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黄传信

　　王杰和同学们洗完澡刚走到校门口，赵英玲也端着洗好的衣服盆子走了过来。王杰看到她盆子里那件白衬衣，弯腰拍了两下大黄的狗头说：“你今天可是有功之臣哪！走跟我去宿舍有奖赏。”
　　大黄狗很通人性，言听计从地紧跟王杰走进了男生的寝室，王杰睡双人床顶部，上床掏出下午割草时收获的4枚鹌鹑蛋呼叫：“大黄，接！”随即将鹌鹑蛋抛起，大黄弹跳、张口，一枚鹌鹑蛋掉进大黄嘴里，只听它“咔嚓、咔嚓”几下蛋渣滓顺着嘴角掉下来。
　　王杰连续将4枚鹌鹑蛋奖赏完，下床将事先写给赵英玲的一封信入它嘴边说：“送给她，咱们看电影去。”大黄张口咬住亲昵般地甩尾巴在王杰大腿上拍打两下，表示对主子的谢意。
　　大黄温顺地出门向女生寝室走去，端端来到赵英玲床前“哼唧”两声，赵英玲从它嘴里取出信展开细看：“今晚有电影，《扑不灭的火焰》。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大黄转身前边引路，赵英玲随后紧跟，来到电影院门前，赵英玲随王杰检票进去，大黄卧在门边不显眼处守候主人看完电影后回家。
　　晚上看完电影，二人兴致勃勃地走在回校的路上，王杰满怀激情地对赵英玲说：“今天的幸福来之不易，是革命先烈用鲜血换来的，一定要向英雄人物学习，保卫祖国，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在生活学习上要艰苦朴素，一定要珍惜今天的幸福。”大黄一直将二位主人送回校门口，才转身向自己的家走去。
　　秋末的这天上午，天气很闷热，赵英玲正在门口榆树下边乘凉，边读王杰送给她的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大黄在前，王校田在后急急忙忙来到她面前，王校田忠诚为朋友传递信息，受到了王杰和赵英玲的尊崇，从此他把赵英玲家当作过路店歇脚之处，每次路过她家门口，有事无事都要小息片刻再走，连大黄都经常串门到她家门口守夜。不过，今天它和主子是带着紧急任务来的，未等赵英玲让座，便以试探的口气问：“王杰让我告诉你，说学校今天集体组织助民劳动，到高河村深翻土地，看你去不去？”
　　“去啊！这么大的举动，为什么不去。走……”赵英玲把书往门里小桌上一扔，转身和王校田、大黄一块向高河试验田跑去。
　　两人气喘吁吁地来到地头，深翻活动已争先恐后地开始了。王杰身穿背心短裤，手握铁锹，弯腰勾头一脚下去一满锹。只见他一锹紧接一锹，不停歇地直往前翻，很快把左右两边的同学拉下20多米远。眼看他已翻到地头往回翻了，其他同学才翻挖到地中间。
　　王杰吃苦耐劳的精神，深深感动着赵英玲，弯腰拿起一把铁锹就要翻地。王校田伸手挡住她说：“别别别，这力气活还是让我们男子汉干吧。你是女秀才，还是先搞点靓丽风采，待会儿拉耙再上，人多不亏力。”
　　“小看人。骑毛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赵英玲左手握锹把下节，右手扶上端，“噌噌噌”连翻三锹，左、右手调换位置，斜侧身转换姿势，又连着三锹面不改色，气不发喘继续往前深翻过去。
　　“嘿！这女子们，哪一点不如儿男——呀哈嘿！”王校田望着赵英玲的实干劲头，不得不从内心里佩服，刮目相看，高唱一句豫剧大师常香玉花木兰从军反串调，向手掌心呸呸吐两口唾沫，抓起铁锹深挖一个满锹土呼叫：“等等我！咱们齐头并进！”
　　王校田紧追急赶，约半个时辰才追上赵英玲，锹往地上一插，双手拢拳，与返回深挖到跟前的王杰说：“一步之差，步步难追。我们终于会师了。”
　　王杰用手抹了把满头汗水，冲赵英玲点点头说：“好样的，不愧为我们的巾帼须眉，待左右两边那三组同学返回后，我们就可以拉耙了。深翻挖土重体力，拉耙耕耘也不轻啊！玲子，能否坚持到底？”
