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之二

　　4.
　　
　　一所中学。
　　校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写：芙蓉中学。
　　傍晚，学生们陆续离开学校。
　　镜头摇向一间教室里：
　　十六岁的于萍独自在学习。
　　穿戴讲究的教师兰佩走进来：“于萍，还在学习呀？该休息休息了，小心用坏了脑子。”
　　于萍站起身来，很有礼貌地：“我还有两道数学题没弄懂，兰老师。”
　　兰佩关心地：“走，到我的办公室去，我给你讲讲，这里光线不好，小心把眼睛弄坏。”
　　于萍高兴地收起课本。
　　两人一同出了教室，走进兰佩的办公室兼宿舍。
　　兰佩让于萍坐下，伸手从抽屉里抓出一把高级水果糖放在于萍面前：“来，吃糖。”
　　于萍不好意思，兰佩拿起一块，塞到于萍手中：“吃吧。”随后，他自己也剥了一块放在嘴里。
　　于萍手里剥着糖：“兰老师，你真好。”
　　兰佩得意地笑着：“好吗？”
　　于萍：“嗯。”
　　兰佩突然抓住于萍的手：“于萍，我们交个朋友吧。”
　　于萍欲抽双手，且没有抽出。
　　兰佩贪婪地望着于萍丰满红润的双颊：“怎么样，萍。”
　　于萍羞涩地低下头。
　　兰佩松开于萍的双手，欣喜若狂地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根一百公厘的漂亮钢板尺，放到于萍手中。
　　特写镜头。钢板尺上刻着：赠给亲爱的于萍小姐。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芙蓉中学。于萍纤细白嫩的手，慢慢握住尺子。
　　镜头复原。
　　兰佩兴奋地：“萍，明天晚上我们再讲题吧，今晚有场好电影，我已经买好了票。”
　　兰佩从兜里拿出两张电影票。
　　他们一同在大街上肩擦肩地走着。
　　他们一同大大方方地吃着苹果。
　　他们一同坐在电影院里看着电影。
　　
　　又一个深夜。
　　在兰佩的办公室兼宿舍里。
　　于萍收拾课本：“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兰佩望着于萍那副红苹果似的脸，嬉笑着：“萍，今晚上就在这里过夜吧。”
　　于萍像被蝎子蛰了一下，猛地一惊。
　　兰佩淫笑着，一下把于萍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拉灭了电灯。
　　黑暗中。
　　于萍的抵抗声。
　　兰佩醉酒般地低语：“我的宝贝儿，你可把我想死了！”
　　
　　5.
　　
　　镜头回到中学党委书记办公室。
　　于萍眼里淌着悲痛的泪水：“自那以后，我把钢板尺还给了他，但他仍然纠缠着我。”
　　齐平：“后来这人呢？”
　　于萍用手绢擦了一下泪水：“他曾几次约我同他一起离校，说只要我跟着他，以后就有花不完用不尽的钱，将来还可以到国外。为了逃避他的纠缠，我毕业以后，就回了乡下的伯父家，这家伙无耻的向我投过两次信。”
　　齐平：“是从学校给你投的吗？”
　　于萍：“不，他说他找到了新工作，工资高于教师的百倍。记得投信的地址是‘41’信箱。”
　　齐平靠在椅子上，突然问道：“于萍同志你知道‘41’信箱是哪里吗？”
　　于萍摇了摇头。
　　齐平：“这是国民党军统特务机关的代号。”
　　于萍惊恐地：“啊……”
　　
　　6.
　　
　　一条小巷。
　　一座酒店。门面上方挂着一块横匾，上写：西凤酒店。
　　店内生意兴隆。
　　镜头摇进一个漂亮的小房间。
　　黄发女谍蒋丽娜，反正抽了兰佩两记响亮的耳光，杀气腾腾地：“笨蛋！叫你和姑奶奶一块做点事，你就留下把柄。你带把尺子干什么？这回非坏在那个小骚货手里不可，共军把钢板尺捡去，还不顺藤摸瓜？你马上把那个女人干掉！”
　　兰佩惊恐地：“是，小姐。”
　　站在蒋丽娜旁边，衣着妖艳的老板娘：“先到‘00’处看看手上有货了吗？让小姐带回。”
　　兰佩：“是。”
　　蒋丽娜：“这次再出漏子，我要你的脑袋。”
　　兰佩：“一定小心，小姐。”
　　老板娘：“去吧。”
　　兰佩哭丧着脸走出。
　　
　　7.
　　
　　在市公安局许处长的办公室里。
　　许处长、张锋、齐平、杨同志，分别坐在沙发上。
　　许处长仍然抽着他的大烟斗：“于萍反映的这些情况很重要，看来兰佩这个家伙没有逃走，还留在城里。”
　　张锋：“一定要注意于萍同志的安全。”
　　齐平和小杨点点头。
　　
　　8.
