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以求
作品名称:汉楚大变局之刘邦集团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24-05-14 08:29:16 字数:3060
“这个卑鄙小人,随时都能干出种种下流的勾当!”曹参义愤填膺地大声说,当即扭过头去避开纪信的目光。
纪信在心劲:“‘草根一族’这一族的生命力极其顽强,无论落在何地土都能生根发芽。”
“如何办,我们到底要不要追赶?还是站在这儿闲扯到天黑?”樊哙捣黄了纪信的奇思妙想,也中断了大伙的谈话,他跟丙跟从抢着马鞭,竟欲要准备亲自驾驭着马。丙跟从是坚决不同意。大伙也对他的赶马车技也不抱有太高的指望。
“出发,出发!”刘邦连忙应道。
“如此反倒有利,舅舅。”纪信低声对他说。“你瞧,现在事态的发展不是再好没有了兮?”
“得了,老弟,别作孽兮,我的玩伴!夏侯的打算落了空,就一定会把她撵走出气的——你可明白?我预感到前景一定非常糟糕!”
“刘邦,干吗交头接耳、唉声叹气的?”樊哙再次嚷道。“干脆叫人把车轮子御走,再吩咐人把下酒菜送上来,我们喝一杯烧酒——你意下如何?”
这话是带怒气冲冲的讽刺味道说的,看来非如此使樊哙满意不可。大伙当即坐上了车。三匹马带着车驮着他们奔跑。
这段时光,在马车内,谁也不开口。
刘邦寓意深长地望着外甥,但又不愿当着大伙的面跟外甥说话。他不时陷入沉思,接着会蓦地一震,好像突然惊醒过来,激动地四顾张望;曹参看起来镇定自若,频频搓着手掌,摆出一副受人亏待而不失自尊的姿态;樊哙却在代替大伙冒火。他独自嘟嘟嚷嚷,怒不可遏地看待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面红耳赤,气呼呼地不断向一旁啐唾沫——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樊哙,你能否肯定他们是往张家湾那边去的?”刘邦忽然手指前方,问道。“老弟,那地土离飞尘有二十里地土,”他转而向外甥补充说。“那是个只有三十几口人的小村落。”
“就在前不久,有一个在柴郡里做过官的人在那里买了一块地土。他是从那块土地里生长出来的。这个人可是个天下少有的蛮横大王!至少人们这样说他,末必可能事实并不如此,也希望事实并不如此。再说樊哙认定夏候正是往那里去兮,那个当官儿的会不会在帮他的忙?因为最好是和那个官儿没有关系,才省心,省事兮。反之,那就够麻烦的了。”
刘帮结结巴巴的刚把话讲完。
“因为如何不会兮?”樊哙猛然牵动身子嚷道,“我说准是往张家湾去了。不过,现在他——我是说夏候——也许已经不在张家湾了!要不是我催促,你们还会在院子里扯上三个时辰的空话兮!”
“别着急,”丙跟从说,“我们能追上。”
“能追上!看来他会恭候大驾。人家财富已经到了手,不溜之大吉才怪嗨!”
“别急,樊哙,别急,我们能追上。”刘邦说。“他们还来不及干何事,你瞧着!一定如此而己。”
“来不及干何事!”樊哙没好气地说。“别看她不声不响的,其实任何都干得出来!不声不响,不声不响!就是因为不声不响!”他改用尖细的嗓门插入道,好像在拿着腔儿模仿某人说过的话。“人家有过不幸的遭遇。可心的人儿这下一溜烟到手了!害得我们天麻麻亮就在大路上拚命地追赶她!在如此的光阴里,也不让人好过。”
“她又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儿,”曹参说。“不受他人保护。如果她本人不愿意,也不能硬把她拖回去。如今,我们该如何办?”
“放心。”刘邦答道。“但她会愿意回去的,我敢向你担保。现在她只要——只要一看见我们,就会马上回头——我担保。老弟,不能撇下她不管,任凭命运摆布,不能,可以说,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该保护不保护!”樊哙立刻把一股怒气出到了纪信的头上。“公子哥,她是个傻子,地地道道的傻子,而不是什么受不受保护的问题。昨天,我不愿把她的事告诉你是有原因的。前些光阴,我弄错了屋,无意中,走进她的屋子里去了。只见她独自一人对着镜子,双手叉腰在跳风,而且打扮得奇形怪状,简直跟专业女人跳风一个样!我啐了一口,转身就走。因为,我就料到会有今天这种事情!”
