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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新郎官哄妻无招 长舌妇劝人有道

作品名称:丹江浪花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24-10-07 10:31:13      字数:8426

  诗曰:
  ——《说被拐女》
  温馨夜里做噩梦,恰似飞鸟入牢笼,
  纵有坚贞不屈志,单孑独立难抗争。
  
  上回说到王辉不得不采取顺水推舟的措施去积极面对,他一点头,就得王太太和杨芬上场了。王太太找遍了院子里的各个角落,却不见王兰的人影,最后在王兰奶奶的墓前找到了。王太太劝说闺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机会在等着,全家人都同意她和张韩走到一起,张韩待人处事厚道,很多方面比王窝强,只要王兰没意见,王太太表态要房给房要地给地,等将来有了小的,王太太还能帮她缝缝衣服。至于张程,人家由区上给操心,王兰的态度是:“这辈子我不嫁人。”她冷不防拿起一把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幸亏王太太反应的快,才没有使悲剧发生。王太太无奈之下倒到坟头就哭,积郁在心头的一切委屈瞬间爆发。王兰最后表态从今往后不说一句话,王家开始给王兰准备婚衣和嫁妆。韩区长到家,自责自己险些好心办了蠢事,准备给张程介绍的女孩汪蓝原来是大战前日本军队打前站的特务,当王辉提出要为爱女王兰办婚事一事时,韩区长泼了冷水。
  韩区长苦笑了一下:“遇到这类好事,我应该不请自来。但我现在只能给你表态说到时候看情况。遇到现在时局不稳定,一切都是变数。今天咱们能平心静气喝茶吃瓜,保不定哪天就要漫无目的地逃荒喝西北风。你是老伙计了,在你面前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劝你别大操大办,太张扬了遇到危机情况不好收场。不是我泼冷水,对别人我可以心口不一,曲意应承,对你我得实话实说,我不能空对空。”
  王辉有些不相信似的,说:“你这一提醒,我浑身就起鸡皮疙瘩。我的妈呀,老日来了真的就得逃兵荒?”
  韩区长直言不讳:“矮子面前不说短话,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敌占区很多人都是抱着侥幸消极的心态低估了老日的野蛮,吃亏上当的何止一人。老日来了不跑你没命,他们每到一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和汪精卫一姓的汪蓝的出现就是个预兆。你想想,丹江流域这么大一个地方,老日不会只就派这一个马前卒吧?没暴露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她们脸上又没有刺字,一般人哪个能看得出来谁是乖乖女谁是美女蛇?听你说张韩正合你的意,简简单单过一下套儿,让孩子有个伴儿就是你的福气。现在,平安是福命是本,忘乎所以惹祸根。我说话有点直,但绝没有害你的意思。”
  “你这才够朋友够义气,我真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办了。”王辉没忘村民们托王太太的事儿,就借机说道,“张韩家大操大办不捅了个塌天大祸?几个楞头小伙子趁酒发疯,活活把一个人贩子给打死了,为此我也受了连累。”
  韩区长笑笑:“人又不是你打死的,你受什么连累?”
  王辉无奈地摇摇头说:“几家人哭哭啼啼的,失去了主心骨,都来找我去向你求情,帮忙帮忙打探打探消息。今天你不来,我还要去找你呢。”
  “你找我我能有什么招儿?找与不找都是一个样。”韩区长说,“这事儿换了你,你能替他们做主?”
  王辉激将起来:“你做不了主,打探打探消息总不费吹灰之力吧?这些都是你辖区的百姓,替他们家属跑跑腿总不多余吧?”
  “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韩区长埋怨道。
  “我糊涂了?那你帮我说说糊涂的理由。”
  “根本不需要费吹灰之力去胡思乱想,因为这是一场虚惊。刚才我说的很明白,现在局势恶化,县里很多重要部门纷纷外撤,据说连县政府也在跑路子。县上的人一个个慌得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谁还会去追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责任是该追究螳螂、蝉、黄雀中的哪一个?我知道他们都是和你一个庄上的,吃的是一个泉里的水。很多还是你的佃户,你告诉他们的家里人,请放一百条心,这些人挨不了打受不了训,也不会为一个人贩子去抵命,他们绝对不会伤筋动骨,更不会缺胳膊少腿。”
  王辉惊讶道:“为什么?”
