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川村卫生室的那些年之二：丈夫是好帮手

　　
　　在连国花的心里，丈夫确实是她的好帮手。
　　记得有一天中午，她正和丈夫在卫生室里忙着切药、制药，忽然见四五个人抬着一个中年妇女急火火地从外面进来，刺鼻难闻的农药味顿时弥漫了整个卫生室。连国花急忙上前询问，才知躺在担架上的中年妇女是同村村民，因为一些家庭琐事和家人发生口角，一时想不开竟喝了一瓶敌敌畏农药。幸亏发现得及时，赶紧找人抬到这里，要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看到病人脸色发紫，嘴唇乌青，口吐白沫，疼痛难忍，她赶紧利用催吐法让病人吐出胃里的农药。
　　之后，准备实施其他办法进行抢救。可是，这个时候，病人的家人制止了她，说这里条件简陋，设施不齐全，怕耽误病情，非要送到镇医院进行抢救。
　　面对病人的疼痛和其家人近乎失控的情绪，连国花只好让他们抬着病人，拦截一辆汽车向五公里外的镇医院奔去。
　　可是，一周后的一天下午，几个人又把病人抬到她这里。说：“在镇医院抢救了整整一周时间，病人始终没有脱离危险，医院只好放弃抢救，并给家属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医院已经尽力了，让准备后事。”
　　“那你们来我这里是……”连国花不解地问。
　　“从这里返程路过，想再进来让您看看。”家人恳切地看着连国花。
　　连国花二话没说，赶紧对病人把脉诊断，开方抓药，连续施救三天三夜，直到病人服用了三副中草药后，才从昏迷中慢慢苏醒。
　　此时的病人家属，就像做梦一样难以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已经被医院判了死刑的病人，会在连大夫的精心施救中起死回生，这是多么不可思议。
　　病人的丈夫一把抓住连国花的手，又是感激又是道歉：“谢谢连大夫，谢谢连大夫，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呀！您不但不生我们的气，还这样全身心地救治我媳妇，真是宽宏大量，世间少有呀！”
　　“你可别这么说，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只要你们找我，我当然要全身心救治了。再说了，我也非常理解你们当时的心情，大医院必定比我这里设施齐全。”连国花笑着看了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病人。
　　送走了病人及其家属，连国花除了欣慰地笑笑外，更多的是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仍在一旁忙碌的丈夫身上。在三天三夜的抢救过程中，是丈夫和她一样焦急忙碌，帮她抓药煎药，陪她守护病人。
　　如果说病人的起死回生是她精心施救的结果，那这成绩里至少有一半属于丈夫。
　　丈夫才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和坚强后盾。
　　还有一次，有个叫宋从秀的病人，骨关节疼痛得不能走路，家人带到西安一家大医院检查，结果诊断为骨关节瘫痪，要住院治疗。为此，家里花光了本来就不宽裕的一点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断断续续治了两年，用尽各种办法，吃了数不清的西药，可就是一点好转没有。最后，实在支付不起昂贵的医疗费，才来找连国花。
　　连国花也如以前对待每一位病人一样，按照祖传中药秘方和自己多年来研究独创的治疗方法，让病人住在家里，接受治疗。
　　对连国花来说，不管是当年初出茅庐的年轻姑娘，还是此时有着丰富治疗经验的中年医生，她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挑战各种疑难杂症，只要是找上门来的，并且是大医院治疗不好的病人，她都会100%地收下，并使出全部招数，进行治疗。
　　尽管有时丈夫也会埋怨，怕她治不好到时惹上麻烦。可她却笑着说：“医生的职责就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大医院都没有治好的病人，我接收了，尽心尽力地去治，即使治不好，我想病人和家属也会理解，咋会惹上麻烦。更何况在我这几十年接收的病人中，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差错。”连国花显得非常自信。丈夫就不再说话，但还是担心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你惹上事，这个家可咋办？”
