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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金先生的身世

作品名称:家族史      作者:茂华      发布时间:2024-08-09 13:16:58      字数:6453

  正月将尽的一天,到双河镇给金先生送米、面、油、菜的米福跌跌撞撞地跑回府宅,当时敦厚正在下书房翻找一本光绪年间的黄历,他记得是在下书房哪一排架子上,可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米福在中堂没有看见老爷,只有新来府宅做事的童嫂在做清洁,米福问童嫂:“老爷和太太去哪了?”童嫂说:“太太带着二少奶奶去庙里烧香了,老爷说他去书房找一本老黄历。”米福噔噔噔跑上楼,上书房门锁着,他又噔噔噔跑下来,在下书房找到了老爷。
  “你上气不接下气地,咋啦?”敦厚问。
  “老爷,今早我去给金先生送粮食和菜蔬,才知道金先生病了,看样子这次熬不过来了,他要我把你叫去,说有话和你说。”
  “啊!”敦厚一惊,赶紧跟着米福出门,上了车,要米福扬鞭催马,半个时辰后就到了双桥镇。马车在窄窄的路面高低不平的鸡鸣巷颠簸地走着。
  到了金先生家门口,车还没停稳敦厚就跳下车,推门进屋。屋里黑得看不清任何物件,敦厚撞倒了一把断腿椅子,摸着黑走进里屋,听见金先生细若游丝的喘气声。
  “金先生,您怎么了?”他来到金先生床榻前,摸到了金先生的一只手。
  “敦厚,你来了,来了就好。”
  “金先生,您没事吧?”
  “我……没事,是阎王爷要找我有事,他打发牛头马面来索拿我的小命了。”
  “金先生,您没事的,我给你请郎中来看病。”
  敦厚眼睛适应屋里的光线后,就模模糊糊看得见金先生的脸。金先生胡子拉碴的,下巴上的山羊胡杂乱得像荒草。
  “没用了,几个小鬼前天就进了我屋子,手里拿着麻绳要捆绑我,我叫他们等等,等我见一个人后再跟他们走。”
  “您要见谁?我紧快给您去请。”
  “要见你,你不是来了吗?哈哈!”
  金先生好像活了过来,刚才虚弱的样子不见了,除了声音小,一点都不像得了重病之人。
  敦厚甚至想:金先生这次和以前一样,只是染了点风寒,熬过这一两天就会好起来的。
  “金先生,您没事的,我去烧一锅热水,给你擦擦身子。”
  “也好,让我走得干干净净,免得过去了他们嫌我脏臭。”
  敦厚吩咐米福在外间屋烧水,等水烧好后,他把金先生扶起来,先给金先生洗脸,再让米福帮忙从上到下给金先生擦洗身子。
  “衣裳……在这儿,你帮我换……换上。”
  金先生摸出放在枕头边的衣服递给敦厚。
  敦厚一怔:金先生给他的是一套青色衣服,这一带有个习俗,平常人是很少穿青色衣服的,更没有人上下穿一套青色,只有人死后换上的寿衣才是青色。
  “嘿嘿!这穿着去见阎王爷的寿衣,三十年前我就给自己准备好了。”
  “金先生,您……”
  “敦厚,你是米姓族长,米姓在你手里一天天发达了,可你要记住我的话,这话看是平常,有一天对你会有用……”
  “什么话?您说,我记住。”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人和第一,地利次之,天时又次之。人不和,天时地利都没有用,人和,不光是让你家族兴旺,还可以保住你的命。”
  金先生是用尽气力说话,说完这些话他就气力耗尽了,他咳嗽两声,一口痰涌到他的喉咙,上不去下不来,不偏不倚卡在喉咙口,嗓子眼被呛住后,喏喏不清的两个字还是“人和!……人和!……人和!……”
  敦厚终于给金先生穿好衣服,他把金先生两个裤腿、两只鞋袜穿得周正,回过头再看金先生已断气了,刚才还冒着热气的身子慢慢僵硬起来。