  韩区长分析说:“这是人命大案,按常规,上面的人要来事发地勘察现场,要寻找凶器,要找目击证人,不会简简单单把人抓了就完美收官了。这几天有人来验尸吗?有人来取证吗?有人来找过目击证人吗?战乱时期,县里很多机构不规范,县大队就是一个胡辣汤机构,综合治理、安全稳定、破案缉凶、抓人罚款、缉毒查赌等等都归他们管,还不说军队上常常到县大队征兵补兵源,县大队就是有三头六臂经得住几折腾?更何况他们现在在忙于为坚守县城厉兵秣马,根本无暇顾及境内的刑事案件。”
  王辉纳闷:“那他们为什么抓人呢?”
  “做做样子,过过套子,安抚民心。”
  王辉有些失望道:“这只是你的猜测。”
  “你的想法和甲长的顾虑是同样的压心石,病急乱投医,村里人找过你也找过甲长。我对甲长开玩笑说,如果他们有事,我替他们挡枪子去!老伙计,我得走了,还有一些陈货旧底子的事儿等着我去处理。”
  送走了韩区长,王辉惊出了一身冷汗。是啊,平安是福命是本,忘乎所以惹祸根,非常时局下的非常决策演绎成事与愿违天不作美的闹剧可不一定是九牛一毛了,看来必须得把原来大操大办的计划调整一下了,尽量不那么张扬,有些礼节就只能象征性地走走过场了。
  当初王窝导演的闹剧本来是想稳住张韩的,他让杨芬出面说的一切也只是个缓兵之计,所以,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圣旨保证可以堂而皇之对张韩说这件事了,也可以大胆地说出好日子是什么时候了,还可以名正言顺对外宣布了。
  张韩高兴啊,想不到因祸得福,他马上就会成为王府的乘龙快婿了,除了能图得王府的田产外,他也终于有家了,也能养儿育女了。
  王兰虽然容貌有点瑕疵,但不影响她在张韩心中的位置。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讲礼貌重情义,有温柔贤惠的一面,也有调皮可爱的一面。每次他来找王窝,总是“哥”长“哥”短地叫,还有两次给他补过肩头上汗衫的窟窿,她手艺巧嗓音好,张韩每次见到她就觉得她是他的妹妹,根本没奢望能和她相濡以沫同床共眠的。
  现在苍天有眼,这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林妹妹”从天上掉下来了,怎不让人心花怒放精神百倍呢?
  张韩开始时不相信,但听杨芬说得有根有秧有鼻子有眼儿时,才觉得她不是在开玩笑,一下子从一个满脸憔悴的大龄青年变成了三岁小孩,从屋里冲出来,到小水渠里洗了个痛快。
  李姨走过,一见容光焕发的张韩,看看四下没人,开玩笑道:“哟,新郎官真帅气,王府招驸马,你马上就是驸马爷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韩话也多了:“你们替我操心了,到时候多敬你们两杯喜酒。”
  “两杯太少了,得喝四杯,四季平安。”
  张韩的声音带着颤:“好,四杯就四杯,等着啊!”
  李姨明知故问:“见了王太太你改口喊妈了吗?”
  张韩说话很天真:“没到时候,到时候了一定喊。”
  “那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等到将来孩子会喊外公姥姥的时候?你要不喊,我可就去找个伙计替你喊。”
  正说着,朱六戒来了。朱六戒就是在为张韩腾房子布置新房的伙计,比张韩小点儿,他热得受不了,就也到渠里来冲凉。他本来叫朱六铁,人们出他的洋相,故意歪曲他是朱六戒,意思显而易见,说他是猪八戒的六哥。朱六戒嬉皮笑脸对张韩说:“哥儿们,你有什么本事入了千金小姐的法眼?如果我是王兰,任凭嫁给猪也不嫁给你。”
  张韩不知道是朱六戒在故意设套儿,也不生气,说:“我的本事比别人不足,比你绰绰有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朱六戒轻蔑地笑笑,说:“比我?比我你老哥可差远了,你说你哪方面胜我?当着李姨的面咱们说道说道。”
  “说说就说说。”
  “赶马车我轻车熟路,你会吗?”
  张韩开心地笑了起来:“小菜一碟,赶马车是我的强项,张湾村无人可比,你和我比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我会上高树,你会吗?”
