事？”
　　蒋湘南：“刚才我向台湾发了请示电，老头子亲令：严防遗漏机密，随时听令起爆，破釜沉舟。现在马上通知校级军官，召开紧急会议。”
　　何斋：“主任，要不要‘K王’参加？”
　　蒋湘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尖笑：“开会前，先给他来个一针见血。”回头命令门外的传令兵，“去提审那个老家伙！”又扭过头来对何斋，“何副主任，把张锋请来。”
　　何斋会意地点了一下头，走了。
　　
　　106.
　　
　　在阴森的审讯室里。
　　蒋湘南坐在中央，一边是蒋丽娜，一边是何斋，如同三个雕塑的恶魔。
　　张锋推门走进来，望了一下三人，对蒋湘南：“主任叫我参加审讯吗？其实也是多此一举，本人实在不才。”
　　蒋湘南：“张副官，今天我头痛的厉害，准备全盘交给你二位，要从那个老婆子的牙缝里，把话掏出来。”
　　张锋：“多谢主任的信任。”说完，坐在旁边的一个椅子上。
　　何斋凶恶地：“把老太婆带上来！”
　　在沉重的铁镣中，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吴妈，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
　　蒋湘南偷看了一眼张锋。
　　张锋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何斋阴阳怪气地：“吴老太太，今天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供出你的党羽，蒋主任既往不咎，仍然把你当作一个可靠的佣人。”
　　蒋丽娜不冷不热地：“吴妈妈，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特务机关，美国的八十八种刑具，你还想尝一尝吗？”
　　说完，蒋丽娜和何斋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张锋。
　　张锋仍然镇定地坐着，两眼怒视着前方。
　　吴妈瞪了两人一眼，而后怒目对着张锋：“昨天我向你们讲得清楚，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是党把我安排在这里，无论在地上地下，都要完成党交给的任务。我们共产党光明磊落，从不像你们钻在阴暗的角落里，干这反革命勾当。”
　　张锋霍地站起身来：“吴老太太，你到底说不说？”
　　吴妈故作愤怒地：“你还让我说什么？说你‘K王’的老底吗？只要为了钱就忘记了爹妈，最后也决没有好下场。”
　　吴妈一步抢上去，啪地给了张锋一记耳光。
　　蒋丽娜心疼地一下站起来，伸手推开吴妈，回头对蒋湘南：“爸爸……”
　　蒋湘南霍地抽出一支手枪，一下扔到张锋怀里，怒吼道：“简直是一个亡命之徒。张副官，把她给我毙了！”
　　张锋浑身一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吴妈以最敏捷的速度，上前一把抓住手枪，顺手向蒋湘南开了一枪；对着何斋开了第二枪；转身向张锋开了第三枪。当吴妈再向蒋丽娜射击时，蒋丽娜一连向吴妈打了三枪。
　　吴妈应声倒在地下。蒋湘南一手捂着血淋淋的耳朵，惊恐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蒋丽娜发疯地走过去，啪啪打了他两记耳光，气急败坏地骂道：“老糊涂！你的副主任完蛋了，还差点赔上我的‘K王’，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这下清楚了吧？”
　　蒋湘南刚要发作，一眼看到躺在血泊里的何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半晌，他突然站起身，一把抓住张锋的肩膀：“‘K王’，从今天起，任命你为地下别动队副主任，接替何斋的职务。”
　　蒋丽娜在旁边哼了一声，把紧紧握着的手枪插回腰间。
　　
　　107.
