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背锅

　　对于阿房宫火，太史公司马迁只用了一百三十六个字。其实，所有世人都晓得，司马迁这是张冠李戴。因为刘邦，范增和张良都有理由来烧阿房宫的，就是项羽没有理由来烧阿房宫。刘邦烧阿房宫，是不愿意把自已获得胜利的果实白白送给项羽；范增是为楚怀王搞政治平衡：既然刘邦夺取了咸阳那就要实践楚怀王之约，就不能让项羽占有；张良是半个战略家。他认为项羽集团代表了新老贵族即小数人的利益，亡秦即可。而要统一天下，只能是代表乡村大多数人利益刘邦集团。所以烧阿房宫，搞乱咸阳趁乱杀死子婴，让项羽在咸阳无立足之地。由此种种说明，指定项羽完全属于栽赃问罪。
　　看着阿房宫着火，项羽气得差一点儿从马上跌了下来。他派项伯和项庄去私访，有人说是范增派人烧的，也有人说是张良请人烧的，还有人说是刘邦烧的，都是据说，听说，传说，查无实证。
　　其实，阿房宫就是不烧，子婴沒有被杀死，这些全部都被项羽占有。项羽也心劲不了秦的天下。因为项羽没有政治智慧，就是把秦王朝制度和做法每天都教他，他也学不会。秦王朝被灭亡的这个烂摊子不说沒有政治智慧的项羽，就是政治家范增和半个战略的张良都无法收拾。因此，项羽在咸阳落荒而逃，連张良也都要崩溃了。他要太张，太乙和丁飞去帮项羽收拾残局。他也是政治家，他晓得刘邦集团还没有这个力量，必须是项羽集团来戏法这个混乱的局面。
　　避免军阀混战，由项刘两大集团来一个龙蛇之争。
　　项羽是天惶惶，地惶惶地逃离咸阳兮。在兵困马乏时，才安营扎塞，后来才晓得他安营扎塞的地方叫兵马畈。
　　在“兵马畈”还没进入眼帘之前，项羽就已经看见一团烟雾在那些高高的树顶上悠闲地飘浮着，也闻到了那股混合着燃烧的木柴和烤马肉羊肉的香味。
　　那些从头天夜里便在缓缓燃着的烤牛羊马肉的火坑，估计现在已成为玫瑰黄灰烬的长槽，兽肉在上面的叉子上转动着，肉汁缓缓地滴落在炭火中，发出咝咝的声音。
　　项羽晓得微风吹送的那股香味，是从那帐蓬的背后的白果树林里起来的。项伯常常是在那里，在那缓缓而下通向帐蓬的斜坡上，举行他的野宴。这个阴凉宜人的佳境要比别的例如范增使用的地土好得多。乌蛋不喜欢野宴上的吃食，并且声称好几天之后房子里都还有那些气味，所以他的来人，就常常被安排在一个离帐蓬，几十丈远的平坦而没有遮荫的地点热汗淋漓地吃着。不过，也只有这位以好客闻名楚国的项伯才真正懂得如何举行野宴。
　　那些带有支架的长长的野宴饭桌上沿着楚国最漂亮的亚麻布，这些饭桌常常摆在最阴凉的地方，两旁是没有靠背的条凳，空地上还放着一些椅子、矮脚凳和坐椅，是给那些不喜欢坐条凳的人准备的。在离宴席较远的地土，才是那些长长的烤野兽肉的火坑和炖肉汁的大铜鼐，这里散发的油烟和种种浓烈的香味是来人闻不到的。陈平经常带着至少十来个士兵，他们端着托盘来回跑动为来人提供食品。韩信作卫士统领却比较清闲。
　　那边帐蓬的背后还设有另一个野宴火炕，专供刘邦、服从。司马欣来宾们的车夫、侍女等人使用。他们吃是的唧兮、嗨兮和他们最喜欢的牲畜内脏，时令碰巧时还有足够的瓜果让他们吃个饱。
　　在项羽远远地闻到的新鲜猪肉的香味时，他欣赏地皱起鼻子，希望等烤好以后，他的食欲会旺盛起来。此刻，他的肚子里还是饱饱的，而且腰扎得很紧，生怕自己随时都会打出嗝来。如若果真如此那就太要命了，因为只有日头和月亮，才不怕周围的人议论，敢在宴席上打嗝兮。
　　项羽牵马来到了山顶，这时那座最大的帐篷已整整齐齐的出现在他面前，看着那高高的架柱，宽阔的帐蓬内，平坦的地土，仿佛愉快得像一个如此相信自己魅力的美男子。他显得体魄雄壮，对谁都亲切感。项羽喜爱“兵马畈”胜过喜欢巨鹿。因为它的一种堂皇的美，一种柔和的庄严，而这是其它的地方所不具备兮。
