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眼放炮

　　快速急行军，伸手不见五指的漆夜里，全连整体行动，只听“唰唰唰”跑步声，再没有其他任何杂乱声音。一个小时的急行军，部队到达目的地，迅即拉开战线，以班排为单位搜索前进。
　　为了有效地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王杰所在班分为四个战斗小组，采用前三角、后三角相继互补穿插前进，利用地形地物，开展战地战术科目。
　　王杰“唰”的一声卧倒在前匍匐前进，后两位左右跟随爬行至一土堆处，左右观察。忽听前方不远处有喘息声，王杰向二位作了个跃起飞扑的跟进手势。就在他准备跃起扑进时，迎面的假设敌也觉察到面前有情况，端枪猫腰向他走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王杰侧面的二位战友已从两侧迂回到假设敌背后，两支枪对着他吼叫，“举起手来！”
　　战场交锋，你死我活，假设敌左右乜斜一眼，空跃翻扑抓面前王杰。王杰早有思想准备，就在他跃起的同时，向右急翻身躲过，假设敌还未落地，王杰即反身跃起，骑在他后背上，反扣他双手，生擒了假设敌。
　　战地拼杀，快速激烈，15分钟解决战斗。连长战地讲评让王杰介绍他快速出屋、擒拿格斗第一名的经验。
　　王杰非常中肯，好像自己一下子就是多年的老兵似的，干咳一声，说：“凡是当过兵的都知道，部队有个不成经典的谚语：新兵怕号，老兵怕哨。号声用之于多种场合，熄灯号、冲锋号、起床号、战地调兵联络集结号等等，这些都不足以惊人，最惊人的要属于催魂哨。嘟嘟嘟嘟，清脆连声的急促哨音，是一个特殊的传递信号。不是战场上遇到了敌人突袭，通知大家快速撤离，就是平时遇到了突发的险情，要求人们尽快躲避。这些典故，是从电影、小说上悟出来的，结合今夜的军事行动，也就用上了。”
　　新兵连这一精彩的夜训，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广泛开展练兵的干劲更足了……
　　3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当天，王杰向党支部上交了一份决心书：“立志要在解放军这个大熔炉里，锻造自己更加坚强的意志，并要求连队将他分到艰苦的岗位上去。”
　　当时，蒋介石叫嚣反攻大陆非常猖獗，工兵营紧急动员后开赴海岛，加强边防防御工程建设。指导员冯安国组织全连官兵现场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参观连队光荣历史及施工现场，老兵带新兵逐一分工定点到位。
　　王杰怀着一颗火热的心来到了工兵一连，面对新生活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从此开始，他要在这块属于他的天地里实现终身心愿。要说最吸引他的心愿，要算是那些既可攻又可守的威武之矢坦克了。
　　一天中午，王杰和几位新战友正在训练场地练正步分解动作基本功。突然间，几辆坦克轰轰隆隆地从新兵连西边开过，王杰一见，拉着一位新战士拔腿就朝坦克追去，一直跟着坦克跑进了车场。轰鸣声嘎停瞬间，从里边跳出几个头戴坦克帽，手提黑皮公文包，脚蹬大皮靴，走起路来“咔登、咔登”直响，好气派的战士让他刮目相看，恋恋不舍地追着看。
　　王杰像入了迷似的，走过去摸摸坦克，又瞅瞅坦克兵，心里乐滋滋的。他盼望早日分到连队去，当个坦克兵，将来也能开着这威猛的利器上战场与敌人杀他个片甲不留。
　　然而，新兵连紧张的军事训练和生动的政治教育，使王杰的思想在一个月里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他反复扪心自问：“什么是理想？什么是前途？革命有分工，兵种也是一样。”
　　王杰想得很多，也想得很细，他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思念中，终于明白了当兵卫国的道理，他说，“百事百行，行行出状元。在平凡岗位上，在人们认为没有前途的地方，一样会出英雄人物；在人们认为有前途的岗位上，不经过艰苦奋斗，也不见得就能成为英雄。有无前途，在于你是否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工作，为党和人民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当晚，王杰伏在小油灯下，给党支部写了决心书：“我恳切地请求党支部，批准我当一名工兵，分配我到艰苦的地方去锻造，百炼成钢……”
