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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十)

作品名称:飞鹰情      作者:王秋粼      发布时间:2024-09-08 11:10:45      字数:5815

  早餐吃得慢,钟玉兰心里很难受,不忍把司马一个人留下。不说话,默默地吃着有药味的烤块茎,喝着有药味的茶。用泉水漱口后就默默地上路,向外面的世界走去。
  仍然不说话,怕哭。她心疼这个虽然四十二岁了,但却仍如儿童般纯洁的中年男人。想到几个小时后他就是一个人了,从此孤零零的生活在密林深处,她就难过得想要哭。为了不让眼睛红肿,救命恩人会心疼难过,她努力让自己不哭,默默地走着。
  两个小时后,来到有人类活动的地方,一片大豆地边,与她去年进入森林不是一个方向,相反。
  司马停下脚步看着她的背说:“我就送到这里了,前面可能有人。”
  她转身上前两步,捧握住漂亮如女孩的双手说:“司马大哥,跟我走吧,求你了。我不想把你留下,习惯了我的陪伴,会过不了一个人的生活。答应跟我走吧,不让我难过好不好?”
  司马低头看着她,露出纯洁的笑容说:“我害怕去外面的世界,脏恶丑耻。我怕别人看我。我不去,别人的目光神情太恐怖太可怕。我在这里不恐惧害怕,只有开心快乐。”
  “有我保护,没有坏人伤害你。相信我,我会保护你。你要是不想去当医生教授,就在家里做学问写专著,或者给我做饭。”她眼里涌动着泪水,轻声劝说恳求,“我不想你一个人,太孤单。答应我吧,好不好?司马大哥。”
  “你上班,我一个人在家会恐惧害怕,除了山林外面到处都是人。”司马指出被她忽视的关键问题,“所以,我还是留在这里。我怕别人看我,目光神情太可怕太可怖。”
  “把门反锁上就不会有人看见你了,而我只在城里呆两天,你要求的。两天后就回家乡看亲人住几天就去草原,那里人少,学校只有我和蒙语老师,剩下的就是孩子们了,纯洁无暇,与你一样。答应我吧,不要一个人在这里,我会担心。我已认你做大哥,你忍心我担心难过吗?”她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清晨到两分钟前我都不敢说话,因为一张嘴会哭。答应我,跟我走,我养你,有工资不会让你挨饿。听话,好不好?司马大哥,听话吧。”
  他用好看得令人惊叹的手指给她擦泪:“可是路上有很多人,会让我害怕紧张得想藏起来。我不跟你走,留下。我不想害怕紧张,会让我发抖,吃不下睡不着。十四年前来这里,我就害怕恐惧紧张得一路上都吃不好睡不着,到了森林才不发抖。”
  “你可以不看他们呀,走路的时候看着脚下,坐着的时候看自己的手或面前的地上,这样就不会看到别人可怕可怖的神情目光了。”她轻声建议,“听话吧,我不想你一个人在这里。我都认你做大哥了,还不听我的话,要让我担心难过。”她的泪水不住涌流。
  他不说话,看着她哭。
  “司马大哥,你不听话,故意让我难过,还说是最真最好的朋友,哼!”她转过去擦怎么也忍不住的泪水,“你好几次都说过永远是最真最好的朋友,可是却狠心让我难过心疼。而且我都认你做大哥了,你也是答应了的,却还要让妹妹担心牵挂。”她越说越伤心,哭得越来越厉害。
  司马见钟玉兰的肩膀在不停地抖动,慌忙答应:“好吧,我跟你走,你别哭了。你哭我会难过,我不想难过,也不想你难过。”
  她一下子转过身来,满脸是泪地抬起头问:“司马大哥,真的吗?你真的跟我走吗?不是在哄我吧?”