  张韩毫不犹豫:“当然会了,上树是我的强项。”
  “我会摸鱼逮黄鳝,你会吗?”
  “那还用说?比你逮的多。”
  朱六戒越问越紧:“吹吧,你!我敢逮蝎子,你敢逮蝎子吗?”
  “那有啥不敢的?小菜一碟。”
  朱六戒紧追不放:“我敢和新娘子亲嘴,你敢吗?”
  “那还用说……你龟孙在这儿等我上套儿。”张韩自知上当,两个手掌合二为一,捧水朝朱六戒抡去。朱六戒边跑边阴阳怪气地大喊:“新郎官要和新娘子亲嘴了。”
  张韩笑着回了一句:“去你嫂子那儿撒赖吧,滚!”
  一群孩子在下水流追打嬉闹,见了张韩,一个个对他挤眉弄眼,一边玩自己的,一边五音不全地南腔北调唱着:“新郎官,坐花轿,去给新娘子洗臭脚,他要不洗怎么办,夏天让他穿棉袄,冬天去洗冷水澡,饿了让他吃辣椒,洗脚水管他喝个饱。”
  张韩朝他们瞪瞪眼,他们虽然往远处跑,但嘴里没停,越发叫得起劲了。
  王家毕竟是大家,大家有大家的风度,再怎么着也得去张大憨家走一趟,毕竟张韩是张大憨的儿子。杨芬有些犹豫,王辉胸有成竹地对他说:“你放心大胆地去,张家一不会刁难你,二就是抬上八抬大轿来,张韩也不会跟他走的。张家新娘子是买的,说不准他家现在是喜笑颜开还是愁眉苦脸,这一趟是岭是峰咱也得走一走,免得外人说咱不知礼数。去时带上二升白面二升米,米面夫妻嘛。”
  王太太接口道:“这要是让芬儿去下帖子,这些东西可就拿不岀手了。要是让芬儿去提媒,哪有媒人拿东西登门的?传岀去不落下个趁人之危、强人所难的话柄?”
  杨芬也点头附合,说:“我妈说的在理,现在咱和张家礼尚往来就说明已经木已成舟了,在外人看来是强求于人家,是咱把闺女硬塞给人家的。”
  王辉闭眼想了一会儿,说:“狗在笼中急,人在事中迷,我是有点儿欠思量了。你们说的在理,就按你们说的办。”
  王辉猜得没错,张大憨家现在的状况确实够受,张奋和他妈每天轮流看护新娘子,生怕她跑了落得个鸡飞蛋打,也怕她想不开落得个人财两空。张大憨也不敢下地干活儿,生怕人们指指戳戳说些风凉话,一是取笑他办了荒唐事,二是指责他为儿子办婚事死了人,也被抓了人。张带的母亲说话尖刻,竟说他是老不正经的。张韩的大哥头顶着烈日冒着热汗在可劲儿劈着柴棒子,以此来抱怨命运对他的不公。
  别看张奋平时吊儿郎当惯了,在新媳妇面前可真是没招了。他只要近前,新媳妇就又哭又咬又撕扯。他给新媳妇端饭,新媳妇连碗带饭朝他身上扔,只有他妈上前,新媳妇才肯动嘴。新媳妇去厕所,张奋跟在后面,新媳妇就朝他身上扔粪勺扔碎砖烂瓦,没办法,还是得他母亲上前,他远远地跟着以防不测。
  张大憨本身没有多大能处,也没啥主见,却对老婆管教得有些过分,一打二骂三呵斥。年轻的时候以打为主,他的逻辑是:“三天不挨打,上房就揭瓦”,后来被周立飞收拾过两回,他才有所收敛。毕竟张奋母亲是人家的亲姐,他们又是亲又是邻,人家能看着自己的姐姐受欺负坐视不管吗?孩子们都大了的时候,张大憨开始以骂为主,他稍有不顺心就把气撒在张奋母亲身上,骂她没本事,骂她头发长见识短,骂她狗脑鸡脑不如她的猪脑,笨得膘肥体壮等待挨宰,笨的脑满肠肥熬熟也没人愿吃。因为骂得难听,又被周二晃收拾过一回。
  后来张大憨学能了,开始对张奋母亲厉声呵斥了。现在家里岀现这挡子事儿,张大憨不自己想办法去理顺,却又把他呵斥的本事施展开来:“真是割块猪肉去喂牛,说你没用你还说你真精,你的劲头呢?她不听话你不会和张奋一起上?两人个人还能招架不过一个人?人们常说打怕的老婆揉到的面,你越哄她她的狐臭儿越浓,不给她点儿颜色,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价有多高,像这号女人,两次收拾过去她就服服帖帖的了。”
  在一边劈柴的张老大听不进去了,对张大憨说:“你还不嫌咱家乱,再吵吵闹闹打打骂骂不让村里人把咱家的洋相看尽?再有个磕绊,咱家可真的折腾不起了。”
  农村人活路多,闲人就相对少,杨晓娥没地方消遣,就到张大憨家来了。
  杨晓娥先见的是张奋母亲,问:“新娘子呢?”