　　“好钢用在刀刃上。”连党支部也有这个意图，经过认真地研究，将他分配到工兵营一连五班，实现了他艰苦锻炼的心愿。
　　工兵一连，是一个有着光荣战绩的英雄连队，在开山劈岭的岗位上又连续两年被评为施工红旗连。王杰被分去的五班，又是抗美援朝战场荣获集体二等功臣的英雄班。战斗英雄、副连长高绍忠就是当时的班长。
　　抗美援朝战场上，中国人民志愿军“２１５”号坦克正在轰隆隆地进入阵地反击敌军的关键时刻，突遇一块大石头，冲击受阻，加大马力导致左履带打滑、倾斜，陷入一个弹坑里爬不上来。敌人借机集中猛烈炮火疯狂地向坦克轰击，妄想连人带坦克埋葬于弹坑之中。
　　万分危急时刻，高绍忠带领全班同志们冲了上去，他们边以猛烈的炮火还击，边为我滑陷弹坑的坦克开辟通道。
　　全班战士冒着飞起的弹片石雨，连续苦战30多个小时，终于以大无畏的气概，救出了危在旦夕的英雄坦克，并配合这辆坦克，一举击毁美国侵略军3辆“乌龟壳”。
　　王杰听说英雄的辉煌战绩，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从小就热爱英雄，但从未面见过英雄，英雄就在身边，他怀着对英雄敬佩的心情，从他们身上吸取营养，力争做一个有利于促进社会发展的和平英雄。
　　副连长很欣赏王杰的崇尚精神，为使他能在军旅途中健康成长，语重心长的说：“当英雄不难，难的是关键时刻，敢于挺身而出的献身精神。工兵是担负工程保障任务的，在战斗中，许多地方都离不开工兵。当好一个工兵战士，首先要不怕苦，不怕死。修路、架桥、筑城、爆破、布雷、排雷等等，都要靠一把铁锹两只手，时常会遇到好多险象环生，甚至于威胁生命，没有吃苦和不怕死的精神怎么行？”
　　“我能做到！”王杰当场表态，并把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把“向英雄学习，做一个英雄的工兵战士”落实到日常工作行动中。
　　多雨季节的海岛天气，整日雨雾蒙蒙，少有日晒的潮湿，致使多数干部战士得了一种难以控制的霉菌瘙痒疹，加之我国连续3年遭受严重自然灾害，海岛生活非常艰苦，连正常的新鲜蔬菜也很难吃上，严重缺乏维生素营养，瘙痒加浮肿给战士们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有不少新战士吃不惯豌豆面做的窝窝头，住不惯又湿又狭窄的渔家木屋，小岛上没有马路，更没有电影院，就连用水都有严格的限制。而且，每天12个小时紧张的坑道作业，对于新兵来说，更是一道难闯的关口。
　　“既然来当兵，就知责任重。”王杰信心十足地说，“困难压不垮战天斗地的钢铁战士，我要在艰苦奋斗锻炼成长。望着紧张的施工场面，叮叮当当的打锤声在山间回荡，人们穿梭般地肩挑、手推独轮车转运坑道里的碎石烂渣。让人有股其乐无穷的感觉。”
　　可是，面对实际的战地生活，又让王杰振作不起精神，他是个善于争先不甘落后的有志青年，面临的现实困难和压力，让他抬不起头来。边走边垂头盯着手上的老茧发愁，为自己赶不上大伙的作业速度而伤透脑筋。
　　指导员冯安国看出了王杰的心思，走过去促膝谈心，鼓励他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一个革命战士，只要有恒心坚持下去，就一定会练出来，赶上甚至超过老同志。”
　　指导员给予他战胜困难的力量和勇气，使其明确了奋斗目标和担当的重任，便主动提出要和打眼标兵杨洪江结伴一帮一。技术活由杨洪江扶钎定向，力气活由他抡锤打钎。
　　杨洪江对王杰年轻气盛，好学上进很感兴趣，二人起早贪黑坚持苦练抡锤打眼硬功夫。
　　杨洪江主抓坑道作业的老手了，虽然他扶钎老练稳当，但王杰抡锤落点不准，左一锤右一锤经常打偏。百斤力的落锤，吓得他不敢用手扶，借用钢钳夹着钢钎，即使偏了也打在钢钳上伤不着皮骨。次数多了，落点准了，杨洪江才赤手扶钎让他打。
　　王杰干劲十足用力威猛，一百一千次地打个不停，两只胳膊累得红肿，炮眼里的石浆喷到他手背上，海风一吹，裂开了横一道竖一道的血口子，铁锤一震，痛得像猫抓撕咬样的难受。杨洪江看着他那每一锤落下去，手背上的裂口处不停地渗出血迹，心疼的说：“来，换换，让我打几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