　　连国花笑着宽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在她看来，当年外出游医，不就是想通过接触各种各样的病人，来提高自己的医德医术吗？现在不用出门，就能接收一些疑难杂症，这是多好的临床实践机会，为什么不抓住？更何况母亲早就说过：每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都是病人成就的。
　　她就是想通过接触各种大病重病，来提高医德医术，进而成就一番事业。
　　果然，那位患有骨关节瘫痪的病人，在她的精心治疗下，二十九天后，不但消除了疼痛，还能下床走路，最终痊愈。
　　这又一成功案例，不但感动得病人及家属流下了热泪，非要和他们确立亲戚关系，就连丈夫也无不从心里佩服妻子的医术精湛。
　　因为，在这二十九天里，他是眼看着病人在妻子的精心治疗下一天天好转，有时为了准确把握病人的症状，妻子是边把脉观察边翻阅书籍，药方三天两头更换，剂量一次和一次不一样。不是守在病人跟前一坐就是两三个钟头，就是对着每一种草药反复研究它们的药性，归纳总结，分析比较。
　　有时他在想：这可真是个把病人当亲人，把看病当享受的怪人。尤其当病人疼痛开始减轻、骨关节稍能活动时，妻子所表现出来的高兴劲要远比病人强烈十倍。而作为丈夫的他，也常常沉浸在无比快乐和幸福的自豪当中。
　　从此，只要是找上门来的病人，除了连国花精心治疗外，她的丈夫，也积极配合，充当助手，切药制药，抓药煎药。只要有利于病人病情恢复的饭菜，他都能及时作出来，端到病人跟前。
　　有一次，镇安县有个叫江孝凤的年轻女子来找连国花看病。连国花一看是位怀孕五个月高烧咳嗽引起的全身浮肿、漏胎的妊娠伤寒病人。答应病人的丈夫可以治疗。但最少要一周时间。没想到小伙子却面露难色地说：“我们走得急，啥东西也没带，就是治疗费也不一定够。”
　　连国花笑着说：“我当是啥难事，我这里有病床，也有陪床，吃住都可以，如果你不嫌弃，日用品我家里也有，你随便用；如果你有事，对我们放心，你可以忙你的去，让你媳妇一个人在这接受治疗，保证会护理得好好的。”
　　“那太好了，太感谢了，这下我就放心了。不过，我倒没事，就是专门给媳妇看病的，这是头等大事。”说着，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看连国花，又看看自己的女人。
　　自此，小伙子就陪着媳妇，住在卫生室里，接受治疗。
　　开始，小伙子还以为和大医院一样，自己只负责照看病人，别的任何事可以不管。可她从第二天就发现，除了连大夫给人看病外，所有的后勤工作都是连大夫的丈夫在忙活，不是切药制药，就是抓药煎药，到吃饭的时候，又忙着做饭，不但给病人做，还要给他这个小伙子做。有时忙得连坐下来休憩的时间都没有。
　　看到这种情况，小伙子坐不住了，他主动上前帮忙。不是抹桌子、拖地，就是帮着晒药、扫院子，尤其是在给自个媳妇做病号饭的时候，他诚恳地对连大夫的丈夫说：“大哥还是我来吧，你给我大嫂做饭就行了。”
　　连大夫的丈夫笑着问：“你会做饭？”
　　“大餐不会做，做病号饭还是没问题的。看您整天忙的，我不忍心给您添麻烦。”小伙子说着就要动手。
　　“也不是天天忙，有病人了才忙点。其实也没啥。”她看到小伙子那像模像样的动作，继续说：“看你还差不多，那你媳妇的病号饭你就做吧。你媳妇啥口味你最清楚。不过有一点要记住，一定要稀软的，不能太硬。”说完，她又去忙别的活了。
　　就这样，病人在家里接受治疗的一周时间里，小伙子忙前忙后，勤快有加，直到病人痊愈，才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卫生室。
　　结算费用的时候，小伙子死活要把护理费算进去，连国花笑着说：“看病是免费的，病人是你护理的，你还帮着卫生室干了不少活，我们更不能收你别的费用，就把伙食费和抓药费给了就行。”
　　“这哪行呢，您能把我媳妇的病治好，这份大恩大德，多少钱也买不来，咋能不收费用呢？”说着，放下钱就走。等到连国花撵出去的时候，小伙子已经坐车离开了。
　　像这样的病例，在连国花的卫生室几乎天天都有，她和病人及家属之间建立起来的友谊，被不断地作为佳话广为传颂。不管是周围附近村镇的，还是慕名远道而来的求医者，更是一天比一天多。但不管怎样，费用都是最低的，该免费的依然免费，该欠账的依然欠账。
　　对连国花来说，不图别的，要的就是好名声和问心无愧。就像父亲常常用《大医精诚》里的话教育她的那样：作为一名医生，不管在啥时候，都要“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唯有此，才能为老百姓所敬仰，也才能实现最初之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