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之八

　　64.
　　
　　黑色轿车像一只灵巧的狸猫，悄悄驶出山城。
　　
　　65.
　　
　　轿车在一片松林边停了下来。
　　几个黑影向轿车亮了三下手电围过来。
　　蒋丽娜、老板娘和张锋钻出轿车。
　　蒋丽娜冲围过来的人打了一下手势，这些人又主动散开了。
　　蒋丽娜伸着脖子，向四处探望着。
　　一阵飞机的马达声从松林上空传来，蒋丽娜返身把胳膊伸进轿车里，按亮了三下大灯，顿时三堆大火冲天而起。在松林上空一架低空盘旋的飞机上，投下了一个黑东西，半空中张开了伞。借着半昏半暗的火光，可以清楚地看到是个人。
　　降落伞摇晃着落在地面上。
　　十几条黑影立刻向前围去。
　　突然，跳伞人大声叫道：“谁也不许过来！蒋丽娜来了没有？只许她一人接近我。”接着传来拉动枪栓的声音。
　　蒋丽娜听到叫声，脸上现出欣喜的神色。她疾步朝跳伞人跑去。
　　张锋和老板娘呆呆地站在轿车旁。
　　好长一段时间，朝着边走过来的蒋丽娜厉声命令道：“分散速回，等候指示。”
　　十几条黑影立即消失在黑夜里。
　　蒋丽娜兴冲冲地来到轿车边。
　　老板娘迫不及待地问：“这位来客好凶啊，是什么头衔，他怎么不跟车？”
　　蒋丽娜看不起地对老板娘：“少见多怪，懂个屁！”说着，歪头冲张锋笑了笑，“上车！”
　　
　　66.
　　
　　黑色轿车在回城的路上飞驶。
　　张锋半躺在后排座位上，闭着双眼在思考刚才跳伞人熟悉的声音：“谁也不许过来，蒋丽娜来了没有，只许她一人接近我。”张锋装作睡着，轻轻打着鼾。
　　蒋丽娜扭头叫了一声：“张兄。”
　　张锋像已经睡熟的样子。老板娘对蒋丽娜小声地：“客人不上车，是不是和他有关？”
　　蒋丽娜：“开你的车，用不着多管。”
　　黑色轿车继续飞驰。
　　
　　67.
　　
　　黑色轿车开进西凤酒店的一个后暗门，进了大厅。
　　蒋丽娜和张锋钻出轿车。
　　张锋像初醒的样子，使劲打了一个哈欠，故作不解地：“蒋小姐，今晚上的一切，弄得我太糊涂了。”
　　蒋丽娜献媚地：“张兄，你不舒服吗？让我带你去好好睡一觉吧。”张锋摇摇晃晃地朝外走去。
　　蒋丽娜上前拦住他：“张兄，你绝对不能现在回去，这是上司……”她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慌忙停住。
　　张锋撇了撇嘴：“哼，什么上司不上司，还是不信任我，我回去了。”
　　蒋丽娜焦急地抓住张锋的一只胳膊：“我不叫你走。”
　　张锋伸出手腕上的表：“天快亮了，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
　　蒋丽娜慢慢松开手，撒娇地：“那么今天晚上我去找你，你一定等我。”
　　张锋笑着点了一下头。
　　
　　68.
　　
　　在市公安局办公室里。
　　许处长正在召集部分公安干部分析案情。
　　许处长叼着烟斗，来回踱着步子：“从张锋同志转来的情报看，蒋介石从台湾派来要员，说明他们的破坏计划很可能要提前。”
　　齐平坐在一个沙发上：“派来的这个人很可能像张科长信上说的，就是蒋湘南。”
　　许处长：“很可能的。”
　　一公安干部：“他为什么不让匪徒们见他呢？”
　　小杨：“据我看，他主要是不让张锋同志见他。”
　　许处长：“有道理，这更证明了我们所分析的，蒋丽娜发展张锋，根本没有让她的上司知道。”
　　又一公安干部：“这一台湾要员的到来，说不定会给张科长的工作带来不利。”
　　许处长坚定地“第一，我们相信张锋同志能够排除一切险阻；第二，我们也需进一步注视敌人的活动，全力以赴，做好配合工作。”
　　
　　69.
