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之三

　　11.
　　
　　在陈教授家中。
　　许处长、张锋、陈教授和夫人，四人一同围坐在一张圆桌周围，品尝着陈教授准备的一桌丰盛的小吃。
　　许处长大口小口地吃着枣糕：“三年没有尝到本地的小枣了。嗯，蛮有味。”
　　陈教授：“许处长，今天这点小吃，还有另一种风味，不知你发现了没有？”
　　许处长停了一下，困惑地摇了摇头。
　　陈教授斯文地：“这桌餐饭都是内人亲手准备的。”
　　徐处长和陈教授互相看了一眼，又一同把视线移到在身边的陈夫人身上。
　　陈夫人微笑着。
　　许处长高兴地：“噢……”
　　全桌人一同大笑起来，许处长笑地流出了眼泪：“十分可贵，十分可贵，记得我们这里每次盛宴都是吴妈准备。”
　　许处长说完，仍在不停地笑。
　　陈教授：“吴妈的消息怎么样？”
　　许处长停住笑，若有所思地：“仍然没有下落。”
　　陈教授：“我们应该为这样的革命老人着着急啊！”
　　许处长深沉地点了点头。
　　过了老半天，许处长有些抱歉地望着陈教授：“陈教授，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算起来十三年了。”
　　陈教授疑惑地：“什么事？”
　　许处长慢慢从一个笔记本中抽出一张照片，递给陈教授。
　　特写镜头。照片上，许处长和吴妈微笑的合影。
　　陈教授吃惊的面容。
　　镜头模糊。
　　
　　12.
　　
　　在陈教授的屋里。
　　许信成和陈教授喝着茶。
　　窗外大街上传来杂乱的喊叫声，夹杂着国民党兵的骂叫。
　　许信成和陈教授隔窗望去，两个国民党兵正在抢一妇女的东西。
　　陈教授气愤地：“这群败类，早晚会被解放军收拾的。”
　　许信成：“是啊，山城一定会解放，这群家伙的命运不会长久的。”
　　这时，炉子上的锅沸上来，陈夫人抱着正在哭闹的孩子从屋里走出来看锅。
　　许信成望了望，对陈教授：“家中没雇个佣人吗？”
　　陈教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每月这点收入，怎么能雇得起呢？”
　　许信成：“我隔壁有个吴妈就独身一人，早就想找点活干，说是只要能混碗饭吃就行。这人利利索索，人也蛮老实，我看给你介绍一下，怎么样？”
　　陈教授：“这……”
　　陈夫人摇晃着哭闹地孩子，转过身来：“要真这样，老陈，我看就叫许大哥给介绍介绍吧，你看我们连饭都吃不上。”
　　陈教授思索了一下：“那么就多麻烦你了。”
　　
　　次日，陈教授正在室内看报。衣着朴素的吴妈拿着简单的行李走进来：“这是陈教授家吗？”
　　陈教授听到喊声，放下报纸，扭过头来：“你是……”
　　吴妈：“我是吴妈。”
　　陈教授赶忙站起身：“哎呀，吴妈，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
　　陈夫人欣喜地从屋里走出来，高兴地接过吴妈手里的东西：“哎呀，吴妈，你快休息休息吧。”
　　吴妈微笑着：“走多少路哩？又不累。”
　　吴妈伸手接过夫人怀里的孩子：“我先看看这小子，我就喜欢孩子。”
　　陈夫人不忍地：“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吴妈笑着：“今后日子长着哩，可别拿我当外人。”
　　陈教授和夫人兴奋异常。
　　吴妈逗得孩子裂着嘴在笑。
　　屋子里顿时活跃起来。
　　陈教授高兴地对夫人：“你去给吴妈安排一下屋子吧。”
　　陈夫人愉快地提着吴妈的行李进屋去了。
　　陈教授给吴妈倒了一杯水。
　　
　　吴妈洗刷完了锅碗，见陈夫人抱着孩子出来，上前抱过孩子：“你休息吧，我来抱。”
　　陈夫人：“吴妈，你一天够累了。”
　　吴妈：“我就是这个脾气，越闲着越烦。”
　　陈夫人笑着进屋去了。
　　陈教授走出屋门，准备下楼。
　　吴妈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围巾递过来：“围上围上，今天天气冷，小心着凉。”
　　陈教授接过围巾，感激地点了点头。
　　
　　夜。
　　陈教授气愤地坐在桌子旁叹气，陈夫人无可奈何地坐在一边。
　　吴妈给陈教授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何必这么叹气呢？把教师和学生组织起来，跟他们斗，人多力量大，他们反正不能把所有的人都捉起来。”
　　陈教授思考了一下，慢慢地点了点头。
　　
　　吴妈提着行李走出了大楼。
　　陈教授、抱着孩子的陈夫人，恋恋不舍地相送。
　　陈夫人：“吴妈，完了事你一定会来。”
　　吴妈笑着：“一定会来。”
　　陈夫人教孩子：“招呼奶奶。”
　　孩子奶声奶气地：“奶奶。”
　　吴妈回身笑着：“好孩子。”
　　陈教授：“吴妈，回来时一定先来个信，我去接你。”
　　吴妈又笑着回头：“一定来信。”
　　吴妈的身影渐渐远去了。
　　
　　13.
