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之九
作品名称:利刃 作者:蓝天李乃义 发布时间:2024-10-05 08:54:15 字数:5206
76.
傍晚。
一辆黑色轿车,在市公安局大门前停下来。
车上下来穿军服的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岁左右,女的二十五六岁。两人手提公文包,直奔公安局大楼,来到许处长办公室。
许处长和齐平热情地招待着两位军人。
女军人从公文包内取出公函,交给许处长。
许处长看完公函,热情地说:“你们来得好快啊,我们计划两天后方能见到上级来人。”
齐平为二人倒水。
男军人:“接到你们的电文,首长很重视,立即命令我们乘专机前来,今晚就将该犯提审。”
许处长眼珠转了转,故作关心地:“噢,你们飞行一天够累的了,暂在我局休息一夜,明天再走吧。”
女军人急忙道:“公务在身,责无旁贷,最好尽早办理。”
许处长:“也好,我们派两个人护送一下吧。”
女军人:“这就不必了,我们随身都带了武器。”
男军人:“现在正是夜晚,通知机场一路警戒,是可以保证安全的。”
许处长对齐平:“那也好,你马上通知机场,一路警戒。”
齐平:“好。”
齐平走了。
许处长开始向两个军人介绍有关被捕情况:“开始,我们对这个自投罗网的人没大注意,只是在提审过程中,他声言要越级受审,好像解放前此人就与军统里的某些人物有过来往。在我们存放的档案里,发现这家伙原来是军统嫡系特务,一直活动在这座城市,代号‘K王’。”
许处长说到这里,站起身来,从文件橱里拿出一份材料,放在两个军人面前:“这是有关‘K王’的材料。”
女军人伸手拿过材料,仔细地看着。
特写镜头。材料上,贴着一张“K王”的照片,女军人出现很难被人注意的兴奋神色。
女军人客气地:“这份材料,我们可以带走吗?”
许处长微笑着:“完全可以。”
男军人迫不及待地:“那就这样吧。”
许处长站起身来:“好。”又对门外执勤人员,“带‘K王’。”
执勤人员:“是。”转身走了。
片刻,一声门响,张锋手脚戴着镣铐,被两个公安战士押进来。他脸色苍白,头发蓬乱,站定后,痛苦地四下巡视。
张锋的目光突然与女军人的目光相遇,他浑身猛地一颤,两眼喷出一股愤怒的光。
女军人:“你是‘K王’吗?你不是要越级受审吗?我是最高人民法院的提审员,现在决定对你提审。”
张锋故作固执地:“我哪里也不去,我不想见……”
女军人没等张锋说完,浑身一惊,啪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老实点,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
一公安人员推门进来:“许处长,有人叫你。”
许处长走出门去。
女军人迅速地走到张锋跟前,焦急地:“我的小爷爷,老头子已经认错了,万万不可失掉这个机会,你一定要跟我走。”
张锋把头一扭:“与其跟你卖命,不如跟沈局长一死。”
男军人:“落到他们手里,只有死路一条,蒋处长深悔其过,张弟切不可再固执下去。”
张锋看了一眼女军人,露出一点回心转意的神色。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军人忙退回原位。
许处长推门进来,客气地冲两人点点头。
女军人:“处长这里很忙,我们就不久留了,准备马上把这家伙带走。”
许处长:“一定要吃完饭,我已经派人准备去了。”
女军人:“不必了,班机再有半小时就要起飞,实在不能再留。”
许处长歉意地:“既然这样,二位辛苦了。”
男军人:“革命军人,提不上,提不上。”
许处长叫了两个公安战士,押着张锋直奔公安局大门。
两个男女军人把张锋推进黑色轿车,张锋上车时回头看了许处长一眼。
黑色轿车疾驶而去。
许处长站在大门前,久久凝望着远去的黑色轿车。
77.