  张奋母亲朝新房内努努嘴。
  杨晓娥:“我还不知道新娘子叫什么呢。”
  张奋母亲:“姓万的说叫雷丹凤。”
  “这个名字多好听啊,人们常说丹凤朝阳,鸳鸯成双,都是好事、喜事、浪漫事啊!丹凤眼,美不美?咱们张奋家的叫丹凤,那肯定更美了。雷丹凤,听着都润耳,我喜欢。”杨晓娥一搭上话头就没完没了。
  一个村里的人谁不知道谁,杨晓娥是怎样的人,张奋母亲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开始时张奋母亲对她的到来有些腻烦和警惕,但经杨晓娥的巧嘴一说,张奋母亲的抵触情绪消失了,任由杨晓娥进了新房。
  “哟,看看,还梨花带露呢,丹凤。我是你的杨婶,来看看你,和你说说知心话。”杨晓娥贴心贴肝、
  雷丹凤坐在床沿上不吱声,杨晓娥也不见怪,就挨着雷丹凤坐了下来。
  “这天底下有些事也怪,见了你就像是见了我的亲闺女一样,咱娘俩咋这么投缘呢?”杨晓娥很会借题发挥拉关系,“杨婶知道你来这里开始有些不适应,人生地生样样生,没关系,一切渐渐都会好起来的,得个适应过程。你是不知道呀,咱这儿白龙泉的水青丝丝的,冬暖夏凉,洗衣淘菜方便多了,衣服脏了,跑上十来步就是水,洗个脸不用洗脸盆就行。俗话说,人亲水也甜,相遇就是缘,你能和张奋走到一起,那是张奋的福分,也是你的福分,这就是缘。你看看你家,老公公很能干,婆婆是出了名的贤惠人。这不,张奋的大哥满身力气用不完。二哥呢,又扛枪到部队上吃馍去了,家里还被政府免去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款项。老三呢,也舍得吃亏,也不怕吃苦。张奋头脑活络,是我看着长大的,要个子有个子,要人样有人样,可不是那种只知道饿了吃,渴了喝的窝囊蛋。所以呀,你嫁到张家来,算是掉进蜜糖罐里了。孩子,别犯糊涂,听杨婶的话没错,一开始闹点小别扭是很正常的,但别扭归别扭,人总不能和吃喝过不去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听村里的人们说你顿顿只端端碗,那可不成,饿瘦了想漂亮也漂亮不起来了。这不,床头上摆着莲蓬,这是张奋给你摘的吧,啧啧,多体谅人啊,吃一个?”