　　
　　镜头复原。
　　特写镜头。陈教授、陈夫人的眼泪。
　　镜头复原。陈教授突然站起身：“老许，我的好同志。”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
　　陈夫人擦眼泪。
　　张锋眼圈湿润。
　　室内沉静片刻。许处长扶着陈教授回到原来的位子上。
　　陈教授掏出手绢擦眼泪。
　　许处长恢复情绪：“陈教授，有件事向你了解一下。”
　　陈教授慷慨地：“许处长，有什么事尽管说，如今我们的工作有了分工，但是斗争的目标是一致的。”
　　许处长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印影集来，送到陈教授的手里。
　　陈教授打开印影集，里面加着一张三十二毫米的电影胶片。
　　陈夫人歪过头来看。
　　许处长指着胶片作简明地解释：“这是从刚捕获的一个特务的尸体上查获的，从上面数第三、四、五张，你仔细看看是什么？”
　　陈教授拿起胶片仔细看了看，不仅神色失常地站起来：“啊！居然搞到我的头上来了。”
　　胶片在陈教授手中抖动着。
　　许处长把陈教授按到椅子上：“请不要大惊小怪，因为你是军事学校的特邀人物，所以，敌人完全有理由把你看作一个天才的演员，对你的设计发生兴趣。”
　　陈教授又一次展开胶片看着：“可是我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设计这张图纸的啊，并且从没拿回家来过。”
　　陈夫人惊恐而不解地望着许处长。
　　张锋：“陈教授，在设计这个机场的方位图时，都是哪些人和你打过交道？尤其是偶然性的人物？”
　　陈教授思索了好长一段时间，又摇了摇头：“在整个图的设计中，我一直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外面有解放军秘密的为我警卫，我的办公室从来没有人进过。”
　　许处长深深地点了点头：“噢，是这样。”
　　屋里静极了。
　　许处长拿起印影集，又翻开了另一页，从里边抽出一张印影短信，教给陈教授：“陈教授，你熟悉这笔字吗？”
　　陈教授接过短信。
　　短信的特写镜头。上面写的是：“大姑舅，四春茶很不好买，暂买一包请核收。四侄初冬。”
　　镜头复原。陈教授把信放到桌子上，站起身来，到书橱里找出几份手稿，最后找出一张递给老许：“没有错，肯定是他的字。”
　　许处长、张锋、陈教授和夫人围着细看手稿。
　　张锋：“完全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许处长：“这个人是谁？他是怎样一个人物？你详细讲一下。”
　　张锋拿出记录本，准备记录。
　　陈教授：“这个人叫周霞，是一个系主任，就住在前面那所楼里。”
　　陈教授说着,朝窗外指了指。许处长、张锋顺着陈教授指的方向，往外望了望。
　　许处长拿起那封短信：“这封信是随在这个胶卷上的，所以照片肯定正是信中的四侄初冬所摄。至于‘初冬’是不是周霞，你再想一想。从照片的光线和角度来看，很可能是望远镜头。你看，第一、二张很模糊，这是没调好距离。只有一盆花很清楚，花盆很可能是放在离镜头最近的地方。”
　　陈教授接过胶片一看：“啊，这不是他家窗台上那盆墨菊吗？”
　　陈教授用手指敲着太阳穴，开始思索：“噢，我想起来了，是那天中午，我正在室内绘图，忽然听到周霞的喊声……”
　　
　　
　　14.
　　
　　在陈教授办公室对面二楼的一个窗户，周霞探出身来：“陈教授，你的表几点啦？”
　　陈教授打开窗户，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十一点四十。怎么，表又停了？”
　　周霞：“嗐嗐，我这脑子简直不中用了，光忘了上劲。哎，今天这天气可真好啊！”
　　陈教授：“可不，温度升了好几度。”
　　周霞关切地：“你那眼睛不好，室内光线又暗，可得注意打开纱窗啊！”
　　陈教授：“可不，我净忘了。”
　　陈教授关上窗户，没有关纱窗。
　　
　　15.
　　
　　镜头复原。
　　许处长：“看来他就利用了这个机会。”
　　陈教授气愤地：“这个仪表堂堂的主任，却干这种丑事，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处长：“这没有任何奇怪的，敌人决不会公开告诉你，他要搞特务把戏。”
　　许处长收起东西，和张锋一同站起身来：“我来这里的一切要注意保密，如果他来问时，你就说请我来吃贵夫人做的美味。”
　　陈教授点了点头。
　　陈教授和夫人送许处长和张锋下楼。
　　
　　16.
　　
　　在市公安局会议室里。
　　侦缉处的汇报会正在热烈进行中。
　　女侦察员小杨做着记录。
　　许处长：“从以上的案情来看，敌人妄图在我们的脚下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破坏活动。当然，不会像兰佩之流的狂言：什么要毁灭整个山城。蒋介石没有这个胆量。但是敌人肯定要把我们的军事要地当成了他们摧毁的主要目标，以配合他们的主子在台湾海峡和朝鲜战场所发动的军事威胁，这一点，从兰佩携带的周霞的密信中可以清楚地得到证明。”
　　张锋：“另外，从于萍同志提供的材料看，敌人的地下别动队从人员上讲是庞大的，从时间上看是迫在眉睫的。从这些情况来看，前边我们的分析是正确的。孤女寺只不过是敌人故意暴露给我们的，他们的活动和破坏的重点完全在城内。”说到这里，张锋点燃了一支香烟，“至于城内的外线，我认为周霞是一个单线联系的情报员，估计也要有一个重要的中心，那辆不明车号的轿车就是证据。”
　　齐平迫不及待地：“难道中心正在光天化日之下，有隐藏一辆轿车的地方？”
　　许处长：“很有可能。目前，山城刚刚解放，市面非常混乱，敌人要想潜藏一辆备用车是很有可能的。”
　　齐平：“可为什么我们刚刚捕获兰佩，就立刻被他们发现了呢？”
　　张锋：“我认为，潜伏在山城的这伙敌人，一定是些老奸巨猾的家伙，这就使我们在今后的破案工作中，更要谨慎、周密、果断！”
　　许处长点头磕了磕大烟斗：“下面我们在研究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会议出现了暂时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