在许处长的办公室里。
许处长坐在椅子上,齐平坐在对面汇报:“黑色轿车在城东孔庙停下,深夜一点,汽车没开灯,悄悄驶向北山,张科长和蒋丽娜在一片老坟地里消失。”
许处长:“看来敌人防守的很严密,那么就按原定方案执行。”
齐平站起身来:“好。”
许处长送齐平走出。
许处长回屋,抽着他的大烟斗,来回踱着步子。
78.
地下巢穴中。
一个不太大的宴会厅。
蒋湘南和二十来个匪首正为张锋举行酒宴。蒋丽娜紧紧地坐在神态傲慢地张锋身边。
骨瘦如柴的副主任何斋,站起身来为张锋和蒋丽娜敬酒。
一匪首提议:“蒋小姐出生入死,在虎穴中救出张兄,实是一片忠心。请张兄陪我们蒋小姐跳个舞吧。”
众匪首鼓掌赞成。
蒋丽娜扭着纤细的腰板,站起身来,含情脉脉地望着张锋。
张锋对众匪首:“小弟舞技不高。”
众匪首杂乱地喊道:“张兄跳吧,不高无妨,小姐等着你哪!”
张锋笑了笑:“望众弟兄莫要耻笑。”
众匪首嘻笑。
张锋站起身来,蒋丽娜迫不及待地抓住张锋的双手,离开座位。
张锋和蒋丽娜起舞。
众匪首拍手叫好。
张锋和蒋丽娜变换着舞姿。
众匪首贪恋地看着。
一匪首伸着细长的脖子,痴呆呆地望着,哈喇子流到桌子上。
蒋湘南微笑着仰躺在软椅上。
何斋凑到蒋湘南耳边,嘻笑着赞赏:“主任,真是人才难得啊!怪不得沈醉那老贼如此傲慢。”
蒋湘南脸上也显出满意的神色。
舞毕。
众匪首鼓掌乱叫:“好!好!”
张锋有礼貌地朝众匪首点了点头。
蒋丽娜满足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蒋湘南高兴地:“下边,有阿娜领路,让张副官观赏一下我们的地下工程。”
众匪首异口赞成:“对,对。”于是应声而起。
蒋丽娜引路,蒋湘南和何斋左右陪着张锋,二十来个匪首随后,出了门,顺着灯光昏暗的隧道走去。
79.
隧道中。
一些走动的匪兵和穿便衣的男女,都惊奇地望着张锋这位贵客。
他们走过一个个场所和宿舍,蒋湘南和何斋一一向张锋做着介绍。有游艺所、浴池、厨房……
在一个储存青菜、面粉和肉食的仓库里,张锋故作关心地向蒋湘南:“蒋主任,这批给养吃完后,我们再如何生活?”
蒋湘南得意地笑了笑:“我们等不到用完这批陈粮,就到台湾吃新米去了。”
张锋点点头。
他们走完一条条隧道,蒋湘南对左右匪徒和张锋:“我们回去吧。”
又由蒋丽娜带路,在另一条隧道里往回走。
张锋边走边四下看着,显出一副疑惑的神色。
画外音:他们的弹药库在哪里呢?
忽然,张锋发现路过的几个门口,特殊地画有梅花的型号。蒋湘南和何斋陪张锋过去后,并来作介绍。
张锋思索的面容。
画外音:“莫非这里是弹药库的暗口?”
这时,匪医务处长来的蒋湘南身边,在他耳边机密地耳语了几句。蒋湘南果断地点了点头。
在一个交叉口,匪首们各自离去。
张锋被两个小匪领到一个房间。
两个小匪刚走,蒋丽娜随后进了屋。
张锋刚要张口讲话,匪医务处长提着一个药包走进来。
匪医务处长对张锋恭敬地:“张副官,奉主任之命,为你注射,请便。”
蒋丽娜激怒地瞪了医务处长一眼:“放肆,给我滚出去。”
匪医务处长:“小姐,这是主任的命令,我岂敢违抗。再说,别动队的所有弟兄,除小姐外,连副主任都献身注射。”
蒋丽娜:“混蛋,你敢把闲话用到张副官和大姑头上?你……”
匪医务处长胆怯地急忙答道:“岂敢,岂敢,我只想说说这层意思。谁不知道蒋主任刚刚上任,蒋小姐又需要外出?小姐万万不可往错处领会。”
张锋不解地望了望蒋丽娜:“小姐,什么事啊,使你这样大动肝火?”
