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之一
作品名称:利刃 作者:蓝天李乃义 发布时间:1970-01-01 08:00:00 字数:3960
序幕
深夜。
刚刚解放的山城。
在被炮火摧毁的残垣断壁和大楼上,隐隐约约闪现着欢迎解放军的标语。
昏黄的路灯下,全副武装的人民解放军战士和民兵,警惕的四下巡逻着。
镜头摇向一条昏暗的小巷。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工人,手里提着一根木棍,在巷子里慢慢地巡逻着。当他刚走到巷口,突然,一个穿着粉红色旗袍,披着一肩黄色头发的女人,飞快地骑着一辆自行车,从另一暗巷里窜出来,擦过他的身边,朝郊外飞去。
老工人刚想喊住她,但已来不及了,女人早已消失在黑夜中。他怀疑地思索了一下,疾步朝女人的方向追去。
老工人追出城,来到郊外一片荒凉的旷野。
老工人用手电往前一照,前面出现一条坎坷不平的柏油马路。他又四下照了照,发现只有这一条路,他犹豫了一下,又往前追去。
一座古寺出现在眼前。
在老工人微弱的手电光下,寺院门前杂乱的茅草,被风一吹,沙沙作响,寺院门上方隐约闪现出三个字:孤女寺。
老工人的脸上显出有些惊慌的样子。他重新抓紧手中的棍棒,慢慢往里走去。
他进了第一道门,用手电往四下照照,仍然是被风刮得沙沙作响的杂乱茅草。
他又走到第二个门前。两扇大门紧闭着,他用手轻轻一推,门“吱呦”一声开了。
在微弱的手电光下,闪现出一座破烂不堪的大殿轮廓。
老工人谨慎地往前走着。
突然,一道电灯的弧光,不知从什么地方“唰”地闪了出来,弧光里,出现了一缕金黄色的头发。
老工人惊慌地转身想走,但脚下却被两只毛绒绒的大手抓住,同时发出一声凄凉阴森可怕的女人尖叫。
老工人昏倒在地。
夜。
在市公安局办公室里。
许处长叼着烟斗,在慢慢地踱着步,显然是在思考问题。
年轻的侦察科长张锋走了进来,一手摘下帽子,一手用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处长,老工人醒过来了。”
许处长迅速从嘴角拿下烟斗:“他说什么了没有?”
张锋:“他说在他进入孤女寺大殿的时候,突然闪出一道电灯的弧光,同时发现了一缕金黄色的头发,他刚转身想走,脚下被两只大手抓住,并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就昏了过去。”
处长用烟斗示意张锋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张锋拿出一支香烟,点燃着,狠狠地吸了一口。
许处长:“孤女寺是在我军解放山城后的第二天就进行了清查的。”
张锋:“对,在严密的暗道里,还清查出了蒋匪在逃跑时没来得及带走的机密文件。”
许处长:“难道……”
电话铃急促地响起来。
处长中断了他要说的话,回身抓起电话筒:“哪里?”
电话里的声音:“军医院。”
许处长霍地站起身来,电话里的声音弱下来。
许处长:“嗯……嗯……嗯,我们马上就去。”说完,“砰”地放下电话。
张锋知道又出现了新情况,立刻掐灭烟头,顺手抄起风衣。
许处长接过风衣:“孤女寺侦察一组三人全部受伤,现已送往军医院。”
张锋背上书包,二人急速下楼。
一辆吉普车疾驶军医院。
吉普车在军医院门前停下来,二人直奔楼内,跨过长长的走廊,进入急诊室。
一位军医上前沉痛地报告:“处长,两位同志已经牺牲了,另一位还在昏迷中。”
许处长神情异常严肃。
孤女寺侦察组的齐平同志向处长简单汇报:“今夜十二点,孤女寺又出现了弧光,我们立刻向孤女寺靠近,一组的三位同志潜伏在院内开始行动,除听到一个女人的笑声外,没有任何行踪。当发现一组的三位同志时,他们都已倒在地上。”
军医:“经检查,他们没有中任何枪弹,是被一种注射液所伤。”
许处长紧蹙双眉,疑惑地自语:“注射液?”又转过脸问齐平,“你们是怎么发现一组的三个同志的?”
