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播种希望

　
　　这一晚，孙大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脑海中思绪万千，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现实的担忧。他知道，种植枸杞是一项充满挑战的任务，但他也坚信，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第二天清晨，孙大力早早地起床，不顾身体的疲劳，带着满心的兴奋和梦想，来到了田间。他要为撒下枸杞种子做好充分的准备，清除杂草，松土，将土地整理得平平整整。他的动作熟练而有力，仿佛在这片土地上弹奏着一曲美妙的乐章。
　　阳春三月，阳光温暖而舒适，几只调皮可爱的小燕子在他的头顶上飞来飞去，欢快地唱着歌。山间的桃花和油菜花绽放着绚烂的色彩，仿佛在为他加油助威。孙大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继续埋头苦干。他知道，只有苦干加实干，才能换来丰收。
　　这块离家最近的地，虽然不足一亩，但却是生产队里最肥沃的一块地。包产到户分地时，孙大力家幸运地抓到了这块地。他要在这块地了种出梦想与希望。　　
　　这块地对孙大力来说，不仅仅是一块土地，更是他们家三代人的情感寄托。早在司马良爷爷当地主的时候，孙家就租种了这块地。那时，这块地的产量高，除了交租子，还能剩下一些粮食，基本保证了孙家人的温饱。解放后，土地划归集体所有，实行人民公社制度，这块地由生产队共同经营。如今，土地又重新回到了孙家的手中，他们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
　　小时候，春天的田野里长满了紫云英。紫云英如一片绚丽的紫色云霞，静静地铺展在大地上。它的花朵小巧而精致，呈伞状密集地排列着，每一朵都像是一个紫色的小精灵，在微风中轻轻舞动。花瓣轻盈而柔软，有着丝绸般的质感，那淡淡的紫色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梦幻与浪漫。
　　远远望去，紫云英花海连绵起伏，如同一片紫色的波浪，涌动着生命的活力。它们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田园画卷。走近时，能闻到它那若有若无的芬芳，清新而迷人，让人陶醉其中。儿时的孙大力和小伙伴们在紫云英花海中打滚、嬉戏，银铃般的笑声在蔚蓝的天空中回荡。
　　回想着童年的点点滴滴，孙大力不禁露出了微笑。他从地上捧起一抔土，凑近鼻子闻了闻，还是那种熟悉的淡淡的清香。
　　“大力哥，你还不回家吃饭啊？”孙大力直起身来，回头一看，原来是隔壁队的兰翠花。她是村长的女儿，初中毕业后，在清风小学当代课老师。
　　只见兰翠花一手提着洗衣棒，一手端着搪瓷脸盆，脸盆里堆着已经洗好的衣服。她冲着孙大力微微一笑，那红扑扑的脸蛋像是被阳光亲吻过一般，洋溢着健康的色泽。她总是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随着她的走动在身后轻轻摇曳。兰翠花的眼睛清澈而明亮，犹如山间的清泉，闪烁着纯真与善良的光芒。她身着朴素的花布衣裳，虽不华丽，却尽显乡村的清新与自然。
　　“哦，我还早呢。我不饿，你回吧。”孙大力一怔，这个女同学是许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他这个穷小子有贼心没贼胆，现在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有些羞涩。论模样，他和翠花是天生的一对；论家世，她爹是村长，他爹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配；论祖辈，孙家是雇农，兰家当过官，也算是书香门第，不配；论学历，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也不配。不管从哪方面看，孙大力这个癞蛤蟆都吃不到兰翠花这只白天鹅。
　　听了大力哥的话，翠花嫣然一笑，转身扭了一下腰肢：“别累着，早点回家哟。”
　　孙大力嗯了一声，声音太小，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听见。此刻，他的心思全在枸杞的种植上，男人没有出色的事业，何来爱情？这是那个老中医临走时告诉他的话，老中医的话说得很有道理。他孙大力如今都二十五六岁了，还没有成家，要是放在家庭条件好点的人家，早就成家了，孩子都满地跑了。六七十年代下放到清风村的城市青年学生，大多早已回城了。至于老中医华佗，听说他犯了右倾的严重错误，才被下放到清风村进行劳动改造的。如今，他也得到了平反，回到城里女儿的家里养老了。孙大力还有好多的话想去请教他，可是临走时，他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只知道住在城区的女儿家，这要去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华佗的经历可不简单，这里暂时不便详述。
　　忙了一天，孙大力终于干完了这块地的农活。这时天色渐暗，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午饭，昨天剩下的那个饼还在怀里揣着，此时还能吃。他三两口就将饼全部吞下。孙麻子也没闲着，他在离家较远的另一块地里干活。老头也没有回家，他早上出门时带了一点稀饭，此时已经凝固结成块，他用勺子划拉着对付了几口。太凉了，没有全吃。
　　父子俩同时回到家里，这是一座由三间茅草组成的小屋。屋顶上的茅草还是半新的，是去年下半年才换上去的，尽管如此，一到下雨天还是有点问题，它终归比不上瓦屋的防雨性能。那座茅草屋安静地坐落在山脚下的一隅，仿佛与周围的自然融为一体。它的屋顶是厚厚的茅草，整齐地铺设着，远远看去，就像给屋子戴上了一顶巨大的草帽。
