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别了童年

　　​不知不觉李烁优也小学毕业了，她成绩不错可以上县里的景籍中学。李烁优很高兴，因为嫆洁姐也在那个学校。
　　妈妈说她上了初中需要更多的钱，她们得加油干，所以一家四口都回了阳河住下。原先分给他们的房子已经倒塌，李满便请人在倒车场盖了一间新的，虽只有一个厨房一个卧室但足够遮风挡雨了。
　　李嫆洁姐妹也回阳河住了十多天，李乐怡一天几次来串门，但李嫆洁除了和李仙去干活之外几乎不离开家里。
　　一个中午李烁优姐弟和李乐怡玩累了，三人煮了鸡蛋拿到屋里吃。吃的时候开开心心，谁知鸡蛋才下肚李烁优就放了一个鸡蛋味的臭屁。
　　“哇，毒气弹！”李源鹏捂着鼻子用枕头疯狂扇。
　　李烁优笑倒在床上把脸埋进被子笑得颤抖着。李乐怡被熏出屋外，在外面又笑又重复说:“我服了，阿优姐你放屁臭死人了！”
　　臭味散去三人想起来还是笑个不停。李乐怡说:“这个鸡蛋屁是经典，我回去要告诉我姐。”
　　无事可干李烁优拉开了抽屉翻来翻去，一堆杂物之下翻出几张老照片。照片很完整没有缺角，是灰黄的底色。李烁优看到有一张照片上是一群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们拿着农具在地里站成一排；还有一张是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女的扎着麻花辫笑得很开心。李烁优猜测这么老的照片，莫非是老祖留下的东西？
　　“小弟，你跟我去老祖公那里找找东西。”李烁优害怕一个人过去。爷爷虽然时不时回阳河住，但白天他是舍不得闲的，这个点他还没收工呢。
　　三人来到院子里，只见原来父母的房子成了一个土堆上面已经长出了杂草，最高的杂草已近一米了。她们踏上高高的台阶发现除了老祖家的门没锁之外其他的门都上了锁。
　　李源鹏推开门第一个进去，但里面光线太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对门外的两人说:“什么都看不见！”
　　李烁优让他回去拿电筒，自己则在门外转悠。以前没注意，现在细细看来窗框门上都记录着数字和文字。上面一共有白色和土色的两种字，李烁优抠了抠，没抠下来，看着是粉笔和土块写上去的，没想到并不容易脱落。那些杂乱无章的数字和文字，李烁优想不明白记录的是什么，但他想到了曾经祖父记录的样子。
　　“姐，电筒来了！”李源鹏气喘吁吁跑回来。
　　“这些是什么东西？”李乐怡挑拣着厨房土墙上大大小小的石头和草根问。
　　李源鹏走过去看到几个小小的骨头说:“怎么连鸡骨头都舍不得扔啊！”
　　李烁优不参与讨论，点着电筒进了屋里，里面只有一张木床和木柜。李烁优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整个房子除了这些木头就只有潮湿的泥土混着发霉的味道。几个月前病重的祖父躺在床上他的一切都在，现在真是人去楼空。没什么看头，三人只好离开。
　　傍晚李卉收工回来，李烁优就拿着照片问她:“妈，这个是不是我老祖公和我老祖奶奶年轻的照片？”
　　李卉见了说:“你哪里找出来的？我都没发现。”
　　李满洗着脚说:“我留着的，那是你爷爷和你奶奶。”
　　“那其他人呢？”李烁优又问。
　　李满擦着脚说:“有几个我也认不出来了。”
　　“拿到南洛好好留着，以后后代们可以看。”李卉让她放回去
　　李烁优放回去之后大家都忘了这回事，再找出来的时候那些照片已经被虫蛀烂了。
　　李嫆洁要去挖狗青菜，李烁优姐弟也跟着去。狗青菜简单凉拌便很好吃，因为有股鱼腥味或铁锈味有的人不喜欢吃，但是重口的南洛人爱不释手。李烁优后来才知道它的学名叫折耳根。
　　梯田田埂上便有许多狗青菜，走了几分钟几人就停了下来。南洛家种的狗青菜比较瘦，这里成片都是叶大根粗的。用手容易拔断，因为是别人家的地不敢用小锄头，几人都用棍子橇。
　　“你们看我这根多长啊！”李乐怡兴奋地举起手，大家都扭头去看。
　　李源鹏也不甘示弱用手掏着说:“这个狗青菜真好啊，脆生生的肯定很好吃。”
　　说到吃李烁优就想起学校门口那家卖洋芋丝的，她说:“你们记不记得校门口那家洋芋丝？他里面就放着狗青菜，相当好吃。”
　　李乐怡也喜欢吃赶忙接话:“还有那个水香菜！他们拌在一起简直人间美味。”
　　“要是在外面就好了，我们可以去卖钱。”李源鹏可惜地说。
