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
作品名称:飞鹰情 作者:王秋粼 发布时间:2024-08-30 13:17:48 字数:4032
次日一整天,钟玉兰都在想方设法地劝说开导救命恩人跟她走,不一个人留在森林腹心地带,把满腹知识一身技术浪费掉。但他就是不答应,怕去尘世,因为那里太脏太恶太丑太耻。相反,他抓住一切机会劝说恳求钟玉兰不要回尘世,因为她这样的人不宜在那里生活,会受到伤害。
到下午六点,他在钟玉兰劝说自己后说:“看过活着和去世的亲人就回来,我做饭煮茶。你什么都不用干,只吃喝观察动植物倾听森林飞瀑好不好?不要在尘世,你太好,会很容易受伤害。那里的人太坏太脏太恶太丑太耻,干脆不走了吧,回去。”他看着钟玉兰的大辫子,在早餐后第二十次要求,“你说过的,这里美和净。”
“我是说过,但不会在这里享受美和净,因为还有比这更有意义价值的事要去做:在看过亲人后去教牧民的孩子,力所能及地帮助想上学却无资的孩子,为牧民解决去远处做衣服的问题和减少他们的支出,竭尽所能的帮助他们。我不想把一生都浪费在隐居深山老林,这么做是不对的,应该做力所能及的事,不愧对生命人生。”她第二十一次回头严肃地看着他,声音坚定。
“你继续讲小时候的故事吧。”他在今天第二十一次这么要求。
“好。”她在今天第二十一次答应转移话题。
一个小时后,她又苦口婆心地劝说,言词恳切地要求救命恩人跟自己走,去实现理想和抱负,不忘初心,继续当医生教授,治病救人,教授学生。
“你满腹知识一身技术,在山林度过太可惜了,跟我走好不好?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是每个人都坏,有好人,且还不少。出去后,把你过去十四年的研究写成专著,放心,不会再有人偷走,会出版,相信我。”
“说了尘世太脏太坏太恶太丑太耻,这里美和净,你说过的。不走了,留下吧,尘世不是你这样的人生活的地方,这里才是,真的,相信我。留下,与动植物为友为邻过干净纯粹的生活。你的表姐是坏人,会伤害你,她不会喜欢你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想要一个人独占他。可他想要和你一起回家,她会想方设法地阻止,用最为阴毒的手段造谣,诽谤,诋毁,陷害,让他相信你是一个坏人。相信我,她会这么干,因为坏人都是用最卑鄙最卑劣最可耻的手段毁坏好人的名誉。”
“给我讲讲你回国前的事吧,我还没听过。而你也没有好好的讲你的事情,只用了几段话几分钟就讲完了,我是好好的给你讲过的,两个小时。”钟玉兰不愿他总是骂表姐是坏人,想要转移话题。
“我的事情少,肯定几段话就能讲完,不像你,多,那你就不能怪我讲的少。”他像被大人误解的孩子,声音里满是委屈。
“好吧,你别难过了,我道歉。讲你在美国成长点滴吧,我想听。讲吧,听话,因为我想知道。”她像母亲和姐姐,安抚孩子和弟弟。
“好,我讲给你听。”他的声音里没有委屈了,是高兴。
薄暮时分,钟玉兰要求休息,累了。隐居者又用镰刀就地取材,用树枝搭了两个小窝棚,烤了有药味的块茎,就着有药味的茶吃。
钟玉兰用他一个小时前装的山泉水刷牙洗脸后,坐在倒下的枯树上。看着坐在对面窝棚外面的男人,想到要不是他,自己去年就死了,此时已是一堆石头泥土下的白骨,皮肤肌肉和韧带都被蚁虫吃得不剩丝毫。
他救了我,却没有什么能感谢的,是不是让他得到我的处子身?当然,这么做的后果会被丈夫嫌弃,让他有了一辈子的话柄骂头。但我没有能感谢救命恩人的其它办法。他又不愿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就能帮他进入医院学校当医生教授,如此便能报答救命之恩。可是,怎么劝说都不答应我离开这里去外面,那么就只能让他得到我的处子身。
她深吸口气来到面前俯身问:“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他抬头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回答:“有啊。”
但她并不感到害怕,平静地微笑着问:“什么要求?说吧。”
“远离你表姐,她不是好人,坏,会为了他伤害你。不要和她住在一处,会很容易伤害你,你的父亲和大哥十几年一直视她如亲生女儿妹妹,会护着。所以,离她远点,不要在一座城市生活,去秀姑那里。哦,最好回这里来我照顾,给你做饭,采茶。仍然住在岩洞,我仍然住在棚屋。”
他就是个纯真无邪的孩子,她这么想后微笑着问:“还有要求吗?”