蒋丽娜没有答话,仍然怒视着匪医务处长。
匪医务处长微微低下头,又固执地不肯离去,小声献媚道:“张副官,外出行宿你一定要小心,切不可注射这种药物。否则,你也会象地鼠一样被囚禁在地下,不能见外面的阳光。”
蒋丽娜稍缓了一下气氛:“今后张副官要随我经常出入,根本不能注射。你先回去,我还要和主任说明此事。”
匪医务处长:“好,既然蒋小姐有这种打算,我回去如实汇报主任。”
匪医务处长说完,返身要走。
蒋丽娜突然地:“站住,如果张副官有什么差错,我就找你这个老头子算账,到那时可别怪蒋姑奶奶手狠。”
匪医务处长吓得面如土色,怯怯地退出去。
蒋丽娜放松了跃跃欲试的架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手理了理她那头黄发,目不转睛地望着张锋。
张锋环视一下这间屋子:洁白的石灰墙上吊着太阳灯,子圆铺地,靠墙一张松软的沙发床,两个单人沙发中间夹着一个小茶几,前边是一张长方形办公桌。
张锋以颇赞赏的口气:“这间房子蛮不错哟。”
蒋丽娜懒洋洋地翻着茶几上的几本画报,歪头对张锋:“所有处长以上的办公室都是如此,怎么样?还算满意吧。”
张锋在屋里踱着步:“这么大的地下工程,以前一定是有准备的。”
蒋丽娜:“不错,三年前就动工了,只不过那时的意图不完全是为了与共军周旋。在共军入川以前,我父亲根据老头子的命令,带了一百四十个亲友在此住扎下来。”
张锋:“恐怕不是长远之计吧?”
蒋丽娜:“出入口绝密,共产党不会很快发现。前些日子我们故意把孤女寺暴露给他们,主要是转移他们的视线。”
张锋故作关心地:“没有什么损失吗?”
蒋丽娜冷笑了一下:“要说损失,只不过让共产党丢下了几具僵尸而已。我父亲为这事,还动了很大的肝火。”
张锋坐到沙发上:“蒋主任是从台湾归来吗?”
蒋丽娜:“嗯。”
张锋:“带来什么消息?”
蒋丽娜:“只去了几日,回来后还没来得及传达总统的训令,估计会有重要指示。”
房门被推开了,一胖一瘦的蒋湘南和何斋穿着便衣走进来。
张锋和蒋丽娜站起身来让座。
蒋湘南和何斋同张锋打过招呼,各自坐在沙发上。
蒋丽娜把一条腿跨在蒋湘南座位的扶手上,把整个身子偎依在蒋湘南的肩上。
张锋坐在沙发床上。
蒋湘南:“张副官,是何时跟随沈醉开始谍涯生活的?”
张锋很自然地摆弄着胸前的领带,有条不紊地答道:“一九四二年,由于生活所迫,靠抢劫为生。有一次,我看见一个高级将官开着小轿车,经过跑马场,载有许多珍贵的金银首饰。在老头子的指示下,我公开下了手。由于多年的盗窃技术,没被发现,后来我知道,被盗者是军统局负责人沈醉。以后他托人用黄金招收了我,在跟随他七、八年中,一直待我很好。”
蒋湘南:“为什么四八年我见你时,你是那样贫苦呢?”
