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任人评说

　　数日，项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收其货宝妇女而东。人或对项羽曰：“关中阻山河四塞，地肥饶，可都以霸。”项羽见秦宫室皆以烧残破，又心怀思欲东归，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对者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项羽闻之，烹对者。
　　以上是司马迁的原话，比司马迁更早的是陈平原话是“项羽这个人，对人恭敬、怜爱，廉洁好礼的士人大多归附于他。”这里可信的，当然是陈平。因为陈平和项羽是时代人，而司马迁的先祖司马多才是项羽的同代的人，当然很多，比如乙旦。
　　“反正在仗沒有打完我们是不能回家的。”
　　“为何兮？”
　　“打仗兮！木头！打仗随时可能开始，仗开打之后难道你认为我们还会留在家里兮？”
　　“你明明晓得不会有何仗可打的。”乙旦生气地说。那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就在上上个月，乙旦对项庄说：“秦军派驻楚军的官员将要同项羽叔叔达成一个关于投降的协议。况且不管如何，秦军害怕我们了，根本不会有何仗可打，谈它有何用兮，我讨厌听到关于打仗的事情。”
　　“不会有何仗可打！”乙旦如同她被欺负了似的地喊起来。
　　“嗨兮，仗当然会打起来的兮！”项庄说。“秦军可能害怕咱们，可是自从前天司马欣和服从投降后，陈胜、吴广的军队也不晓得何去何从了，要不就会作为胆小在军人面前丢脸。为何，楚军？楚军却没有陈胜、吴广和服从司马欣那样给军人丢脸。”
　　“陈胜、吴广不是军人，是罪人造反的亡秦兵。”
　　听到这里，乙旦很不耐烦地嘟起嘴来：“只要你再说一声‘打仗’，我就进屋去，把门关上。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像对‘打仗’这个事感到讨厌，除非那个事意味着‘平安无事'。你们总是从早到晚谈论打仗，打仗，所有来看他的贱民和杂种也叫嚷着拼杀、拼杀，再拼杀。保卫，保卫，再保卫。简直烦得我要大喊大叫！而且所有的男人也都在谈这些事，还有他们的军队。今年春天，任何聚会上也没有听到有何快乐的事情，因为男人再不谈别的了。要是你再说‘打仗’我就马上进屋去了。”她说到做到，因为她从来就忍受不了不以她为主题的谈话。
　　不过，她说话时总是面带微笑，她的眼睛好了，同时把像蝴蝶翅膀似的两圈又硬又黑的睫毛迅速地扇动起来。项庄给迷住了，这正中她的心意，于是项庄向她道歉。他并不因为她对打仗不感兴趣而丝毫轻视她。相反，他更敬重她了。打仗原来是男人的事，与女人无关，因此他们便把她的态度当成是女人味十足的特征。
　　几昼以后，项羽带着虞姬，项竹，何仙姑和太张，太乙，丁飞，与项伯，项庄，范增等骑马进了咸阳。
　　“这就是‘阿房宫’兮？”项羽问范增。
　　“‘阿房宫’？”范增不在回答项羽，而是在问他自己。他思忖了片刻，片刻，再片刻便回答自己说，“对！正是在建‘阿房宫’！”
　　听说是正在建的阿房宫，所有的男人和女人俯身来看。
　　“你们来看……”范增对心赏的所有人说。“自夏商周三代开始，在这种建筑中就开始体现出‘礼’的要求，从建筑的架构看，坛，庙，宗祠，陵墓等礼制性建筑的地土，大大高于实用性建筑。由于祭祀天神，日，月，山川的坛，祭祀圣贤的庙以及祭祀祖先的宗祠在建筑群中占据着重要的地土。”
　　所有人在看着，听范增解说着，只是不住地点头和赞叹。
　　“不仅如此，”范增激昂地说，“礼制性空间还渗透到居住建筑中，并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堂’就是渗透在宅第中的礼制性空间。‘堂’不住人，家庭中的敬神祭祖，宾客相见，每次的大典，每次的宴饮都在这里举行——是传统宅第空间布局的核心和重点。而庭院室内的陈设也都有严格的规定。甚至对门上的零件——门环，也硬性规定了铜环，锡环，铁环三级，按等级采用。对建筑物的装饰色彩也有等级划分，总的说来以黄色为尊，其下依次为赤，绿，青，蓝，黑，灰。宫殿用金，黄，赤色调。而民却只能用黑，灰，白为墙面及屋顶色调。”
