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钟情相爱

　　王儒堂由磨坊萌生的儿女亲家，受到两家的认可，当年10月，选了个吉祥日子，同保媒人吴子源拿着彩礼登门定亲。
　　吴子源受托，当面送给赵英玲一支价值5元钱的金星钢笔，和一只价值10元钱的镂空银手镯。当时的15元价值可以买两头大黄牛，在一般的穷人家是拿不出来的。但赵英玲不稀罕，她倒不是嫌少，而是珍惜王杰家人口多，经济困难，怕过门后债台高筑，积债祸患无底洞。为此，坚决不要。
　　王儒堂不那样想，舍得花钱，才能赢得亲家母和未来儿媳妇的心，便满面喜色，朗声笑语，说：“瞧你这傻妮子，专门给你买的还不要。我王家未来的媳妇，就是要她光光彩彩的，快接住。”
　　赵英玲虽然勉强接了，随手转寄卖店换回了原价让媒人转给了王杰父亲。王杰父亲对未来的儿媳妇这么宽宏大度，通情达理，遂放下心来让他们两个自由来往，待时机成熟后再为他们二人举办大礼。
　　赵英玲自从她与王杰喜定了终身后，特意关注他的行为和做人及生活习惯的。多次在校内见他帮忙食堂抬打饭、菜的木桶，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脸上却总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赵英玲为了加深二人之间的感情，每遇周六晚上她就约他两人在街上散步，她总问他：“怎么每星期的值日，天天都有你。”
　　王杰总是面带微笑，总是那一句老生常谈的话：“雨天路滑，为了照顾女生多干点也是应该的吗。”
　　赵英玲还他个笑脸，指着夕阳余晖说：“明明红日高照的大晴天，哪有雨水之滑。可你为什么今天还来？”
　　王杰生就的心底憨厚，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不带脏字的，今天不知是激动还是心爱的人知冷知暖的语言，让他激情四射，眯眼笑侃一句说：“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俺还不是为了来陪你吗？”
　　“哎哎哎！不许巧骂人，下不为例。”赵英玲在他肩头上拍打一下，用纠正的口气说：“别颠倒了，是我陪您！”
　　“知道，知道，为了我俩的感情秘密暂不公开，我想还是找个联络员鸿雁传情可以吗？”王杰和高河乡于楼村的王校田同班同学，两人关系很好，生活上互相关心体贴，学习上共同勉励进步。王校田离她家很近，顺路就可以把传递的书信传到她的手上。
　　赵英玲像做地下工作那样地点头同意：“好！我同意，单线联系，人员你定，免得同学们说三道四。”
　　这天晚上，王杰和赵英玲分手刚回寝室，校友王校田随后进来，看他床头上有点零乱，就伸手帮他整理书籍。突然眼前一亮，一张照片从书中跌落地上，王校田弯腰捡起照片一看，两眼一瞪，带有点滑稽的口气问：“喂，这不是我们村的赵英玲吗？她，她的相片怎么会在你这？难道，是不是你们俩有那个，有那个……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什么那个这个的，说话文明点好不好。”王杰伸手夺过照片往书里一夹塞入枕头底下，满脸羞涩，且有点认真的口气，笑笑说：“我俩的事，这不告诉你了吗？从今以后，只有你一人知道，不许外传，严加保密。否则，我不认你这个朋友。”
　　王杰不让王校田外传他和赵英玲的秘密，王校田就尊重两人的友好相处守口如瓶。他的作为赢得了王杰的信任，就利用他和赵英玲同村的关系，让他帮他鸿雁传书。
　　一个周末的晚上，王杰将事先写好的一封信交给王校田，让他捎给赵英玲。待王校田转身离去时，赵英玲急忙打开一看，信中有一张王杰的最近照片。
　　赵英玲用手轻抚两下王杰照片上的脸，紧贴左胸，心里咚咚狂跳几下，长吁一口气抹了一把仍在发热的脸，打开信轻声细读：“在学校我多次看见你，但是在有同学的场合下，我不好意思和你接近谈话，明天是星期天，我和伯父去河边打鱼，请你到我家来吃鱼，可以吗？”
　　王杰伯父王廉堂在学校任教师，王杰家人口多住房窄峡，伯父母家无儿无女，他从小过继给伯父母，自打那次为救婴儿耽误了自家住房的堵漏被大雨冲倒，只好长年吃住在伯父母家。
