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历史的转折之一：该出去走走了

　　
　　变革的年代就像一艘巨轮突然穿过了迷雾、驶出了逆流，冲进了滚滚向前的滔滔江水，谁能乘上巨轮，勇立潮头，谁就能最先到达理想的彼岸。
　　连国花老人虽然没能乘上最早一艘巨轮踏浪而行，但对消息比较闭塞、思想比较保守、行动比较迟缓的整个西北人来说，她已经是最先勇立潮头的那个人。
　　因此，在采访到改革开放后的这段经历时，连国花老人颇显自豪。
　　她说：“生产队一解散，我就看到了机遇，想出去走走。但那时家里人不让出去，加上孩子正在上学，需要照顾，又怕万一政府部门找我的麻烦，所以我就抱着再看看的想法，没敢出去。一门心思给人看病，研究各种疑难杂症。后来，还是从“医圣”张仲景的学医经历中得到启发：只有游历行医各地，才能掌握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也才能摸索出更多的治疗方法。就这样，她下定了出去走走的决心。”
　　说着，连国花老人看了看我，似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我说。
　　她告诉我，自从担任武装干部这十年中，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坎坷和磨炼。
　　工作上，不是被人嫉妒，就是遭人诬陷，奋力抗争，无济于事，只好主动辞职，回家行医；
　　家庭里，父亲重病缠身，不久离开人世，让她经历了丧父之痛；
　　行医中，虽然看过各种各样的病症，但依然对一些疑难杂症束手无策，这让她又一次陷入苦闷之中。好在她的丈夫是一个非常理解她的人，家里家外的重活脏活全是她一人承担，加之孩子也慢慢大了，不太让她操心。她就一门心思把精力用在苦读医书，勤奋钻研上，重点研究各种疑难杂症的救治办法。
　　通过努力，她渐渐发现，不管是哪种疑难杂症，都与其生长的自然环境有着密切联系。特殊的地理位置，复杂的气候变化，不同的风俗习惯，人为的环境污染，有害的不同工种，都是滋生疑难杂症的温床。比如纺织厂、煤矿、金矿、化工厂等有害工种，最易对人的五脏六腑构成伤害，也最容易患上各种疑难杂症。如果搞清楚这些外在的客观因素，就不难弄清各种疑难杂症的病因所在，也就很容易做到“明天地阴阳五行之理，始晓天时之和不和，民之生病之情由也。”
　　于是，1983年的春节刚刚过完，她便走出家门，乘上了东去的列车，开始了整整三年之久的外出行医之路。
　　根据周密安排，第一站要去的就是张仲景纪念馆——这位她从小就非常崇拜的中医大师。
　　张仲景纪念馆位于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河南省第三大城市南阳市城东温凉河畔，是这位“医圣”的墓址所在地。
　　下了汽车，来到庄严肃穆的纪念馆门前，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心情，顿时让她热血沸腾。她快速走进大门，走进陈列着万余册古籍书刊的博物馆。
　　那一册册熟悉和不熟悉的古籍书刊，一句句精妙绝伦的独特见解，就像一个宽阔无边的医学海洋，让她搏击而行，任意畅游。
　　从小就听父亲讲关于张仲景的故事，教她背《伤寒杂病论》的治病之方。曾无数次地幻想着长大以后，到张仲景的纪念馆去看看，真切感受一下这位“医圣”辉煌灿烂的一生和留给后代的宝贵财富。
　　如今，她就站在这位“医圣”永远安息的地方。翻看着“医圣”一件件感人的故事和一本本不朽的名著。
　　张仲景，本是贵族大家，人口多达二百余人。可是，自建安初年以来，不到十年，就有三分之二的人口患疫症而死，其中死于伤寒者竟占十分之七。
　　面对瘟疫的肆虐，“医圣”悲痛万分，狠下决心，潜心研究伤寒病的诊治。后又行医游历各地，将自己多年来对伤寒症的研究付诸实践，进一步丰富经验，充实和提高理性认识。经过数十年含辛茹苦的努力，终于写成了一部名为《伤寒杂病论》的不朽之作。
　　这部著作，是继《黄帝内经》之后，又一部最有深远影响的光辉医学典籍，是我国医学史上影响最大的古典医著之一，也是我国第一部临床治疗学方面的巨著。
　　《伤寒杂病论》，共有著论22篇，治病论述397条，治病之方113首，共计5万余字。系统地分析了伤寒的原因、症状、发展阶段和处理方法，创造性地确立了对伤寒病“六经分类”的辨证施治原则，奠定了理、法、方、药的理论基础。
　　除《伤寒杂病论》之外，张仲景还著有《辨伤寒》十卷、《评病药方》一卷、《疗妇人方》二卷、《五藏论》一卷、《口齿论》一卷。虽然这些论著早已散失不存。但仅此一部《伤寒杂病论》的杰出贡献，足以使她成为海内外景仰的世界医学伟人