张锋:“当时我们正在进行一次洗劫,沈醉改变了我们的任务,让我潜入你家。”
蒋湘南气恼地:“出于小人之心,其当千刀万剐,落入共产党手中,是他罪有应得。”
片刻,蒋湘南恢复平静:“此次,我已把你拖回自由世界,只望你在此安心隐居一段,不用很多的时间,我们就返回台湾了。”
张锋看了一眼蒋丽娜:“谢谢主任的关照。”
蒋丽娜把嘴哝起,向蒋湘南央求:“每次我孤身出入,你就那样放心?如今有张兄陪我,岂不是一件好事,可你却紧把着不放。”
蒋湘南故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张副官已经注射了药剂,怎么办?能同你一起去吗?”蒋丽娜忙解释道:“那个医护老驴早叫我吓跑了。”
蒋湘南一听,气得结巴地:“什么?你简直是胡闹。”
蒋丽娜:“不管胡闹不胡闹,反正我带定了张兄。”
蒋湘南和何斋现出一副无措手足的样子。
张锋见此情景,慢慢打了一下手势,心平气和地:“我是在混乱中混过了十年,今被蒋主任接入地下,我应深表谢意。但没想到,到目前主任仍对我怀疑,刚才我已听了对这种液体的介绍,当然对于长期生活在地下的人来说还可,而我一不久住暗室,二不长居地下,又何故非让我注射这种药物不可呢?显然是对我不信任,至少是怕我在外面惹事生非。久闻蒋处长是一位赏才之主,不知今番为何前思后虑。如果真是对我张某人的不信任,那今日张锋可以声明,我并不乐意在地下躲藏,免得二位主任惶惶不安,今番告辞而去,重返山城,与共产党周旋不是一样得意吗?”
蒋湘南急忙解释:“张副官,这……”
张锋坚定地:“不,此时此刻,我想起了唐朝诗人杜甫所写赤壁诗的后两句: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愿二位乘东风浩助,完成反共救国之大业。”张锋说到这里站起身来,“既然主任委派小姐把我接进来,再求主任新命,将我送出去,咱们后会有期。”
蒋丽娜急忙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张锋的胳膊,气急败坏地瞪着不知如何是好的蒋湘南。
何斋看到这种僵局,急忙站起来说和:“张副官不必大动肝火,湘南兄委派医务主任做此事,是出于好心,所有地下成员岂不是都注射此药了吗?这是共产党逼我们这样做的呀!”
张锋:“看到蒋小姐孤身出入,我心中甚为不安,今番小姐热情约我,我倒愿智胆相助。如果二位主任真的像前边所说的,把我看成自由世界的战士,就应答应我的要求。”
蒋湘南低头沉思。
张锋用手在下边捅了一下蒋丽娜。
蒋丽娜看了一眼张锋,“哇”地一声扑到蒋湘南的怀里,边哭边喊:“爸爸你好狠心哪!我与张兄是先天所定,别了五年,又在这里重逢。本想你给搭桥引线,没想到你处处为女儿设下障碍,刚一下飞机就派人向张兄下毒手,你是在揪我的心哪!张兄不念你这一步之错,随我前来,你又千方百计刁难。你真要如此,不如让我一死。”
蒋丽娜说到这里,猛地抽出手枪,把枪口对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蒋湘南一见,刷地变了脸色,一把将蒋丽娜的手枪夺下来,老半天没说上话来。
张锋顺水推舟地:“如果蒋主任确实认为我出入不妥,我也不勉强,何况这也不是我的主意,在地下避避风,岂不是特大的好事?只是我希望能把小姐也换回来,她一人出入太危险了。”
蒋丽娜一听,深情地望了张锋一眼。
何斋眼巴巴地瞅着蒋湘南。
蒋湘南手足无措地挠着头皮。
一个副官突然走进来,交给蒋湘南一份材料。
蒋湘南急忙打开着,何斋也凑过去看。
材料的特写镜头。一角印有‘K王’的照片。下面一行批示:此人属实,罪大恶极,民愤极大,建议枪决。
镜头复原。蒋湘南放下材料,“咚”地望茶几上锤了一拳,像挤牙膏般地:“张锋,我现在对你重新委任:除做我的副官外,兼做情报联络员,配合阿娜出入活动。”
蒋丽娜欣喜的神色。
张锋语气平静地答道:“是,我一定和小姐配合好,为党国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