齐平:“发现闪光不过一分钟,我们封锁了整个孤女寺,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只在他们三人的两米处,捡到一根钢板尺。”说着,齐平把一根一百公厘的钢板尺交给了许处长。
许处长刚刚接过钢板尺,军医走过来:“处长,小李同志醒了。”
许处长伸手把钢板尺交给张锋,张锋把它放进书包。大家迅速走到伤员旁边。
伤员急促地喘息,每当睁开眼时,便出现极端恐怖的神色和瞳孔放大的余光,显然,人已经不行了。
齐平俯下身去:“小李。”
伤员浑身一震,惊恐万状地望着齐平。
齐平微声地:“小李,不要害怕,我是齐平。请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伤员嘴角抖动了一下:“我……看到了……一缕……金黄色的……头发!”
伤员的瞳孔渐渐放大。
一缕金黄色的头发,在电灯的弧光里闪现。
许处长自言自语地:“又是一缕金发……”
所有的人都望着许处长。
人们的面容和整个的室内的一切都开始模糊……
那缕金黄色的头发在电灯的弧光里慢慢蠕动起来,突然闪出影片的题目:利刃(或《山城卫士》)将黄发从中斩断
片名又伸展开来,推出演职员表。
1.
在市公安局会议室里,侦破会议正在进行中。
一公安干部:“在我们解放这座城市以前,市民们就传言孤女寺里常闹孤女鬼,因此人们都不愿接近它。从现在出现的弧光和金发来看,说明这里还有敌人的秘密巢穴没被我们发现,他们仍然想利用人们的迷信,来避免人们接近这个地方。”
又一公安干部:“这样分析,敌人未免太傻了,他们不知道这样搞,更引起我们的注意吗?”
“我们可以看看这个东西,是否对我们的破案会有帮助。”许处长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材料,“这是昨天从西南监所里转来的国民党军统特务头子沈醉的一份交代材料。”
交代材料的特写镜头。
一行行流利的仿宋字慢慢移动:
一九四九年七月间,军统处长蒋湘南突然离川约莫一个月的光景。我在军统局一楼里见到了他。当时他的表情沮丧,只同我寒暄了几句,没有暴露他的任何活动。后来,从他的秘书嘴里得知,他接受了蒋介石的一项特别任务,正在组织人马。十月间,蒋湘南那处的所有嫡系人物突然失踪。为此,我四处查问,没有下落。也就在这时,我发现库内尚存的两千吨TNT炸药遗失,从管库的单据中,我查到蒋湘南的签字。此人究竟去何处,本人实在不详,但估计是等搞一次大型的破坏活动。
沈醉手笔
一九五零年六月十七日
镜头复原。
许处长收起材料,放进文件包:“我们可以把孤女寺出现的情况和这份交代材料联系在一起,分析一下。”
张锋:“我认为,敌人的巢穴很可能就在市内,孤女寺出现的情况,是有意转移我们的视线。从我们捡到的钢板尺来看,是敌人作案时,没留意丢掉的。”
许处长伸手拿过钢板尺。
钢板尺的特写镜头。
尺子上清楚地刻着这样的内容:赠给亲爱的于萍小姐。在“于萍小姐”四个字上,打着两个粗大的“×”字,下面还刻着“芙蓉中学”四个小字。
齐平:“处长,我们是不是对孤女寺再来一次彻底清查?”
许处长:“是要清查,但又不要彻底,要给敌人造成一种错觉,我们似乎上了他们的圈套。”
2.
