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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狼狈逃窜

作品名称:局长的一生      作者:张贤春      发布时间:2024-09-23 09:03:37      字数:3757

  议论纷纷中,送亲客一行从虎坪街上穿过,到达离街两公里多男方家的寨子时,已是十二点过。在媒人的带路下,送亲客来到男方家坎下那家的堂屋,屋内已摆好桌子板凳,随后有几人提着绿色塑料壳温瓶、端着红花金边瓷碗进来,倒茶递到他们手中。
  送亲客在堂屋、灶房里,零散地坐着,喝茶,闲聊。喝过茶,男方举着小茶盆,盆里有一张红纸,请去“过礼”,仲江一边说“撇脱点”,一边对媒人讲,不要拘礼,我们吃了要赶路。古成竹也没有像往时那样争执,仲江知道,舅爹内心虽不乐意这种“撇脱”的做法,但也知道今日不比往时。
  男方帮忙的接着上了米花、麻饼、花生、核桃、酥食、葵花、麻圆、板栗、柑子等9九个“干盘子”,男方来陪同的人,请古成竹和媒人坐上设在香盒下的“上席”,这才算正式“喝茶”。喝一会后应该接着上荤菜,上一盘,换下一盘先前端上来的“干盘子”。但是对方又来请礼,古成竹也说:“撇脱点,撇脱点。”等了好一会,还是不见端菜上来。媒人到厨房去催,回来说,他们以为要过礼,怕菜先炒好冷了,现正在赶做。古家寨的人送亲,没有回避过一个礼数,今天确实是“破天荒”,仲江也只好干着急。
  等了半小时,开始上猪肝、猪腰、猪肠、猪肚、猪肉等9九个“荤盘子。对方陪客的,提着茶壶倒酒,先来“三杯通大道”。所谓杯也就是碗,只不过看对方推辞的程度斟多斟少。一般来陪送亲客的都有海量,好在对方尊重女方来客,如果你执意不喝,他们也不会像机关那些陪客的,说些“宁可肠子起洞洞,不让感情起缝缝”的胡话。古成竹对陪客的人大声说:“撇脱点,撇脱点。喝不干的海水。不开亲是两家,开亲是一家。”其实,古成竹的酒量,仲江还没见人将他“对喝”醉倒过。此时,新郎来“认亲”,递烟又斟酒;新郎的父亲也来重复了一次。这烟这酒,都不能拒绝,是抽不抽、喝不喝都得尽的礼数。
  对方又来“请礼”,仲江嘴里说着“撇脱点”,内心有些不舒服了。他们不能及时用吃饭的菜一盘一盘地换下吃酒的菜,原因还是炒不赢。大家等着吃饭,都从席上走下来,在房前屋后议论今天打架的事,猜测各种可能的结果。陪仲江一桌喝酒那人,将仲江喊到屋侧,说:“你们来时打架那件事,人家告到派出所来了,派出所喊他们到中心法庭喊人。被你们打那人老婆的大哥就在厨房掌厨。”
  仲江心里暗暗叫苦,对那人说:“我舅爹脾气不好,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又问,“他们不会到寨上来吧?”
  “这倒不会。这种时候,他们也不敢惹男方这边的亲戚。”那人说完,走到厨房灶头前,对正在烤火的古成竹说,“今天真是对不起,是怕‘过礼’时间长,先炒好冷了;现炒,请各位高亲稍等一会,礼数不周的地方,多多原谅。”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厨房开始上吃饭的菜,上完十碗,仲江将“厨书”放在端菜来的茶盘里,希望他们早点上最后一道菜——蹄膀。间隙撤换两个菜后,还是不上蹄膀。不上,就意味着不能下席。仲江对媒人说:“你去看看,如果他们还不上,我们就下席了。”古成竹恨了仲江一眼,意思是说:太不懂规矩了。
  这时,对方来取“金钩”,仲江将颜江霞开箱柜的一串钥匙,放在了对方的礼盘里。媒人出去一会回来,说马上就来。蹄膀刚端上来,仲江没有动一筷,说声“慢吃”就下席了。同时提醒古成竹说:“舅爹,四点过了,路滑,我们早点回去。”
  “老二也是,催工不催食。”古成竹虽是这样说,还是加快了吃饭速度。吃完饭,仲江和古成竹代表送亲的,去江霞新房,劝两句“孝敬父母,团结姊妹,和睦邻里,过两天就来接她回门”的话,算是告辞。之后来到堂屋香盒下的礼桌前,由仲江向新郎的父母辞行。一边磕头,一边说,“妹子多在山中,少在书房,诗书未识,针黹少学。望双老:干柴当作湿柴烧,媳妇当作女来教;干柴当作湿柴晒,媳妇当作女来待……”
  对方谦虚了些什么,仲江一句也没有听进,礼毕匆匆上了路。将本来应分三次给送行新郎的红包,一次全部给了他,又为他挂了两绞红毛线,不准他再送。
  大家都听说了今天被打那人,去喊派出所和法庭的事,往回赶路的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从挨山小路绕过虎坪街,所幸没有什么人前来阻拦。仲江和辛娅都有好些年没有走这种路滑雨蒙的小路了,不一会,他们的镜片被雨雾蒙住,不时要取下来擦一擦,渐渐落后。成竹和江华发现仲江夫妻已落在后面很远,停下来等一会;不一会又把他们落在后面。成竹笑着说:“再等两年,老实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麦子要认成韭菜喽。”
  仲江笑笑:“舅爹,你晓得今天的菜为什么上得迟不?”
  “不是说以为要过礼,菜炒迟了?”
  “迟得那么长?是今天早上被打那人的大舅子,在厨房有意拖延。”
  成竹惊讶而又气愤地说:“你怎么不早说!老子要早点晓得,就把他的桌子掀翻!”