　　李嫆洁不紧不慢挖着狗青菜，再翘着兰花指轻轻放到竹篮里。她今天在楼上发现了这个小竹篮，就想用它装点什么，现在每往里面放一片叶子她都郑重其事。
　　李乐怡让大家都看她，笑着说:“你们看我姐相当优雅啊。”
　　大家都笑她，李嫆洁满不在乎故意仰起头哼了一声。
　　竹篮装满后，李烁优提议到河边把泥土洗干净，几人又跑到梯田下面的小溪边去。
　　这条小溪并不宽，只是水流不断。水底的石头被冲刷得很干净，一些枯叶一堆一堆分散着。小溪的另一边是一片竹林，竹林后面就是茶山。风吹着竹林时不时传出“吱呀”的挤压声。树林间很凉快，溪水也是冰冰凉凉的。
　　“鞋子别脱，等下把脚划烂了。”李嫆洁制止了他们光脚进去。
　　“你们说有没有螃蟹？”李乐怡问。
　　“肯定有。”李烁优翻起了石头。
　　没等李嫆洁先把狗青菜洗干净，三个人就把石头翻来翻去，浑水一直往下流。李嫆洁拿她们没办法，找个石头坐下说:“我在这等你们，玩一会就回去了。”
　　老大发话了，大家更高兴，翻着石头不小心就变成了打水仗。李嫆洁赶紧拎起竹篮躲远一些，边跑还不忘劝说:“等下感冒我可不管你们！”
　　水打在身上有点凉，三个人尖叫着谁也不饶谁。等三个人都不同程度湿身之后才笑着走到李嫆洁身边。
　　“幸好太阳辣，我们走慢点把衣服晒干再回去。”李乐怡抖着衣服，快乐过后她才有点怕妈妈骂她。
　　李嫆洁无奈地说:“你看你们身上的烂泥，能骗过谁？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干净恐怕还能补救补救。”
　　回去的路是上坡，所以大家走得慢了点。路过一片杂草地李嫆洁说:“你们信不信草也会蜇人？”
　　李乐怡知道怎么回事，抿着嘴偷笑。李烁优从没见过，不信邪。
　　“不信你卷着裤脚从那几棵草那里走过去。”李嫆洁指着一小片荨麻草说。
　　看她这么认真李烁优也有点怕了:“会很疼吗？”
　　“会疼一会儿。”李嫆洁说。
　　李烁优:“你们都试过了吧？”
　　两姐妹笑着说试过，李源鹏相信嫆洁姐不会骗人便站着不动。
　　李烁优将信将疑飞快跑过去又回来，她觉得腿有点刺痛，伸手一抓起了一片红疙瘩，又疼又痒。她欲哭无泪叫着:“啊，怎么办？好痒好疼！”
　　李嫆洁又好笑又心疼:“老天，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李烁优很难受，心里生出一股怨气:“对对对，你是老人，你老了！”
　　回到家李烁优赶紧把桶挪开，腿放在水流下冲了好一会儿。这股水还是山里接过来的，一路铺上竹桶引过来，一天到晚都流淌着。
　　李卉听说之后又好笑又无奈:“憨包，都跟你说了会蜇人，你不信非要试！”
　　李烁优还是不服气说:“那肯定要自己经历过才印象深刻啊，别人说一千遍一万遍不如自己试一试。”
　　李卉说:“又不是凡事都得试，别人得出结论了你还去受罪干什么？”
　　“我不信我不信，我就是不信……”李烁优只好耍赖不听。
　　很快假期就要结束了，父母也给李烁优置办好了生活用品。李烁优听说表姐上学那会舅妈舍不得哭了，她对父母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千万不能哭，谁哭她就再不理谁。至于其它的事她倒不在乎。
　　李烁优上了初中，她的童年便结束了，属于他们兄弟姐妹共同的童年也结束了。谁也没有伤感，因为这是悄无声息失去的，曾经大家爬过的山依然在，一起玩的地方也没有消失，所以大家并没有感受到这些变化，谁都不知道童年只有一次。
　　南洛是个美好的地方，大家最好的朋友是大自然。大伙拥有好奇的眼睛和不知疲倦的活力，去山里追寻，在田间嬉戏……草木是他们的宝贝，游戏是他们快乐的源泉，一切都是无忧无虑的……
　　李烁优在街上碰到了彭梦轻得知她也要就读景籍中学，两人高兴地拉手转圈圈。
　　“要是在一个班就好了！”李卉说。
　　在一个班，这当然也是她们共同的期望。这下李烁优更开心了，她有预感她的初中生活一定会很顺利，因为彭梦轻是她小学的好朋友，她不但学习好人也很好。有她在，她更没什么可怕的了。
　　彭梦轻也说不出的高兴，她很喜欢李烁优这个朋友，虽然她们五年级才熟悉起来，但是丝毫不影响她们越走越近。
　　就这样李烁优告别了童年，开始了自己的初中生活，在那里她也会遇上一群美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