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家务事

　　嘱咐完小表嫂后，丛政关上了工作室的门，桌上已经摆好了茶具和零食，他坐下来等待着。
　　龙哥说他已经下车了，估计再有十分钟就到了吧。平时的一、两个小时都觉得一瞬即逝，等人时一分钟都觉得漫长。
　　终于捱过了十分钟，人没到，接着等吧。二十分钟后，外面传来了响动，是他，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他起身去开门，背着旅行包、风尘仆仆的龙哥看上去很疲惫。他帮他接过背包，递上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龙鹏一头栽倒在床上，他是真的累啊，几十个小时的路程，难为他了。
　　“你能平安、完整地回来，我就放心了。”
　　“我是去查案，又不是上战场，少咒我——给我续杯茶。”
　　丛政将房门反锁后，倒上茶递过去。
　　“今天不营业了？”
　　“嗯，不见客。”丛政说着，搬了椅子坐到他对面，“说说吧。”
　　龙鹏平稳下来了：“这个机会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让我去？好不容易有机会回一趟J城，不为别的，好歹看看孩子。”
　　丛政脸上掠过一丝愁苦：“我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不去是权衡了里面的利弊，你以为我不想去吗？”
　　“前岳父叫你去帮个忙，顺便看看孩子，还用得着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你倒是说说，居家过日子，哪来的那么多穷讲究？”
　　丛政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可以肯定的是，老家伙让我回去帮忙，我不但捞不到半点好处，还要倒搭来回的差旅费，我回去能空着两手回去？请客吃饭买礼物又是一笔，临走时还得再扔下一笔。你算算，里外里我总共要花多少银子？帮忙，说得好听，一点好处没有还要倒搭，这笔买卖，我不去，让你去，老家伙不会对你一毛不拔的，他给了你多少劳务费？”
　　丛政说完，露出一个好奇且贪婪的表情。
　　龙鹏一笑：“你算计前老丈人没问题，孩子你也藏心眼，也算计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真有你的。”
　　丛政的表情转为了无奈：“我也不想算计，我也想单纯地只是看看孩子，和他们独处几天，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可那老家伙的眼里只有钱，抚养费我月月拿着，看一下自己的孩子还要花钱？我不想沦为他们家的提款机器，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前妻的现任不愿意我和他们家过多的接触，咱不能上赶着讨人嫌，是吧？还有就是，我也不晓得老家伙和委托人之间有什么关联，说是一个老哥们，谁知道他什么样、里面是深是浅，我不想趟这趟浑水。”
　　“好啊，你小子挺够意思！”龙鹏“腾”的坐起来，冲着丛政，“你不知道什么样让我去试、你不晓得深浅让我去趟浑水，你不想惹火上身，把我推出去挡枪，你还是人吗？亏我拿你当个人看！”
　　丛政听出龙哥不是真生气，将茶杯向他推了推：“我是我、你是你，我和你不一样，我算是他家的半个人，你是完全的陌生人，真有麻烦，只会找我，不会找你的。你是外人，只管完成任务，不用顾虑其他，我不行，得考虑方方面面，里面的事复杂着呢。他们想找你，找不到的，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让你身处险境的。”
　　龙鹏重又躺下：“我说怎么见你前岳父像是不高兴的样子，你是在我上车后才告诉他你去不了了，于是把我打发过去了，木已成舟，老爷子只能干瞪眼了。”
　　“你猜到了？其实我也只是想告诉他，以后别什么事都找我，我不想挨着累花着钱还被拿去送人情，以后你们家乱七八糟的事少找我，我已经脱离了、没义务了。每月只要不少你抚养费，您就老实呆着吧，别老是想着打我的主意。”
　　龙鹏砸了砸嘴，理解了。
　　“老家伙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龙鹏伸出三个指头：“包括来回的差旅费，他是作为中间人和我谈的，你说他会不会从中抽出来点？”
　　“那倒不至于，但他作为中间人，刀叔肯定不会让他白帮忙的，好处是有的，但不一定是钱。”
　　“是我格局小了。”龙鹏心里自嘲道。
　　“刀叔就是这次的委托人，老爷子的老哥们？”
　　“对，这次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没和你说？”