　　
　　在昏暗的走廊里。
　　张锋悄悄走进许梅的房间。
　　许梅一下扑到张锋的怀里，低声地痛哭起来。
　　张锋泪水盈眶：“梅……”
　　许梅痛哭着：“张锋，我全知道了。”
　　张锋默默地抚摸着许梅。
　　许梅伏在张锋怀中哭泣。
　　张锋轻轻扶起许梅走到正在甜睡的小冬青床前。
　　张锋凝视着小冬青天真的面容，一颗泪珠滴落在小冬青的脸上，张锋用手轻轻擦掉，回头对许梅：“阿梅，敌人真的要破釜沉舟了。今天，蒋介石在台湾又给蒋湘南发来了第二份急电。命令他夜间十二点，准时起爆，现在敌人正在做逃的准备。”
　　许梅失声地：“真的？！”
　　张锋：“现在还剩下整整十二小时，爸爸他们还没有得到消息。”
　　许梅：“我们赶紧把消息通知给爸爸他们吧。”
　　张锋：“我现在不能动，一动就会打草惊蛇。”
　　许梅突然地：“我有办法！”
　　张锋：“什么办法？”
　　许梅：“在我刚被囚进地下的时候，曾几次想冲出去，没有成功。后来有了小冬青，我就在我干活的厨房里，偷偷挖了一条洞，整整挖了两年多。挖到最后，敌人给我打上了缩身液，又把我从厨房赶出来，厨房做了何斋的办公室。洞口就在何斋的办公桌下面，出口在大学教学楼的一个角落里。”
　　张锋：“那太好了，今天蒋湘南正好给了我钥匙，让我给他整理一下材料。只是目前我不能脱身，梅，这个任务就由你来完成吧。”
　　许梅焦急地：“哎呀，我身上被他们打了缩身液，上不了地面啊。”
　　张锋焦急地：“这可怎么办呢？梅，我给你搞缩身归剂去吧。”
　　许梅：“你提前搞药，能不能引起蒋湘南的怀疑？”
　　张锋沉思起来。
　　突然，许梅的眼光一下落到正甜睡的小冬青身上，她激动地对张锋：“锋，让我们的孩子去完成这个任务吧。”
　　张锋不解地：“小冬青？”
　　许梅：“我们写好信，让小冬青拿着，我在洞里把他送出去，然后招呼地面上的人把他送到爸爸那里。”
　　张锋想了想：“也只好这样了。到洞口时，你要喊地面上的人把陈教授叫来，让陈教授把孩子送去。他是我们的老党员。”
　　许梅：“嗯，你快写信吧。”
　　张锋匆忙坐下来写信。
　　特写镜头：
　　张锋笔下出现一行行流利的字体：爸爸，送信的是你可爱的小外甥。敌人改变了计划，今夜十二点起爆。所有匪特在2号洞口出洞，有敌人飞机接应，望见信后做好战斗准备。保闸任务由我们负责。
　　敬礼！
　　你的张锋、许梅。
　　镜头复原。张锋放下笔，又把信看了一遍，折叠起来，回头对许梅：“叫醒孩子吧。”
　　许梅走到床边，轻轻晃动着孩子：“啊，啊……”
　　小冬青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到了旁边的张锋，奇怪地对许梅：“妈妈，这就是给我修车的那个人。”
　　张锋泪如涌泉地对许梅：“阿梅，你怎么和孩子说第一句话呀？可别把孩子吓着。”
　　许梅点了点头，亲昵地：“小冬青！”
　　小冬青惊奇而又欣喜地：“妈妈，你怎么会说话了？”
　　许梅泪水滚滚：“孩子，妈妈不是哑巴，妈……”
　　突然，传来一阵急剧地敲门声。
　　张锋和许梅惊呆的面孔。
　　即刻，张锋迅速解开衣扣，并示意许梅也解开衣扣。
　　许梅马上明白了张锋的意思，她解开衣扣往床上一躺，顺手将被子盖在身上。
　　张锋披着衣服，开了门，闪在一边。
　　蒋丽娜静静地在门外站着：“快起来，帮我收拾收拾东西，睡得倒挺安稳。”
　　屋内没人答话。
　　蒋丽娜一步跨了进来，猛然发现敞着怀站在一边的张锋不禁呆了。
　　张锋冲蒋丽娜微微一笑，顺手“砰”地关死了门。
　　蒋丽娜望着朝她挑衅一笑的张锋，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许梅，吃醋地哭着朝张锋怀里扎去。
　　张锋依然笑着将蒋丽娜用力推开：“蒋小姐不用哭，我的事，一点也没做错。”
　　蒋丽娜气恼地：“张锋你太负人之心啦，你甩下我跑到这里来嫖哑女，不知羞。”
　　蒋丽娜说完，发疯般地向许梅扑过去：“你这个浪女人，竟敢勾引……”
　　许梅腾地下了床：“住口，不要脸的东西！”
　　蒋丽娜吃惊地停下伸出去的手：“啊？你……”
　　张锋穿好衣服，语气十分缓慢地：“蒋小姐，说心里话，我并不爱你，我打心眼里就恶心你这只骚狐狸。”
　　蒋丽娜见室内气氛不好，伸手就去腰间摸手枪。
　　张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抽出了她腰间的手枪，递给许梅。继续开诚公布地讲着：“我现在告诉你，我是市公安局侦察科科长，并不是你所寻找的‘K王’，你所寻找的‘K王’早被我们处决了。”
　　蒋丽娜惨惨地笑了起来。
　　张锋严厉地：“你笑什么？”
　　蒋丽娜望了望正在系扣子的许梅，故作嘲笑地：“我笑你们共产党依然没有什么体统！”