  “金先生走了?”米福问。
  “走了。”敦厚说:“我忘了问金先生想归哪块土,他在最后关头没有考虑自己,而是考虑我们米姓家族,考虑我敦厚的生死,金先生是我米敦厚的知交啊!呜呜——”
  敦厚突然涕泪纵横,如丧考妣嚎啕大哭。
  
  金先生的葬礼在独龙山南麓举行。因为金先生是外姓人,不能入米姓祠堂和祖宗山,敦厚就选择在革田垴那棵歪脖子树下搭起灵堂。那块地倒也平坦开阔,离官道也很近,金先生也算有些名气,被这方圆几十里人传称“神算”,因此前来吊唁和看热闹的人必不会少。这场葬礼的规格之高超过很多人的想象:从三河镇的大圣寺和二圣寺请来十六个和尚,凑齐了有十二种锣鼓管弦的响器乐队,唱经超度吹吹打打三天三夜后才将金神算风光下葬。金先生是外乡人,究竟是哪个外乡怎样来到双桥镇的无人知晓,米姓家族肯为这样一个举目无亲的算命瞎子花费,着实让一些好奇的人费脑,在考证金瞎子与米姓家族确实没有沾亲带故的关系后,人们最后归纳为一条——米姓多的是钱,拿钱买一个乐善好施的名声。
  当了快二十年族长、练就一身定性的敦厚自然不会理会旁人的议论,按他的话说,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听见不入耳的话只当耳旁风。但是即便如此,在给金先生圆坟烧化纸人纸马后,一个人的到来让他着实吃了一惊,古井无波的内心泛起了一些泡沫。
  连续几天的张罗让他感到了累乏,毕竟是靠六十岁边的人了,在这场葬礼完美收场之后,他想早早地洗了上床睡一觉。他刚把一双脚泡进温水里,正待要闭目放松时,昌发急火火走进来,说有个蒙面的男人,穿着上下一身白的孝服,在金先生坟头长跪不起,那悲伤哀痛叫人心生疑惑,莫非金先生并非孤寡之人,还有个儿子或者别的直系亲人来他坟前磕头?
  敦厚听昌发说后,也觉得有几分蹊跷,他从没听金先生说他有什么亲人,既然是金先生的亲人,来给金先生祭奠也没必要蒙面。他从铜盆里抽出脚揩净,随昌发出了府宅朝金先生坟墓方向而来。
  半路碰到米虎,昌发说:“不知道那人底细,怕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叫米虎跟着我们一路去。”
  金先生的坟在南山一块坡地上,离那棵歪脖子树只有百十米。敦厚老远见歪脖子树下有一匹马,那马正低着脖子吃草料。“这是那人骑来的马?”敦厚问。“是。”昌发说:“那人把马的缰绳系到歪脖子树上,就径直走过去了,在金先生坟头点了三炷香,奇怪的是没有烧纸钱,然后扑通一下跪着了,差不多都跪了一个时辰了。”敦厚、昌发和米虎三人走到金先生坟场,到了那人跟前时,敦厚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兄弟,你是金先生什么人?怎么现在才赶过来?是才知道金先生亡故了吗?”
  那人用一块皮子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这人抬起头和敦厚打个照面,敦厚惊得叫出声来:“二弟,是……你!”
  这人正是桃花山天门寨大寨主、和敦厚结拜异性兄弟的陈宏章。
  “大哥,你替我给父亲尽了孝,日后你若有难处,我定当生死不辞报答你。”
  敦厚更是惊得不行,声音发颤地问:“你父亲,金先生是你父亲?”
  “唉!”陈宏章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二十八年前,我父亲从天门寨出走时,就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了。下山后,他抠了自己眼珠子,改名换姓当起了算命先生。”
  “啊!有这回事?”