“你还没有答应我。”他有些难过。
“好,我答应你。那么,还有要求吗?你也还没有回答我。”她补了一句后在心里惊叹,他的眼睛真是太美了。“你的眼睛太美了,比大嫂玉芳秀姑王琳的还好看,又大又黑又亮。而这睫毛也很长很密,像动画片里的人。”
“没有要求了。你的眼睛和睫毛也很好看。”他摇头后露出只有天使和孩子才会有的笑容,让晚星都黯淡无光。
“没有你的好看。”她严肃起来,“相信我。”
“是吗?”他一脸天真地问道。
“是的。”她使劲点头,“你上次出去买东西,往返只用了两天一晚,是到半夜才休息吧?”她终于想起了这个问题。
“是啊,怕猎人闯入伤害你。”
她感动得热泪满眶地说:“哦,你真好。”
“是吗?”他又像个不相信大人称赞自己的孩子。
她严肃地点头回答:“是的。”
他开心地笑了,像个得到渴盼已久礼物的孩子。
他就是个孩子!钟玉兰想着问道:“赶路到半夜不累吗?”
他轻轻地摇头回答:“不累,很轻松的。”
“可能不只是你每天打太极拳攀爬高树悬崖峭壁,还得益于你吃的食物和饮的茶吧?使你的身体很健康很强壮不易疲累。”钟玉兰看着他坐在石头上仍显修长的身体,“所以,你才要我吃那有药味的烤块茎和生野果,喝有药味的茶。”
“是啊,我来这里第二天找到试吃,没拉肚子也无其它不适症状就开始吃,十四年,从没间断过。那药茶也从没中断过饮用,让我不怕冷也不易累,背着东西走很久都不感到辛苦。你吃与我相同的食物,饮相同的茶,因此都变了。”他看着她笑了,像弟弟或孩子看着大姐姐和母亲。
她看着他问:“从哪些方面看出我变了?是说话的声音还是心境或是举止?”
“头发眼睛更黑更亮了,皮肤更白更嫩了,显得更年轻了——比去年小了几岁。”他的目光里只有纯真,没有杂质。
她笑了,摸过脸颊后说:“你尽说好听的,为的是让我高兴——哄我开心。”
“是真的,你没照镜子吗?女孩子随时都带着呢,姐姐们就是。”他并没有因为提起伤害过自己的人面现悲伤或愤怒,神情平静,好像姐姐二字只不过是个词汇。
“我从不带镜子。”
他惊讶地问道:“洗衣服洗澡都没在碧水潭里看过?”
她笑着说:“以水为镜的事我从不干,便不知道自己是黑了还是白了。”
“哦。”他为她不以水为镜而仍然面现惊讶。
“咦!那不是灵儿吗?”她突然激动地看向树林。
“在哪里?”他也激动起来,美丽的眼睛闪闪发光。
“在林子里,我看见了,一个身影掠过。是它,我熟悉。”她激动地挥手大声叫,“灵儿!”
叫声未落,一道黑影就从林子射出落到肩上。她把它轻轻地抱下来,看着眼睛说:“灵儿,你怎么来了?不要跟着我。我要走了,你得留在这里。家乡蓉城草原都没有同类,会孤单,听话,回去吧。你昨晚在哪里睡,你个小家伙!”
