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猜不透的真相

　　“就是一场简单的家庭纠纷。”龙鹏总结说。
　　“简单吗？怕是不简单啊。”
　　“你有想法？”龙鹏挑了一下眉。
　　“可能真相就是这么的简单，也可能背后有猫腻，我总觉得有些地方有问题。”
　　“不如我们一起来分析分析，我先说——”龙鹏从床上坐起来，“‘三’家的保姆下班后再返回是突发事件，假设她像平时一样回家了，事情接下来会怎样发展？‘三’被毒死了，尸体会在第二天被发现，小保姆打的就不是120，而是110了。警方赶到，一系列的操作后，知道‘三’是被人投毒谋杀的，然后展开调查，自然而然会怀疑到刀叔媳妇刀婶上，我们能想到的，警察会想不到？所以……”
　　“所以，你怀疑？刀叔是混混起家的，没什么文化，找的媳妇也是一样、是元配，就是一家庭妇女，制造出一个不高明、简单的局不稀奇。”
　　“但我总觉得，背后恐怕不简单。”龙鹏并不认同，“你说刀叔知不知道刀婶知道呢？刀叔在外面养了个‘三’，肯定会想办法隐瞒，刀婶是怎么知道的，还找到了住处，且和平进入了。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打在一起、挠个满脸花吗？刀婶是如何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的，‘三’又怎会让她进门呢？”
　　“刀婶察觉到了刀叔的异常，自己或雇人跟踪知道了‘三’的住处。刀婶已经年近半百了，做事情不像年轻时冲动了，和平进入完全有可能。她去那里就是去做坏事的，怎么可能大吵大嚷的引得人尽皆知。”
　　“刀叔呢？他会一点没察觉、不知情？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但我看得出，他不是一般人物，刀婶那点小心思他会一点不知道？不管刀婶是自己跟踪还是雇人跟踪，找到‘三’的住处并且摸清家里的情况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刀婶谋划了这个局也需要时间，刀叔不是一般人，会一点看不出异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刀叔才是背后的大boss，看似一场俗套的狗血家庭剧，其实是局中局？倒也不是没可能。”
　　“你也看出来了？假设小保姆当天正常回家了，‘三’被毒死了，警察顺藤摸瓜找到了刀婶，那么刀婶即使不死也得吃一辈子牢饭了。那么刀叔既摆脱了黄脸婆发妻，又除掉了难缠的‘三’，而他不费一兵一卒，我的天……”
　　龙鹏想到最后，身子轻轻一抖。
　　“我之前听到传闻，刀叔两口子感情不和，经常吵架，当然了，这也不是一个充分的理由。刀叔想换媳妇，正常离婚的话，不但要分走大半的家产，儿女、刀婶娘家也不会消停，对他个人的声誉也不好，刀叔很看重脸面的。和‘三’刚开始自然是你侬我侬、如胶似漆，时间长了一样厌烦、腻了，大多数的‘三’都不甘心做地下情人，想转正，不答应就作就闹、就威胁。估计刀叔也是一样，对‘三’起了杀心，两个女人的战争两败俱伤，最终的赢家却是他。没花一分钱‘休’了元配，自己没动一下解决了‘三’的大麻烦，至于道德审判吗，作为一个所谓的成功人士，不算什么。”
　　“刀叔就算不是策划者，没有参与其中，但他至少也是知情的，后果也是可以预料的，他装作不知情，放任了结果的发生，他也是凶手。也不怪刀叔怀疑，但凡刀婶聪明一点，把现场伪造城入室抢劫也不至于让人一猜就猜到，案发时间又恰好和她外出时的对上了，稍微长点脑子的都能想到是她。”
　　龙鹏吸了口气：“我们是不是过度解读了，其实事情本身很简单、并不复杂，就是表面看到的那样，根本没有什么细思极恐的阴谋、算计什么的。”
　　“你把真相查出来后，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就回来了，不过我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老爷子刀叔的态度。老爷子说就这样吧，反正也没死人，不了了之吧——他的态度有什么耐人寻味的地方吗？没什么吧，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处理也挺好。”