  陈宏章道:“大哥,慢后我给你说这事,你们先在一旁呆着,我要给父亲跪完这三炷香。大哥,不怕你笑话,我父亲不认我,我也无颜见他,只得在自己脸上蒙着一张牲口皮。”
  敦厚说:“二弟,我来陪你给父亲下跪,我们既然金兰结义,你父亲就是我父亲,给他尽孝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跪在陈宏章旁边。坟头那三炷香烧得只剩半寸,不一会就燃尽了。陈宏章又磕了几个头,起身把敦厚扶起:“大哥,你肯定和我父亲说过我们结拜的事,他不认我这孽子,在心里认你做了他儿子。”
  “二弟,走,到我府上去喝酒。”
  “大哥,我今日是戴孝来的,就不去你府宅了,我知道你们这里的风俗,穿孝衣的人是不能去人家里的。”
  “嗨!二弟,刚才不是说了吗?你父亲就是我父亲,你我都是尽孝之人,讲这些乡里八俗干啥?”
  陈宏章道:“大哥,你府上我就不去了,我想求你一桩事,在这歪脖子树下搭个帐篷,我想在这儿陪亡父一夜。”
  “好,我马上让人把棚搭好,还叫他们送素菜饭食过来,今晚我和你一起陪亡父。”
  敦厚叫昌发派人来搭帐篷,米虎说回去让香梅准备饭食。很快,一个三根柱头落地的帐篷搭好,香梅把做好的素餐送来了。子孙守孝不能吃荤喝酒,但香梅手巧,炒的几样素菜很可口。这女人手巧心更巧,不让带白酒,她就送来自家酿的一壶米酒。
  夜风被关在帐篷外面,一盏马灯挂在柱子上,帐篷内很暖和,敦厚陪着陈宏章边喝酒吃菜边聊话。
  “我父亲叫陈福康,是我祖父陈友林的第九个儿子,因此乳名叫九儿。我祖父陈友林当过清军小统领,一次祖父所在的清军被太平军打败后,他带着溃散的队伍上了桃花山。以后祖父又火并多股土匪,在天门岭建造了天门寨。
  “据说,我祖父以前娶过两房夫人,生有八个儿子。清军打仗的时候,不准把家属带到军营,祖父在行军途中搭救了一名江南女子,那江南女子就跟了我祖父,生下我父亲。祖父在桃花山站住脚后,就把那江南女子和儿子接来。因为我祖父是秀才出生,灌输给了我父亲许多墨水,练就了我父亲的足智多谋。
  “我母亲是被祖父抢上山给他当儿媳妇的,母亲本是一大户人家的闺女,从小跟着我姥姥吃斋念佛,是个心肠很软的女人,被抢到天门寨后只有逆来顺受,为我父亲生下两儿一女,山上气候条件恶劣,容易染上风寒,又缺医少药,我弟弟和妹妹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只留下我一个独子。
  “祖父死后父亲当了天门寨寨主,父亲陈福康是第二代天门寨寨主,他用祖父制订的制度掌管天门寨,天门寨二十多年平安无事。我母亲在山寨没有中断吃斋念佛。到我长大后,一次我父亲处理内讧,把背叛他的几个人交给手下。我母亲亲眼见到父亲手下将那几个人活埋,受到这件事刺激发了疯。我父亲很爱我母亲,从山下请来很多名医给我母亲医病,但我母亲的病是不可医治的,母亲疯了几年后还是跳崖自尽了。因为我母亲的死,父亲陈福康再也无心管理山寨,并执意下山改名换姓,为了断绝重返天门寨的念头,他一咬牙抠出了自己的眼珠子,在双桥镇落脚以算命为业。”
  敦厚听着陈宏章讲述,没有插一句言,他装作很平静,不想让陈宏章看到他内心的波澜。陈宏章呢?却一点都没有失态,好像是在讲着与他无干的故事,毕竟是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人,生死早被他给看透了。
  “打探到我父亲落脚在双桥镇后,我去找过他一次,想接他回天门寨,可父亲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不许我在人前说我是他儿子,他说到死也不想见到我。我知道父亲不是只讨厌我,是讨厌所有当土匪的人,包括以前当土匪的他自个儿。
  “其实,我派了一个弟兄暗中看管我父亲,父亲病重那弟兄回天门寨告诉了我,为什么父亲病重时我没有出现,就是因为怕我的出现让他气死,我之所以蒙着面到他坟头,也是觉得自己无脸去面对他……”
  说到这里,陈宏章停下了讲述,他起身走出帐篷,朝父亲的坟场看去。在黑夜里,父亲坟堆上有一豆灯火跳动,按照这一带的丧俗,新亡的人坟上要连着七夜点灯笼,那是用来给亡魂指路的。好像那灯火越来越弱,陈宏章在恍惚间看见父亲提着灯笼,正往遥远的丰都城而去,愈行愈远。他在心里默念着:“爹呀,你可要一路走好!”