　　张锋冷笑了一声：“可惜的是你笑错了，顺便让你明白一下，张某人已是有妇之夫，我的夫人姓许名梅，正是你眼前的哑女，而我们的后代，也同样活在你们这里。”
　　蒋丽娜脸如紫茄子色，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算我瞎了眼！你们准备把老娘怎么处置了！”
　　许梅从旁边厉声警告着：“你不要撒泼，我宣布你这个恶贯满盈的女谍，被人民判处死刑。”
　　蒋丽娜使出最后伎俩，恶狠狠地：“嘿嘿，你们也别想活长了，只等明天……”
　　张锋：“算了，收起你那如意算盘吧，告诉你，总闸已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
　　蒋丽娜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下。
　　许梅：“张锋，怎么执行法？”
　　张锋：“打枪会引起敌人的警觉，叫她换个死法。”
　　突然，蒋丽娜像一条疯狗，猛地向张锋扑去。
　　张锋敏捷地将身子一闪，一手揪住了蒋丽娜那头金黄色的长发对许梅和小冬青：“离远些，别叫这恶魔的血溅到我们身上。”他迅速从腰里抽出一把尖刀，“嗖”地一声，锋利的刀刃抹向蒋丽娜的脖子……
　　张锋松开手，蒋丽娜倒在血泊中，两条细长的大腿蹬了几下，直挺挺地不动了。
　　小冬青在床上呆呆地看着。
　　张锋把带血的刀子在死尸上蹭干净放回腰间，站起身来，搓了搓双手：“这只骚狐狸耽误了我们一个来小时，你们快走。这具骚尸由我来处理。”
　　许梅迅速把手枪塞到腰里。
　　张锋抱起小冬青亲了亲，递给许梅：“我去给你们前边开门。”
　　【蒋丽娜的脸被气成紫茄子色，她突然抓住许梅摸出枪来，恶狠狠地说：“那我就先杀了你这个许梅！”
　　“住手！”张锋大喝一声。
　　“你害怕了吧？你也朝我开枪啊，量你也不敢，因为枪一响，我们的人就会赶来。”蒋丽娜冷笑着说：“你不敢开枪是吧？可是我敢开枪！”
　　许梅两眼喷出怒火：“你这个恶魔，人民饶不了你！”
　　“叫你再骂！”蒋丽娜把枪对准了许梅。
　　突然，一把床刷猛地击中了蒋丽娜拿手枪的手腕，她“哎约”一声，枪掉在了地上。
　　蒋丽娜回头一看，是床上的小冬青投过来的。
　　小冬青正咬牙切齿地瞪着蒋丽娜。
　　“你个小崽子，想早点死是吧？”蒋丽娜说着，去捡地上的枪。
　　许梅扑上前去拖住了蒋丽娜。
　　蒋丽娜眼巴巴地盯着前面的枪，拼力去抓。
　　张锋抢先一步把枪捡了起来。
　　蒋丽娜又挣脱到张锋身边，伸手夺枪。
　　许梅一把抓住了蒋丽娜夺枪的手。
　　蒋丽娜转过脸去，张嘴想咬许梅。
　　张锋一把揪住蒋丽娜的黄头发，使劲朝后一扯。
　　“我遇到你，算是冤家路窄！”蒋丽娜愤怒地说：“你想把姑奶奶我怎么样？”
　　张锋把枪交给了许梅。
　　蒋丽娜又嘲笑地说：“我想你们也不敢对我开枪。”
　　“我不对你开枪，但还有这个。”张锋说着，从腰里抽出了尖刀。
　　“你想杀我吗？我到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的！”蒋丽娜慌了起来。
　　“那我就送你到阴曹地府！”张锋义正词严地说道：“我代表人民对你这个恶贯满盈的狗特务执行死刑！”
　　蒋丽娜拼命地挣扎着，疯狂地呐喊着。
　　许梅用毛巾堵住了蒋丽娜的嘴，又用绳子把她的双手从背后结结实实地捆住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是逃不出我们的手心的！”
　　张锋举起刀子，猛地向蒋丽娜的身上刺去，血立刻从蒋丽娜身上喷出来。张锋敏捷地一闪，身上没有溅上一点血迹。
　　蒋丽娜满脸痛苦地抽搐着，用最后绝望而又哀怨的眼神望着张锋，两脚弹蹬了几下，最后脑袋一歪，便躺在地上不动了。
　　张锋把刀从蒋丽娜身上抽出来，又在她的尸首上擦试干净。
　　小冬青拍着手，高兴地说：“好、好，坏娘们完蛋了。”
　　许梅一把将小冬青搂在怀里，无比激动地说：“我们的小冬青真勇敢，真是个好孩子。”
　　张锋搓了搓双手：“这只骚狐狸耽误了我们一个来小时，你们快走。这具骚尸由我来处理。我去前边给你们开门。”（注：此为蒋丽娜的另一种死法，供参考。）】
　　张锋闪出门，悄悄来到何斋门前，顺手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随后，许梅抱着小冬青走了进来。
　　张锋关死门，两人扒开办公桌下面的一层砖，又扒出一些土，然后取下一块板子。
　　张锋站起身来对许梅：“路上要给孩子讲清楚，八点钟我来接你。”
　　许梅点点头，下了洞。
　　张锋将小冬青递进了洞内。
　　张锋用一堆烂纸箱子挡在办公桌前，将洞口遮掩好，出屋锁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