  雷丹凤轻轻摇头,这个细微动作杨晓娥当然看在眼里,这说明这丫头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心有所动。她趁热打铁道:“不瞒你说,杨婶我也是买来的,一开始也和你一样想不开,也想着能回到自己家里看看爹妈,可是没长翅膀啊,后来有了三个孩子,又娇气又可爱,这时候你就是端着枪逼我走我也不走。我的三个闺女,两个都已经嫁人了,我又当上姥姥了。我身边还有一个小闺女,要咋机灵有咋机灵,你说这叫不叫幸福?丹凤,不是吹的,我现在过的可比当姑娘的时候过的要舒坦一百倍。不单单我是这样,咱村这样的女人有好几个,连不正干的赵玉海都也买了婆娘,说话蛮里蛮气,看样子离咱这里不只是百儿八十里,人家现在儿子都和她一般高了。说实话,你恨人贩子,我也恨人贩子,有时候恨得咬牙切齿,骂上他们三天三夜也不解气,这号人不得好死。这不,报应来了,万铁嘴,就是那个把你诓到这里来的那个姓万的,就活活被村里人给打死了。”
  “真的?”雷丹凤抬眼看了一下杨晓娥,失色的眼神开始有了光泽,很快又低下了头。
  这是半天来雷丹凤第一次开腔说话。
  “看你说的,杨婶是吃饱了撑得慌来逗你开心?我是亲眼见到的。你是不知道呀,他被打得血肉模糊,头上身上全是大窟窿小眼睛,自行车也被砸得稀巴烂。那样子在别人看来惨不忍睹,在我看来要咋解恨有咋解恨。”其实万铁嘴被杀时杨晓娥没敢近看,大部分是听人们说的,还有一部分是她的发挥。
  “为啥?”雷丹凤瞪着迷茫的眼睛,又抬起了头。
  “村里人说他从外地骗来女子领到一个窝点藏起来,他开始去找买家或者让人去凑钱,然后又把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勾引到窝点,趁人不备时把人领走到外地卖掉,他两头不落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却是在本村害人。你说,这号人该不该杀?”
  雷丹凤使劲点点头。
  杨晓娥见时机已到,就灵机一动说:“我看你嘴唇干干的,杨婶也口渴了,陪杨婶喝碗开水?”
  雷丹凤轻轻点点头。
  杨晓娥冲着门外:“张奋,去给你媳妇端碗茶,多放点糖。”
  张奋母亲要上前,被杨晓娥用眼神制止:“这号事,张奋个大小伙子不上前,让你跑来颠去不像话。”
  很快,张奋端来了两碗白糖水,大温的,张奋先递给杨晓娥,然后忐忑不安地端到了雷丹凤的面前,雷丹凤没有抬眼看他,只扭扭捏捏地接了碗。
  这是张奋第一次递东西让雷丹凤顺顺利利接住的。
  杨晓娥从新房里出来,和张奋母亲坐到了老两口的房间里。
  张奋母亲由衷地说:“谢谢你呀,你这一来,她规矩得多了,你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不都是为的想让他们过成光景吗?”杨晓娥四下扫了一眼,神秘地说,“你知道吗?你家老三现在在王府。”
  张奋母亲点点头:“我也听村里人说了。”
  “听说还要被王老爷子招为驸马?”
  “人们这样传言,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王家已经开始大动干戈做准备了。说这个月三十就要给他们圆房了。”
  “老天有眼,这是老三的福分,要不是王家,我们真觉得要亏这孩子一辈子。”张奋母亲开始抹眼泪。
  “你认为是福分,我却不是这样看的。”
  “那你是怎样认为的?”张奋母亲纳闷。
  “明显是王老爷子乘人之危,趁火打劫。你想想,他早不招张韩晚不招张韩,为什么偏偏赶到这个时候?再者说了,你屎一把尿一把把老三拉扯大,容易吗?他王家不费吹灰之力就白白得了个棒劳力,这公平吗?还有,男婚女嫁这么大的事儿,王家也不派人来和你们协商协商,哪怕是三尺高的小屁孩来吱一声,也不怀疑他王家妄自尊大,不懂礼数。”
  张奋母亲实话实说:“孩子到了岁数了,只要是他们没意见,咱当爹妈的还能有啥说的?这次我们已经够亏老三的了,再给孩子伤口抹盐,孩子就没了活路了。”
  杨晓娥的话好像是早就准备在舌头尖儿上:“看似是这个理儿,可是你想过没有,王老爷子跟前就有三个太子,他还缺男丁为他养老送终吗?咋要节外生枝招女婿?你们张韩是张家爷儿们,他王老爷子就是招女婿也要吹吹打打从张家来接人,凭什么他要把公公老丈人一齐当?到那天,王家大院热火朝天,你们这里冷冷清清,你说你和大憨的脸朝哪儿搁?”
