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年少的喜欢

　　早课结束雨还在下，刚出教室门郑晓鸣就跑上来借伞。李烁优的伞有些生锈，她不好意思便让彭梦轻借给他。彭梦轻一向好说话，直接把伞递了过去。郑晓鸣说完感谢后对李烁优瞪眼道:“小气鬼！”
　　他的毒舌李烁优早见识过。那会他和吴冰坐在后桌，他和凌蒙十分投机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她嫌两人太吵，和他们争论又经常败下阵来，她只好无视两人。没想到郑晓鸣不依不饶，总是时不时就说她太装太假，直到换了座位李烁优才觉得解脱了。
　　过了两天郑晓鸣又找她借十块钱，她刚好有就借了。郑晓鸣特别客气直说谢谢，李烁优觉得好似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周末，李烁优是值日生需要倒垃圾，约上宿舍的人早早就到了教室。听到她要倒垃圾，郑晓鸣便主动帮她，两人提起竹篮飞快跑向垃圾池。小雨还淅淅沥沥下着，谁也没打伞，跑了一圈回来衣服都潮了。
　　“谢谢你了，倒一趟垃圾还把你弄湿了。”李烁优由衷感谢。
　　郑晓鸣笑着掏出十块钱递给她:“谢谢你的钱。”李烁优接过来没多想。
　　晚上，宿舍讨论会上话题不知不觉就转移到李烁优身上，许然和熊婉一口咬定郑晓鸣喜欢她。李烁优不敢相信，许然又说:“他的物理课本上有你的名字呢！”
　　为了验证她们说的话，李烁优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去翻他的物理课本，果然书本的侧面有她名字的大写字母。李烁优有点慌张，但还是告诉自己要假装不知道。
　　某个炎热的下午，郑晓鸣把她叫到走廊开门见山说喜欢她，想要做他男朋友。李烁优感到有些突然，她没谈过恋爱，以前有人告白也是一味拒绝。她对他谈不上喜欢，既然如此在一起了又会怎么样？她决定试一试。
　　“如果我觉得不适应，我随时会提分手。”
　　郑晓鸣对她的回答十分意外，想想之前两人简直是水火不容的。他怕她反悔，忙说:“那得有个仪式感吧？握个手？”
　　李烁优握了握他悬在半空的手，感觉到了他手心湿湿的汗珠，但她觉得这种仪式像是达成了某种合作。郑晓鸣一脸喜悦，她却一脸平静地回到座位。
　　凌蒙早就知道郑晓鸣对她有意思，故意凑过来问:“你们拉手做什么？”
　　“没什么啊。”
　　凌蒙一脸看穿的表情说:“呦呦，还不愿意说呢！”
　　下了晚自习，郑晓鸣塞了一张卡片给她，她急忙藏进兜里。彭梦轻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立马问:“他给你塞什么了？”
　　李烁优淡淡地说:“一张卡片而已。”
　　她打算隐瞒一阵，没想到许然已经把两人的事传开了。刚回宿舍，大家就拥上来问她是真是假。她眼看瞒不住只好尴尬承认。
　　她快速洗漱完毕然后上床拉上蚊帐，缓缓掏出那张卡片。上面是他工整的笔迹，写着:“感谢你能同意，为我以往所作所为道歉。我听人说，如果一个人愿意借钱给你就代表她对你有好感。我怕我一厢情愿，现在看来幸好不是。”
　　李烁优从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他的喜悦，回想起他最近的反常，想来应该是真的喜欢自己的。能被人喜欢李烁优有点窃喜，但她又隐隐感觉到没有爱的基础，这份恋情或许只是昙花一现。
　　体育课上，同学们沿着跑道跑了五圈之后就自由活动了。李烁优和舍友坐在台阶上休息，郑晓鸣连忙跑过来关心她。不等她开口舍友就开始起哄，她才反应过来昨天答应了他要交往的。幸好郑晓鸣难为情跑开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晚上郑晓鸣又给她送东西了，让熊婉带过来奶茶和巧克力。李烁优知道巧克力不便宜，何况是这么一小盒，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她不能接受巧克力苦涩的味道，便分给了舍友。大家都替她开心，接过巧克力还不忘逗她几句。
　　一次两次的示好让李烁优有些迷糊了，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有面子，可当她接连一星期都能收到他的零食之后，她开始慌了。她没有太多的零花钱回礼，加上每次看到他真挚的笑容，她就会升起一股负罪感，渐渐的她只剩心虚了。
　　周六她在教室写了一会作业，说好要回家的郑晓鸣突然出现了。听说她没吃晚饭，便出去买了两杯奶茶和一屉小笼包。
　　“快吃吧，现在还热乎的。”郑晓鸣跑得气喘吁吁。
　　李烁优知道这些东西学校里没有，便问:“不是要有假条才能出去吗？你怎么跑出去的？”
　　“跑出去就好了，门卫在看电视也不管。”
　　李烁优看着好吃的东西，心里的负罪感更加重了，她不理会郑晓鸣的催促久久不开动。郑晓明以为她不喜欢吃还想出去买，她急忙拉住他。刚好许然和熊婉来了教室，她连忙叫她们一起吃，好似这样负罪感就能少一些。
