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联手劝嫁

　　赵英玲一时间成了焦点人物，在多方既关心、又有点家兄如父的强迫压力下，出于无奈，只好含泪离开了王杰家。独自一人跑到责任田地头哭了一上午，万分悲痛地哭着说：“王杰，我实在没有办法呀！阿姨和大伯一个劲地要我改嫁，可我怎么也不忍心呐！咱俩说好的，阿姨身体由我照顾她安度晚年，可他们非要我另嫁他人，我实在是左右为难，难以接受呀！请你给大娘托个梦，让他们不要再逼我了，好吗？”
　　赵英玲正在那儿伤心悲痛，那天那辆拖拉机又开过来了。司机师傅将拖拉机停在地头，农场场长赵英玲的哥从车上走下来，拖拉机调头停在路那边没熄火，等赵厂长做通妹妹的工作后一起回农场。
　　赵场长来到妹妹跟前，坐在她身边，望着她那泪痕满脸的愁容，温言相劝，一字一顿，说：“妹子，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为哥我想想啊！王杰他爹王儒堂，是革委会主任，一切他说了算，你若不改嫁，他就拿我开刀。撤我的职霸我的权，撤职霸权不干也是小事，可他扬言要把我由场长变为劳改犯哪！他敢说敢做，哥这一生全在你了我的好妹妹。”
　　“那也不能拿妹子做交易！”赵英玲眼红心哽地冲他一句，说：“王杰是为救他人的英雄，我要为他守孝保贞节。让他把我也送劳改场，只要他能下得了手，我就服从。”
　　“守孝？保贞节。好！有骨气！”赵场长迷惑不解的眼神望着她“啪啪啪”连拍三下手，笑问：“办理手续啦？举办仪式啦？还是政府，把你们俩的红色证书拿来哥我看看，哪一项符合法律程序。光凭当年的一句话，就要守贞节，可笑，实在是可笑。”
　　“哥！有啥可幸灾乐祸的？跟妈一样的观点，有其母必有其子。”赵英玲瞪了哥哥一眼，埋怨说，“人家受委屈，你倒好，撵到这儿看笑话。逼着自己的妹妹，干不愿干的事情。”
　　赵场长满脸认真地说：“哥就是怕你太委屈了，才来给你解危的。就是妈在这儿，她也会同意哥的所为的。”
　　“我有啥危险需要你来解？大伯、阿姨把我当亲生女儿样看待，处处都让着我，还有，包括他家的老少都要有人侍候……”赵英玲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哥哥的话打断了。
　　“亲生？让着你？我的好妹子。自达你和王杰订婚，咱全家，包括全队老少谁不高兴，不为你们俩祝福。可是，眼下他不是已经先于你，提前走了吗。”赵场长由于感情冲动，腔高声粗，刚到嘴边的话怕伤她心，便改口实话实说，“王儒堂让我做妹子的改嫁工作，难道就不当亲生女儿看待了吗？这俗话说得好，娘家不是养女的，房檐下不是背雨的。没过门的儿媳妇，儿子壮烈，守孝一年已是大贞节了，还能守一辈子吗？哪有百岁不嫁女的，再宽的房檐也不能让你背一辈子雨啊！准备你削发当尼姑远离红尘，可我们赵家，没这股风气呀！再说，哥我也不忍心让你走到那个地步。”
　　赵英玲哭叫一声：“哥！难道你就不理解我的心吗？非要将我逼上绝路吗？当不了尼姑死也不嫁。”拖拉机师傅当是兄妹俩吵翻脸了，急忙下车快步往这儿走来。
　　“没你的事！”赵场长站起身，向司机摆摆手让他回车上等着，转身又坐到赵英玲身边接着她的话说：“理解，不理解我何必要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吗？王儒堂已与内蒙古荣旗屯大河湾农场分场联系好了，招收你为正式工，今天就去报到，下月一号正式上班。天上掉馅饼，这么好的事你上哪儿去找啊！跟哥一块儿走吧。”
　　赵英玲虽然仍有不愿之意，无奈他们已把工作做到这个地步了，只好起身勉强同意说：“即使火坑，也得跳了。”
　　“跳什么火坑？坐下。”赵场长仍坐在那儿未动，摆摆手让她坐下，接着说：“招工只是其一，坐下慢慢说。还有其二，关键是其二。”
　　赵英玲紧挨哥哥身边坐下，亲切地问：“哥，讲吧。啥工种？看我胜任不胜任，看其二随不随妹妹的心。”
　　“哥还能亏待妹妹，你和王杰一样，有才华。当然是技术工啦！”赵场长亲昵地拍拍妹妹肩膀，说，“另外，哥为了弥补愧疚心，已经给妹子选定了一个理想的妹夫，只要你答应我这就给你操办，而且光光彩彩，名正言顺地当好你的贤妻良……”
