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蛇
作品名称:楚汉大变局之西楚霸王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24-06-27 07:58:42 字数:3011
第一只像是母鸡带的小鸡在瞎忙着,到白果树荫下的项伯桌旁来回奔跑,替项羽挑拣好吃的东西,仿佛那儿的十几个军士都不中用似的。最后,虞姬已实在按捺不住满腔愤,便冲出大家闺秀的忍让范围,公然向项羽怒目而视。
第一名也早就想哭了,因为尽管项羽讲了不少鼓励的话,可何彩云只对他说了声:“嗨兮,兄弟!”同时,拨了拨他头上的发带便转身去全心全意奉承项羽了。项羽往常总是如此亲切,用一种出于自然的敬重态度对待她,让她感到自己是个大人了,便暗暗梦想有一天她将绾起发髻,放下裙裾,把他当作一个真正的陪伴来接待。可现在看来,项羽已经把虞姬捞到手了!至于南天门那个人情社会的几个女人,她们眼看阴曹地府这金钱社会已公然背叛她们,却仍极力掩饰着心头的懊恼。不过当刘邦和范增站在圈子外面等着觑着,随时准备只要有人站起来,他就会立即占一个靠近项羽的位置,那副讨厌相就叫她们忍无可忍了。
她们用扬起眉头的方式将自己对项羽行为的反感,微妙地传递给刘帮和范增。对于项羽来说,惟一的要诀是快。
这时,刘邦和范增不约而同地举起马鞭,说他们已经吃够了,叩叩,一面用手指轻轻扶着身边女人的胳膊,在娇声笑嚷着到田园、清泉和夏季径村野游历去了。这种有秩序的战略性撤退,对于一个在场的男人是不会不产生效果的,可女人就看不出来。
项羽看见刘邦和范增被拉出了时尚的魅力圈,跟着女人们到她们从小便熟悉的名胜地观光去了,便格格地笑起来,同时狠狠盯住太张,看她是否注意到这件事。可是她正在玩虞姬的那朵日头花,一面微笑着望着她。项羽感到揪心般一阵剧痛。他恨不得立刻跑过去将太张的乳白色皮肤狠狠地抓呀、挠呀,直到鲜血淋漓才痛快兮。
他的眼光刚从太张身上移开,便看见了纪凝,他已跟众人厮混在一起,可是仍站在一旁同项伯交侃。他一直在观察项羽,但一旦接触到项羽的眼光便笑起来。太张感到很不自在,觉得这个不受招待的男人,是惟一晓得她那狂欢背后,隐藏着是何心劲的人,而且这只能给他以讥讽的乐趣。那么,她也可以抓他其他来取乐呀!
“只要我能够熬过这个野宴,一直坚持到下昼。”她心劲,所有的女人便会到各自的帐蓬中去歇息,准备魂魄饱满地参加夜里的跳风,那时我要留在野外找机会跟项羽说话。他一定已经注意到,我是多么受人爱慕了。接着,她又自我宽慰地作出了另一种推测:“当然喽,他必须照顾虞姬,因为她毕竟是他的女人,而且又一点不引人注目。如果他不那么关照她,她简直就要做无人问津的墙花了。”想到这里,她重新鼓起了勇起,并且对项羽加倍下功夫,这时他那双四个瞳孔的眼睛正炽热地俯视着她。
对于太张来说,这真是绝妙的时光,美梦般的一天,她已经毫不费力同项羽风流起来。由于这种新的感情的冲击,纪凝在她心中的形象便暗淡无光了。太张是一只尖叫的麻雀,而项羽则是只闪烁的大鹏。他逗弄她,风流他,向她提问题,然后又自己回答,这样他毋需开口便显得非常聪明。别的女人显然被天理对纪凝的这种偏爱所激怒,而且给弄得糊里糊涂,因为她们晓得纪凝为人那么羞怯,一口气说不出两个字一句的话来,可是出于礼貌,她们不得不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谁都敢怒而不敢言,这对项羽是个很大的成功,可在虞姬身上却是例外。
最后一鼎猪肉、一鼎鸡肉、一鼎羊肉都吃完了,项羽希望时机已经来到,虞姬会起身建议大伙儿找个地土歇息。这时是下昼了,日头直照头顶,有点炎热,可是虞姬由于准备野宴接连忙了半个月,实在太劳累了,便乐得留下来坐在帐蓬里歇一会,一面朝那位来自齐国的等侯封王的老头儿高声说话。