　　王廉堂有侄儿王杰整天陪伴他身前身后，无忧无虑地尽心他的园丁教育工作。星期日这天没课，便带着侄儿担筐挑网向河边走去。
　　
　　身为中学教师的王廉堂，今天特别的高兴，也不知是未过门的侄媳妇赵英玲要来他家做客，还是雨过天晴后的早晨空气新鲜鱼儿欢声，还是侄儿有兴专门配合他下河撒网运气好。反正是手气很不错，接连撒了三网，网网没空，一个多小时竟然网了半铁桶活蹦乱跳的鲜鱼。
　　下河野外撒网捕鱼，凡是有网鱼经验的打鱼者都知道，均匀撒网面大网鱼多，但它下水速度慢，网大鱼的机会少；疙瘩网下水快，大小鱼都吓跑了劳而无功。即使它们不跑，结成疙瘩的网兜没展开，也进不到网裙下摆边上缀铅坠的网兜内照样网鱼少；扁担网合力强，易网大鱼。
　　王廉堂看着活蹦乱跳的半桶鱼已心满意足，准备收网回家了。王杰仍想再撒一网碰碰运气，网条大鱼好招待英玲。便从伯父手中接过拣好的网说：“我来一下。”
　　要说，也可能是王杰有网大鱼的手气，也可能是赵英玲有这个吃大鱼的口福，王杰咬牙运力，双手托网，后旋转身，“呀！”的大叫一声，网随手出，“哗啦”一声，一根扁担网撒了出去，水中迅即泛起一个大浑旋涡。
　　“哈哈！终于网住大鱼了。芳儿，中午的宴席不愁了！”王廉堂猛一个惊喜，从侄儿手中接过网纲绳往手脖子上一缋，连摆三下网纲绳，让在网络中晕头转向的鱼别横冲直撞鱼死网破，安分守己进入网圆周坠铅球的网兜内，慢慢向岸边拽拉。心兴把手稳，王廉堂拉两把网络右手拍一下网纲绳，鱼就会老实待在网兜里随着网纲绳往岸边移动。
　　专网大鱼的长纲大眼网，长约20多米，王廉堂拉几把缓口气，将集束网络盘缠左手臂上，右手慢慢继续拉，快到岸边已露出水面的一条约七、八斤重的大红尾鲤鱼，猛摆几下尾巴想挣脱束缚，王杰大跨一步伸手帮伯父抓住组网，用力一拉提到了岸上。
　　王杰和伯父一起兴高采烈地挑着红尾大鲤鱼刚进家门，赵英玲也来到了门前，王杰伯母像迎接新人似的，迈着她那双旧社会缠裹的八寸金莲小脚，快步跑到她跟前抓住她双手嬉笑，说：“哎哟我的乖乖，快进屋，快进屋！昨天芳儿说你要来，今天一大早爷儿俩就去河里打鱼，也刚进门。”
　　赵英玲随伯母走进门，将她让坐在正堂八仙桌椅子上，桌上摆放的几盘食品，显然是伯母听说侄媳妇要来，特意去供销社买来招待她的。
　　伯母望着年轻美貌，讨人喜欢的赵英玲，又是给她端茶递水，又是大把大把花生、水果糖不住地往她面前放，鞠得赵英玲站起来坐下，坐下再站起来，不住地点头说：“谢谢，谢谢伯母。”
　　“闺女你坐，伯母去给你做好吃的。”甜甜的几声“伯母”叫得伯母心里美滋滋的，看着侄儿手中已经洗好的大鲤鱼，急忙起身上厨房烧鱼炒菜去。
　　赵英玲起身也要去，伯母将她按坐椅子上说：“您是新人，哪能来家就进厨房呢？我叫小芳来陪你说说话。”
　　赵英玲第一次来王杰伯母家做客，宅基地是正房上下偏房的三合院落，虽说没有太多的东西占满空间，但房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王廉堂是她在校教师并担任她的班主任，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身临一个生家，年岁那么大的伯母亲自下厨房给她红烧鲤鱼、做饭炒菜，心里总是有点过意不去，要不是王杰坐在一旁陪着她，真想起身离去。
　　吃饭的时候，主人郑重按喜客排座，因赵英玲第一次到他家是主角色，应坐主宾位，主陪位伯母。王杰是他家的侄儿，又是她的未婚夫，当然该坐副宾位，副陪王廉堂。
　　赵英玲毕竟受父母多年教养，知道些礼义廉耻的美德家风，说什么也不坐那个位置。王杰也有同感，孝敬老上席，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虽然赵英玲是他未来的媳妇，但在自己家里就更不能破规坏俗，他坚持和赵英玲坐下首位置。
　　伯父伯母只好尊重晚辈意见调换位置，王杰是个细心称职地未来丈夫，他在赵英玲的面前放了一个小花碗，用来装吐出来的鱼骨头和废弃物。这样的场面本来就让赵英玲很感动，他又在她这样一个闺门女孩子面前，来这一手过分的做作，让她有点心慌意乱。
　　王廉堂没一点师生如父亲的架子，没一点博古论今的自傲，让她觉得浑身到处都不自在，也不好意思动嘴动筷，更不好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