一所中心小学。
灿烂的阳光照耀着阔景的校园。
花圃、小松树、球篮、秋千……
一阵悠扬的下课钟声。
穿着五颜六色夏装的学生们走出教室,校园里顿时活跃起来。
镜头摇向一间教室的门口:
一位二十岁左右的文静漂亮姑娘,迈出教室门口,她满脸红润,洋溢着新生活的幸福。
一位比她年纪稍大一点的青年女教师迎面走过来:“于老师,校党委书记请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马上就去。”
于萍兴奋地:“是不是通知我住宿?”
女教师笑着摇摇头,神秘地:“到那里你就知道了。”
于萍把手中的课本和教具交给女教师,用手撩了一下额前的那缕乌黑的“刘海”,迈着轻盈的步子,直朝党委书记的办公室走去。
3.
书记的房门紧闭着,玻璃上挂着窗帘。于萍不客气地推开房门。
书记正和陌生男女谈话,见于萍来了,停住话语:“小于,进来吧,我正找你。”
于萍进屋后,有礼貌的同书记打了一下招呼,便坐在了对面的一张藤椅上。
室内沉静了一会,于萍开口了:“书记找我有事吗?”
书记有意稳了一下于萍的情绪:“没什么事,闲聊聊。现在家中还是你一个人居住吗?”
于萍:“嗯。”
书记:“不要着急,房子问题很快就会解决,你马上就可以搬到学校来住。”
稍停。
书记:“学生的情况怎么样?”
于萍:“还可以。”
书记:“听老师们和学生家长反映,你对教学工作很热心,对自己和学生要求都很严格。”
于萍兴奋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两手摆弄着衣角:“还不行,还得向别的老师学习。”
书记:“听教研组的老师们说,你对以前学过的知识掌握得很牢固,看来你在上学的时候,你的老师一定很喜欢你吧?并且你也是一个尊重老师的优等生。”
于萍安然一笑,没有说话。
书记:“小于,你是不是芙蓉中学毕业?”
于萍仰起脸来:“嗯。”
书记的脸色忽然严肃郑重起来:“小于,你是否能和我谈谈,在同你接近的老师中,哪位老师曾和你要好过?比如说是交上了朋友或是谈过恋爱?”
于萍浑身一震,脸色刷地变了,变得冷冰冰的,慢慢低下了头。
客人中的男同志向书记递了个眼色。
书记在凳子上挪动了一下:“小于,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公安局的齐同志和杨同志,是他们想找你了解点事。”
于萍抬起头来,目瞪瞪地向客人点了点头。
齐平温和地:“于萍同志,关于你,你们书记刚才已经同我们谈了,是位好同志,历史上也没什么问题。所以,在你和我们的谈话中,请不要产生什么顾虑,应该说这是帮助我们工作,也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
于萍不解地望着齐平,为难地:“我实在不知道你们要了解什么?”
杨同志:“请放心,我们不过问问你的生活问题。只想了解一下,你过去曾和一个老师交过朋友吗?”
于萍涨红了脸,一排洁白的牙齿使劲咬住下唇,一条乌黑的辫子搭在胸前。
特写镜头:于萍手无足措地摆弄着辫梢儿。
镜头复原。沉默片刻。
于萍微微地:“他当时待我很好。”声音低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齐平对回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你们后来的关系是怎样发展的?比如说向好或者向坏?”
于萍固执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齐平从杨同志的手中拿过挎包,从里边拿出一件用厚纸密封的东西,然后一层层打开,双手摊在桌子上:“于萍同志,你可认识这个?”
于萍抬起头来,一眼看到桌子上的那根一百公厘的钢板尺,不禁有些吃惊。
书记:“小于,刚才齐同志不是讲了,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我们应该协助他们的工作。”
于萍惊疑的神色渐渐平静了些。沉默片刻,她才慢慢讲起来:“那是我在芙蓉中学上学的时候,有个叫兰佩的老师,待我很好,帮我温习功课,带我看电影。我从小失去父母,跟着伯父生活,从没有人这样体贴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