　　如今，已经近两千年过去了，这部专著的科学价值越来越显露出来，早已成为后世从医者人人必读的重要医籍……张仲景也因对医学的杰出贡献被后人称为“医圣”。
　　不敢说连国花在传承中华医学的道路上能走多远，有何作为，但能借改革的东风大胆地走出来，行医游历各地，探寻各种疾病症结之所在，本身就踩上了“医圣”的坚实足迹。
　　离开纪念馆的时候，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以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心情，走到张仲景的塑像前，对着这位最伟大的“医圣”深深地三鞠躬。然后，离开了纪念馆，向着又一个目标进发。
　　当时，她除了带些最基本的行医器械外，如银针、拔罐、艾连等。剩下的就是秦岭山中的特产药材，满满一大包。
　　每到一处，她就登记旅馆，挂牌行医。然后，张贴海报，加大宣传。有病看病，没病就出售那些特产药材。
　　开始，看病的人不多，不是咨询病情，就是询问药价，甚至想碰碰运气，有病乱投医，能治好就治，治不好也没关系。反正都是些按摩推拿、扎针拔罐的手上功夫，价格便宜，就当做一次按摩。但不管是咨询，还是治病，凡登门来访者，她必热情接待，详细询问病情，尽心尽力治疗，做好病历记录，积累经验素材。
　　有一次，有个患有腰背疼的中年人找上门来，详细叙述了自己的症状，并说他曾到医院看过，吃过药，扎过针，拔过罐，可就是不见效果，有时疼得直不起腰，走不成路，实在难受。她一听，赶紧让患者躺在床上，按压患者腰背疼痛部位，反复几次之后，对患者说：“你这是腰部和背部放射性疼痛、酸痛、挤压痛的典型例证，主要由长期体力劳动，不注意休息造成的。你说曾多次治过，都不见效。这种病确实存在治疗困难、疗程长、容易复发的特点。但你放心，既然你找到我，我一定给你治好。”
　　说着，她采用针刺法，让患者仰卧在床，取出银针，在患者的委中穴和申脉穴处点破出血。
　　委中穴位于人体的腘横纹中点，在股二头肌腱与半腱肌肌腱的中间。针刺委中穴，具有治疗腰疼背疼的疗效。
　　申脉穴是足太阳膀胱经的常用腧穴之一，位于外踝直下方凹陷中，在腓骨长短肌腱上缘，针刺申脉穴具有治疗腰腿酸痛的疗效。
　　之后，她又对委中穴采取按摩的方法进行治疗。膀胱经的湿热水气在此聚集，按揉此穴可以分清降浊，治疗腰背酸痛。
　　经过半个月连续不间断的针刺法和按摩法，患者的腰背疼痛明显好转。直到坚持一个月后，患者腰背疼痛彻底痊愈。
　　有了成功的治疗案例，找上门来的病人慢慢增多，药材出售也非常顺利。
　　可不管人多人少，她看病收费都是最低的，药材价格也是最便宜的。不为挣钱，只为临床实践，积累病例。
　　尽管每治一个病人，每天需要两三个小时，前后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不是全神贯注扎针拔罐，就是使出全部力气按摩推拉，累得腰酸腿疼、筋疲力尽。可一想到记录的一件件病例，心里就不由得感到充实和满足。
　　有一次，有个患有胃炎的病人找到她，说是常常胃胀胃疼，恶心呕吐、消化不良，厌食无力，曾到医院看过医生，吃过不少中药，虽然见过效，可一停药就复发。为此，他找到这里，看能不能用针灸的办法治疗。连国花听后，对患者经过一番把脉诊断，决定采取中药和针灸相结合的办法进行治疗。因为病人之所以出现上述症状，主要是脾胃虚寒、肝胃不和所致，单用针灸法效果不一定明显，只有采取中药和针灸相结合的办法治疗，才能根治。于是，她给病人开了一副由玄胡和川楝子为主要成分的金铃子散药方，让按要求煎服。然后，又对病人的三里穴和阳陵泉进行艾灸疗法，不出十天，病人之前的所有不适症状全部消失。
　　那个时候，出门行医费用都很低，为了维持生计，主要靠随身携带的特产药材，但要销售这些药材，没有渠道不行。当时，被她治好的那位胃病患者是当地人，为了表达感激之情，除了介绍一些病人来此之外，还积极帮她联系中草药的销售渠道。
　　为此，她所带的药材，都是通过这位患者的帮助，卖给当地的药材商，据说最后都转卖给出海的人和南方瘴气重的地方。因为有些药材有避秽气开窍的作用。
　　那一年，她几乎跑遍了全国各地大小城市十多个，不但积累了越来越多的行医经验，也悟出很多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法，更重要的是又一次开阔了视野，看到了伟大祖国在改革开放的浪潮推动下，到处是一片快速发展的新气象，看到了人人都在寻找机遇，把握机遇，抢先打捞属于自己的那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