　　赵英玲闻听哥哥的第二个条件，一蹦跳起来，吼叫一声：“这就是你的关键其二？还是逼嫁呀！青梅竹马都没有缘，贸然给我拉一个歪嘴和尚，我才不愿意呢。不嫁！”
　　“嘴不歪，也不是和尚，你会满意的。”赵场长向拖拉机上摆摆手，喊叫一声，“小弟，过来拜见娘子！”
　　拖拉机门开处，走过来一位精壮、英俊的小伙子，边往这儿走，边不住地摆手融情。
　　赵英玲眼由微眯变为怒目，微笑变为愠色，手指着他呵斥：“你！你们串通一气，专门打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主意。滚！我不喜欢。”
　　“我一场之长的妹子，哪到那一步了。”赵场长站起身来，拽着妹妹的胳膊，指着司机心诚恳切地安慰她，说：“不是无家可归，而是都在关心你。他是全场的优秀工作者，技术能手。上车上看看去，嫁妆和吃住用的锅碗瓢盆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洞房花烛啦！”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赵英玲再没有什么话可说了，被哥哥半推半就地上了拖拉机。去分场报到途经王杰家门口，老远发现王杰家门口停辆北京吉普车，王儒堂和夫人站在吉普车两侧等着他们。
　　拖拉机还未停稳，王杰妈两手抱着为儿子和英玲做的结婚用的新棉被，王儒堂一手提一对花茶瓶，一手提一套为赵英玲买的新婚服装放到拖拉机上，说：“早都为你和芳儿准备好了，没用上，现作为女儿的嫁妆吧。”
　　赵英玲激动得喜泪横流，向二老深施一礼说：“爸，妈，二老多保重。女儿会常回来看望二老的。”
　　王杰妈长叹一口气，说：“玲儿这一成家，娘今夜就可以睡安稳觉了。祝贺你们幸福美满！早得贵子。”
　　拖拉机重新启动，赵英玲上半截身子探出车门窗外，不停向二位老人摆手：“再见啦！多保重！”
　　赵英玲虽然同意改嫁，但她传承、弘扬王杰“两不怕”和“三不”精神从不放弃，走到哪里继承、传播到哪里。在大哥的护送下，与分场拖拉机手小范在欢声笑语中举行了婚礼仪式。
　　夫妻二人借兴来到劳工科办理招工手续，填表时，赵英玲发现她进场的程序与劳动法不符，不能按正式工招收进场，只能以临时工试用，经考核达到正式工标准后才能转为正式职工。
　　赵英玲大哥和王儒堂都在备注栏内注明：“英雄的亲人，可以作为特殊情况予以照顾，特招为正式技术工。”
　　赵英玲坚决不同意，她说：“王杰的三不伸手不是口头禅，讲给别人听的，而且是要脚踏实地践行的。况且，我已不是英雄亲人了，只能严格按标准执行，先临时，后转正式工，不能往英雄脸上抹黑。”
　　小范和赵英玲结婚后，小两口恩恩爱爱，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他起早睡晚，和农场拖拉机队耕耘在万亩良田上，农忙季节昼夜不停，吃住在田边地头，一个星期才能回家过一个周末的家庭生活。有时小范实在困了，就和副驾驶员边耕边轮换在拖拉机上睡一会儿。
　　赵英玲是农业技术员，整日穿梭在长势茂盛的田园里改良品种、杀虫除草，虽然忙忙碌碌，小两口生活愉快，你追我赶为农场大丰收做奉献。
　　她是位不甘寂寞的人，从小到大，从她家到王杰家，过惯人多、热闹、溢满喜气的家庭生活习惯了，突然组成了一个两人生活的小家庭，而且经常独身守空房，觉得太冷静了。便自找乐趣，托人介绍，收养了朋友一个女孩，全家3口人增添了三分喜悦。
　　日月在飞快轮转，给赵英玲带来了始料不及的思想压力，和实际困难，但她始终践行着王杰“两不怕”和“三不”精神维持好小家庭生活。
　　内蒙古荣旗屯大河湾农场，在改革大潮中取消了革委会体制，王儒堂的革委会主任自然马放南山，无职无权了。即使有权，他也知道她和儿子一样，清廉自律，绝不会以权谋私的。对赵英玲打击最大的是，大哥一次聚会喝酒，酒精中毒抢救无效身亡，百日没过，小范也因患病误诊丧命。一连串的雪上加霜，给赵英玲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赵英玲没掉泪，没妥协，反而更加坚强，坚信有王杰“两不怕”精神支撑着她，毅然决然地带着已成家的养女回内地开起了膳食面包营销店。因她心善人缘好，面包生意越办越红火，远道近客天天挤破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