  “大哥,你有烟卷吗?给我一颗。”
  敦厚见陈宏章找他要烟卷,才记起陈宏章是有很大烟瘾的,陈宏章好吸旱烟,有个绰号叫“大烟斗”,可他今天为啥不用自己的烟斗呢?莫非他把烟瘾戒了?敦厚当然不好说什么,掏出一盒“大炮台”递给他。
  陈宏章点燃烟卷后,道:“我十多岁就开始吸旱烟了,那是一个老家在北方的小头儿教我吸的。父亲见我染上了烟瘾,气得他不行,打了那个小头目一百杖。今夜我给父亲守坟,是不敢当着他的面吸旱烟了。
  “我父亲陈福康当了二十多年天门寨寨主,他管理山寨有方,也非常有威信,天门寨这么多弟兄都很听他的话,是我母亲的死把他改变了,他能为我母亲做出这么大改变,这一点就叫我对他感激,他是一个值得我尊敬的人。”
  敦厚看着陈宏章:“二弟,你想过没有?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天门寨将来会成什么样子?”
  陈宏章没有立即答话,这中间的沉默直到他把一支烟卷吸完。吸土制旱烟的人,居然被这没有烟劲的洋烟呛得咳嗽。
  “大哥,说实在的,我爹离开天门寨后,弟兄们推举我做了大当家的,虽说表面看我干得挺得劲,但我内心时常在动摇,我是不是就这样当一辈子山大王呢?大哥,你说我能和水浒里面的宋江一样,能接受政府的招安么?”
  敦厚想了想说:“当然可以接受政府招安,但当下的政府哪像一个正正堂堂的政府?这些打着政府旗号的军队哪个不是各霸一方肆意滋扰百姓?我看他们比土匪好不了多少。”
  “唉!”陈宏章叹道:“那我就只好暂借桃花山,等待对我有利的时机咯!”
  
  敦厚去了趟越州回来,宝印告诉他张小白被土匪绑了。敦厚一惊,他当然还记得那个在东篱小学任过国文教师的张先生,张先生曾帮过米姓大忙,去陈罗庄解救国生房光照的女儿小兰,让小兰免遭被罗府老爷给儿子“垫棺底”,让米姓解除了一场被毁坏家族名声的危机。
  “你怎么知晓张先生被绑的?”敦厚问。
  宝印说:“前天有个叫陈楚阳的人来府宅,说张先生被土匪带走时,托他到南安东乡独龙山米府带信,张先生或许考虑只有我们米府能救他。”
  “张先生被哪股土匪绑走了?土匪为何要绑张先生?”
  “这事说起来没那么简单,陈楚阳也认得张先生没几天,许多事他也说不清楚,只说绑走张先生的那匪首是个女的,人长得还有几分姿色,这伙土匪占据哪座山头,陈楚阳也不知道。”
  “陈楚阳人呢?”