  “那依你的想法呢?”仿佛张奋母亲被说动心了。
  杨晓娥毫不含糊:“去找张家要人,把张韩拉回来,要招上门女婿也得让他王家敲鼓鸣锣到家来接。咦,我得回去了,我说的你和大憨琢磨琢磨。”
  想不到想杨晓娥的三寸不烂之舌能把儿媳妇说动心,看来以前对她的偏见有些过头了,她对老三婚事的看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张奋母亲没主见了。送走了杨晓娥,她蹲到张大憨旁边,说了杨晓娥到家后的一切,包括张韩和王兰的事儿,张大憨更是没了主心骨。
  “他爹,依我看,你去见见王掌柜,和他商量商量把老三接回来。王掌柜是知情达理的人,不会把你怎么样。”
  张大憨直摇头:“要去你去,老三正在气头上,我去只能更糟。”
  张奋母亲苦愁着脸:“我个女人家,见了王老爷子王太太我知道能说啥?”
  张大憨嘟囔了起来:“这事儿我也说不好了。唉,要是周立飞在,还能找他合计合计,关键时候他咋跑了呢?”
  张奋母亲和张大憨商量道:“你说那些还有啥用?我看你是不是去找一下支客李昌?他见多识广,让他能给点拨点拨。”
  张大憨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为万铁嘴的事儿,人家的儿子跑了个无影无踪,人家现在正有火没处发泄呢,咱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就在张大憨夫妇你推我我推你的时候,杨芬过来了,张大憨手无足措了,张奋母亲倒是显得冷静,急忙把杨芬让进了屋。
  对张大憨家屋里的家具和摆设,杨芬实在感觉有点儿不适应,但她没有明显地表露出不自然的情绪。在很多方面,她和她婆婆的处世相似,凡是打过交道的人都认同,她们都属于通情达理的女性。
  寒喧过后,杨芬简要地说明了来意后,客套地说:“我来征求一下两位长辈的意见。”
  杨芬盯着张大憨看,张大憨无所适从,装做没看见。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遇到事时总是让老婆打冲锋,自己却事后诸葛亮,他把皮球踢给了张奋母亲:“孩子,儿女的事儿我不便多言,还是让你婶拿主意。”
  张奋母亲还有什么说的呢?除了激动就是高兴,感谢的话儿说了一大堆后,提岀了杨晓娥的荒谬建议:“芬啊,你看能不能让老三回来,到时间你们来家接,这样咱们脸上都有光?”
  杨芬满口答应:“可以啊,让张叔去我家把他接回来就是了,我公公婆婆不会不同意的。”
  杨芬走了后,张大憨又和老婆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还是由张奋母亲去王府见见儿子。
  张奋母亲厚着脸到了王府,刚好遇见王太太拿着蚊帐去刘贺的住处。对张奋母亲,王太太打心眼里有抵触,扺触的原因并不是嫌她家门楣低,而是早年间她不大不小给王家添了点儿麻烦,甚至影响了王囡的一生。当王囡五六岁的时候,她随一群孩子拿着竹杆到村里的树上逮知了,她把一个知了打下来后正要去拾,却被张奋抢了先。王囡当然不依,就过来夺,两个孩子撕扯起来,王囡的衣服被撕烂了,张奋的脸也被王囡抓岀了血痕,张奋母亲找上门来,骂王囡是捡来的野孩子。王辉气不过,伸手狠狠打了王囡两下子,从那儿以后,王囡见了王辉就躲得远远的,自小到大她不敢在王辉面前抬高腔。那时王辉的父亲还在世,王囡就哭着闹着缠着问究竟。老爷子想,孩子的身世早晚会被孩子知晓的,告诉她实情也没啥大不了的,就一五一十地讲了她被捡的经过,但谁也不知道她是哪一年生的,她的生日是哪一天,老爷子贸然决定就把她被捡的那一天作为生日。从那时起,开朗乐观的王囡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而且像她二姐一样越来越怕见人。
  那天,张奋母亲来请王太太去铺床,她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倒不是她记仇端架子,主要是闺女的事儿还没理出一星半点儿头绪。现在闺女和张韩的事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人家又亲自登门了,所以她见了张奋母亲就异常热情。当对方提岀想接张韩回家时,王太太像杨芬一样,一口答应,并提出和张奋母亲一同前往。张奋母亲不好意思地拒绝道:“你忙你的,那是个犟驴,我先去和他打个照面再说。”
  张奋母亲见了张韩说了些什么?读了下一回,咱们就是丈二和尚,也能摸得着头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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