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之五

　　30.
　　
　　黑暗中。
　　周霞哀求的声音：“姨妈，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请你和大姑说说，把我也带到总部去吧。”
　　“砰！”“啊呀……”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
　　张锋、齐平、小杨和外围的两个同志，一起持枪进了黑暗的胡同。
　　
　　31.
　　
　　在手电光下，周霞躺在血泊中。
　　张锋伸手摸了摸周霞的胸口：“快送医院抢救。”
　　
　　32.
　　
　　在军医院急诊室里。
　　周霞躺在病床上，小声地呻吟着。
　　许处长、张锋、齐平、小杨和军医站在旁边。
　　许处长：“当你变成对他们有威胁的人物时，他们就会毫不客气地抛弃你，把你从这个世界上葬送掉。这一点，你胸中的子弹比我讲得更清楚。”
　　张锋：“我们的政策你很清楚，希望你能主动赎罪。”
　　周霞呻吟着点了点头，开始断断续续地交待：“一九四九年底，我受他们地引诱，被骗到特务组织。我是受单线联系的，过去一直是兰佩，只是这一次换了人。那个女人是西凤……西凤酒店的老板娘。”
　　张锋先发制人地插了一句：“据兰佩讲，她家里只是一个地面联络站。”
　　周霞：“我和她只见过一面，那是我参加他们组织不久，在一次和大姑会见时……”
　　张锋：“大姑是什么人？你说清楚些。”
　　周霞：“早年地下别动队……一个唯一联络事的女特权谍报员，我和她也只见过一面。那是今年夏季的一天，由于我交了一份在他们看来非常有价值的情报，兰佩找到我，说大姑要见我。下午，兰佩带我到了嘉陵公园，在江边的一个亭子里，我见到了她。她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留着一头金黄色的长头发，她旁边陪着西凤酒店的老板娘。她与我谈了几句，从提包里拿出一串琥珀项链，说是她父亲送给我的，然后就走了。”
　　许处长：“她父亲是什么人？”
　　周霞疼痛地裂了一下嘴：“不知道，听兰佩说，她父亲是地下别动队的头目。”
　　张锋带着浓厚的兴趣：“你还记得那个女人的特征吗？”
　　周霞：“只记得那天很热，她穿着粉红色的旗袍。”
　　张锋不由自主地和许处长对视了一下，问：“这个人右眼角靠里有一个不大的黑痣，你发现了没有？”
　　周霞困难地点了点头：“对，是有一个黑痣。”
　　许处长：“你后来又见过这个人吗？”
　　周霞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在铜雀舞厅时，常看到一个穿粉红色旗袍的女人，样子很像她，但是她一直回避我，再没有与我接过头。”
　　
　　33.
　　
　　许处长和张锋一同走进许处长的办公室。
　　张锋坐到沙发上，抽出一支烟，在烟盒上撴着：“真不出所料，这个女人果然学上了她父亲的那一套。”
　　许处长拿起暖壶往茶杯里倒着水：“这是必然的，老牌的反革命，也要培养他们的接班人。”
　　张锋点燃了烟，叼在嘴上，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个日记本，翻开一页，放到许处长面前。
　　许处长拿起日记本看着。
　　特写镜头：
　　日记本上用自来水笔写着一行粗大的字：一缕金黄色的长发————蒋丽娜！
　　镜头复原。
　　许处长放下日记本，坐到沙发上，望着张锋：“你的看法完全对，要设法斩掉这缕金黄色的长发！”随后，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张锋，看来你们中断了的那出戏，还得继续唱下去哟。”
　　张锋不解地：“哪出戏？”
　　许处长哈哈笑起来：“难道你忘了吗？负心的情人！”
　　张锋忽然明白过来，也笑起来。
　　镜头模糊……
　　
　　34.
　　
　　在一间狭窄的小屋子里。
　　二十三四的张锋穿着一件破旧的小汗衫，伏在一个用包装箱支起来的小桌子上写稿子。汗水湿透了破旧的汗衫，他不时地用放在旁边的一条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
　　突然一阵轻轻地敲门声。
　　张锋赶紧收起稿子，去开门。
　　老许微笑着走了进来，反身把门关上。
　　张锋给老许让座。
　　老许看看张锋满脸的汗水，微笑着：“小张，又写上了？”
　　张锋笑着点了点头。
　　老许：“走，陪我到外面去一趟。”
　　张锋：“老许，我今天的事情太多，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算了吧。”
　　老许从提包里拿出一卷宣传品，递到张锋手中，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的任务我替你完成了一部分，走吧。”
　　张锋接过宣传品：“这……”
　　老许：“走吧，也该休息一下了。”
　　
　　35.
　　
　　老许和张锋来到一条江边。
　　老许在一颗大树下的草坪上坐下来，对走过来地张锋：“来，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你看，眼前的景色多美。”
　　张锋顺着老许的手朝前望去。
　　
　　36.
　　
　　大江在这里形成一条干净的人工湖。湖水像一条绿色的缎子，在微风中轻轻抖动着。
　　湖心有几叶轻舟在漂荡。
　　湖边是峭壁陡立的山峰，峰顶的亭子上，游客不绝。
　　
　　37.
　　
　　老许和张锋正望着眼前的景色谈论着，突然，山峰上的亭子里传来一阵凄凉惊恐的喊叫声：“救人哪！有人掉下亭子去了！救人哪！救人哪！”
　　老许和张锋吃惊地抬头望去，只见陡峭的山坡上，有一个人滚落下来，眼看就要掉进江里。
　　张锋腾地站起身来，拼命朝正在往下滚落的那个人跑去。
　　
　　38.
　　
　　张锋在离江水十几米的一块大石头上，拼命把滚落下来的人抱住了。
　　
　　39.