  “我说要等您回来,让他在这等您几天,把他安排住在东篱小学我的宿舍里。”
  “走,我去见见他。”
  胡氏说:“马上就要开饭了,你们爷俩先吃饭,顺便给那个打鼓的师傅带饭过去,也免得让米福专门跑一趟。”
  在饭桌上,胡氏直夸陈楚阳书说得好听,要敦厚派人把祠堂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让陈师傅在那里说上几天书,反正庄子里的人现在还没有到耕田忙活的时节。原来陈楚阳前天来府宅,胡氏听说他是说鼓书的,饶有兴趣地要陈楚阳说了一段鼓书,那连说带唱的腔板,一个套一个的抖包袱,吸引人的书中故事情节,把胡氏听得迷瞪瞪的。宝印说:“人家陈师傅是靠说鼓书吃饭的,你要人家在祠堂说几天书,可不是管几天饭能打发的事。”胡氏眼一瞪道:“当然不会让他白费嘴,问他要多少钱?你们父子不想讨钱我老婆子把省出来的针线钱付给人家好了。”敦厚说:“你娘这话倒可以考虑,只要那陈师傅愿意,就让他在米庄滞留几天,他说书倒是可以教化族人,比我们空荡荡讲‘八廉八耻'不是要强许多?”
  在东篱小学宝印的寝室里,陈楚阳在看宝印放在床头的一本《说岳全传》,鼓书艺人四处流浪,但走到哪都得看书,也随身携带着书,书就是他们吃饭的饭碗。唱戏的戏子唱念做打,台上一折戏台下十年功,鼓书艺人从书场下来,没有什么真正清闲的时刻,得立马看书熟悉书本上的人物刻画和故事梗概,还得结合自己惯常的风格加以改编,穿插进去适量的水段,不然你原封不动把书本搬出去,一本厚部头书也说不了几场,没有那些半黄不青的笑段子,听书的人也觉得没趣味,就吸引不了观众。陈楚阳见到这本《说岳全传》如获至宝,他想在下一个书场开讲这本书。
  一抬头,见宝印后面有个近六十老者,那沧桑满脸却严慈相济的面容,陈楚阳就知道此人是米姓家族的族长。他连忙放下书,站起来拱拱手:“您是米老爷吧?在下澧州籍鼓书艺人陈楚阳,我已等候老爷您两天了。”
  “哦!您坐下快吃饭,先吃饭再说话。”敦厚把手里提着的饭笼递给陈楚阳。
  “哎呀米老爷,我陈楚阳走了不少地方,没有哪个地方的族学有您办得好啊!”
  敦厚宽厚地笑着,其实陈楚阳不算恭维,就拿南安县来说,当初有几个姓氏办族学在米姓之先,可在十几年之后只有东篱小学独大了,最早没落的是何、唐两姓合办的麓江小学;七斗坪姚伟民办的学堂在姚伟民死后渐渐衰微,勉力支撑到旱灾之年就关停了;青湖堂张耀寰兴办的族学曾扬名十载,也因族产枯竭在两年前歇菜;就连白果镇蔡氏家族办的德昌高小也早就不能与东篱小学相比了,校舍常年失修不说,入学的蔡姓子弟也比当初少了一半。东篱小学隔年小修三年大修,除本族子弟外还吸纳一些外姓学童,无论是堂舍还是生源,其规模都不比南安几所公办高小差。
  “米老爷,米姓在百家姓中算不上大姓,有句谚语‘张王刘李陈,天下一半人',我们陈姓是天下人所知的大姓,这两天我在庄子里各处转了转,我们陈姓的民居、祠堂和府宅,哪里能跟您米姓比?简直要被甩一条街了。恕我楚阳无礼,我想问问,您作为米氏家族的族长,是怎样管理家族,让米姓如此发达兴旺的?”
  敦厚笑笑:“先生您吃饭,吃完饭我还与您有事相商。”
  陈楚阳脸红了,说:“米老爷您抬高我了,我一不入行的民间说书人,哪里能配您称呼‘先生'?”
  敦厚道:“‘说书人'有个'书'字,也是喝墨水的,当得起‘先生'称谓。”
  “那我感谢米老爷了。”陈楚阳说:“米老爷果然是个贤者,在庄子里碰到的人,都无不称老爷仁义善良,您的善名可是传播很远了,我没进米庄就听说过您是个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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