　　“没有，我也懒得问，好像我多关心似的。他只说刀叔托他办件事，他知道我能行，要我去帮忙，别的什么都没和我说。我和刀叔打过两次交道，觉得还是不插手的好。”
　　“我到了，老爷子也只是让我去查案，什么都不要问，我只把查出来结果告诉了他；至于作案人是谁，不言自明，余下的自行解决吧。难怪你出发前一再叮嘱我能说一个字，别说两个字，能不说话一个字都别说。”
　　“到底什么事？”
　　龙鹏从床上坐起来，喝茶，丛政给他续杯。
　　“一个女的在家里被害了，没死，投毒。当天晚上，其实也不算晚了，冬天天黑得早，五、六点钟吧，女的一个人住，每天小保姆来打扫房间做家务。当天，小保姆走后本来想回出租屋的，上了公交车后接到了房东的电话，小区线路检修停电了，让她做准备。小保姆想，回去不能上网、怪不方便的，不如在雇主家将就一晚上。她打电话给女的，没人接，她觉得也没什么，回去一看才知道女的服毒了，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女的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不过一直昏迷，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没报警？”
　　“没有。小保姆说她当时吓坏了，只知道先救人要紧，雇主待她不错。小孩子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也不知道还需要报警一说，那女的不会是刀叔养在外面的‘三’吧？”
　　“应该就是了，所以他也没报警，人又没死，他没理由牵涉太多，作案人又是他媳妇，他更没理由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媳妇？”
　　“还能是谁？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龙鹏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坐姿：“案发当天，刀叔家来了几个朋友吃饭，他媳妇说只有六碗米饭，怕不够吃，她去外面买几个馒头花卷——老爷子的老哥们也不会是等闲之辈，能养得起‘三’，怎么家里没请个做饭阿姨？”
　　“他家里请了，但女主人偶尔也会下厨——她去买面食的时间，正好是‘三’中毒的时间？”
　　“OK，如果不是时间刚好卡到了，不早不晚，估计谁都不会有疑问，恰好是这个时间点，刀叔起了疑心。”
　　“他媳妇也就是刀婶有作案时间？”
　　“准确地说是没有，我实地考察了一下，从刀叔的家步行到那家面食店，来回需要四十分钟，时间对不上。如果刀婶连做案再买面食，起码要一个半小时，时间不够。”
　　“跑着去呢？”
　　“也不够，空间距离太大。”
　　“打车去呢？”
　　“更费时间，等车、打车，红绿灯，停停走走，得两个小时。”
　　“你去面食店了？”
　　“去了，问了，时间没错，是不是本人不知道。冬天天黑得早，穿戴得很严实，没看见脸，但知道是她本人没错。”
　　“天黑，看不见脸，怎么知道是她？”
　　“之前去过几次，店老板认识她，即使没看清人，听声音也能听出来。”
　　“她是用什么付的钱？”丛政想到了，说。
　　“现金，我问店老板了，之前都是用手机支付的。”
　　越来越有嫌疑了。
　　“有没有可能——”丛政分析说，“去面食店买面食的人并不是刀婶，是她找来的同伙代替她出现在了面食店，反正看不到脸，声音嘛，完全可以是录音。”
　　“right。”龙鹏拍了一下手，“和我想到一块了。我问店主当天她有什么不一样，店主说，她进来后只说了一句买三斤馒头。店老板说馒头不够了，花卷可以不？她点了点头，收钱时又问了一句多少钱，之后就没再说过话了。店老板是女的，很健谈，每次来都和刀婶聊几句，可是那天‘她’只有这两句话，没多说一个字，拿了面食急匆匆的走了，店老板还挺奇怪的，感觉不对劲。”
　　“可是既然有同伙，为什么不让同伙去，非要自己去冒险呢？她完全可以不必亲自动手、置身事外的……哦，我知道了，事情只能是刀婶去做，同伙办不到，刀婶能办到。”
　　“当时刀叔也是这么问我的，我的回答和你一样，正宫可以敲开二房的门，趁其不备投毒后离开，如此简单而已。”
　　“还有一点，刀婶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手机也交给同伙，用手机支付不是可信度更高一些吗，为什么要用现金呢？”
　　“手机支付的话，需要用到支付密码，不想被泄露给外人也正常。另外，手机如果不在自己身边，万一有电话打过来怎么办，同伙是不能接的，长时间没人接会引人怀疑的，刀叔知道刀婶去了哪里，找上门去不是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