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开训大礼

　　民兵排长把握十足，意味他的话就是圣旨，她一个女子兵班长能不听他调遣吗？便一吐为快地亮明了观点。没想到她的口比他的更加干净利落，使他的希望变成了失望。
　　女民兵班长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说：“没闲工夫，还是你们自己搞吧。”他的热情，被女班长一瓢冷水从头凉到脚跟。
　　民兵排长快步追上，拦住她问：“怎么了？刚才还满面春风，突然又成个残叶败柳了。到底参不参加呀？”
　　“不参加！”女民兵班长满脸不快，说：“提起地雷，我心里犯怵。”民兵排长疑惑的口气问：“地雷班是学技术的，埋地雷是杀伤敌人的，你怕个啥？它是一种武器，埋在地下的，专炸敌人的，敌人未发现就被炸飞了。身为女子班长，应该带头发挥你们半边天的作用。”
　　“别说了！”女民兵班长仍面带惧色，两手捂耳吼，“不知我胆子小吗？父亲常说，爷爷当年参加游击队，用地雷炸日本鬼子碉堡，炸铁路，炸桥梁，炸得鬼子血肉横飞，闻风丧胆。俺胆小，一听血肉横飞就害怕。夜里睡觉还做噩梦，吓得父亲再不敢讲炸鬼子的故事。”
　　民兵排长继续劝导说：“世界上的事情，你不了解它，就有神秘感，就产生了害怕。现在我们请地雷专家王杰来当教员，学习地雷知识，掌握了熟练了，就运用自如了，就不怕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民兵排准备成立女兵地雷班，你先带个头。”
　　“休想！”女民兵班长是个犟脾气，不管排长怎么开导，她不但不参加，还反过来动情地劝说他，“你要和我好，立即退出地雷班。如果不退，就此分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女民兵班长说出这样无情的话，让民兵排长无地自容，带着气愤去找王杰。王杰听完排长的叙述，觉得好笑。但转念一想，民兵训练要获得真技术，提高真本领，不能有丝毫地私心杂念，必须提高备战觉悟才能达到齐心协力的目的。王杰想到此，决定去找女民兵班长谈一谈。
　　中午收工时刻，王杰在村头找到了女民兵班长，自我介绍后，女民兵班长转脸就往家里走。王杰乘势接过女民兵班长锄头扛在肩上，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聊有关地雷班的事。
　　女民兵班长一腔不奏闷着头只管走，来到家里，给王杰倒杯茶递给他，心有忌讳地说：“有请地雷专家，您用茶。”
　　王杰登门拜访，倒不是在于喝茶。他是寻找开口话题，借题发挥，打通她的顾虑，支持民兵排长的工作。想到此，便端起茶杯笑问：“无事不登三宝殿。女民兵班长同志，请问，这杯茶是热的还是凉的？”
　　女民兵班长听出王杰的话中有隐，便疑目笑望，回了个疑答：“是热是凉，你要亲口尝一尝，不就知道了吗。”
　　“是啊！要知道梨子的味道，必须亲口尝一尝。”王杰终于有了话题，他说，“这杯水如同地雷一样，只有亲自认识它了，也就不产生盲目性了。我以前未接触地雷，对它也产生过恐惧感。我经过学习它、研究它，制造它，不仅不害怕还能用它去炸敌人！还能研制出各种不同类型的地雷。你说民兵排长他，他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扩大队伍？”
　　女民兵班长悟出了王杰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便开门见山撂一句，说：“说一千道一万，我还是不参加地雷班，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啊！”
　　王杰的心思不是那么简单，他要来个一箭双雕，既让她参加地雷班，又要她支持民兵排长的工作。便喝口茶品品味，说：“茶好！胃口清香，要有民兵排长陪我喝，那才芬芳馥郁，情投意合。”
　　女民兵班长有意呆着脸说：“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两个已经划分界线了。地雷专家，请你别在我面前声东击西好吧。”
　　王杰笑脸愠色，说：“现在备战工作很紧张，民兵排长同志想学过硬本领，准备多杀来犯之敌，有哪点不好？你这样做，给他的思想上增加了多大的压力呀！况且他，这关系到全公社武装的整体发展，希望你们情投意合有啥不好。希望你能帅队女子班，轰轰烈烈地顶起半边天。更希望你们能把这花好月圆的战备风气，在全公社，全县开花结果。”