　　孙家茅草屋的门是一扇简单的木板门，微微有些陈旧，仿佛轻轻一推就能听到那嘎吱嘎吱的声响。窗户则是小小的方格窗，透进来的光线让屋内显得有些昏暗而又宁静。
　　屋前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围着一圈简单的篱笆，院子里的地面上有着一些杂乱的野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有几只小鸟会落在茅草屋的屋顶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为这宁静的地方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走进茅草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堂屋，正中间的墙上悬挂着孙大力母亲的遗像。屋中有一张正方形的四腿木桌，四周围着四条木制长凳。干燥的地面坑坑洼洼，苍蝇停在上面可能都会崴脚。堂屋大门之后站立着一些简易的农具，如耙子、铁锹、扁担等。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堂屋的左边是父子俩的卧室，屋里除了一张用土砖砌成的床，还有一点粮食高放在长凳上。粮食的旁边有个小箱子，箱子里放着王雪梅的一点遗物及几件衣服，他家的钱就是放在这个木箱子里最里面的拐角处，当然现在里面已经没有一分钱了——全都被孙大力用来买了枸杞种子。孙大力拿钱时，是趁着父亲睡熟时，偷偷地进行的，别看孙麻子六十多岁了，睡眠质量出奇地好，经常一觉睡到天亮。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这是王雪梅和孙麻子睡觉的房间，王雪梅死后不久，孙大力的小屋便倒塌了，孙家也懒得去修葺，所以现在父子俩就睡在了一张床上，这一住就是十几年。也难怪人家姑娘看不上孙大力，合着跟他结婚连个婚房都没有，难不成新媳妇跟着公爹挤一张床上吗？
　　堂屋的右边是厨房，一口大锅，一个锅灶，一根烟囱直挺挺地插入天空，屋顶上烟囱的旁边用几块小瓦围着，也许有人会问，这瓦是哪里来的，到处捡的，烟囱边如果不用瓦，用茅草是很容易发生火灾的。
　　堂屋的后面原来有个柴房，是给小时候的孙大力住的，可是后来一次大雨将屋子漏塌了，土墙早已消失，现在已经长满了各种蔬菜，有绿油油的韭菜、青青的白菜……
　　“爹，你已经搞好地没有？我明天就去撒种子。”孙大力与父亲一同进的家门，还没坐稳，他就先开口了。
　　“搞好了。你呢？”孙麻子反问道。
　　“我也搞好了。”
　　这天晚上，父子俩煮了点稀饭喝下去之后，洗洗便睡了。这一晚，孙大力睡得很香，他这两天实在太累了，第二天早晨公鸡已经叫了三遍，他还没有醒。还是孙麻子起床叫醒了他，他才倏地坐了起来，今天要试种枸杞的种子。
　　这回孙大力睡了个懒觉，他后悔不已，本打算今天一定要完成两块地播种任务，看样子是无法完成了。
　　春日的阳光明媚，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孙大力父子俩扛着锄头来到了他那块肥沃的地里。孙大力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把红彤彤的枸杞种子，他有说不出的激动。
　　孙大力先是轻轻地用锄头每隔半米挖一个小坑，然后，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枸杞种子一粒一粒地播撒在土地上，仿佛在安放着一个个珍贵的宝贝。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就像是在呵护着自己的生命一样，生怕弄伤了这些小小的种子。播完种子后，孙大力又用锄头轻轻地将泥土覆盖在种子上面，为它们营造了一个温暖的小窝。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日后那一片枸杞苗茁壮成长的景象。
　　父亲孙麻子也跟他一样去播种枸杞，他们一个人在前头挖坑，一个人在后面播种，配合得十分默契。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他们就将这块地种完了。
　　完成播种后，孙大力直起身子，望着这片刚刚播下希望的土地，心中充满了期待。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需要细心呵护这些种子，等待它们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他想象着两三年后，这片土地将会是一片红彤彤的海洋。成串成串的枸杞如玛瑙般挂满了枝头，在阳光下闪耀着鲜艳而诱人的光泽。每一株枸杞树上都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它们挨挨挤挤，仿佛在争着展示自己的饱满与成熟。微风拂过，枸杞树轻轻摇曳，那一串串枸杞也随之舞动，似红色的波浪在翻滚涌动。
　　村民们在他的带领下，家家都种上了枸杞。采摘的人们穿梭其中，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双手不停地将那一串串枸杞采下放入篮中。篮子里的枸杞越堆越高，如小山一般，散发着浓郁的果香。整个园子都弥漫着一种欢快而热烈的气氛，这是枸杞盛产带来的壮观与美好，让人沉醉其中，感受着大自然慷慨的馈赠和人们辛勤劳作后的满满收获。
　　“诶，大力，发什么呆？”干完活，已经离开一段距离的孙麻子回头大声呼喊着，“快回家吃饭，下午还有另一块地要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