  辛娅说:“他就怕你来这一手,没有告诉你。你打烂砸坏了是哪个倒霉啊?还不是江霞妹们!”谈论中,不觉走出乡政府七八里。这时,一辆警车从后面开来,从他们身边驶过时,仲江看到里面有穿公安、法院制服和其他服装的年轻人,人抱着人,挤满了一车。车子转过枫坝寨前面的山坡,向枫坝沟驶去。
  辛娅说:“闯祸啦!”
  “怕个屁!走到天下他们都讲不走!”古成竹说着硬气话,但底气显然不足。前面的人停下了,等仲江们到达后七嘴八舌地问“怎么办”。有的说与他们讲道理,有的说与他们拼了,有的说回转去,到亲戚家找住处,明天再走。几个妇女,耸肩缩头的站在那里,抖得上牙打下牙,一个说“好冷”,另一个说:“今天你们惹祸的,到时不要当缩头乌龟哟!”
  仲江观察四周的地形。往前走来时的路,相对平直,距离最近,但坐在“事发现场”的人,肯定是以逸待劳了。往右边走,穿过一片冬水田,向下是一条河沟,沿河沟向前,走上十来里,再从左边山谷,折转爬上虎跳岩。但这路,不但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而且路面极差。往回走,大家的身份是送亲客,风俗不容许;再说那车子沿路追来,他们也跑不了多远,即使到了寨上,也难保不再扯皮打架。走左边,是两座屏风样立在前面的山梁。右侧那道山梁,上完寨后那坡山林,就到了小时常来偷柴的半山。但今天的天气,越往上走,雨雾越大,事实上已看不清山顶,一片白雾将山与天连在了一起。观察完毕,仲江对古成竹说:“现在只有从右侧山梁上枣子坪,再翻虎背坳,下山回家。等他们发现来追——可能也不会——我们已到半山了。”
  古成竹没说什么,但有的人望着前面的山,还在说些去和人家讲理打架的话。见仲江、辛娅和古江华带头从寨侧开始上山,只好也跟上来。仲江担心,对面那匹山梁的半山腰,有一条公路,一直与他们平行往上,如果对方开车追来怎么办呢。古成竹说:“那条路也是前年才修的,一直从沟侧上到洪家寨,主要是为发展烤烟拉煤。他们下车后要过下面那个沟,又要爬这边的山,那些人肯定不经累,爬不赢我们。狗日些真敢来,老子滚石头下去,砸死他们!”
  仲江回头看时,几个还在犹豫的人,见身边已所剩无几,也迅速跟上来,不一会,一伙人快步如飞,嘻嘻哈哈的,反跑到仲江、辛娅的前面去了。距离越来越远,封了路的茅草和树木枝叶上的露水,被他们一绊,就不再沾湿二人的衣裤鞋袜。刚进入茅草坡,仲江和辛娅累得气喘,走完茅草坡,已是口吐白雾;刚进入树林,身上的汗水冒出来。辛娅将外衣脱下来交给古成竹,仲江将皮衣脱下递给江华;又过不久,辛娅将毛线衣脱下交给成竹提着,仲江将毛线衣脱下递给江华,两人身上都只穿一件解开了领扣的衬衫。仲江和辛娅或拉树枝,或手脚并用,几乎是向上在爬。稍有一段平路,心脏就好过得多,但又不得不小跑。真个如曹操走华容道,“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此刻,他们心里也有一丝庆幸,因为下雨而没有让女儿跟来送亲。
  仲江不时从树叶间隙看看对面的公路,所幸没有人追来;纵使追来,他们已进入丛林深处,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尽管如此,仲江还是一刻也不敢停留,无心欣赏雨雾中的松绿柏翠、杨瘦枫红。
  六点过,天已黑下来,加上雾罩,能见度不足十米。仲江实在走不动了,古成竹看着他的狼狈相,笑道:“还不如小时候,扛着柴还能爬坡,也不如人家辛娅。”
  江华笑着说:“也是,上街买五角钱的酸菜,要花两块钱坐三轮车。肚皮也越来越大了。”
  仲江嘿嘿地干笑两声,没有作答。上坡坎时,成竹拉着仲江的手往前扯,路又窄又滑,仲江也要不时跌坐在地上,好在地上是枯草树叶,没有沾什么泥浆。成竹喊仲江抓住他衣服的后襟,就像一截拖斗一样跟在他后面。走出山林,又爬过一段庄稼地,终于进入枣子坪,路面开始变得平缓起来。一股冷风吹来,仲江连打了两个喷嚏,急忙从江华手中拿过衣服穿上。走了约五百米的平路,又开始爬坡翻坳,好在这条坡路只有三百多米长。
  翻上虎背坳,天已黑得难见路面。路虽然变得宽敞,坡坎却也多起来。路面硬滑,还被每天上山的牛羊踩得四处坑洼。此时虽有些月色,却被浓云遮住。仲江看到路面亮闪闪的,以为是一块石头,右脚踩下去,谁知是一个水塘,急忙提起右脚,左脚一滑,跌倒在地,滚了一转才爬起来……颜河义打着手电,在半坡接到了仲江、辛娅等人,古成竹对颜河义说:“老二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今天这种气。”
  第二天仲江夫妻带着女儿回城,第三天接江霞回门是孟江从家里顺路去的。半年后成竹去赶虎坪场,在街道被一位留着长发斜穿衣服的年轻人撞了一下,反骂成竹眼睛瞎了撞他。争执一起,围过来几位年轻人,将还未回过神来的成竹一阵拳打脚踢,打趴在地。孟江听说赶来时,那些人早已扬长而去。孟江带着鼻青脸肿鼻血长流的成竹到派出所报了案,却终无结果,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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