　　一声“玲子”，叫得赵英玲满脸绯红，心里“咚咚”狂跳几下。这是她与王杰订婚以来，仍没有公开她俩关系的第一次这样的称呼，带有亲昵般的言辞，让她无法拒绝，又无法公开接受，更不敢直线面试心上的人，羞涩的眼神乜一下身旁的王校田转移目标。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王校田急忙转身面向左侧，避开她的窘态，连着几声口号，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左右两侧的三组同学，听到一组那强有力的呼号声，纷纷附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声势助动干劲，干劲加快深翻速度，四组同学很快便汇集到田间地头。未等深翻完工的学生歇口气，负责组织此项活动的校领导，与高河生产队长便拿出了一套现场评比耙地规则，由校领导宣布，说：“高河生产队为我们提供了两盘耙，四组同学，每组4人，两组8人合拉一盘耙。按顺序编组，一、二组8人拉一号耙，三、四组拉二号耙。优胜组颁发流动红旗以示奖励，并作为评定三好学生的附加条件。”
　　年轻好胜的同学们都想争第一拿红旗的三好学生，都因王杰有号召力，争着要与他所在的一组搭班子。
　　校领导望着同学们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本校的学生，他也不好偏谁向谁，只好想出了个和解的办法抓阄碰运气。用笔写了四个一号，四个二号纸片让各位同学确认无误折叠成小三角状攥入手心中让大家抓。
　　王杰只知实干出力，从不争这个彩头，他推荐赵英玲代表一组抓。赵英玲不假思索，伸手抓了个一号耙，四组组长亲自抓了个二号耙。一个一号，一个二号已成定局，还得继续抓。
　　二、三组长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先出手抓决定性的一阄。还是赵英玲点子多，让他俩划剪刀布锤拳，胜者优先。
　　二组组长让一位女同学张莉与三组长三打二胜，第一下张莉以锤砸剪先胜一筹。第二下，张莉还是锤，遇到个死心眼的三组长又来个剪刀。张莉虽然得胜家优先，但她心里还是不踏实，长吁一口气，用手抚两下狂跳的心脏，伸手闭眼从裁判掌心内捏起一小纸团，静等着三组长亮牌。
　　最后一纸团，三组长无可忧虑，随手捏过来一看，用力摔地下脚尖一拧，吼叫一声：“好男不跟女斗。拉耙！”
　　张莉闻听此言，猛睁眼抱着赵英玲大笑说：“英玲姐，我们终于合力了。但是……”她不无忧虑地说，“六男二女难取胜啊！”
　　赵英玲有王杰做后盾，向来不服输。她乜一眼一旁手拉耙索的王杰，一语双关的说：“放心吧，一个半天，还胜不过他们的一个天吗？”
　　校领导望着站立两盘耙前，绳索挽背套肩的学生，“嘟嘟”两声哨响，两盘耙16位男女同学争先恐后，向前飞奔而去。耙齿刮起的尘土，随风扬起两道黄烟。烟随风裹，汗水沾尘，灰头土脸，无人顾及五花八门的面容，你追我赶在深翻的坎渣地上。
　　一个小时的快速耙地，经高河生产队长、会计、校领导和4位组长组成的评委。除王杰一人外，其余6人纷纷赞扬一组干得好，干得多，翻得深，耙得细，流动红旗奖给了王杰组。
　　为了庆贺劳动成果，赵英玲现场赋词一首：绳紧弯腰低下头，水滴滴衣全湿透。艰难困苦都不怕，愿做革命的老黄牛。
　　“哇塞！”所有在场的人，对赵英玲刮目相看，掌声赞扬声此起彼伏：“巾帼女子不但劳动是典型，文才也出众，佩服佩服！”
　　参加深翻土地的同学，怀着不同的心情行走在回家路上。王杰让赵英玲扛着劳动所得的流动红旗在前边走，后边紧跟着的两列同学，精神各不一样。都是翻地拉耙，都是灰头土脸，一列得旗的同学精神焕发气宇昂扬。另一列没得旗的却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抬不起头来。
　　王杰看在眼里，寻思活跃气氛。走着走着，突然开口要大家唱歌，往路边一站，说：“同学们，唱首歌好不好？”
　　赵英玲对王杰要大家唱歌的用意心知肚明，王杰的话刚落音，赵英玲一个急转身将红旗交给没得旗的排头那位同学扛上，出口一句：“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
　　众同学精神为之一振，异口同声，朗声高唱：“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对法西斯的开火……”
　　一首“团结”歌，把气氛活跃起来，排头那位扛旗的学生，回转身摆开双臂，将旗在同学们头顶上空左右摆动，由慢渐快，竟然耍闹得呼呼生风。
　　王杰一看达到了团结同学，增进友谊的目的，便机不可失地开口引领，毛主席语录歌：“世界是你们的，预备——唱！”
　　没拿到劳动红旗那些同学的心，已被感染而激情迸发，异口同声，朗声高唱：“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