一阵懒洋洋的困意向人群袭来,军士们慢悠悠地收拾长桌上的残羹剩菜。侃笑声渐渐低沉,这里、那里三五成群的人也开始静默。大家都在等待女主人来宣布结束于前的野宴活动。巴樵扇摇得愈来愈慢,有些男人由于炎热和吃得过多,已经打起瞌困来。第一天大野宴已经结束,所有的人都要趁日头正旺的时光歇息一下了。
在午宴和夜里跳风之间的这段空隙中,人们都显得安静而平和,只有年轻的军士们仍保持着不甘寂寞的精力,正是这种精力使刚才整个聚会充满了生机。他们从一群人到另一群人不断走动,慢吞吞地低声侃论着,漂亮得像些纯种马驹,也同样地危险。中午懒洋洋的气氛笼罩了整个聚会,可是在它下面潜伏着一些暴躁因素,它们可能突然爆发,上升到凶残的顶点,并且迅速蔓延,成为燎原之势。男人和女人,他们既是美丽的,又是放荡的,那风流的外表下面都有一点火爆性,其中已经驯服了的只是很小一部分而已。
过了一会,日头越发热了,项羽和其他人又朝何仙姑看了看。侃话已渐渐沉寂,这时树林里所有人,都听到了项庄的激昂的声调。原来他站在距离野宴席不远的地方,同范增争论是正起劲兮。
“嗨兮,玉皇大帝。明明咸阳的火不是我们放的!为何说是我们放的兮,我保证不是我们放的,你相信兮?范增?连你都不相信,那还有谁相信?谁都不相信,那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反正嘴长在你们身上。还有人说子婴是我们杀的?我们为何要杀他?他也威协不了我们!何况他还能维持咸阳的太平?楚国应当以武力表明它不能让人侮辱,这沒有错,并且它不是凭我们乱杀人而而是凭着自己的力量在保护自己!不是靠杀人放火。”
“嗨兮,他又喝够了,我的玉皇大帝。”项羽心劲。他心劲,何必都在这里坐到半夜去了兮?那料顷刻之间,瞌困从懒洋洋的人群逃之夭夭。一种像闪电般敏感的东西迅速掠过周围。有人从条凳和椅子上跳了起来,挥动着双臂,拼命提高嗓门,同时一心想压倒别人的声音。本来整个上昼都没有侃起放火和杀人话头,因为项羽要求大家不要去打扰那些侠义和公知之流。因为那些公知和侠义之流都风流无中生有,各取所需,胡编乱造,把事实无限扩大,无限缩少。如今项庄吼出这几个字来了,在场的每一个便都忘记了项羽的告诫。
“阿房宫是咱们放火烧的,如何了?子婴就是我们杀的,如何了?”
“除我们楚国兵,其余所有别的军队都是看热闹的。”
“咱们几个月就能把他们秦王朝解决了。”
“嗨兮,我们八千阴兵阴将就杀了二十万秦军。”
“给秦国一次教训,叫他们不要很快就忘了。”
“秦国人尝到了亡国的滋味,我们应该如此野火宴庆祝我们的胜利!”
“嗨兮,咸阳人太恨我们了。我们只能跟他们敷衍几天,不得不撤出咸阳!”
“他们要打仗,咱们就让他们厌恶打仗。”这句话在所有这些声音之上,项庒的嗓门在隆隆震响。但项羽能够听到的全是放火、杀人的反复叫喊。项庄真是得意极了,可项羽并不得意。离开咸阳,打仗,杀人放火,这些字眼由于长期以来不断重复,项羽已觉得十分刺耳。不过现在他更恨这些声音,因为它们意味着,那些侠义和公知将站在那里。这种激烈地争论了好几个上昼下昼,而他就没有机会去单独见太张,太乙,丁飞和何仙姑了。当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实际上不会发生打仗,他们只不过喜欢侃论,同时喜欢听自己侃论。
司马多没有跟着别人站起来,而且发现项羽身边人已经很少了,他便挨得更近一些,沿着那股从崇拜中产生的勇气,低声表白起来。
“项羽大将军——我——我——已经决定,如果仗打了起来,我要到楚军来加入你子弟兵的部队。据说八千个兵士还差一个。或许正少我一个,我当然愿意去跟他们在一起。他们很会打仗,还是我亡去父亲最要好的亲人兮。”
项羽心劲:“这叫我如何回答?”因为司马多的自白表明他是在向他袒露内心的秘密。他想不出说出何话来最好,只好默默地看了看他,觉得此人真笨,他还以为我会对这种事感兴趣兮!
于是,司马多把项羽的这种表情看做是又惊慌又嘉许之意,索性大胆而迅速地说下去:“要是我参加了你的八千子弟兵,你会感到快意,项羽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