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第七章 考究

　　王极东顿了一下，才接着对夏芸说道：“古玩市场上的玉器，尤其是古玉中的珍品，其实传世品并不多。而且真伪掺杂，有真正的古玉，也有古时候制造的仿古玉、伪古玉，后两者的数量，倒是非常庞大。在这部分里面，有一些是有价值的，有一些，虽然是‘老仿’，也颇有些年头了，却也是值不得什么钱。如果仅仅是依照着玉器图册、书本资料之类的来对照，往往是十有九错。”
　　对于这一点，作为民国时代的王极东而言，还是颇为了解的。就光是在民国年间，就有不少人利用大量的古玉资料，来“做旧”着各种形式的玉器呢，刻意的仿造出“逼真的古玉”的形象来谋取暴利。这样的行当，跟王极东的“做旧”瓷器，其实是同一个道理。
　　到了现代，王极东虽然暂时还没有去过古玩市场逛逛，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资料来了解市场情况，但是，在经历这近百年的时间之后，恐怕古玩市场上的古玉器行情，会变得更加复杂了吧？
　　哪怕就是面对着瓷器的时候，新的“做旧”手段的出现，对于王极东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那么，我们又该怎么样去鉴别古玉器呢？”夏芸在这个时候，很适时宜地提出疑问。
　　“问得好。”王极东点了点头，赞赏了一句，“这就是我接下来所要说的重点了。”
　　结果，惹来夏芸一个大大的白眼，就是边上的其他几位女子，也都是笑呵呵地看着王极东，怪他有些故弄玄虚了。不过，王极东周遭的气氛，倒是被烘托得很不错。仿佛在这么一瞬间，王极东所诉说的并不是什么严肃的鉴定古玉器的事情，而是在谈天说地一样。
　　“其实，对于古玉器的业余爱好者而言，最为保险的鉴定办法，就是把所有的鉴定工作都给细化了，具体到每一个点，每一个细节，并且按照顺序，一步一步地来鉴别。”王极东说道，“打个比方吧，就说是这件玉佩。”
　　说着，王极东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属于夏芸的弥勒佛玉佩，说道：“拿到它的第一步，咱就按照识玉、识工、识沁、识假、识形、识纹、断代、估价，这样的一个顺序来。……”
　　“等等，等等。”其中一个女子，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王极东好奇。
　　“那个，你说的太快了，我没记住。……能不能再说一遍？”女子弱弱地说了一声。众人哄笑。有大声叫好的，也有对王极东的所言，毫不在意的。王极东隐约记得，眼前这位提问的女子姓刘，平时并不太凑合着大伙儿说话，性格上算是比较害羞的吧。
　　当即，王极东缓慢地把刚才的鉴定顺序，又给复述了一遍，并且用手指示意着，一共是八个步骤，才接着解释道：“首先，自然是识玉了，说白了，那就是免得大伙儿花钱买了一块石头。这一点对于大家而言，都不算是难事吧？”
　　毕竟，连夏芸都可以在逐渐的摸索中，找到鉴别真伪玉器的方式，那么，作为艺术品投资公司的员工，稍微下点工夫，这点能力还是能够具备的。
　　“而后就是识工，分清一件玉器究竟是老工还是新工。老工有老工的特点，新工一般则是看上去，会比较的刻意。这个，就需要你多看多注意细节了。然后是识沁，看看沁色是真的还是假的。之后再来识假，观察有否有‘做假’的痕迹。我想，这些方面，大凡找本古玉器的书籍过来，上面都有着具体的分别方法吧？”王极东看到夏芸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去注意别人的反应如何，接着说道，“如果玉是和田玉，工是老工，沁色也不错，又没有什么做假的痕迹，最起码，你看到玩意儿是一件真的古玉了，就会有一定的收藏价值。”
　　“那后面的几个步骤呢？”见到王极东说到这里之后，就停住了，有听得心急的，不由得插嘴问了出来。
　　“呵呵，而后自然是再进行识形、识纹、断代和估价这些了。能够确定你看到的，究竟是件什么类型的玉器，是什么朝代的，价值又是如何。”王极东说得头头是道，歇了一口气，最后总结，“归纳起来，就是前面四个步骤，可以确保你收上来的古玉是开门到代的，后面四个步骤，则是再针对这件玉器详加探讨和斟酌。哪怕是一时间下不了决定，也没什么关系，可以慢慢的研究，究竟是不是‘古改、古仿、古伪’，又到底是什么时代的。如果实在是不好确定，最好还是需要去请教专家。”
　　说到这里，王极东才看着夏芸，很是认真地说道：“总而言之，后面四步，是随着各人鉴定的‘道行’的高低，而逐步深入的。如果把这些都能吃透了，那你就不是业余爱好者，而是行家了。”
　　话音刚落，王极东蓦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循声一看，发现竟然是方荃，着实是让王极东有些吃惊。