  “真的。不哭了。”他像个对大人承诺的孩子,露出纯真的笑容,拿出黑色有药味的手巾给她擦泪。“走吧,不哭了。我不想惹你难过,你难过我会难过。我都答应当你的大哥了,就不会骗你。大哥不能让小妹妹难过,我也会难过。我不想你难过,我会难过。”
  “好。”她开心地笑了,转身快步走上有牛蹄人足印的地边小径。“司马大哥,记住,去了外面,要是克服不了害怕紧张心理,就看着脚下的路面前的地或自己的手,这样就不会看到别人的神情目光了。”
  “好,我会这么做的。去年出来买铁锅和你的东西,我就不看别人的脸,只看着货物自己的手和钱币。只是,我跟你走,两个人的路费就不够了。”他的声音里有担心和难过。
  “放心,我有钱。足够去看所有的亲人和我们大半年的生活费了。去年父亲和兄嫂都给了我不少钱。张玉龙给的没带走,放在了他的枕头下面。(他们给钱是要我想买什么就买,但我没有什么需要买的,穿戴吃喝都是张玉龙买。)本来决定到目地前把剩下的钱送给最后见到的人,但是在小马路上在地边都没有遇到。因为气恼没有在更早的时候把钱送给人们,忘了拿出来放到小路上,过后也没有想到取出放到森林里,让猎人捡去。结果,有了回家的路费和我们两个人大半年的生活费。要是把钱送了人或放在路上地边森林,我就得装扮成病弱老奶奶叫化一段时间才能回去了。”
  “即使你把钱送了人或放到路上地边或森林,也有路费回去,因为我有。当年我带的没用完,还有三百。原是要在森林边送给你的,用来做路费。”
  “你想得可真周到,司马大哥。”
  “是吗?”
  “是啊。”
  “我没把床上用品收起来吊着,会受潮发霉。”司马听起来很难过,“还有药茎和红薯,也会因为没有我照管坏掉。”
  她轻声安慰:“没事,床上用品小动物会去做巢,红薯药茎动物会当食物。再说,你爱小动物,那就让它们使用和吃掉吧。”
  “但我回来没钱买,就得用树叶当床单和被子了,因为床单和毯子被动物朋友们做了巢。可是树叶上面有昆虫的卵,会弄坏,它们的父母会伤心。”他听起来更加难过了。
  钟玉兰又轻声细语地安慰:“没事,回来我会给你钱。再说,那时你已有了不少稿费能买很多床上用品了。这样一来,你就不会把树叶当床单和被子,昆虫的卵也能孵化,它们的父母就会高兴了。”
  “嗯,是这样,我不难过了。”司马的声音里有了高兴,“那你会和我一起回来吗?”
  “当然会啊。到那时我都退休了,父母已都驾鹤西去,孩子已长大结婚,有了小家庭和孩子,要过自己的日子,能无牵无挂了。放心,我会回来赏这里有美和净到生命最后一刻,你把我葬好,陪伴我们的动植物朋友,永不再离开。”她笑了,脑海里是自己老得不能再继续生活的样子。
  “嗯,是这样。好的,我把你葬在离岩洞和碧水潭不远的地方,灵魂想回去看也近。我到了不能再活的时候,用手脚没僵前挖好的墓穴把自己埋起来。只是,不能用大石头压在上面,会被动物朋友刨开吃掉皮肤肌肉韧带,只剩下骨头毛发。虽然能让动物朋友饱餐一顿,但你会认不得我了。”他难过得声音都在颤抖,可知涌出了泪水。
  “没事,我能听出你这如泉似琴的声音。再说,人活着时是什么样子,到了天堂还是什么样子。你即使因为没有人帮忙把石头压在坟墓上面,被动物朋友吃得只剩下骨头毛发,到了天堂,也还是尘世的样子,我很远就能扑上前拥抱你。”
  “可你去年要我在你死后,埋好压上大石头,这么做才不会被动物刨开啃咬得亲人不能认出来。”他仍然在难过,悲伤,声音更加颤抖。
  “那时的我头疼得像要炸开了一样,没有想到人活着时是什么样子,去了天堂也还是什么样子,在那样的情况下那么就能理解了。而你也看见了,我当时有多虚弱,肯定不能正常思考。”
  “嗯,是这样。”他赞同道,声音不再颤抖。“好,我不难过了。即使动物朋友把我连骨头都吃掉了,到了天堂你也还是能认出来扑上前拥抱我,因为人活着时是什么样子死后还是什么样子——我不担心了。”他的声音里真的没有了难过,有了开心。
  “嗯,是这样的。”她轻声赞同。
  他很是开心地说:“这下,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嗯,是这样。司马大哥,我给你讲讲蓉城的生活习惯吧。”
  “好。”
  
  钟玉兰和司马离开山谷,来到大马路上,搭乘大汽车去了宜昌,住进了中等宾馆。她要住小旅店,但司马说那里脏,他喜欢干净要住好一点的。
  乘坐出租车找了家干净卫生的宾馆住下,钟玉兰把义兄送进房间说:“司马大哥,你洗漱休息一个小时,我们就去吃饭。把门反锁,弄好插销,别人进不来。放心地休息,这里安全。我来接你,但得有个暗号,敲几下门呢?”她轻声问后看着一路上紧张害怕,六个小时都没抬过头,脸色一直苍白的救命恩人。
  “六下吧。”他露出疲惫的笑。
  “好。我敲六下门后说‘碧水潭’,你就开门出来吃饭好不好?”