　　宽阔曲折的车道上到处是骑乘的马和马车，宾客们正纷纷下马下车，向熟人打招呼。咧着大嘴木头笑的军人对宴会总是那么兴奋，他们正在把牲口牵到马场上去卸鞍解辔，让它们好好休息一下。成群的孩子，有大的，有小的，在新绿的草地上嚷着跑着，玩跳房子和打仗戏法，并且竞相夸口要在野宴上吃多少多少吃的。那间从前头一直延伸到帐蓬的宽敞的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当项伯的马车驶到前面台阶边停下时，项羽看见那些像蝴蝶般漂亮的女人摇摆着裙裾在帐蓬前面空地土上走来走去，有的彼此搂着腰肢倚在旁边的树杆上，笑着招呼下面空地土里的年轻士兵们。
　　从那敞开的齐国式窗孔，那些年龄较大的女人穿着深色绸衣摇着扇子端端正正坐在客厅里，侃论着各自家里的老小、疾病和谁跟谁结亲，以及谁和结了亲兮，等等。陈平妻子乙绿在大厅和门厅里穿梭忙合着。她手里端着一只银托盘，不停地鞠躬微笑，向那些身穿淡米色或灰色裤子和皱边亚麻布衬衫的青年人奉上酒缽。
　　阳光灿烂的草坪上也拥挤着宾客。是的，仿佛全楚国的人都在这里了，项羽心劲。陈婴带着四个将领和他们士兵倚着高高的圆柱，杂种甲和杂种乙照例肩并肩站在那儿，贱民丙和贱民丁同他们的父亲破产贵族在一起。彭冲在近他的秦国妻子，后者虽然已在南天门生活了十年之久，可仍然显得有点像陌生人似的。每个人对她十分客气而亲切，都觉得她可怜，不过谁也不会忘记她由于做了燕雀的孩子们的学究而加重了她在出身上犯下的过失。那两个燕雀家的杂种丙和杂种丁，同他们那个活跃的白白胖胖的妹妹星光在一起，向贱民甲和他的漂亮未婚妻晨风开玩笑。杂种丙和杂种丅在向贱民乙耳语，惹得她一次又一次格格大笑。有些家庭是远道而来的，例如从阴曹地府来的牛头和马面，从西楚，从皖城，少数几家甚至来自南天门。好多帐蓬像要被来人挤垮了，而不停地高侃阔论和哗然大笑，以及女人格格的笑声，尖叫声和喧嚷声，更是此起彼落，热闹无比。
　　“嗨兮，还有三个女侠义也来了。”项庄答道。
　　“三个女侠义？是不是项羽用币铢请的吹牛逼会所？”
　　“嗨兮，她们是太张，太乙和丁飞。”项庄说。
　　“还有别的牛逼会所兮。”
　　“再有的牛逼是我们可走运了。昨夜，天理在九江买下的那匹公马给送来了，我那里正热闹着兮。原来那畜生——它长得可真威武，乙旦，你一定得告诉地理，叫他赶快去看看，那畜生一路上已经把马夫咬了两大口，而且踏坏了我的两个兵，他们是在帐蓬外遇上的。而且，就在我刚要回来的时光，它差点儿把地理的马棚给踢倒了，还捎带把地的那匹老公马也踢了个半死。我刚要离地理时，地理正在马棚里拿着一口袋糖哄它，让它慢慢平静下来，还真起作用了。小兵躲得远远的，瞪着眼睛简直给吓坏了，可地理还在跟那畜生亲切说话，仿佛跟它是一家人似的，它正在吃她手里的东西呢。天下谁也比不上地理那样会跟马打交道，那时地理看见了我要走，便说：‘嗨兮，你为何兮？你简直比打仗还让人讨厌！’这时那匹公马开始喷鼻子直立起来，她赶紧说：‘要滚就快滾，难道你没看见这个大宝贝在生气你兮？’”
　　项羽才是一个忙人，他经营着反秦的大军，一百多个将领和几十个王子王孙，而且还有个范增生性暴躁，非常容易就楚怀王的事情经常吵架而大发雷霆。他一方面不许任何人特别是项羽违背楚怀王旨意，另一方面却所有人特别是项羽认为楚怀王是当然主子，还要这些人来养活楚怀王。
　　“太张，项羽邀请我参加他的野宴？”太乙说
　　“嗨兮，虞姬，项竹和何仙姑，是无论如何会参加兮，说不定还有范增。”
　　“玉皇大帝保佑明天别下雨。”太张说。半个月几乎昼昼下雨。要是把野宴改成它日，那才是扫兴不过的事兮。”
　　“嗨兮，明天准晴，还会像六月天那样炎热。”丁飞说，“你看那落日，我还从没过比这更红的日头。用落日来判断天气，往往是不会错的。”她们都朝远方望去，越过火堆那无边无际的帐蓬，直到红红的地平线上。如今日头在漳河对岸的群山后面一起汹涌的红霞中缓缓降落，二月白天的温暖也渐渐消退，隐隐透出丝丝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