“何必责备过甚嗨?”纪信说着,显得却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尽人皆知,蛋丁——身心不完全健全——或者,说得确切一些,她有如此一种怪癖——我觉得不能怪她,都是夏候不好。”
“身心不完全健全!你跟她差不了多少!”樊哙立刻接口道,他气得满脸通红。“八成你发过誓要惹人家恼火!打昨天起就是这样。她是女人,我的公子哥,我跟你再说一遍,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不是何为身心不完全女人,从小就被风流神迷了心窍!如今,风流神把她带上了这样一条绝路。至于那个留短胡子的家伙,连提也不值得一提!想必这时光,他拐了钱,在催马加鞭拚命地出逃,一路上正得意地笑呢。我让他笑不出来。”
“你真的以为他马上会把她抛弃?”
“要不还能如何?难道他会把如此一个女人拖在他身边?夏候要她的人做何事?还不是把她的币铢骗光后,把她扔在路上矮树下,然后扬长而去,让她坐在树下嗅日头的汗味?”
“嗨兮,你说得也太离谱了,樊哙,我看不至于如此。”刘邦激动地大声说。“说真的,你生这么大的气所为何来?我瞧着你直纳闷儿,樊哙你何必气成这样?”
“我问你,我是不是人?这事太气人了,从旁人眼里也会冒出火来。我说这话也许是为她好,让别的一切都变酸发霉去吧!我又何必上这儿来呢?我何必要来绕这个弯子?这跟我有何相干?关我何事?”樊哙这样发着牢骚。
但纪信已经不在听他说话。此刻,纪信在想他们要追赶的那个女人——蛋丁。
通过极其可靠的关系,他收集到了有关这个女孩儿的根底。
原来,蛋丁从小就是个可怜的孤儿,寄人篱下得不到好的看护,后来成一个少女人,再后来又成为一个老女子,终于成为一个少老的老处女。
她在全部生涯中,吃的苦头头可以说嗨到无以复加,尝遍了失去怙恃和受欺挨骂,仰人依食的辛酸。
她天性乐观,善感而轻率,因为,还勉强忍受不公的遭遇,有时甚至会嘻嘻哈哈,无忧无虑地笑上一通。
不料,随着时光的推移,苦难终于占了上风。渐渐地,蛋丁变得面黄肌瘦,烦躁易怒,心劲过头,一味耽于完全不着边际的梦想,时光让她常以泪洗面和抽抽搭搭的哭泣。
现实给她的实惠愈少,她就愈是在想象中恭维和安慰自己。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愈是明明白白,愈无可挽回地遭到破灭,乃至连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成为泡影,她那些永远不能实现的梦想就愈能使她宽心。
闻所未闻的财富,青春常在的美貌,风流倜傥的富贵少年,以她保持着心灵的童贞,并愿出于无限的唧,唧在她脚下的王孙公子,以及他——那个唧唧的化身,许多优点应有尽有,多情多义的他,既是画家,又是诗人,加上是多情少爷——集于一身或轮番而来,这一切不仅开始出现在她的梦中,甚至差不多醒着也栩栩如生。
她的理性已开始衰退,禁不起不断服用这种想入非非的毒药。
终于,命运终于对她开了一次天大的玩笑。
在被人鄙夷的最后阶段,在最凄凉,最伤心的现实环境中,她给世上嘴碎到极点的一个没牙老太太做陪护。因为,何事都是她的过错,吃一碗饭,穿一件旧袍都得挨骂,有受任何人欺负的份儿,却得不到一个人卫护。被苦命的光阴折磨得她心劲全无,私下沉醉于疯疯癫癫的猜想之中。
梦想!幻想!猜想!像三条毒蛇缠着她不放,对她而言,欢从何来?风流从何来?幸运又从何来?
在如此的情况下。还真有“否极泰来”的这个说法。
这天她忽然得到一个远房亲戚的死讯。那位死者生前性情古怪,蛰居在很远很远的穷乡僻壤之中,过着孤独,阴郁,无声无息的生活,研究星相学,开开矿,放放高利贷。巨额的财富奇迹般地突然从天上掉下来,在蛋丁脚下洒了一地黄金,她成了这位死去的亲戚的唯一继承人,一下子得到一千万的财富。
就是命运的这种嘲弄彻底整垮了她。一个理智本来已经衰退的人,眼看着自己的白日梦,开始变成现实,怎能不把狂想信以为真呢?所以,这个可怜的老处女,终于跟剩下的最后一星半点正常的神志告别。
她怀着小心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心情,无可挽回地飞向,由荒诞的狂想和迷人的幻象组成的,美妙的天下。