  他开心地笑了,轻声答应:“好,暗号是敲六下门和碧水潭。”
  “休息一会儿,我也是。那好心的司机开得太快,路况不好,把人的骨头都快颠散了。”她说着笑了,“很是需要休息一会儿。”
  “那你快去休息吧。”他心疼地催促道。
  “好的。”她离开房间带上门,手还没离开门把手,司马就在里面反锁弄好了插销。
  一个小时后,钟玉兰留下灵儿,锁在房间带司马去吃饭。他仍然一直低头看脚下,等饭菜的时候,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不少人都看着他,露出惊异惊叹的神情目光。
  上午要上车时,如果钟玉兰没有握住手,他会转身跑回去。下车她一直紧握着手,给予无声鼓励,不让他太过紧张害怕得发抖。等出租车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穿黑鞋黑袜的脚。到了宾馆,他看着自己紧握的手,不看任何人,拿到钥匙,上了楼,他才松了一口气。下楼去对面吃饭,她一直都紧握着他颤抖有汗的手,无声地给予鼓励。吃饭,他也只是看着自己的碗,不夹菜,怕看到别人。她不得不夹菜盛汤。大米饭、卤牛肉、小葱炒鸡蛋、青椒里脊和青菜豆腐汤。要是她一个人,会去小吃店吃碗清汤面,但有司马,不能节省,要让他吃饱吃好,营养跟不上,害怕紧张易生病。
  饭吃后,她就带司马去服装店买了衣服鞋袜。由于他一直都坚持不跟她离开仙境,没有带换洗衣服。另外还买了手绢,袜子,仍然是黑白两色。他不看任何人,挑选衣服的时候紧跟着,生怕她不见了。去了六家服装鞋袜店,每个老板都用惊异惊叹的目光神情看他。除了挑选衣服鞋袜,他的眼睛就没看过脚以外的东西。买好从内到外的衣服鞋袜,即去买了洗漱用品和刷牙的杯子和喝水的保温杯。
  购物结束,把司马送回宾馆,钟玉兰就去火车站买票。明天上午十点去武汉,早晨五点没有票了。她想在那里住下劝说司马看看可能在市里的家人,因此没有买去蓉城的票。
  回到宾馆,敲开司马的房间,他在读报纸。她在报摊上买的,帮他转移注意力,少紧张害怕。买火票她不但去市场买了黑色天蓝色的两只旅行包,还在买火车票后去了新华书店,买了《老人与海》、《四世同堂》、《家春秋》三部曲和《唐诗三百首》。
  “司马大哥,火车票买好了,明天上午的,我们最晚在九点半退房。”她来到桌子前,拿出火车票就观察是否有神情变化,但没有。
  可能他的家没有在武汉,在石家庄或北京吧。也可能他真的把家人放下了,不再因为看到武汉两字激动或难过。她这么想后,便不再不眨眼地看着义兄。
  “好。”他露出笑容。
  “明天早餐几点吃?吃什么?我买回来,免得你出去。”
  “六点用餐,馒头或素菜包子。”他仍然露出笑容。
  “不要煮鸡蛋吗?”
  “可以吃。”
  “司马大哥,回家看看父母和姐姐吧,让亲人知道你还健康强壮地活着。”她又不眨眼看着他,没有发现神情变化。
  “我不会去那里。要不是你,我不会离开家里,踏足尘世。不要恳求我,也不要哭,我不想去那里。我只跟你走,不去其它地方。你别逼我,我会回去。”他的笑容消失了,也不眨眼地看着她。
  “你不想看看父母吗?他们生养了你,最小也六十几岁了,你都这么大了,而且前面还有四个姐姐。”她不愿放弃劝说,看着他轻声细语,像姐姐或母亲在说服孩子或弟弟去做某件事。
  “我不想看他们。他们老了有管家还有四个女儿夫妻。别逼我了,要是真的是最真最好的朋友的话,要是真的当我是大哥的话。我想读会儿报就休息,你也去休息吧。”他面现期待地看着她,“好不好?”