　　“那我们不妨阴谋论一下。”丛政喝下一大口茶水，坐正了身体，“如果刀叔的本意是既除掉刀婶和‘三’，又或者纯粹的出于道义，那他最应该报警了，当然，他不会自己亲自去，会鼓动小保姆。刀婶进去了，‘三’本来也没什么义务和责任，能扔下点钱就算仁义了，他为什么不做呢？如果他心疼刀婶，怎么也是几十年的夫妻，多少还是有情义在的。‘三’出事了，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刀婶干的，那他应该当时就不了了之啊，为什么还要找人来调查呢？调查也可以，不说J城有多少所谓的调查公司，单是他手下的人也能将事情查清楚，他为什么要把老爷子牵扯进他的家务事里边来，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听他这么一说，龙鹏确实觉得了。
　　“如果他心疼的是‘三’，即使不报警，也会私下里教训一下刀婶出气。可无论怎样，他都不应该找外人来调查，就像你说的，家丑不可外扬，出了这样的事，使劲往下压还怕压不住呢，会让外人来插手？”
　　越来越复杂了，可想想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你的想法是……”
　　“我也说不好，我也看不透刀叔的真正想法。目前‘三’还昏迷着，她醒过来后是报警抓人还是忍气吞声，就看刀叔的了。他可以用这件事来逼迫刀婶离婚、净身出户，不离就把她送进去；即使不离，也可以用这件事拿捏刀婶，而他之所以找上老爷子，我猜想是想让老爷子做个见证人和传播者。如果他和刀婶离婚，儿女、老丈人那边不会怎么为难他，他在道上的声誉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还有一种就是……”
　　丛政的语气和脸色变得凝重，他默默地倒了一杯茶：“这件事牵扯到人命，也算一件大事了，让自己的老哥们知道了自家的一桩大秘密，你说意味着什么？”
　　不知怎的，龙鹏想到了“投名状”这三个字，于是小心地说了出来。
　　“怕的就是这个。如果真是，老爷子怕是以后和他纠缠不清了，但愿不是吧。我也希望是自己瞎猜瞎想、过度解读了，那样最好，怕的是不是，水深，人心更难测。我不是神经过敏，也不是心思太重，只是觉得凡事多留意些不是坏事，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我现在和前妻一家脱离了，可到底曾经做过人家的女婿，我如果去了、查出来了，等于把自己牵扯进来了，万一以后真有什么事了，老爷子肯定会把我推出去挡枪的，这也是我为什么拒绝的原因，你是外人，他们不了解，不会为难你的。”
　　龙鹏彻底明白了。
　　沉默过后，龙鹏拉开旅行包，随手从里面掏出一把纸币扔到丛政面前：“给你的。”
　　“给我干什么？全程都是你在出力，我可没什么功劳。”
　　“中介劳务费。没你的介绍，我哪来的机会？本来我也打算去一趟J城的，那边的房子快到期了，处理一下续租的问题，一切顺利，借你的光省了一笔路费，还赚了，这不是应该你得的吗？再说了，我也没出多大的力，解决得很轻松，托你的福，赶紧的，收着。”
　　丛政还是不收，龙鹏塞进了抽屉里。丛政取出来又塞给他，龙鹏又推回去，一番拉扯，丛政收下了。
　　“以后再有这好事可别便宜了谁。”
　　看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很精了，该是晚饭的时间了。
　　“我把老妈叫来，做饭。”丛政拿起了手机。
　　“饭可以留下来吃，回去还是得回去的。”
　　“别呀，我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备了好多菜的。”
　　“备好多菜和回去有关系吗，我得回去。”
　　“那个药店离了你这个臭鸡蛋还做不了槽子糕了？反正都出来了，还差一个晚上不成？我还特意留了不少酒，准备和你大‘干’一场呢，你可别辜负了我的美意。”
　　“有酒我更得回去了。我这几天不是在火车上就是在查案子，都没这么休息，一身的泥。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大觉，解解乏。”
　　“没事，我嫌弃。你想洗澡，我这里也可以的，缺什么我给你准备。难得你来一趟，只当陪我了，别回去了。”
　　隔壁传来了菜刀锅铲的烟火声音，丛政把龙鹏的行李抢了过来。
　　盛情实在难却，龙鹏笑了：“好吧，我就陪你一晚上。”
　　“我去把热水器点上。”
　　“别了，我还是回家洗吧，不习惯，将就一晚上吧。”
　　丛政无意中瞄到了黑黢黢的窗外，再看看桌上的钟表。
　　“冬天了。”
　　“怎么，有啥感想？”
　　“黄想快放假了。”
　　“你们俩处得挺好呗？正好他放假了，去看他好了。”
　　“怎地，吃醋了？”
　　“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