　　
　　在一间密室里。
　　桌子上酒菜狼藉。
　　蒋丽娜、齐老板娘和铜雀舞厅的大胡子老板，在洗耳恭听蒋湘南的训话。
　　蒋湘南喝地醉汹汹地：“蒋总统此次让我回来，就是要迅速完成我们的爆破计划。现在，美国朋友在朝鲜已经取得巨大胜利，我们已在台湾海峡布置好兵力，即刻就要与美国朋友携手并进，举兵返回大陆，完成反共救国之大业。”
　　三匪徒得意忘形地：“这下可好了！这下可好了！”
　　蒋湘南：“我们这次行动，是有蒋总统在台湾亲自指挥，由我前来领导，任务完成后，总统有令，每人连升三级，一并用飞机接去台湾。”
　　三匪徒欣喜若狂。
　　齐老板娘和铜雀舞厅大胡子老板拿起酒瓶，献殷勤地：“组座，谢你的关照。”
　　蒋湘南端起面前的酒，自得地：“为了我们的胜利，干杯！”
　　放下酒杯，蒋湘南满意地：“好了，都去休息吧，今夜我还要上总部。”
　　蒋丽娜、齐老板娘和大胡子老板站起身来。
　　蒋湘南严厉地对蒋丽娜：“阿娜，今晚你那里也不准去，陪我上总部。”
　　蒋丽娜不满地瞪了蒋湘南一眼，扭身出去了。
　　蒋湘南叫住刚要走的铜雀舞厅大胡子老板，在他耳边低声地：“今夜给我把那个姓张的干掉。”
　　大胡子老板点了点头，走了。
　　齐老板娘顺手关上门，回头笑嘻嘻地望着蒋湘南：“组座，请休息一会吧。”
　　蒋湘南淫笑着走上前去，伸手摸了一下老板娘发福的胖脸蛋：“又想我了吧！”
　　老板娘撒娇地扑到蒋湘南的怀里。
　　蒋湘南一下把老板娘摁到旁边的床上。
　　灯暗。
　　黑暗中，发出蒋湘南和胖老板娘的淫笑。
　　
　　70.
　　
　　夜。
　　张锋在自己的宿舍里徘徊着。
　　张锋无意中望了一下窗户，只见有个黑影一闪。
　　张锋走过去拉开窗帘，想看个究竟。一个枪口突然出现在玻璃窗上。
　　只听“扑扑”两声轻微的枪声，张锋应声倒在地上。
　　张锋在地上翻了一个滚儿，迅速拿出枪来，敏捷地站起身，躲在暗处。
　　室内死一样的寂静。
　　
　　71.