　　
　　特写镜头：
　　一个年轻小姐的面容。额头上流着血，右眼角有一个小小的黑痣，一头金黄色的长发。
　　镜头扩展：
　　一身粉红色的旗袍被挂破，光着一只脚。
　　张锋慌忙把小姐放在那块大石头上，不好意思地：“小姐。”
　　小姐在惊恐中睁开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小声抽泣着：“先生……”
　　老许和一些人围过来。
　　张锋搀着小姐来到平地上，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胖女人哭叫着挤进来，小姐一头扑在胖女人怀里哭起来。
　　老许和张锋刚走上一个山坡，突然，一辆高级轿车停在两个女人身边。
　　
　　40.
　　
　　张锋望着轿车：“哼！这两人绝不是好东西。”
　　老许像是发现了什么，向张锋打了个手势。两个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动静。
　　轿车里下来一个穿着国民党少将军服的男人，这人就是蒋湘南。
　　张锋机警地和老许对视了一下。
　　张锋：“又遇上了这只老狐狸。”
　　两个士兵让小姐上了轿车。
　　胖女人不停地朝老许和张锋眺望，又在蒋湘南耳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
　　蒋湘南朝老许和张锋叫起来：“喂，哪位是救人的先生，请下来。”
　　张锋请示老许：“糟糕，老许，怎么办？”
　　老许：“走，同这只老狐狸打打交道，也许对我们有利。”
　　两人一同下了山坡。
　　
　　41.
　　
　　蒋湘南望着满身油污的张锋：“是你救了我家的小姐吗？”
　　张锋点头。
　　蒋湘南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钞票：“拿去吧，算是我的赔谢礼。”
　　张锋面无表情地望着蒋湘南，没有去接。
　　小姐从轿车里探出头来，热情地望着张锋，娇滴滴地：“先生，我爸爸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张锋回头望了一眼轿车里的小姐，对蒋湘南淡淡地：“这是我应该做的。请收回吧，我不需要这些。”说完，拉上老许就要走。
　　轿车里的小姐“砰”地一声推开车门，挣扎着跳出来，脚跟不利索地朝张锋走过来，差点栽个跟头。
　　胖女人慌忙扶住小姐。小姐推开胖女人，站在张锋面前，大大方方地：“先生，请给小女留下姓名。”
　　胖女人吃惊地走过来扶小姐。
　　张锋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
　　老许在旁边笑了笑：“这位兄弟姓张名锋，由于环境不宜，没有上完大学。现在天华报馆打字。至于今此救人一举，本是张锋兄弟舍己救人之美德，请你不必多谢。”
　　蒋湘南向胖女人使了个眼色，胖女人拉了一下小姐。
　　蒋湘南面对老许：“对于你们的仁义之举，多谢了。”说着，把手中的钞票装进衣兜，转身钻进轿车，并打手势让胖女人和小姐上车。
　　小姐恋恋不舍地望着张锋，她把两手在身上擦了擦，好不羞涩地伸了过来。
　　张锋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纹丝不动。
　　老许在一旁笑着插话：“小姐，快回家换衣服吧。”|
　　小姐低头看了看扯挂了的旗袍，才尴尬地微笑着抽回了双手，同胖女人上了轿车。
　　
　　42.
　　
　　轿车消失在远方的岸边。
　　张锋不满地：“老许，我认为你今天做得很不妥当，怎么把我的一切向敌人公开？”
　　老许笑着拍了拍张锋的肩膀：“你知道，吴妈离开陈教授家以后，就打入蒋湘南家当了一名佣人，最近得到有关消息，蒋湘南手中掌握着我党活动的一份重要情报，存放的非常严密，今天兴许是你打入蒋家配合吴妈取出情报的好机会。”
　　张锋莫名其妙地望着老许。
　　老许自信地对张锋：“完全有可能，说不定会有场好戏看。”
　　
　　43.
　　
　　张锋身穿笔挺的西装，同蒋丽娜手挽手地走出蒋湘南的公馆。
　　
　　44.
　　
　　蒋湘南隔窗望着走上大街的张锋和蒋丽娜，回身对老婆：“这是怎么搞的，简直是乱弹琴！”
　　蒋湘南老婆：“自从女儿从江边回来，就心神不定地往外跑，他们交上了朋友。”
　　蒋湘南紧皱眉头：“简直胡来！简直胡来！”
　　
　　45.
　　
　　在蒋湘南的卧室里。
　　蒋丽娜伏在铺上嚎哭。
　　蒋湘南老婆对发怒的蒋湘南苦苦哀求着：“那小伙子即机灵又有学问，人是完全可以相信的，百里挑一。将来你给他安排个合适的位置，还不是一句话？”
　　蒋湘南看了一眼正在嚎哭的女儿，无可奈何地：“搬来吧，可是有一样，到这里来，可得遵守我的禁令。”
　　蒋丽娜一下子站起来，撒娇地扑到蒋湘南的怀里，兴奋异常地：“你真是个好爸爸。”
　　
　　46.
　　
　　在吴妈的卧室里。
　　吴妈将一份情报交给了张锋。
　　
　　47.
　　
　　在蒋湘南的卧室里。
　　蒋湘南“啪啪”打了蒋丽娜两个响亮的耳光。
　　蒋丽娜嚎啕大哭。
　　蒋湘南老婆心疼地搂住蒋丽娜哭泣。
　　蒋湘南暴跳如雷地：“他娘的，都坏在你们身上。我好不容易到手的一块肥肉，这么快就被他给我搞走了。”
　　蒋湘南老婆：“看来他不像共产党。”
　　蒋湘南：“就算他不是共产党，但是不是沈醉的人呢？”他长叹一声，一下躺在了沙发上，“好一个沈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