他看着钟玉兰像对孩子说话的样子,露出孩子般最迷人的笑容。“我以为你把它留下了。过去两天都没看见,却原来在林子里跟着,真是懂事。怕出来跟着你要它回去,才在林子里走。动物具有灵性。啊!就是这样。”他从没有过地高兴得叫起来,眼睛又是闪闪发亮。
“我是要留下灵儿的。原是要把它关在岩洞里,等它咬破布帘和外面密密实实的树枝,我已走了很远找不到了。昨天早晨没看见,便以为它去找兄弟姐妹或朋友玩了,没想到它在我们路过的地方看见就一直都跟着。相信我不想带走它,要留下,便不出现,只在密林里潜行,直到今晚才发现它。你这个小家伙,太聪明了,灵儿!”她轻轻地给它挠脖子,抓头和肚子,而它眼睛微闭,像人感到很惬意的样子。
“你要是实在不愿跟我走,就把它带回去。不能让它跟着我,没有朋友会孤独。不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都应该与同类在一起。两只鸮儿带到内蒙我非常后悔,因为它们总是站在帐蓬上看着远方,样子很孤独。生病还乡我决定带回家乡就留下,教玉强学会吹树叶召唤它们。可是因为昏倒前没有说,父亲大哥张玉龙带我回蓉城治病的时候,秀姑查尔旺就用树叶召唤,没有留下它们。我来这里时留下了,要张玉龙把它们送回家乡,与同类生活到老。不知他这么做没有,让鸮儿在家乡的怀抱中生活到去天堂。”她抚摸着灵儿,一脸的担心。
“放心,他会这么做。”他轻声安慰,样子像个弟弟和孩子在让她不担心两只鸮儿。“我明天把灵儿带回去,让它和同类生活而不是去没有朋友的乡下城市草原,会孤独。”他的目光和神情,好像灵儿不是动物,是人类。
“你也应该和同类在一起生活工作,而不是独自隐居山林,度过人生。”钟玉兰又有了劝说开导的机会,不会不加以利用。
“我怕人类,脏,丑,恶,耻,所以,我才不想离开这拥有真善美净的世界。”他这么说后笑了,“我不怕你,相信你。哦,还有他和你的孩子。”
她记起要帮他洗清冤屈,还他清白,恢复名誉,那么就得知道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钟玉兰看着他的眼睛,好像答案在那里。
他毫不犹豫地笑着回答:“我叫司马,司机的司、马匹的马。”
“哦。”她笑了,是不常见的名字。不常见的姓,那么找他的家人就容易多了。她这么想后又问:“司马大哥——哦,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在夜色下的脸。
他笑着回答:“可以啊,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这么叫我。”
“司马大哥,能告诉我你的亲人在北方的哪里吗?北方可是太笼统了,得有个具体地方,你说是不是?”她看着他,在猜测他是否会回答。
“我所指的北方只有两省一市:北京、河北、湖北。”
“还是很笼统。”她皱眉指出。
他移开视线,看着爬在她腿上的灵儿:“你承诺不免强我说在哪里出生长大的,昨天、今天,有六次。”他说着就面现难过,眼里有了泪光。
“好,我不免强你告诉我在哪里出生长大。”她不再皱眉,露出微笑。“司马大哥,你考虑一晚上吧,跟我走,不要一个人。我不想留下你一个人,会担心,会不放心。答应我,跟我走好不好?司马大哥。”她像个母亲和姐姐在恳求他做某件事情。
“晚餐前你就说累了,晚安吧。”他没等钟玉兰反应过来,已进了小窝棚。
“好吧,晚安。”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后问,“司马大哥,你没有向我提的要求了吗?”
“要求提了呀,忘了吗?又没老,才二十几岁。”他在小窝棚里面抱怨。
“哦,好吧,晚安。”她这么说后去了树林,灵儿紧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