　　
　　夜。
　　于萍昏沉沉地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姑娘像得了一场大病，两只晶莹的大眼睛陷落下去，平时一笑就露出酒窝的地方，还留着泪痕。红润的嘴唇此刻变得枯干暗紫，头发蓬乱，一束长发盖住清秀的面孔。
　　于萍走进深深的巷子。巷子的尽头隐约看到有位推垃圾的老人。
　　于萍走进自己的小院子，打开房门，屋里很黑，她刚伸手去拉灯绳，忽然一个恶魔般的黑影扑过来，一把搂住于萍。
　　于萍惊叫一声，极力挣扎，反抗，却再也喊不出声来。
　　搏斗中听到一个粗野的男声：“是你使我失去了上校，一百万金币。我要让你失去自由，失去性命……”
　　于萍猛地挣脱恶魔的手，声音颤抖着：“你……你是兰佩……兰佩老师吗？”
　　一双毛绒绒的大手又一次卡向于萍的脖子，于萍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睛紧闭，眼看生命就要窒息，两只手本能地抓着那双魔掌。
　　特写镜头。那双毛绒绒的大手突然又松开了。
　　于萍瘫倒在地上。
　　恶魔粗狂地：“即然你知道我是兰某人，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把灯拉亮，我什么都不怕。”说着，划着一根火柴。
　　微弱的火柴光中，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于萍慢慢睁开眼睛，她望着眼前的兰佩，耳边响起齐平的声音：“于萍同志，你这是帮助我们的工作，也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
　　于萍用理智控制着自己的恐惧，机警地爬到屋门旁，伸手拉亮了电灯。
　　顿时，屋内一切清楚了：兰佩坐在一张椅子上，满脸杀气，身着西服，腰里明显地露出一只乌黑发亮的手枪。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桌子上摆着三、四瓶白兰地酒瓶。
　　于萍慢慢站起来，坐在了床头上。此刻，她已镇静下来。她四下寻视了一下，发现窗子开着。
　　特写镜头：放在桌子上的一只马蹄表在“嘀哒嘀哒”地走着，时针已走向十一点。
　　于萍：“几年不见，老师你怎么变成了这么可怕的样子？”
　　喝得烂醉的兰佩，像头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野猪：“是共产党逼我变的，懂吗？”
　　于萍看到醉酗酗的兰佩，神情更加镇静了。她很随便地打开暖瓶盖，倒了一杯水，自己喝起来。兰佩舌根已有些发硬：“给兰老师倒一杯，听到没有？我的要命鬼。”
　　于萍倒了一杯水，递给兰佩，强笑着故意放大声音：“刚才要是我稍微胆小的话，真会吓死我呢。兰老师，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我就在附近那所小学校，到那里找我多好啊，何必来这一招？”
　　兰佩声音结巴地：“你……你他妈的找死啊？给我小声点！你老师成了蒋总统留……留在山城别……别动队……少校处联络长……长官啦！”
　　兰佩手不作主地拿起杯子，水洒了他一腰。
　　于萍：“这么说，老师能稳固山城啊？”
　　兰佩手中的杯子“啪”地掉在地上，翘起长满黑毛的大拇指：“跟他妈的走平……平地一样，老……老子比燕子……都能耐，在隔绝人世……的地下，也他妈的海逛个够。”
　　于萍又用自己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地下有那么宽敞吗？”
　　兰佩得意地：“全凭总……总统的高见，再……再有几个月，地下就可以大功告成，军统弟兄凯旋……凯旋而归，那……那就是山城毁灭之时。”
　　于萍：“老师有多少弟兄呀？”
　　兰佩：“我……我算老几？蒋处长有……有大队人马……”突然，这小子觉得自己似乎被于萍牵着走，“腾”地站起来，浑身晃悠着。本来已经散了光的贼眼又露出凶光，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奸笑，“哈哈，小娘们，敢审起老子来了、你，你他妈的真是我的索命鬼，要不是你，老子何必降职？”
　　于萍故意强笑着：“看老师说的，什么东西与我这么有关啊？还扯你降职？”
　　兰佩：“钢板尺，知道吗？让共军缴去了，那上面有你的名字。”
　　于萍：“老师放心，这点事也至于这么着急，我又不是三、四岁的孩子。如果他们真的来问我，我自有办法对付。”
　　兰佩：“其实，共军捡去也白搭，就是把孤女寺翻个底朝天，又他妈的有屁用！”
　　于萍：“谁说不是呢？”
　　兰佩：“嘿嘿，小娘子，还真顺心，几年没让我亲亲了，你过来，今夜咱们再亲亲。”
　　兰佩用手抹了一下从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又贪婪地摇晃着身子向于萍扑过来。
　　于萍机智地往后退着，兰佩却已经扑上来将她搂住……
　　“咚”地一声门响，闯进五个威武的公安战士：“不许动！不许动！”
　　齐平一步跨上前去，抽下兰佩腰间的短枪。
　　面对眼前五个长短枪口，兰佩颤抖着举起了双手。
　　女侦察员小杨上前挽起了于萍，于萍“哇”地哭了一声，扑倒在亲人怀里。
　　
　　9.
　　
　　一辆敞篷车在街上飞驰。
　　车上，公安战士押着戴上手铐的兰佩。于萍神情严肃地坐在司机旁边。
　　
　　10.
　　
　　敞篷车驶上另一条街道。
　　在敞篷车后面，突然出现一辆黑色“雪弗米”轿车。
　　一公安战士：“老齐，轿车。”
　　兰佩回头一看，露出欣喜地神情。
　　齐平命令司机：“加快速度。”又对车上其他人员，“准备战斗！”
　　特写镜头。飞转的汽车轮子。
　　镜头复原。公安战士的枪口对准了尾随的“雪弗米”黑色轿车。
　　突然，黑色轿车闪了三下灯。
　　兰佩倒吸了一口冷气，显出绝望的神色，嘴里发出轻微地咬牙声。
　　齐平猛然间揪住兰佩的头发，往后一扳。
　　兰佩睁着死鱼般的眼睛，已经咽了气。
　　齐平和另外一个公安战士掰开兰佩的嘴。
　　特写镜头。兰佩的舌根下压着一颗剧毒假牙。
　　镜头复原。
　　齐平：“他娘的，这家伙死得好快。”
　　敞篷车在市公安局大楼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