　　听到这里，所有人仿佛没有开始時那般的心情沉重了。他们的眼光刚轻松一下又像鸟毛那样，轻飘飘地离地而起。他们的眼光在飞着飞着，遭遇雷击也没有觉得可怕，因为他们的眼光跟着风，跟着阳光，跟着云彩，彩彩上天表示过，即使靠近甚至穿过雷区，被雷电击中后，也不会影响其正常的飞行。彩彩眼光是上天采用的特殊嗨嗨，具有良好的唧唧效果。效果会被分散到眼光的外表面，接着转移到邻近的带彩云层，的的眼光不可能让人的生命受到影响。因此他们的眼光像鸟毛一样还在飞。
　　“看看，你们看看，你们看如此建筑群的伦理等级观念，表现得非常的明显。”范增在继续地激扬文字，“仅以屋顶来说，就分了九个等级。以第一级的重檐庑殿顶最尊贵。庑殿顶也叫四阿顶，由一条正脊和四条垂脊组成，有重檐和单檐之分。在当代宫殿庙宇中，只有尊贵的建筑物才使用庑殿顶。你们看这阿房宫的主殿使用的就是重檐庑殿顶。皇后则只能用第四等的单檐歇山顶，歇山顶也叫九脊顶，是由九条脊组成的屋顶——一条正脊，四条垂脊——四条戗脊。等级更低的悬山顶和硬山顶，则是给平民用的。
　　“官员的建筑使用也有标准，齐国的《营缮令》规定：‘一品以上堂舍不得过五间九架，厅夏两头，门屋不得过三间五架，二品堂舍不得过五间七架，门屋不得过三间两架，三品以下堂舍不得三间五架，门屋不得过一间两架。’
　　“先皇帝常常借用数字来表达某种美好的望。普通百姓喜欢偶数中的‘六’之如此，是他们认为上下四方为‘六合六运’之数，最为圆满吉庆，因而错助与上下四方即天地相合的建筑数字以满足天地护佑，和谐共生，祈福求详的期盼。作为民居建筑的不同，秦氏家族就是由六个门户组成的，其目的就是祈求秦家族六六大顺。
　　“‘九’是奇数中最大的数，常用来代表皇权的至高无上，在建筑设计中也常常被使用。咸阳主和之圜丘作为祭天的场所，其几何尺寸严格采用九数。祈年主殿从台明到宝顶全高，合前代营造尺寸九十九丈九尺九寸。这些数字在建筑中的运用，正体现‘阿房宫’建筑的嗨嗨追求。”
　　“嗨兮！”丁飞问。“说说我们没有看到的东西？”
　　“说说你们沒有看到的东西。”范增说，“其一，这是一个沒有建好的‘阿房宫’。其二，我们学子都是‘色肓’。因为地上天下主要有三种颜色组成。黑色，白色以及灰色。这是因为能够让人分辩颜色的眼睛，此时还没有发育的眼睛。色盲现象对于多大数我们学子来说只是一个暂时的现象，而且它只会持续几昼的时光。在他们的眼睛逐渐能够分辩出颜色以后，色肓问题就会逐渐减轻直到最后消失。”
　　望着阿房宫建设中的那一片绿地，让项羽仿佛是看着辽阔的天河仍然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其他的飞鸟通过。宛如这是在横越一个空寂的天下。在看着是空寂的天下时，他又朝隨行男人和女人看了看，要是这些男人和女人都住进这阿房宫兮。那么，未来和现在的对话，就意味着在这一片建筑群中，内含着“数”和“礼”的意蕴。也像是精巧绝伦的阿房宫建筑模型，并不只是吸引眼求那般简单，还蕴含着很多的东西。
　　“这个在建的‘阿房宫’就是还沒有完成的秦王朝，就是先皇用以统治天下的规格。”范增说。
　　“‘阿房宫’何年何月可以造好？”项羽问，“统治天下的规格要到几世会完善？”
　　“不晓得！不晓得！不晓得！”范增说。
　　他又叹口气道：“会要甲，乙，丙，丁世兮。”
　　“你天上事晓得一半，地下事你全知。”项羽说着朝身边男男女女笑笑。“会要甲，乙，丙，丁世兮？”
　　“‘阿房宫’是按照《周易》的阴阳八卦谋划的。阳世间是殿堂，阴世间是阴曹地府。天上是南天门。”范增道。
　　接着，他又叫喊着：“火！”
　　“火！”
　　“火！”
　　“火！”
　　这时，项羽顺手和反手的男男女女都喊叫起来。
　　“为何要烧阿房宫兮？项羽！”范增问项羽。
　　项羽问范增：“我为何要烧‘阿房宫’兮？”
　　在许多男男女女询问眼光下，范增低下了头。
　　“你们赶快带你们的军队救火去兮！”项羽对项伯和项庄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