　　女民兵班长愠颜怒色打断王杰话，问：“什么花好月圆？什么情投意合？告诉你，信口开河的话，在我面前还少说点。我问你，你家嫂子不远千里来看你，你和她的花为什么不圆哪？怎么让人家哭着回家了？是不是怕你背信弃义，才一气之下走的。那你为什么不来个情投意合呢？你的情，她的意哪去了？棒打鸳鸯两分开了。这一棒不是别人打的，而是你这个无情郎打的。今天来我家唱高调，你不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吗？自以为是吗？要不是看在你是解放军，大地雷专家，今天别想踏进我……”
　　“哈哈哈哈”王杰瞧她那满脸愠怒的气色笑了，笑得很开心，也很在意，朗声笑语：“笑话，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要不是我是解放军，还真敢把我扫地出门是不是？如果我说得不在理，不用你扫，我会自愧出门的。”
　　女民兵班长被呛得面红耳赤，纳闷片刻，疑目追问：“笑什么笑？难道不是这样吗？解放军更应该实事求是，不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欺骗俺这不懂事的女子。”
　　王杰由喜转怒，愠色斥责：“欺骗，这话太出格了吧？怎么能恶语中伤，给解放军戴上欺骗二字的帽子呢？我的好心好意全被你误解了。”
　　“那你笑什么笑？让人有一股被嘲弄的感觉。”女民兵班长也感觉到自己不该出口伤人，而且伤的是解放军，便满口歉意地说：“对不起，一时糊涂，说出了不该说的话，请您原谅。”
　　“绝非糊涂，而是曲解。我笑你一知半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知真相，瞎糊议论。”王杰掏出一封信递给女民兵班长，说，“看看吧，私信一般是不让外人看的。因为我信任你，所以才让你了解她哭着走的缘由。”
　　女民兵班长接过信打开过目一看，是他未婚妻赵英龄来的信。这才知道是他未婚妻来队劝说他之前发给他的来信，说：“王杰，你我年龄都不小了，该回家结婚啦，结婚后，年老的父母也可以有人照顾啦。你可以无忧无虑，放心地在部队干你的事业了。”
　　王杰望着微微点头，闷声不语的女民兵班长解释说：“对这件事，开初也曾想过，想起来还真犯难。眼下国际形势这么紧张，正是蒋匪反攻大陆的嚣张时期，他应该让个人利益服从革命利益。自己不是想加入党组织吗？共产党员是不能把个人利益放在首位的。他没有向领导反映个人、家庭方面的问题，而是劝说未婚妻要她给家里写信，让他们支持他的工作，才给人们造成了误解的把柄。”
　　女民兵班长被王杰的无私精神所感动，如获至宝的继续往下看信：王杰在与未婚妻言谈中，中肯的讲了他要响应政府提倡晚婚的号召，鼓励未婚妻珍惜青春年华，把精力用在学习上。他还给她介绍了孔召俊坚持晚婚晚育八年，把精力用在革命事业上，积极改变农村落后面貌的先进事迹。
　　信中的核心讲明了赵英玲这次来张楼，是因为她父母听到左邻右舍的闲话，说王杰多次推迟结婚的风言风语，怕王杰有了喜新厌旧之心，强迫女儿到部队找王杰寻根问底，商定结婚之事。王杰再三向未婚妻解释，绝无非分之心，只因千里野营在外，军事训练工作紧张而再次将婚事推迟。赵英玲想到回家后怎么向父母交代，一时犯难就流下了犯愁的泪水。
　　这本来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喜泪，恰巧被正集合进训练场的民兵队员们看到了，也让不知真相的人误解了。女民兵班长看完王杰的信，才知道赵英玲流泪的缘由和他推迟结婚的详情是提倡晚婚晚育，很受感动，当即向王杰道歉，并保证说：“对不起王教员，我一定好好向嫂子学习，坚决支持民兵排长学地雷。”
　　王杰笑口喜言：“就这？恐怕不够圆满吧。不但支持，还要参加地雷班。我这就去请人，还要你们当面鼓对面锣敲定终身大事！”王杰心生一计，快步来到地雷班，将民兵排长带到女民兵班长家，让他俩握手言欢。
　　王杰望着两位眉开眼笑的有情人，趁机向他俩表态说：“我这个人就爱多管闲事，毛遂自荐，你俩八一结婚时，我做你们的证婚人！这也算是我奉送的开训大礼！希望你们笑纳。”
　　“好！先吃喜糖，蜜封媒红嘴。”女民兵班长激动万分，当即从里屋内捧出一大把喜糖塞进王杰手里。随之，民兵排长与女民兵班长手拉手跟着王杰向训练场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