  “好吧。”钟玉兰不想让他失望,转身离开。“放心吧,我在隔壁,好好休息,今天你累了。”
  “好。”他站在门内答应后即关门反锁弄好插销。
  次日火车站候车室,司马一直都看着自己紧握放在腿上的手。自他从出租车上下来,进入候车室,人们都面露惊异和惊叹地看着。
  钟玉兰仍然握着他的手带到长椅上坐下,小声讲她和秀姑小宝的故事。上火车后,司马打开她放到手上的书,喝了开水,没上过厕所。她去过厕所,所幸司马被书中内容抓住了心神,没发现她离开,会吓得晕过去。
  昨晚她担心进站灵儿会被发现没收,但却没有。脸色苍白,面容憔悴,悲伤难掩的中年女工作人员只是看了看上面的蓝绿格子衬衣,没有伸手翻看就摆头让她过去。灵儿没有动,因为她买了安眠药,司马按量给它吃上了,会睡到住进下一家宾馆才会醒。
  到了武汉,钟玉兰要住两天,想法劝说司马回可能在北京或石家庄或这里的家看亲人。但他坚持不出站就买票去蓉城,不答应就提着装有灵儿的黑色大旅行包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脚,拉不动,劝不走。无奈她只好去买票,但却没有当天的了,买了明天九点过的,这样,司马就不得不在武汉住一晚。虽然很难过,但还是跟着她去吃饭后,住进了距火车站三个街区的宾馆。
  她想在火车站附近住,司马又说脏,要住好一点的,干净。她想劝他回家看亲人,但他说想读一会儿书就沐浴休息。她张嘴要说话,他就默默的,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用那美丽的眼睛无声地恳求。
  她第二次不忍他失望,放弃劝说的念头,问明天早餐吃什么,他回答她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不挑。她说那就吃素菜包子炼乳煮鸡蛋吧,他赞成。仍然在她刚把门带上,手还没离开把手就在里面反锁弄好插销。
  八点,钟玉兰带着早餐敲开司马的门,精神状态不错,没有她以为的会消瘦和面现疲惫。
  “司马大哥,来,卷心菜包子煮鸡蛋和炼乳。另外,我还买了饼干在路上充饥。火车上的盒饭太难吃,不吃倒掉可惜,吃又难以下咽。”她把食物放到他铺好的报纸上,“趁热吃吧,每人两个大菜包。包子不能捂得太久,会变味,不是馒头,能放一两天。”
  “好。”他洗手后就开心地吃早餐,“灵儿昨晚出去捕食没有?”他边吃卷心菜包子边问。
  “捕猎了,肚子胀鼓鼓的。”她咽下鸡蛋说,“司马大哥,灵儿仍由你带,工作人员会因看你而分散注意力,不会翻包。”
  “好。”他开心地答应的样子像个孩子。
  “司马大哥,去了我父兄家,不要怕,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不会伤害你。还有,想吃什么就自己拿,楼上楼下客厅都有水果和各种饼干坚果种子。听话,把有我妈妈遗像的地方当成家,不要拘束。记住: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要答应我,让我放心不担心着急。”她咽下包子,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叮嘱。“另外,不管别人说什么都当成微风在耳边刮过,不要放在心上。一定要记住奶奶的话:身正不怕影子斜,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只管问心无愧,不管别人评说。你会记住的是不是?别让我担心着急。你不忍我担心着急是不是?因为你既是我最真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亲爱的大哥。”
  “好,我记住你说的所有话了。”他对她露出纯真的笑容,“把你的家当自己的家,因为你说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我会记住不管别人说了什么,都当成微风在耳边刮过,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只管问心无愧,不管别人论说。不让你担心着急让你放心安心,因为我既是你最真最好的朋友,也是你亲爱的大哥。相信我,我会记住的。”
  “嗯,这下,我不担心了。”钟玉兰也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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