　　一直以来，王极东都觉自己这样的人，跟方荃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唯一可以做的，也就站在一个纯粹欣赏的高度。毕竟大家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工作。而基于方荃是公司的两朵最美丽娇艳的‘花朵’之一，诸如王极东这般的年轻单身男子，对于方荃的一些兴趣爱好啊、个性表现啊，也都还算是比较了解了。甚至于，就连方荃的身份学历，生活中的一些穿着，都被在私下里的讨论中，极端地给放大了起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王极东才不会兴起想要去追求方荃的念头吧。
　　暂且不说人家自己本身的能力，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行业内颇为出名的“鉴定师”了，和王极东这样的杂工，肯定不是同一个层面的，而传言方荃的父亲，更是古玩行里收藏的大家。能够让方荃在‘天天艺术品投资公司’里上班，恐怕更多的是本着锻炼她的目的吧？或者，就是方荃自己争取过来的了。
　　不管怎么说，都和王极东这样的一穷二白的老实人，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乎，在平日里见到方荃的时候，王极东更多的，也只是远远的看上几眼。
　　还真别说，抱着跟王极东一样心思的人，在公司里并不少见。哪怕就是王超、吴敏起之流，在面对着夏芸的时候，自然是可以公开来追求了。但是在面对着方荃的时候，却也是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这会儿，王极东看到方荃竟然在悄无声息中，就听到了刚才他的发言，并且鼓掌表示赞赏，还是让王极东的心中在惊讶之后，有了些许的小得意的。要知道，这可是以前的王极东，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回想起自己的说辞，王极东却又是紧接着一阵的苦笑，似乎一旦进入到“收藏”这方面的状态之后，他的神情举止，也会受到民国王极东的极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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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前学过古玉鉴定这方面的知识吗？”方荃的声音，很有质感，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到做作。当她走到王极东这边的时候，周围的人，自然而然地也就把注意给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似乎有些人，生来就应该是大家的焦点一样。
　　就连那边一直在工作着的石清影，一丝注意力显然也落到了方荃的身上。
　　比起石清影给人的稳重感而言，方荃却是要青春逼人很多，表现出来的气质也是比较的随性，有些时候会是很高傲，骨子里的那种，有些时候却又是比较平易近人，像个纯真的小孩子，完全就是随着自己的个人喜好，欢喜跟厌恶，都会比较直接地表现在她的脸上。
　　王极东顿了一下，考虑着说道：“算是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吧。”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句，可不像是个仅仅依靠着看书就能够总结出来的，马上补充了一句，“不过，也经常去古玩市场上逛逛，只是不太出手。”
　　“是怕吃药吗？”“吃药”，也就是买东西打眼了的意思。方荃很是直接地就问了出来。
　　不过，王极东总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在两天前，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吧？索性，夏芸倒是比较清楚王极东的身家，而且，除非你是行家，又或者就是家财丰厚，否则在古玩行里，多看少买，却是非常必要的。想到可能是因为经济原因，王极东才不愿意经常出手的吧，夏芸有些着恼地看了眼方荃，帮忙着转移了话题，说道：“方荃姐你的意思，就是说刚才小东子所说的话，很有道理喽？”
　　一时间，不少人的眼睛，都开始盯着方荃看了。
　　王极东不由得很是郁闷，敢情刚才他的演讲，虽然大家都是听在耳朵里了，却也没怎么在意啊。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以王极东的身份，随便说上几句话，那怕就是听着很有那么点儿意思，大家也不会真的就去古玩市场里实践的。
　　除非是石清影、方荃这样的，已经证明了在自身相关的行业里，具备了一定的鉴定眼力之后，说出来的话才会管用。
　　更多的时候，同样的一句话，在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那引起的效果，也是大不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