　　她感觉他的爱，对现阶段的自己而言太沉重，她不能一味享受着他的好处，她必须结束这样的状态。上课分心了两天后，李烁优郑重其事说了分手，郑晓鸣也愉快答应。李烁优没想到这么顺利，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天，李烁优又有了新同桌叫陈清秀。她很好奇班上的传闻，便问:“你和郑晓鸣真的在交往吗？”
　　“刚刚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么快？为什么？”
　　“因为影响学习，他老是让我分心。”
　　陈清秀给她竖起大拇指:“快中考了，向你学习！确实不能分心。”
　　晚上她依旧收到了郑晓鸣的礼物，她很奇怪。按理说他应该讨厌自己才对，毕竟白白花费了那些钱。第二天郑晓鸣笑呵呵朝她招手，她才明白他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呢。她只好写了一封信，认认真真说分手。
　　郑晓鸣看完信后气疯了，立马写了回信。信中说:“我从没见过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你居然把我的真心看得那么轻！我只当把我的钱喂了狗！算我眼瞎！”
　　李烁优也生气了，把自己的一百多块钱全递给同学让她们传递给他。郑晓鸣说不愿接受施舍，把钱揉得皱巴巴送了回来。李烁优气急了，把钱打落在地。
　　陈清秀见状赶紧捡起钱把褶皱压平，边弄边说:“你们两个都太年轻了，不知道钱的好处。你们先冷静冷静吧，这个钱先放在我这里，等你们都消气了，我再还你。”
　　那次之后两人互不理睬，又回到了之前水火不容的状态。两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谁也不服谁。
　　过了几天班主任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把李烁优叫到了办公室。郑晓鸣看到她被叫走突然就原谅了她，生怕自己连累她。
　　余音坐在凳子上轻声说:“我也年轻过的，我知道你们还小，现在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这个年纪的感情是最真挚最纯粹的，但是也最容易冲动犯错。马上就要中考了，不要影响到考试才好。古人不是说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吗？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好好复习，考一个好高中。”
　　李烁优没想到余老师这么通情达理，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她说:“我们真的没有关系了，我们都知道中考的重要性。”
　　余音又劝了几句直到下自习才让她回去休息。班上偷偷谈恋爱的人知道她被约谈之后收敛了不少。
　　回宿舍的路上，郑晓鸣不放心等在路口问:“老师没把你怎么样吧？骂你了吗？”
　　“没有，放心吧……”两人还没聊几句，班主任就远远走来，两人赶紧撒腿就跑。
　　经过班主任的劝说，李烁优也想好好劝劝郑晓鸣。自习课上她飞了一个纸团过去，没想到用力过猛直接飞出窗外。郑晓鸣看到后绷不住笑了起来，他已经不恨她，此刻他也想好好聊一聊。
　　晚上李烁优收到他的回信:“我知道现在是冲刺的关键时刻，我们都要好好复习啊，到时候或许还能在同一所学校呢。我们一起加油！我知道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觉得自己的爱很丢人，我为自己有爱的能力而感到高兴。放心吧，我会一直等你的，希望不能做情侣就做好朋友吧。”
　　看到他释然之后李烁优也替他高兴，她其实挺感谢他让自己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她很乐意同他做朋友，只要他愿意。
　　两人再次聊天是中考结束那天，他托了查雨嫣到宿舍叫她。李烁优走到教学楼的草地上，他和吴冰站在树下等他。见到她来他很高兴，聊了几句便问:“你打算去哪个学校？”
　　这段时间李烁优被问到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回答多了她更加坚信自己要去哪里，她认真说:“一中。”
　　“好呀，我感觉我也能上一中，那到时候不见不散喽。”
　　“好的，一定。”
　　“你假期能玩手机吗？登QQ聊天呗？”
　　李烁优摇摇头:“恐怕不行，我没有手机。我想还是看缘分吧，或许一中相见？”
　　“听说你家在南洛，我有个亲戚也住哪儿，如果有机会去玩我去找你。你看能不能留个电话？”
　　李烁优摇摇头，如果有男生往家里打电话，妈妈会不会以为她恋爱了呢？她不愿被骂。
　　郑晓鸣也不强求:“好吧，那是不是再弄个仪式呢？”
　　李烁优知道他特有的仪式感，便伸出手，郑晓鸣拉住她的手郑重地握了握。
　　“一中，不见不散。再见了。”
　　“再见。”
　　李烁优先离开，郑晓鸣在后方不舍地挥手。年少的喜欢，好似当初那场雨，虽然短暂，但那阵清凉总令人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