　　
　　在一个秘密房间里。
　　蒋丽娜蓬散着一头黄发，疯了般地扑向大胡子老板，一把抓住他的胸襟，拼命一撕，前襟被撕开，露出满胸膛黑毛。
　　蒋丽娜嚎叫着：“你赔我的‘K王’！”
　　大胡子老板惊恐地抖了一下。
　　蒋丽娜嗖地从腰里抽出手枪，对准了大胡子老板的胸膛。
　　大胡子老板大叫一声：“蒋处长救命……”
　　蒋丽娜手指一扳，“砰”的一声，大胡子老板的后背上，黑血喷出老远。
　　大胡子老板像一口死猪，扑通一声躺在地上，两腿微微动了一下。
　　齐老板娘吓得畏缩在蒋湘南身边。
　　蒋湘南好不在意地坐在椅子上，轻轻笑了一声，但很快收敛起笑容，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捂住鼻子：“这简直是发疯，快给我拖下去！”
　　蒋丽娜拉着尸体的两只脚，用力拖出门外，又持枪回身，怒不可遏地望着蒋湘南，高高的胸脯一起一伏着。
　　蒋湘南望着眼前几乎发疯的闺女，浑身不由一颤，伸手便去摸腰间的枪：“难道你还要和老子动手吗？可恶的东西！”
　　蒋丽娜顺手扔掉手枪，“啊”地叫了一声，一下扑到蒋湘南的怀里。用力摇着蒋湘南满身的肥肉，扯着嗓子嚎叫：“你还我的‘K王’！你还我的‘K王’！”
　　蒋湘南竭力地劝着爱女：“好阿娜，将来爸爸一定从美国给你找一个比张锋更漂亮的男人，我说到做到。”
　　蒋丽娜仍然哭嚎着：“除了他，我谁也不要！你还我！你还我！”
　　蒋湘南：“可他如今已葬入黄泉，你哭有屁用！”
　　蒋丽娜：“就是一具僵尸，你也要给我找回来！”
　　
　　72.
　　
　　在许处长的办公室里。
　　许处长、张锋和齐平正研究下一步的对策。
　　许处长：“对，就这样，要嚷得满城风雨。”
　　齐平点点头。
　　许处长：“张锋，你再认真考虑一下，看还有什么问题。”
　　张锋：“好。”
　　
　　73.
　　
　　在商店里，在大街上，在饭店里……人们在纷纷议论着：“听说公安局抓住一个大特务，是自己鸣枪报警的。”
　　“听说是敌人内部狗咬狗，差一点被他的同伙给暗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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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平在大街上走着，迎面碰上带着学生走过来的于萍姑娘。
　　齐平打招呼：“于萍同志，这是带着学生到哪儿去啊？”
　　于萍笑着：“到公园去，齐同志。”
　　齐平关切地：“搬到学校去了吗？”
　　于萍：“搬去了。”
　　齐平高兴地：“这就好了。”
　　于萍笑着点点头，问：“齐同志，听说你们逮住一个大特务，是吗？”
　　齐平故意放大嗓门：“对，是自投罗网的。”
　　周围的人围过来。
　　一个工人模样的人问：“听说是他的同伙把他排挤出来的？”
　　齐平：“很有可能，不过，至今这家伙啥也不交待，要求越级受审。”
　　人们又议论起来。
　　打扮艳丽的西风老板娘悄悄夹杂在人群里，静静地听着。
　　
　　74.
　　
　　西凤酒店老板娘匆匆走进蒋丽娜的卧室，对正愁眉苦脸的蒋丽娜欣喜地报告：“蒋小姐，我刚才在街上听说，张锋没被打死。”
　　蒋丽娜腾地站起身来，惊喜地：“现在在哪儿？”
　　老板娘：“听说他自己鸣枪报警，被公安局抓去了。”
　　蒋丽娜有些泄气地：“这可是真事？”
　　老板娘：“假不了，我亲自听一个公安局的人讲的，还说他至今啥也不交待，要求越级受审。”
　　蒋丽娜焦急不安地在屋里踱着步。
　　
　　75.
　　
　　在一间密室里。
　　蒋湘南一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
　　蒋丽娜轻蔑地对蒋湘南：“哼，你刚一回来，就办了这么件蠢事。”
　　蒋湘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蒋丽娜：“无论如何，我也要把‘K王’从共军手里夺回来。”
　　老板娘走进屋，对蒋丽娜和蒋湘南：“蒋小姐，组座，刚收到市公安局发给中共政府最高法院的密电，请看。”
　　蒋丽娜伸手拿过来。
　　特写镜头。电文：中共人民政府最高人民法院，我局查获一重要特务分子，拒不交代，声言要越级受审。据我局查明，此人是重大特务网的重要人物，望速来提审。
　　镜头复原。蒋丽娜手拿电文，露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